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娘 · 女查 嬷

      上一篇文章讲男人，这篇该讲讲女人了。

女人，潮汕话叫“姿娘”或者叫“姿娘人”，小姑娘则叫“姿娘囝”或者“姿娘囝人”。汕头电视台曾经搞过“潮汕雅姿娘”的比赛。“雅姿娘”看起来很文艺很文学——风姿优雅的娘子。外地的老师问我“雅姿娘”是什么意思，我就是给他们这么解释的。

可惜的是，“姿娘”一词古代文献未载，但却有“珠娘”的叫法，南朝•梁•任昉《述异记》：“越俗从珠为上宝，生女谓之珠娘，生男谓之珠儿。”宋•周亮工《闽小记•珠娘》：“福州呼妇人曰珠娘。”《辞海•语词分册》：“古时闽粤一带称女孩儿为珠娘。”由此可见，“姿娘”一词，有可能是由“珠娘”音变转写而来的。今潮阳、惠来、普宁等一些地方，“姿娘”、“珠娘”读音仍然相同。但方言文学作品的用字，建议还是写“姿娘”，因为大家已经用习惯了。明代潮州戏文中，还有写作“诸娘”、“孜娘”的。例如： 

念阮是黄九郎诸娘囝，名黄五娘。（《荔镜记》第3出）

丑：唐明皇是丈夫人孜娘人？

旦：唐明皇正是丈夫人。

……

丑：昭君便是丈夫人诸娘人？

旦：昭君正是诸娘人。（《荔镜记》第6出） 

成年女人，农村里也叫“嫲人”[ma2 nang5]。“嫲”潮音[ma2]（玛），奶奶的意思。相对于男人的“丈夫人”[da2 bou1(打埠)nang5]而言。老在女人堆里混的男孩子叫“嫲人抆”。“抆”（不一定是本字，临时使用）音[bhung3]（文3），在人缝隙里钻来钻去的意思。

女人，有些地方还有[za1 bhou2](渣亩)的叫法，方言字写作“女查 女亩”或者“女查 嬷”、“女查 女厶”。好像第一个音节“女查”大家意见是比较一致的，因为这可能是个土著语残留下来的词头（前缀），本来就不是汉语，所以也没有本字可找，造个方言字表示就是了。但“bhou2”究竟是汉语还是土著语留下来的底层词呢，说法就有不同了。有人认为是汉语，那本字就有可能跟表示妻子那个“bhou2”同源，本字是“母”，有人认为是“姥”。在明代的潮州戏文里，编剧们干脆只写作“厶”。例如：

拙年无厶守孤单，清清冷冷无人相伴。（《荔镜记》第5出）

丈夫人无厶，亲像衣裳讨无带；

诸娘人无婿，恰是船无舵。（同上）

只一查厶仔不识物。（同上）

我不主张写作“查厶”，现如今的年轻人见到这俩字实在读不出“za1 bhou2”的读音来，而可能读成cê5 se1。有的专家还认为这个词可能来源于土著语，跟南岛语系表示女人的“pu”同源。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更好了。所以，我建议写作“嬷”或者用方言字“女厶”或者“女亩”，不用太纠结于汉语本字了。

还要注意的是，“女查嬷”一词在一些地方指妓女，词义被缩小为特指词了，不宜随便叫。

顺便再重复一下，上一篇文章里我们提到，女儿称“走囝”，“走”[zao2]就是“女查 嬷”[za1bhou2]快读而合二为一的结果（第一个音节za +第二个音节的主要元音o和声调2）。“女查 嬷囝”的叫法明代已有（详见上文最后一个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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