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健丨青年是世界的希望，问题是西方能给青年希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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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健
东方智库研究员
上海外国语大学上海全球治理
与区域国别研究院秘书长
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先生在2020年新年献词中明确表示，“我们带着不确定性和不安全感进入2020年”。也许是为了对冲这一令人黯然的论断，秘书长先生将世界的希望寄托在青年身上，“青年就是当今世界的希望。在气候行动、性别平等、社会正义和人权等领域，青年一代站在了第一线，全世界都在关注青年”。问题在于，观察西方发达国家的社会现状，青年的生活境遇与精神状况究竟怎样呢？
图片说明：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来源：新华社记者 徐金泉 摄)
根据联合国国际劳工组织发布的《世界就业与社会展望：2019年趋势》报告统计，2018年全球33亿就业人口中，大多数人无法获得充分的经济保障、物质财富和平等机会。而且，尽管全球在减少失业方面取得进展，但这种进展并没有带来工作质量的提升。报告提出警示，如果按目前的情况发展下去，许多国家将难以实现“人人享有体面劳动”的目标。
在全球劳工就业的整体状况语境下考察欧美青年劳动就业状况，问题恐怕更为严重。以欧洲社会为例，据CNNMoney的文章，自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欧元区年轻人的失业率一直徘徊在19%到25%之间。西班牙和希腊年轻人的失业率更是在40%以上。为了应对经济低迷的社会状况，欧洲发达国家纷纷采取财政紧缩措施，减少政府支出、降低福利水准、延长退休年龄等一整套组合拳直接影响到的就是青年的生活境遇。由于缺乏实际劳动技能与工作经验，青年往往是就业市场的弃儿。“失落的一代人”，是今天欧洲30岁左右青年群体的代名词。
在中国人一般认知中，欧美发达国家青年人崇尚个人独立，崇尚快乐教育，18岁以后就离开父母独立生活，为了追求自我个性发展，要选择“真正有价值”的工作。这些描述构成了我们想象中的关于西方家庭生活与个人发展的标准模式。然而，据美国皮尤研究中心2019年2月发布的一份研究报告，在其对13至17岁人群的心理健康状况调查中，有61%的被调查者认为学业压力是导致抑郁的主要原因。在当今西方发达国家，“啃老族”的现象普遍存在。根据美国媒体的一项调查，18—29岁的人群中：39%的人没有健康保险，23%的人表示他们买不起日用品，20%的人有超过一万美元的信用卡欠款，49%的人为还债不得不从事不情愿的工作，24%的人为省钱搬回家与父母同住，20%的人因此推迟了婚期。在全球产业布局的进程中，欧美发达国家的制造业普遍存在空心化现象，蓝领工作机会急剧萎缩，高科技产业领域无法吸纳大量的青年就业人口，极度加剧了发达国家青年生活的焦虑与不安。
图片说明：2019年12月18日，英国伦敦，街头彩灯点亮，迎接2020年。（来源：新华社记者 韩岩摄）
作为一种对生活现状的自然反应，欧美国家的青年对现实政治漠不关心，他们宁可在网络世界与社交软件中与“志同道合”的陌生人为友，也不愿去听政客们空洞乏味、谎话连篇的演说。欧盟作为超越国家利益的政治行为体，曾经一度被认为是人类社会的一项政治创举。然而，今天，欧盟在解决青年社会问题时一筹莫展，年轻人无法理解欧盟的本质意义与价值，他们对欧洲事务毫无兴趣，本能地接受本国利益优先的政治立场。当国家无法对他们的切身需求作出有效回应的时候，欧洲青年们怎么可能对未来欧洲依然具有信心呢？
作为另一种宣泄不满情绪的方式，不少西方青年不假思索地积极参与现实政治生活，大有一副“舍我其谁”的架势。问题在于，强烈的公民参与意识如果缺乏对历史与现实的客观认知与理性思考，往往会起到适得其反的作用。在当下欧美社会生活中，政治议题日益泛化，任何问题谁都可以说上一嘴。很多积极参与政治活动的年轻人其实对具体政治问题的认识十分有限，他们提出的倡议很容易变成群情激奋的“空洞口号”，在实际过程中往往阻断了切实有效的讨论。更为滑稽的是，青年人缺乏宝贵的社会政治经验与责任意识，往往凭借一时冲动表明自己的政治立场，也会因为某个无厘头的原因而改弦更张。当代西方民主体制语境下，所谓政治的神圣性根本无法得到保障。
更为恶劣的是，青年往往会沦为政治势力利用的工具。从历史传统来看，通过激化族裔对立情绪转移社会现实矛盾是欧美国家惯用的政治手段。近年来，民粹主义、白人至上主义与民族沙文主义等极右翼势力在年轻人中的影响力急剧上升。尤为值得关注的是，发生在美欧国家的针对非白人群体的极端恐怖主义事件，主角往往是青年人。当人们试图去了解这些极端行为背后的心理逻辑时，你会深深感受到西方社会青年对现实生活的极度失望与焦虑。
毋庸讳言，西方发达社会青年的生活境遇和精神现状，与当今世界政治经济格局的结构性变化有着本质联系。伴随着广大发展中国家的群体性崛起，世界经济格局正在经历史无前例的变化。作为先发的现代化国家，依靠殖民历史形成的资本、技术优势与发展中国家提供的廉价商品，在过去几十年里，发达国家坐享世界产业链赋予的特殊待遇，维系着整个高福利社会的普遍繁荣。历史发展到今天，已经走到了深刻变局的重要关头，这一变化的历史性时刻的起点其实是2008年的金融危机。
然而，从文化的内在本质而言，今天欧美社会青年的生活危机是西方文化机制、生活模式与价值理念的内在危机的集中体现。当代西方文明是以自我利益为核心价值的社会统一体，资本原则是整个社会赖以运行的主导生活方式，对抗性竞争关系充斥着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二十世纪，西方发达国家失去了广袤的殖民地，今天，一旦失去了全球产业链的优势特权地位与市场主导地位，它们就被赤裸裸地暴露在资本文明的现实语境中了。
图片说明：这是2020年1月3日拍摄的澳大利亚墨尔本城区。当日，受澳大利亚东南部森林大火的影响，墨尔本空气质量明显下降。（来源：新华社发 阎洁 摄）
古特雷斯秘书长号召世界青年“要大胆直言，保持理想，打破禁锢，努力前行”。我们完全同意，青年是世界的未来与希望，但是，如果国家与社会不给青年以希望，他们的理想将如何安放呢？他们前行的方向在哪里呢？对于当下发达国家的青年而言，这是一个实实在在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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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东方网·东方智库
作者：高健
编辑：忆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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