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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境污染、留守儿童教育、城市新移民……一个个庞大又繁复的社会问题在当下的中国日益凸显。瞄准问题本身、探讨问题严重性的新闻充斥着各种资讯平台。深度调查用逼近事实的方法,拼制真相的版图。
除了暴露问题,我们还能用什么样的媒体角度去展现这个世界?相较于传统的新闻叙事,解困式报道聚焦于问题解决者以及他们所采取的行动。
11月22日至27日,中国基金会发展论坛2020年会举行,主题为“因势聚力,协创未来——变局挑战中的基金会”。25日下午,由北京乐平基金会和自媒体“公益资本论”联合承办的年会平行论坛之一进行了线上直播,主题为“共建公益慈善新生态——如何用报道的方式让公益变得更好?” 本次论坛围绕“解困式报道”与“建设性叙事”两大主题,就公益领域与媒体的联结方法及其社会价值等展开讨论。
在论坛中,斯坦福社会创新评论(SSIR)主编Eric Nee通过一些实际案例,分享了SSIR对解困式报道的实践。Eric自2006年以来一直担任主编职务,他在出版行业拥有超过35年的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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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ric Nee
我们在2003年成立于斯坦福大学商学院,最开始我们只是办杂志,2006年我加入的时候,我们建立了网站,开始在网上发表原创文章(网址链接:https://ssir.org/ )。我们还推出了我们众多会议中的第一个会议。之后的一年,我们推出了播客频道,然后是网络研讨会,最后,最新的一个事,我们推出了地方语言版本。我们的使命是——通过寻找、培养和传播最好的研究和基于实践的知识,来推动教育和激励社会创新领域的发展。我们拥有一个媒体平台,就是我刚才提到的播客频道、网络研讨会、杂志等等。来自各地的社会变革的领导者,来自商业界、政府部门、非营利机构的人们聚在一起,同时作为写作者、演讲者,和听众去分享与批判他们的想法,提出改善社会的方案。那么,我们该如何去做这些事,《斯坦福社会创新评论》如何实现使命?下面分享我们的五个做法。首先是研究。我们关注的是社会创新,所以我们希望提出解决社会问题的新思路和新方法。我们在这方面发表了很多文章,在2011年,我们发表了关于集合影响力的文章,这是10年前的事情了。从那以后,那篇文章对社会部门的集合影响力,或者说对社会问题的解决方案产生了巨大的影响,现在正在世界各地进行实践。这只是我们所发布的许多文章中的一个例子,事实上,许多文章都非常重要,它们后来成为了社会创新理论的基础。以下是几篇例子。一篇是关于追求善的力量,关于非营利组织如何变得更加有效率,另一篇是关于创新和重要的规模化以实现社会影响(点击下图可读此文)。这是Christian Seelos和 Johanna Mair的作品,他们与《斯坦福社会创新评论》和慈善事业与民间社会中心有着密切联系。
我们也严格审视新的想法。我们不只是提出新想法,然后继续寻找下一个闪亮的新想法。我们会运用批判性的视角来回顾想法与实践。比如,我们写了一篇关于小微金融的批判性的文章,发表的时间正是创建格莱珉银行(孟加拉乡村银行)的穆罕默德·尤努斯获得诺贝尔和平奖,并使小微金融真正普及的时候。我们这些年也在一直持续努力。我们的一篇文章推进了影响力投资的理念,但我们同时刊载那些批判性的文章,研究影响力投资什么时候真正能够起作用。这样做很重要。仅仅提出新想法是不够的,你还需要不断回顾审视它们是如何运作的,是否获得了新的教训,是否在学习如何做得更好。我们做的第三件事情,是如何让社会变革组织变得更有效率。新想法、新方法、新方案是重要的,但如果你没有贯彻思想并开展工作的组织,你得到的只是一个新的想法。所以我们在会议上做的很多事情,是帮助非营利组织的领导者成为更有效的领导者。我们已经从事非营利管理问题15年了,有超过4000人参与。两个月前,我们办了第15届年会,近500人参与。这次会议完全是虚拟的、线上的,而我们获得了有史以来最多的观众。我们每年还会举办大概18场网络研讨会,其中很多都是聚焦于非营利组织的领导者如何提高效率。在上周,我主持了两场网络研讨会,是关于人工智能和社会变革组织如何能利用AI。我们有来自斯坦福大学的人工智能教授,我们有来自谷歌,研究人工智能的重要人物,我们有来自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同样在研究人工智能的人,以及其他的演讲者,这是一个相当有趣的网络研讨会系列。当然,我们也发表了很多关于管理主题的文章,纸质版和网络版都有,比如说,如果你是一个组织的创始人,你要如何将组织移交给下一个人,并使之继续运转。我们隶属于斯坦福大学。因此,我们做的另外一件重要的事,就是真正成为一个教授和学者们可以为该领域的广大从业者发表文章的地方,介绍他们正在做的重要研究。我们的文章非常受欢迎,而且我们发表了很多。如果你看看美国和世界各地的课程,很多课程都有我们最初发表的文章,那是因为我们努力发表的文章都是具有持久价值的。我们在2003、2004年刚开始时发表的许多文章至今仍在课程中使用。我们的总部设在加州的斯坦福大学,但是我们的目标是通过世界各地的社会创新,真正创造社会变革。我们的许多作家以及读者可能来自美国以外的地方。在网上阅读SSIR的人中,有将近一半的人生活在美国以外,而我们的订阅者中也有大约15%居住在美国以外。所以,在最近过去的几年里,我们已经与世界各地的组织合作,他们有兴趣将SSIR翻译成他们的当地语言,并成为他们社区的媒体平台。和北京乐平基金会的合作是我们和各方合作中时间最长的一次,大概有三年的时间。他们出版了SSIR中国,既有出版物,也在微信上发表了很多东西。
我们也和韩国的大学有合作,它作为SSIR韩国的出版方。就在今年,我们与三个新的合作伙伴签订了协议,一个在日本,一个在墨西哥,它将为整个西班牙语社区出版西班牙语的SSIR。此外,我们刚刚与阿联酋的一个组织签署了一项协议,为使用阿拉伯语的国家出版阿拉伯文的SSIR。我们还在为以其他语言的出版寻找合作伙伴。我们最初的目标只是把我们出版的东西翻译成其他语言。这很重要。我们有大量与世界各地相关的文章。但我们也希望这些合作伙伴用他们自己的语言,为他们自己的社区发表文章。我们的合作伙伴乐平一直在这样做。他们一直在为中国社区发表许多原创文章,但我们不想就此止步。我们确实认为,有一些中国作者发表的关于中国的文章,可能对世界其他地区也有意义。而同样的,我们的阿拉伯合作伙伴或西班牙合作伙伴可能也会发别人想看的文章。因此,我们在未来几年的目标是,真正建立一个由这些SSIR合作伙伴组成的网络,用以互相交换文章。接下来我想谈谈什么是解困式报道。关于传统新闻方法,我有一个新闻学位,早在80年代初,当我在新闻学院读书时,我就是关于这个话题的一个倡导者,扮演着监督者的角色,监督企业、政府、其他类型的组织和个人的错误行为,然后向公众曝光,然后,公众就会试图将其修正。这是一个很好的理论,也是一种很好的做法,而且它仍然很重要,会带来有意义的变化。举几个美国的例子。早在20世纪初,就有一个女性,叫伊兰·塔贝尔,她写了一系列文章和一本关于(美国)标准石油公司的书,当时的标准石油公司简直是垄断了石油行业,不仅仅是在美国,而是在全世界范围内垄断。它利用垄断权力剥削工人、消费者和商业伙伴。她的书和她的文章导致政府对标准石油公司采取了反垄断行动,并把它拆成几部分,这其中许多都是如今众所周知的公司,比如雪佛龙、埃克森、美孚、德士古。这些曾经都是一家,是标准石油公司,但是他们被拆分成了许多公司。媒体在对政府的监督中也有着重要的作用。最著名的例子是,有两名在《华盛顿邮报》工作的记者,伍德沃德和伯恩斯坦,针对美国总统理查德·尼克松(Richard Nixon)滥用职权的行为发表了一系列调查文章。这最终导致尼克松辞去美国总统的职务。当今世界上其他一些著名报纸仍在扮演类似调查监督的角色。但这并不是媒体和新闻业可以帮助改善社会的唯一途径。媒体还可以做被称为“解困式报道”的报道方式,在这种方式中,你不仅仅关心问题的揭露,还要切实讨论这些问题的解决方案。因此,“解困式报道”的文章有五个基本特质,在这里我要给文章原作者solutions journalism network点赞,它真正普及了这种方法。(1)首先是重点关注对社会问题的回应。 你必须真正深入关注某件事,去了解他们具体正在做什么,重要的是,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个组织正在做的工作能够发挥作用。(2)我们希望不仅提供灵感,还提供其他人可以使用的洞见、教训和框架。这样其他人就可以运用,就像我们能够从成功中学习一样,我们也可以从错误中汲取教训。(3)另一种思考什么是“解困式报道”的方式是,思考什么样的文章不是“解困式报道”。解困式报道不是要把慈善家、社会企业家或非政府组织领导人变成英雄,而是关注组织和方法。个体、领导者们显然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但很多时候媒体过度强调了他们的重要性。(4)有一点也很重要,那就是不要暗示某种技术或方法可以解答所有问题。对于如何改进某个问题没有单一的答案,具体往往取决于当地的情况,重要的是展示这个组织是如何解决的,也需要与之该组织之外的人交谈,他们可能会对该组织正在做的事情进行批判性的审视。(5)还有一点非常重要,这些想法和解决方案也要立足于真正的实践和切身的实验。仅仅想出一个很酷的新点子是不够的,你必须提出真正能够被运用到实际中去的新想法。我们对每篇文章都会提出大约八个问题。不是每篇文章都要回答所有这些问题,但这是我们在查看文章并决定是否发布时所考虑的事情。(1)首先,它是否是新的?或是对现有想法提供了新视角?毕竟我们的想法是为社会问题提供创新的方法和解决方案。(2)然后我们要思考,它是不是真正的创新,是不是真的能带来变革?我们拒绝了许多有趣的、但是并不具有真正创新性的文章。它们只是在渐进式的改进。渐进式的改进很重要,但这不是我们要在SSIR中表达的内容。(3)同时,文章必须以研究为基础,因为我们出版的是学术论文或从业者对特定领域的真实经验。它们不能仅仅只是想法,真实的研究和体验是这些想法的根基。(4)而且,我们不是在寻找一位写作者来叙述自己的所作所为,仅仅呈现出经验本身。我们需要真正的见地和分析。你从经验中学到了什么教训?这项研究真正产生了什么想法?这正是让我们与许多同行评审的期刊区别开来的地方之一,他们更多地关注研究而不是见解。我们则有点颠倒顺序,比起研究本身更多关注见解。研究须为文章奠定基石,这很重要。(5)以及,我们需要现实世界中的例子。这是我们与学术期刊的另一点不同。我们的受众不是学者,而是全世界从事各种工作的从业者,所以需要有能够吸引他们阅读的例子等,帮助他们记住观点。研究已经表明,记住某件事的最佳方法之一,就是通过一个真实的例子来记忆它。(6)再一次强调,我们的读者都是从业者。所以这篇文章实际上是在帮助他们更好地完成工作。我们有非常广泛的读者群,他们来自世界各地的不同领域,并致力解决各界存在的各种问题。现在不是每篇文章能吸引所有人,但是我们不能发表那种只能吸引一小部分读者的文章。
(7)我们正在寻找那些能够吸引广泛读者群的文章,而且这也并不代表这必须是一个读者在工作中面临的具体问题,但它必须提出想法、经验教训,让从事不同领域工作的人都可以从中学习。(8)最后,我们不想要那些营销家。我指的是为我们写了相当数量文章的顾问,因为顾问从事的就是销售他们的咨询服务的商业活动。所以有一些文章,有许多是以顾问的文章为基础的,但它不能被推销为“我们是唯一知道如何做到这点的人,你可能大概知道要怎么做,但你如果真的想这么做,你得雇佣我们。”关于解困式报道,我来举两个例子。一是John Kania和Mark Kramer写的关于集合影响力的文章。
打开链接可读此文:
https://ssir.org/articles/entry/collective_impact
到这个月为止,这篇关于集合影响力的文章已经发表了十年。多年来,各个组织一直通过各种形式的合作伙伴关系进行合作,其中有很多不同形式的公私合作伙伴关系。联盟,作为其中的一种形式,是马克和约翰提出的一种叫做集合影响力的特别的模式。它是关于将面临类似困境的组织联合到一起,进一步加强他们共同合作的方法论。这包括建立一个骨干网络来支持它。它涉及到持续性地学习,所以这里有一些特定的原则,同时文章本身基于研究者对以这种方式工作的组织所做的大量研究。这篇文章已经成为了我们有史以来最受欢迎的文章,超过100万人在网络上下载或阅读,世界上有成千上万的组织正在应用集合影响力。
回到解困式报道的五大原则:这篇文章满足组织的需求了吗?我想是的。它深入研究了集合影响力如何应对一个社会问题。并且这篇文章包含一些有意义的细节。所以人们可以从中学习。它的结果是有证据的,它也提供了一个人们可以使用的框架,在某种程度上,它探讨了什么是无效的。
下面举第二个例子。最近我们出版了2021年冬季刊,有一篇文章关注的是员工能动性。在世界各地,越来越多的员工对他们的公司有要求。在某些情况下,员工要求他们工作的公司履行更好的公民职责,商业实践应该使社会受益,而不仅仅是股东,应该以不损害环境、员工以及其他利益相关方的公平的方法来做到这一点。这不是什么新点子。但是这篇文章关注的是员工在这个过程中能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因此,我们深入研究了一些例子,在这些公司里,员工能动性帮助公司做出了重大转变。当关注一个社会问题时,公司企业在我们的生活中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我们如何让这些企业更有益于社会也是一个重要议题。员工怎么做到这一点?文章给出了某些公司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证据,它提供了人们可以从中学习到的经验教训和理论框架,无论你是公司的员工还是雇主,或者你怎样才能创造一个商业环境,让员工愿意并且能够扮演更重要的角色,推动公司向前发展。
/知多D/
解困式报道
“解困式报道”最初是由美国Solutions Journalism Network提出的。这种报道形式旨在改变目前新闻界因过于关注问题的揭露,而少去报道解决方案的现象。目前的新闻报道形式为公众提供了一个过分悲观的世界观。读者经常在阅读新闻后感到无力和焦虑。“解困式报道”针对社会问题,为人们提出可行的方案,并为公民对机构或政府的期望设定一个标准。
建设性叙事
2019年,乐平基金会结合对“解困式报道”的理解与其在国内的前期探索,联合新闻媒体、自媒体、艺术、创意等各界人士,共同推出“建设性叙事”(Solutions Narrative),让报道以更适应中国社会语境、更贴合大众阅读和观看兴趣的方式呈现。自媒体、流媒体的发展让多样化的讲述方式有了更大的舞台。
乐平基金会的尝试与探索
此前乐平基金会已在解困式报道与建设性叙事方面有过长时间的探索与准备,包括围绕解困式报道和建设性叙事两大主题的报道与内容创作、国际交流、课程设计、奖项评选等。
未来的计划:
1、共创营和学习营
基于斯坦福社会创新评论中文版,以及清华大学中国社会创新与现当代史研究中心的知识网络,开展2期共创营与学习营,给建设性叙事的多平台&多形式输出找到知识性的支撑系统,帮助内容生产者们以更加有方法论,更加有知识与思想连接性的方式,进行内容产出。
2、资助与奖项
乐平希望通过资助与奖项设置的方式,支持和鼓励创新的、优质的内容创作的出现,并期待与优秀的内容创作者的连接与合作。目前乐平已经与国内最有活力的短片节 “HiShorts” 启动 “最具社会创新影响力奖项”, 以鼓励通过短片创作作品来帮助人们看到社会问题和探寻社会问题解决方案的优秀创作者们。
3、打造多平台和多形式输出的平台与IP
乐平希望能够建立一个让多平台内容共同输出的连接平台,找到一条能够同时兼顾影响力与收入的融合模式,帮助内容生产能够长期、持续、高质地进行。
中国基金会发展论坛(China Foundation Forum,CFF)
中国基金会发展论坛是中国社会组织促进会和有志于追求机构卓越、行业发展的基金会自愿发起的行业平台。2008 年,在当时的民政部民间组织管理局指导下,八家机构发起“中国非公募基金会发展论坛”,2016 年正式转型升级为“中国基金会发展论坛”,2017 年CFF秘书处在北京市民政局注册为北京基业长青社会组织服务中心。CFF坛坚持开放共享、追求卓越,旨在加强中国基金会之间的沟通与合作,建设中国基金会行业生态系统,使基金会行业成为有 效解决社会问题、促进社会良好运转的重要力量。
北京乐平公益基金会
乐平作为社会创新的先行探索者/触发者和社会创新生态系统建设者,通过赋能社会企业和社会创新市场,催化社会创新方法和方案,发展构建社会创新知识体系,培养创新人才与社区,形成有利于社会创新产生和发展的生态系统,促进规模化影响力的产生。乐平同时也是《斯坦福社会创新评论(SSIR)》中文版的唯一出版方。乐平基金会在2018、2019年连续两年成为中国基金会发展论坛年会的平行论坛承办方,拥有丰富的承办经验。在过去两年的承办中,乐平结合本身的国际优势,为与会者呈现了各类前沿理论、案例、最佳实践与方法论(如2018年斯坦福社会创新评论的优秀案例与方法论精编、2019年推动企业在下沉市场创造共享价值),取得良好反响。
公益资本论
自媒体“公益资本论”是新公益、新经济的观察者,由独立媒体人黎宇琳创立。自 2016年创号以来,一直坚持对公益行业做深度报道,并致力于搭建公益慈善行业与新闻媒体之间的桥梁,让基金会行业的面临挑战得到正视,让公益领域好的做法得以出圈。创号至今,有《警惕99公益日的“刷单”风潮,隐秘“套捐”恐透支社会信任》、《面壁十年图破壁:中国基金会究竟应该如何定位?》《“马太效应”加剧!4家机构拿走99公益日总筹款三分之一》等多篇引发公益行业内外广泛讨论的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