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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地更新|有关“人民的建筑”展览的感言

BLOOM绽| 院外 2022-10-04


评论展采样分析媒体报道局部|2015

编者按|

任何社会实践都涉及到展示——这是集体策展团队“BLOOM绽”在2015年“评论展——谢英俊及其团队实践1999-2013”前言中的主导议题。将一个通常意义上的建筑展设置为评论展,并不止于策展形式上的创建,而是为了构成“对那些业已发生于社会现场,又被展示现场收缩为作品的再行动”:来自不同学科和实践领域的评论人将在与谢英俊及其团队实践的关联中,重新激发并再度表述自身的工作。在相关的活动中,主策展组之所以总是以“谢英俊及其团队实践”去指称作为个体的“建筑师”,不仅仅是因为协力造屋的特殊性,而更是为了通过策动将建造与展示这看似分立的两个阶段,转化为一系列相互质问的社会实践中的不同面向与现场,由此逐步形成某种高密度、低成本以及远期持续、近期关联的展示工作方法。

在“评论”的一般意义上,这次展示的主体不再是以往的某一领域的创作者、作品,或者对所谓作品过程的后台展示,而是开幕阶段被邀请到场的评论者的批评,以及闭幕阶段(特意缺席开幕的)建筑师本人返场对已有评论的回应。为此,BLOOM绽的主策展组现场考察了谢英俊及其团队在台湾的几乎所有的重点项目以及在内地的工地和工厂,采样分析了1999年至2013年期间公共与专业媒体中关于协力造屋的各类报道……“院外”将陆续推出评论展以及相关活动的整理内容。“谢英俊先生工作的此时呈现,对国内建筑师和年轻一代有着重要启示:从社会理想出发,发展新认识,探索更可持续建筑的可能性,去服务更广大的、有迫切需要的民众”……本文作者是来自中国大陆的建筑师同行,之后也从事着相关领域的研发,因此“自然地更新”所涉及的并不止于对谢英俊及其团队工作态度上的认同,更是希望以维护系统的技术分析,提出以进一步的标准化去适应更大范围的应用目标,从而“将‘可能持续’带向‘可以持续’的境地”……无论各自工作的取径或有不同,无论未来的成果又会怎样,一个人也许可以走得很快,但是一群人才能走得更远。


统筹整合发展产品,目的不是用它来加强权力,也不是分割这个世界……


自然地更新:有关人民的建筑展览的感言|2011
本文2500字以内

先行者

我视谢英俊先生为同道与先驱。他是建筑师,也是研究者,还从事着教育工作。他乐于在乡村工作,把乡村当做一个社区。他致力于发展产品级的技术。他不仅是在设计项目,也在设计“应对”,应对种种外部条件。当我自己在2009 年将轻钢结构应用在川震小学时,他已在这条路上先行一步,走了很长时间,也走得很远。

这条路在中国没有人走过,因而深具挑战性。做一个简单比喻,假如要做一件家具,我们可以去加工榫卯,将构件组装起来,把它摆放得很漂亮,跟其他家具、装饰寻找优雅的关系。我们也可以从砍伐树木、选择材料着手,甚至从育苗、种树开始。我们也可以着眼后半程,去考虑如何修缮、循环再用。还可以去训练学徒,传播知识。
这一系列步骤,不仅仅是产业链的各个环节,也是人类能继续发展、积累与传承的必要方面。谢先生的工作不像大多数设计师,仅仅在摆放、搭配上下些功夫,而是去挑战上述的诸多环节。

谢先生的工作在统筹整合发展产品,可目的不是用它来加强权力,也不是分割这个世界,而是用产品来服务弱势群体、少数民族和需要重建的地区。



系统选择

谢先生生活在中国台湾,这是一个文化非常多元的地区。这里二战后受美国很多影响,战前则是日本的势力范围,过去曾经是荷兰的殖民地,汉文化也留下很多的遗产。谢先生的系统表面上看,好像是来源于轻钢材料、厂房建筑与违章实践。而我认为应该有三个来源的影响:一是欧洲的半木框架体系,它贡献了小型三角网格以及填充物的结构补强作用;二是中国穿斗木构,它启发了排架方式施工;三是美国工业化早期的轻木系统——气球系统,它产生了以密度获得强度的材料布局,以及平面布局自由的可能性。
现在他所做的是一种混合系统。这一混合系统的原型也能带来很多变体。结构不变材料变化,比如由钢到木;结构不变围合变化;材料本身品性变化,原来是直木,现在是曲的木构。 群组联合起来也需要变化。谢先生自己亲自做、助手来做或工匠自主做,也会产生更多的变化。

结构上谢先生用了钢或者木的结构材料。从结构角度来讲,轻钢目前在中国是非常适宜,无论从产量、易加工性、结构的变化还是安装的便捷性。过去大家只知道砖、 木,木有天然的缺陷,不像工业材料那样稳定,而作坊生产的砖虽然规整,但无法像杆件那样易于形成整体性的结构。谢先生把工业材料引入乡村,系统化来设计结构,注重细节构造的安全性,并有着对修理、拆卸、制造与运输中能耗的种种考量。

围护体的选择非常多,很多时候是利用、 改良地区的既有工艺。从实际效果来看,厚重围护体隔热性能肯定不错,但薄围护处理好不容易。相对于欧美,中国的气候更加波动与复杂。在亚热带地区房子可以有很多缝隙,气密性无需特别好。但在温带和寒带区域,室内外温差较大,气密性就会很重要。维护系统占据最大的表面积,非常影响外观精度、造价、工期和可拆卸性,它和结构的互动关系也是相当复杂的问题。这些议题需要谢先生和他的团队进一步标准化,以适应更大范围的应用。

谢先生的房屋形态多是简简单单的盒子,这不是被动、偶然的选择,而是有意识、主动的作为。瑞士、德国这些建筑水平很高的地区,建筑师常只做些盒子一样的房子,因为
方盒子在环境、建造科技处理方面成熟有利,品质多有保障。谢先生的团队与研究机构、商业公司有广泛主动的合作,无疑帮助他在社区工作之外优化产品级的工作。

自然地更新


评述谢先生的工作时很多人都谈到他的态度,似乎它是先于工作的。我更会赞赏他的工作与发展是一种自然地更新,而不是有针对性或者标靶的抗辩。因为对过去、 不好的事物光反对没用,除非你有更智慧、 更建设性的想法。谢先生的理想、工作方法与经验的结合无疑为其项目带来一种全面的可持续性:用户因为盖了价廉性优的房子可以结婚繁衍,不至于背上沉重债务。 社区因为良好的规划和协力造屋而有了凝聚力,也因为学习了新的生产技术而有能力服务周边村庄。生态环境受轻结构的扰动大为减小。对于建筑师与建造者而言, 新系统也带来更多工作与研究的机会。这些研究与项目反之也将轻钢房屋从“可能持续”带向“可以持续”的境地。

谢先生的工作自1999 年在台湾开始,2005 年因为“首届深圳城市\ 建筑双年展”第一次为大陆建筑师认知。那个时候大陆正处于个体松绑、商业涨潮的时期。到现在,我们看到这么多的建筑师为商业服务,或为个人工作,或为城市工作,或在产业某个链条工作。在这种背景下,史建先生策展的“人民的建筑”中所呈现的谢先生的历年工作,让大家感受到那么大的对比介于台湾建筑师的工作与大陆建筑师群体及社会现实之间。这个对比不是来自于谢先生,而是由我们几代人自身缺失慢慢积累, 结果让建筑负担了太多社会与政治责任造成的。

大陆建筑师目前所处的时代矛盾重重:经济繁荣,跃进式的繁荣,工业向信息时代转型当中,文化处在重建当中,而政权统治手段却非常本能与功利,民众的价值观也亟待启蒙,这些不同步是现实诸多纠结、冲突的源由。谢英俊先生工作的此时呈现,对国内建筑师和年轻一代有着重要启示:从社会理想出发,发展新认识,探索更可持续建筑的可能性,去服务更广大的、有迫切需要的民众,使建筑自然地更新(一声),而不只是更新(四声),这将使我们的心灵得以平复。



由作者授权在评论展前期发表。
文|朱竞翔
责编|PL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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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的建筑
以谢英俊及其团队近十年来的实践为发端,梳理台湾社会都市状况及现代建筑运动以来的脉络,指出谢英俊的工作不只是建筑计划,而应以“社会性建筑”的视角将其理解为空间生产计划,进而详实剖析其应对方法与隐含却强劲的哲学基础,期待建筑师仍能保有追寻社会统合之希望。借助当代政治学为研讨基底,结合建造、展示、社会等多重维度,倡言“没有建筑的建筑师”之预设,将是从其特定行动模式的起因、持续参与到相应的后果中显现的主体化过程。由此,建筑正成为社会运动经由在地建造的副产品,规划正成为城市展示经由媒介传播而来的群劳作。以此切近谢英俊之“开放体系”技术改造之核心,正是凭借其技术专业的“质”,以新的建造系统推动设计组织和生产模式的变革,应对真正的社会化“量”产,意即大众自身之建造能力。首先让我们回到2011年谢英俊/常民建筑的演讲选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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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图片来自谢英俊及其团队的项目汇整PPT。感谢在评论展的筹备与实现期间支持BLOOM绽的LP/重庆、A01/西安、A4/成都等展示机构,还有那些关注、参与、提出建议以及批评意见的朋友。更要感谢的是谢英俊及其团队在这样一个社会时间段给予我们的具有贯穿力与烈度的社会实践。由此,来自不同领域、维度的思考与批判可以纽结于同一个对象之上,不拘泥于此时此地之得失,在对话中相互挑战各自的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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