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卸任南大新传学院执行院长后,杜骏飞跟我们谈了这10个问题

拥抱变化的 媒通社 2019-07-07

找一处风景绝佳之地,开办一所书院。




来源 | remix计划

(微信号:remixjihua)

整理 | 李茜



近期,南京大学新闻传播学院领导层出现人事调整,原新闻传播学院执行院长杜骏飞教授已卸任,正式回归教学岗位。

      

人事变动不久,杜骏飞在朋友圈又宣布一个大消息——其个人公众号“杜课”暂时停更。这个由杜骏飞于2016年创建的个人公众号在此之前始终保持日更的状态,而现在它将很长一段时间停留在6月3日发布的第915期。

   


当卸任和停更的消息接踵而至,我们不禁好奇,这位学界著名人物在忙什么呢?有没有什么重要计划值得让大家周知?于是,我们邀请到杜骏飞老师,仔细聊聊他“卸任”与“停更”的独家“内幕”。


对话中,杜骏飞表示,自己任职时想做的工作,均已完成,蓝图实现,内心欣快,毫无挂牵;四年学院工作最自豪的地方,就是南大新传学院在文化上满足了他对一个学院的全部幻想:生机勃勃,人尽其才,有温度,也有尊严。同时他也分享了自己的工作计划,涉及到一系列有意义、有趣的科研构想。


关于杜课,杜骏飞说明了近期暂时停更的考量,还大方地透露了自己未来可能将转到线下继续生产公益教学内容——找一处风景绝佳之地,开办一所书院。


对于争议较多的学界业界关系,杜骏飞认为:学界和业界的共生是一直存在的,而且永不会停止,但如果彼此之间存在隔膜,那么因为隔膜而造成的损失也将是双向的。只有打破隔膜,学界业界才能彼此获益。



Remix计划:您最近卸任了南大新传学院执行院长一职,卸任后您都在干什么?之后您的工作重心将放到哪方面?有没有什么新的规划?


杜骏飞:最近一直在忙聚会,各处同事朋友约我喝“卸任酒”,已经喝了六场了,大家那么兴致勃勃的,实在是盛情难却。

 

在学院里做行政,都是教授兼差,所以,届满离任时,只需回到教学科研的日常即可。学院搬进新大楼这一年,我一天也没住过院长办公室,所以连拎包搬家也省了。卸任后最大的一个变化是不用开各种行政会,不用回应上上下下各种检查通知了。 

 

因为还有十余年才退休,所以会做长期打算,先要把电脑里耽误的书稿论文写完,另外,学校领导希望我按新文科的观念,重整一下互联网传播这个学科方向,几天前,刚和同事们开了个学科筹划会。

 

大体上,我的自我要求是,出来做管理的时候,要有服务的样子,回来做普通教师的时候,要有学者的精神。

 



Remix计划:您当时担任南大新传学院执行院长是因为什么契机?这份工作最大的挑战是什么?这段工作经历对您产生最大的影响是什么?有什么经验教训可以分享?


杜骏飞:上个任能有什么契机?无非就是同事们举荐,领导首肯罢了。

 

我是按学者路线培养起来的,有那种埋头死磕的理想主义,却没有多少行政经验,只好边干边学。记得上任之初,各地的先进新闻学院,我们跑了个遍,校内的优势学科,也请教了个遍。大家同情我是新手,毫无保留地给了许多指点。即使如此,一路上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做这一任牵涉良多的执行院长,复杂、艰难程度,十倍于做学术,这一点,只有做过的人才知道。

 

经验是有的,代价则更多一些。CCTV5的奥运记者很卡通,老是在终点线问:恭喜你冲过终点线,请问你辛苦了四年,面对这个成绩有什么话想对观众说?其实,能说什么呢,要说只会是四个字:百感交集。一个竭尽全力的运动员拿到成绩,往往会长出一口气,两行热泪滚滚而下。记者大概不可能知道,运动员打卡归去时,多少生死疲劳、坚忍委屈会闪过心头,但却不足为外人道。我也是如此。

 

我是阳明哲学的信徒。《传习录》中说:“人需在事上磨,方可立得住,方能静亦定,动亦定。”许多“自为”的道理,我是早就懂的,但是在此事上磨了这五年,才确乎有了立得住之感。

 



Remix计划:从2014年到2019年,担任执行院长这几年来,您觉得南大新传学院最大的变化是什么?


杜骏飞:卸任的人,恐怕都希望晒晒成绩单,我自然也想展示一下自己的五个一工程,还有人财物、成果项目的倍增进度,不过转念一想,这种总结恐怕意思不大,一来,成绩都是学院集体奋斗的结果,二来,在大学里,校长、院长之类都是服务员,老师同学才有资格评点店面。从我本心来说,任职时想做的工作,均已完成,蓝图实现,内心欣快,毫无挂牵。

 

另外,管理学科,老是掰着手指头数看得见的成果,那是会计师格局,真正要看重的,还是这个学院的风气。一个学科,风气是1,论文、项目、排名什么的,都是它后面的0。

 

所以,如果一定要举个例子,我对学院什么地方感到自豪,那就是——它终于在文化上满足了我对一个学院的全部幻想:生机勃勃,人尽其才,有温度,也有尊严。

 

还有一点也值得欣慰,薪尽火传,学院行政圆满完成了新老交替,接班管理的年青一代,或将是学院史上最强阵容,这一点各位以后会看到的。

 



Remix计划:您曾在研究生开学典礼上提到,南大是一所有风骨的学校,这种“风骨”在新传学院内部具体表现为什么?在担任执行院长的过程中,您会通过什么方式去保持和强化学院这种风骨的?在坚持风骨的道路上,会不会也需要付出代价?


杜骏飞:风骨这种东西,其实对不理解的人没法阐释,对理解的人不必阐释,这里也只能简单谈谈。

 

我经常说,一敬真知,二畏良知,如此可称大学。我并且认为,典范的大学人有以下四端:峻切的追问,执着的思考,耿介的性格,自由的灵魂。

 

看一个人有没有风骨,初看是看所谓气质,我认为,知识分子的理想气质,其实是“清峻”,如果要细看,那就是在要紧处才会感觉到的“弘毅”。这四个字说起来都不容易,做起来就更难,你一旦划定这风骨底线,就一定会面对过不去的考验。

 

身处南大这种百年老店,最不缺的就是思想资源了,清峻啊,弘毅啊,这类品格在前辈们那里所在所有,你有样学样就行了。我很高兴的是,在我任上,学院没愧对自己的南大出身。在这过程里,我自己觉得似乎也有所精进,大致上在两个方面:尽可能温润;也相当“硬核”。比起五年前,我确实更多了几分对自己的尊敬。


前几天跟同事们复盘,他们说,其实你有不少事是做得很吃亏的,我认为他们说的很对。但是我对大家说:我完全不后悔,如果重新做,我会按原样再来一次。

 



Remix计划:南大新传学院是部校共建学院,听说您在任期间,学院是受教育部和中宣部表扬的共建单位,可否谈一谈这方面的心得体会?


杜骏飞:南大的部校共建是有口碑的,而且在校内师生、校外同行那里几无负面,很少见吧?这几年,来江苏取经的学院络绎不绝,我们官宣的说法是“三真”,真心真意,真抓实干,真金白银,这三点原则都不难理解,只是真抓实干这四个字,一点一滴地实现起来时,太难,太艰辛。

 

我在卸任报告时,特别致谢了江苏省委宣传部和南京大学的领导,他们是决策人,感谢他们支持了我当初的几乎全部设想。两家单位主要领导付出了很多,称得上正心诚意。

 

如果还需要补充什么说明,我想说,还有第四个“真”,它是看不见的,但却是在水面以下的关键支撑,那就是:真正坚持大学精神。——很荣幸,我能对此略有贡献。

 

我认为,前面的三“真”,足以生发所有成绩,但是坚持大学精神,敬畏教育规律,却能保证学院内外对“共建”新政甚少负面民意。这一点,有见识的人才能看得清;如果有能力从十年后看,大概会更清楚一些。

 

我很感谢上级部门的表彰,那确实是非同一般的肯定,但我也在意师生们对大学的文化愿景,那是重要的参照系。这就像当干部,盖棺论定时,民意永远是1,奖状、头衔、领导表扬什么的,都是它后面的0。我觉得,这是人必须有的清醒。

 



Remix计划:您认为一个好的新闻传播学院应该是什么特质?一位优秀的新闻传播专业老师又应该具备什么特质?


杜骏飞:我有一个心得,在大学里面,管理逻辑很简单:鼓励一切真善美的事物,如此即可。这也就类似于,让所有花朵都有开花的机缘,以此成就整个花园。

 

前几天和红军、翼青他们聚餐时,我说过,文学院出身的学者,大多有少年气,历史系出身的学者,大多有智者气,哲学系出身的学者,大多有隐者气,还有,外语学院有洋气,法学院有勇气,我们新闻学院呢,是所谓“纯正的知识分子行业”,多少要有些侠义气罢,你大致可以把它理解为公共精神和道义担当。

 

这些东西在各学科,都是学者的“道”,至于“术”方面的成就,科研、教学自然要拿得起,但程度如何,就没有“道”那么重要了。上个月,在网上看到讲管理的几句谚语:顶级组织至情至性,一流组织共同信仰,二流组织共同利益,三流组织共同规则。我觉得对于学者个人来说,道理也颇为相近。

 

你可以极限设想一下,在南大这样的校园里,假使我们敬仰的那些先贤现在活着,即使他们什么课也不讲,仅仅是他们的存在,也足以吸引无数人来投奔。反过来说,如果一个校园里尽是蝇营狗苟之辈,即使他们天天争排名,拿头衔,那也毫无意义。当然,在这里,我说的就不仅仅是新闻学院了,而是所有的大学人。

 

学风不正,谈何学术?风骨不存,谈何学人?一个教师,学问上差一点,别人最多说他不努力,如此而已,一个学科,排名上差一点,别人最多说它还在发展中,如此而已。可是,如果在一个学科、一个学院里,动摇了大学的基本价值,那这个学科、这个学院就要挣扎在真伪存亡之间了。一旦环境坏了,人心乱了,那是几十年都无法挽回的。

 



Remix计划:前段时间我们做了一个小调查,发现许多新闻传播专业教师,尤其是青年教师,都承担着教学与科研双重考核压力,尤其是“非升即走”的职场规则使许多青年教师甚至焦虑到失眠,对这一现象您个人的看法是?您有什么建议或者经验可以分享给这些焦虑的青年教师吗?


杜骏飞:前面回答问题的时候,我讲到了一个学院的“温度”,其实就是我长期呼唤的人本精神。我们是办大学,不是搞大工厂。我们是凝聚学者,而不是管理工人。我对这个学院的理想,套用一句文案,你未必要光芒万丈,但一定要始终温暖有光。把这个理想作为对青年教师的愿景,我认为也成立。

 

南大以前每次开院长联席会议的时候,我们这些文科学院都在呼吁,文科的专职科研岗,和理科的博士后不是一回事,因为我们文科不是要雇学术劳动力,而是要培养后备师资。文科人才的成长周期比较长,文史哲人才的养成周期甚至堪称漫长。我个人以为,“非升即走”的职场规则固然有汰弱留强的功效,但是这条规则也当因人而异。简单来说,一个年轻教师是三年成材,还是六年验货,或者是我们甘愿等他二十年,应该由他所在的学科组说了算,而不是人事处的某一个科员按条例来生硬执行。据我所知,南京大学的人力资源处和相关部门,已经开始考虑吸纳这些意见了。

 

如果要我对处在焦虑期的青年教师说几句话,我想说的是,如果你认定以学术为志业,如果你也认可自己的学术潜质,我建议你务必要对学术质量有追求,要对学术贡献的考核权重有信心。请容我大胆地预言一下:一个考核学术代表作的时代,一个推重学人创新能力的时代,即将到来。

 



Remix计划:您去年停更微博是为了专注运营个人公众号“杜课”吗?最开始为什么想做这么一个个人公众号?这个公众号在您生活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运营期间有没有发生什么令您印象深刻的事情?


杜骏飞:我的微博差不多有十万粉丝,打理它也不花什么气力,去年停更微博,只有一个原因:这几年微博的生态实在是太差了。不仅仅是网民的公共性每况愈下,而且站方操控流量,一心一意只在娱乐、挣钱。

 

十几年前,我曾和陈彤秉烛长谈过我的建言:新浪出头之后,要以社会责任立身。不料如今,新浪微博已彻底物是人非了。

 

至于杜课开办的目的,我之前对记者解释过的,我从教已经三十年了,授课和辅导经历不下几千次,这是我的工作和本职。跟我谈话的除了学生,还有一些远道来拜访的客人。所以我在想:年复一年,我都在回答很多相似的问题,如果记录下来供大家参考,岂不是更加方便省时?于是有了杜课。曾经有些学生、听众从贵州、云南过来,就为了听一两次课,问几个问题,享受一场谈话,他们有的是考研的学生,有的是来旅游的学生,有的是专门来看看老师的学生,对他们来说,听课成本很高。所以,如果把这些资源放在网上,是更好的公益服务。

 

这个公号是我个人的发愿,也是当初对南大慈善企业家郑钢先生的承诺。我立志讲“一千零一次”课,用的是一千零一夜的典故,那是附会一个讲故事的人坚持劝服而不放弃的精神。

 

印象深刻的事情?你是想问404吧,其实,那些偶然事件都是小事,能坚持到900多期才真不容易。因为每次都是我在手机上写作的,如今累积起来,差不多编写过180万字了。所以真正印象深刻的事情,其实是自己在生病的时候,喝醉的时候,在除夕的团聚中,摇摇晃晃的车厢里,在纷乱的心情下,晚会的喧闹里,都从未中断过上课——直到最近。

 



Remix计划:最近我们听说“杜课”也要暂时停更一段时间,是出于什么考量呢?这个停更状态大概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停更之后有什么安排吗?有没有什么想对“杜课”的读者们说的?如果他们想看您最新的文章或动态时,是否可以通过其他途径?


杜骏飞:最近暂时停更,主要原因是气候不好,也有相关领导的劝告。不过,我刚好也利用这段时间,在和几家出版社谈“杜课”出版的事情。初步计划以长销书的要求大幅度修订内容,书名暂定为《一千零一课》。

 

这本书是我上千个日日夜夜的成果,我自己的态度比较慎重,最终会选择一家最有诚意的出版社,把书的品相做好,发行量要大,要是能赠送一批书给山区那就更好了。因为上课的内容大部分是人文通识,是我所说的在“永不会湮没在时间里”的主题,所以我也希望《一千零一课》能够具有收藏性。

 

教育就是一棵树摇动另一棵树,一朵云推动另一朵云,一个心灵震动另一个心灵。我在《三百期感言》里引过日本果农木村秋则《这一生,至少当一次傻瓜》里的话,他时常轻抚他的果树,向它们道歉,“让你们这么辛苦,我真的很抱歉。就算不开花也没有关系,不结果实也无所谓,千万不要死去。”其实,这也是我想对课程、对读者说的话。

 

杜课的粉丝只有五万多,远不及微博,但稳定度一直很高,读者质量也大佳。我暑期前会恢复更新,为谨慎起见,会采用不定期更新制。

 

等到这个公号结束使命,等到这本书出版之后,我想我会转到线下继续生产公益教学内容,具体的设想是找一处风景绝佳之地,开办一所书院,我已经联系了一批志同道合的教授,到时候我们会一起去。

 



Remix计划:您刚才说会继续承担一些教学及科研工作,具体是什么?最近有发现什么有趣的选题吗?您觉得目前互联网研究的价值与困境分别是什么?对于学界与业界的关系,您怎么看?


杜骏飞:目前我和同事们正在做的,是“中国网络传播协同创新研究”,在校领导的关心下,该项目列入了南京大学卓越研究计划培育项目,也受到了社会科学处的资助。


这个领域20年来一直是我们学院的优势学科之一,未来拟汇聚跨学科、跨院校、跨方法的学术同道,在转型中国语境下开展中国网络传播的协同创新研究,以期解决实践层面的中国问题,推出学术意义上的中国贡献。


预计大家的第一批成果今年会陆续推出,包括一些数据库产品和互联网指数产品,还有一些有趣的论文、报告。我自己正在深化的课题,包括:离网者研究,知识分子网络言说,短视频与青少年发展等。

 

今年暑假起,我们将面向海内外青年学术精英,开展“中国网络传播协同创新研究”新文科访问计划。此项目旨在促进问题导向的中国网络传播研究,到访学者将与组织者一起,以沙龙、工作坊、开题会的混合模式,在南京大学集体对话。期间,访问学人将与各学术主持人密切交流,商量培养,以共同促进杰出学术成果的诞生。预计这个项目是全免费的,为此也限额12人。钱钟书先生说,“大抵学问是荒江野老屋中二三素心人商量培养之事” ,我们也想试试。

 

你询问我对学界与业界的关系的看法,我知道,你的潜台词是它们之间长期背离,学界往往以为业界肤浅,业界往往以为学界迟钝。其实,这些片面指责都属于门户之见。学界和业界的共生是一直存在的,而且永不会停止。

 

就我本人来说,从不自承理论的迟钝。我在十九年前,也就是2000年前后,在论文、论著里所提出的泛传播理论模型、全时化、泛媒体、泛层级、媒介的人化、一切皆媒、新闻递增服务、少量新闻主义之类观点,迄今尚未过时吧?我所预言的“弥漫传播”,是说网络媒体迟早将气态化分布,充斥在我们整个生活,迄今为止,业界尚未实现这一预见的所有可能。


2005年末在北京,与方兴东、王俊秀对话时,王俊秀兄说:杜教授啊,你这些观点真厉害,为什么没早让我看到?我笑答:为什么你们早不读我的书?前年,有关部门在北京还开了一个关于“泛传播”的研讨会,我看了一下会议摘要,其思想深度甚至还没达到我提出这一概念的时代。


一般来说,业界和学界的隔膜是双向的,损失也是双方的,从我们这些理论家来说,长期不接触互联网前沿应用,也必然会导致思想的退化。以我为例,当年几位前辈曾鼓励我做中国的麦克卢汉,但我这些年却没有当年那种激越的思想贡献,也没有提出更好的理论模型。

 

今年,我们准备组建一个小团队,去国内最有前途的一些互联网公司,研究那些将对人类生活发挥关键作用的最新网络应用,同时,我们也将藉着实地研究,提出自己的传播理论和网络社会愿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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