敞开所有感官接纳，生活的乐趣才会纷至沓来 | 赖声川 · 散步集
本期散步者：赖声川 | 散步词：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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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赖声川一起散步，谈“打开”
打开自我，感受活着的每一个时刻
讲述者：赖声川 | 采访：张炫 整理：三十
2017年冬天，以色列导演约书亚·索伯尔在北京看过我的话剧《如梦之梦》最后一场演出之后，跟我说了一种我以前从未听过的说法：“你把每一刹那都打开了，展开了，填满了，每一场戏都像是一朵花开。”
活着就是要把每一刹那都打开，去感受，让每个瞬间都如花绽放。但在生活中，我们总是疲于感受，善于忽略，以至于很多细微的美好瞬间就在无意识中迅速消失，来不及回味。
人生在世，总要有所追求。每个人都需要认真追寻自己人生中重要的事情。在这个过程中，首先你要做的便是打开自己的内心，然后才能去探索和追寻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问题的关键就在于你认为什么是重要的事情，不要觉得大家都在追逐名利，你就去做同样的事情，这在我看来是比较肤浅和懒惰的行为。我并非说追名逐利是一件浅薄的事情，而是你并没有打开自己，去探索属于自己的人生乐趣和目标。当你打开自己，你会发现其实人生的乐趣是很深的。
我觉得人生就是要随时打开自己。很多人关掉了，就走入一个比较制式的、每天都一样的生活。打开就意味着你对生命还是好奇的。你还是每天很热情地在看，尤其是在看你生命中周遭所有的人过得怎么样，有什么可以让他们得到帮助的地方，有什么地方是你可以向他们学习的……
我经常写剧本。在家里也可以写，但是我更喜欢到人群里面去写，去各种咖啡店或者餐厅。我在那边写剧本，就是因为在那个环境里我会得到一些灵感，我生活在这个城市里，这个城市会给我能量。活着就要打开自己就对了。
生命其实是由自己和他人共同完成的。打开自己，才能在与他人的际会中感受到爱的产生，这是最重要、最美好的人生体验。佩索阿有一句诗是“由于感受到了爱，我对香味产生了兴趣”，当我们打开自己，感受到了爱，我们才能发现美，才愿意与世界进行更深入的交流。
但其实比感受爱更为重要的前提是我们先要弄清楚什么是爱。我曾在《十三角关系》这部剧里提到过这个问题，其中有一句台词是：“世界上大部分的人嘴巴里每天讲的是爱，但其实是想被爱，‘我爱你’的意思就是‘我想被你爱’。”爱其实是把你生命中最有活力的部分奉献给对方，并让对方接收再反馈给你，这才是爱。爱其实不是每个人天生具有能力，当我们了解了爱的概念，我们才能去感受爱，练习爱，最后真正地去爱。爱情的修炼是一个漫长的转变，从想被爱到真正地理解爱的意义——就是一种无私的奉献。
（4）
打开自我也意味着我们要经常检讨自己——仔细想想什么是对的，以及我到底做到没有。尤其作为一个创作者，写出来的东西如果没有在自己的人生里检验过，其实是挺危险的。
我倒是经常提醒自己，但觉得还是不够。
好比别人称赞《幺幺洞捌》：“从来没看过这么好看的一部戏！”“这是我人生看过最好的一部舞台剧！”听到这个话的时候我会第一时间检查自己的反应是什么，是狂喜还是蔑视？但是至少对我来讲，我会把持住自己不要得意。我觉得自己的东西被人家称赞的时候，我们不要去得意。当然，当我们碰到很惨的境况，也不要沮丧。
我觉得这两件事情是相对的，因为你在得意的时候不去修行，那你到惨的时候其实功课是没做够的，你会不知道怎么处理。
（5）
当你足够打开，你会在生活中汲取许多能量，最终你就会觉得衰老和死亡都是人生最自然的事情。这世界上，河流是往下游走，你怎么可能会想挡住，让水往上游走。不如就活在当下，接受人活着就会老，老了就会死的规律。
你觉得很可怕吗？我倒觉得这其实挺美的，跟这世间万物都一样，不是很好？
人生如戏，大起大落，瞬息万变。我一直在寻找如何表达自己，在这个过程中，看到人生百态，那是另外一种生命的体验。
每一次打开都也许意味着一次成长，一次际会，一次相爱。在逐渐衰老的过程，变成你人生的修行——对生命更加理解，更加敬畏，更加谦卑，也更加坦然。
哪个瞬间，你打开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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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上的散步者
我在林中最后的散步到来了。黎明时，我必须回到那陷入困境的田野，回到那顺从的大地。整个冬天，树林都将延伸。
——罗伯特·勃莱《深夜林中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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