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启动城市跨界合作的引擎？
城市中的许多社会问题通常具有复杂性，需要多方面的因素和力量共同参与和解决。然而，跨界合作也面临着许多挑战，不同的参与方可能有不同的目标和思路，这可能会使项目在尚未开始前便会陷入僵局。在这种局面下，找到一个能够开启项目的问题切入点，显得尤为关键。在今天的文章中，作者基于对10个城市中跨界合作项目早期阶段的研究，总结出了在城市跨部门合作中所需的条件，以及一个恰当的切入点应具有哪些特征。这为如何在城市中推进跨部门合作以应对复杂的社会问题，提供了切实有效的思路和建议。
图片来源：iStock/奥本·爱佳
2019年，新当选的曼彻斯特市（新罕布什尔州）市长乔伊斯·克雷格（Joyce Craig）面临着两个重大危机：该市每隔几天就会发生一起与阿片类药物相关的死亡事件，同时长期无家可归者的人数也在持续上升。克雷格市长指派了一个专项小组来解决这两个问题，因为它们的成因和症状似乎有所重叠。这个小组包括来自非营利组织、商业界、学术界和政府（包括市政厅）的代表。虽然所有人都认为他们需要紧急行动起来，但对于问题的具体内容和解决方法的看法却不尽相同。有些人关注致命的吸毒过量问题，有些人则更忧心公共空间的秩序和安全问题，还有些人认为这些问题是缺乏经济机会和经济适用房造成的。
市长呼吁从整体上解决这些问题，这对工作组来说是有道理的，但小组成员之间存在如此大的分歧，问题又如此复杂，他们应该从哪里着手，又如何切入呢？
在之前的一篇发表于《斯坦福社会创新评论》的文章中，我们谈到了在城市中建立跨组织和跨部门合作的重要性与挑战，并分享了我们对合作伙伴应该采取哪些步骤来推进解决方案的看法。这项工作的大体步骤如下：让合适的人加入进来，就当前的问题达成足够的共识，制定工作计划，建立问责机制，并花时间反思、学习和调整相应的行动。然而，即使合作伙伴了解这些步骤，但仅仅找到着手点，即解决问题的切入点，就并不容易。如果说上一篇文章是为合作者们提供了一个路线图，那么在今天的文章中，我们试图提供启动引擎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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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界合作的理想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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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启动： 找到合适的切入点起初，一些人对将关注重点定在“乞讨”而非“住房保障”和“阿片类药物成瘾”等个体福祉方面持怀疑态度，因为这看起来有些治标不治本。克雷格市长坦诚地说：“我觉得我们可以做得更多，但我支持这个做法，因为这是朝着正确方向迈出的一步。”从我们以前与城市跨境团队的工作和研究中，我们知道选择切入点常常会遇到有一些阻力。在意识到并分析了社会问题的复杂性之后，专注于看起来只是复杂问题中的一个小方面可能会让人觉得是在逃避工作或是在挑易避难。那么，怎样才能选择出这个合适的切入点呢？通过观察 10 个团队并对它们的行动进行系统性分析后，我们发现适合的切入点常具有以下四个特征：有意义的、可操作的、可接受的和阶段性的。
有意义的切入点意味着一个具体的行动能够对更大的问题产生影响，纵然不能解决整个问题。对于曼彻斯特市来说，解决乞讨问题对解决整体问题是有意义的，它是解决整体问题的一个切面：乞讨对一些社区成员（包括商家及其顾客）造成了滋扰。这当然不是专案工作组关心的唯一问题，但克雷格市长知道，无论曼彻斯特市在无家可归者和阿片类药物成瘾问题上采取什么措施，都会与乞讨问题产生联系，反之亦然。将重点落脚于整体问题中具体、可见的部分（这也是工作组中一些重要成员关心的问题）上，可以让工作组尽快开始合作，并在向更大的目标迈进的过程中磨合协作能力。
可操作的切入点意味着执行起来不能过于繁琐或抽象。在曼彻斯特，对于工作组而言，市政府和商会发起了一项宣传活动，重点是劝阻民众直接向乞丐施舍钱物，而鼓励其向护理工作机构和其他非营利组织捐款。
一个可接受的切入点意味着得到了团队和其他人的足够支持，可以向前推进。解决曼彻斯特的城市乞讨问题让许多社区团体参与到了这项工作中来：商户希望阻止滋扰行为，城市希望可以对居民需求做出回应，而服务提供者则通过宣传活动获得了曝光度。
最后，暂时的切入点可以促进学习，并为合作者提供下一阶段解决问题的线索。克雷格市长深知禁止或打压乞讨并不能完全解决当前的复杂问题。但这项运动能够将各方聚集在一起，帮助他们开始迈出更大的步子，采取更大胆的行动。
克雷格市长说，虽然特别工作组最初在解决流浪乞讨问题，但这也推动了其他领域进一步开展工作，如尝试解决收容所和住房问题。该市的消防部门不久开始定期走访无家可归者的集聚地，与其建立信任并努力引导他们接受相关服务。在接下来的几年里，该市与特别工作组的一些合作方一起筹集资金，为 40 名无家可归者建立了首个城市收容所，并将一栋空置的州立建筑改造成由当地基督教女青年会运营的妇女庇护所。2022 年，市政府聘请了一位新的“无家可归者倡议”负责人和一位新的“预防吸毒过量”负责人，市政府了解到吸毒过量和无家可归者问题之间的联系有非常强的相关性。克雷格市长说："我们发现，在曼彻斯特市过量的人中，有50%实际上是无家可归的流浪乞讨者。”
重要的是，在曼彻斯特，专项小组的切入点让合作伙伴们在继续解决问题的其他部分时保持了动力，包括与毒品滥用障碍、心理健康挑战以及紧急收容所床位和可负担住房的缺乏等相关的问题。曼彻斯特的例子表明，我们可以在不忽视更大问题和根本问题的情况下，着手处理一些具体而可控的事情。它还表明，在采取行动的同时，继续深入了解问题是可行的。
正如我们在最近的《应用行为科学》（Journal of Applied Behavioral Science）杂志中的一篇学术文章中所写的那样，合适的切入点使得合作能够“走上一条不断探索与‘干中学’的道路，并摆脱‘分析-瘫痪’魔咒、利益冲突和绩效焦虑。”初步的进展也孕育了进一步合作行动的信心和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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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划你的跨界合作曼彻斯特市的实践并非孤例。世界各地的城市跨界合作项目通常会在最初涉足复杂、难以解决的问题时感到忧虑，然后逐渐增强信心和动力，去解决更广泛的问题。例如，在2015年的荷兰，国家警察和公诉机关联手打击有组织犯罪，召集了数十名跨学科的专业人士。其中一个由五名成员组成的小组负责处理布雷达市住宅区非法种植大麻的问题。小组成员包括来自市警察局、税务局、电力公司、市政公共安全和安保部门的代表以及一名检察官。虽然在合作初期，他们互相说不通，也经常对他们试图解决的问题有不同的看法，但他们最终就一个可激发社区行动的想法达成了一致：消防安全。他们制定了一个策略，利用当地局部的用电数据，派出小组检查用电危险的建筑物，向居民宣传种植大麻的火灾危险。他们知道这并不能直接解决有组织犯罪的问题，但这个切入点让他们有机会与居民接触，并了解更多问题，以便采取进一步行动。
在大洋彼岸的肯塔基州路易斯维尔市， 具有更大规模的跨界"快速反应 "团队，希望能够通过提供奖学金的形式，使高等教育更加公平和可负担。2020 年是新冠疫情的第一年，当时学校都关门了，路易斯维尔的许多学生的家庭学习环境并不理想，有时没有网络信号、没有监护人，也没有足够的食物。面对这样一个紧迫的缺口，快速反应小组推出了一项应急服务：他们开始开放 "学习中心"，即由成年人监管的实体场所，初中生和高中生在这里可以使用电脑、吃午饭，还可以免费获取个人防护设备。虽然 "学习中心 "并不能完全解决高等教育公平的问题，但它有助于让学生步入正轨，并为日后的合作奠定基础，尤其是在学校重新开放后，为学生提供辅导等综合服务。
虽然找到完美的切入点可能总是难以捉摸，但在大多数情况下，合作者都能找到合适的切入点。我们可以通过询问以下问题来辅助思考：从更大的视角看，这个切入点是否有意义？考虑到团队的时间跨度和能力，它是否可行？它是否能够被主要利益相关方接受？它是否是阶段性的，也就是说它能否使团队对问题有更多的了解，并确定下一步行动？请记住，切入点并不能取代或削弱团队希望最终解决的更广泛的问题领域，它们只是分析和行动的起点。
乔里特·德容是哈佛大学彭博城市中心主任，也是公共政策与管理专业的艾玛·彭博高级讲师。他的研究、教学和实践活动侧重于公共部门的创新。
伊娃·弗拉维亚·马丁内斯·奥贝戈索是哈佛大学教育政策与项目评估专业的博士生。她的研究重点是通过协作、联合工作和同伴关系进行工作场所学习。
丽莎·考克斯是彭博哈佛城市领导力计划的高级撰稿人和学习经理。十多年来，她的写作一直专注于为教学目的解释现实世界的情况，并为实践者使用学术著作提供框架。
汉娜·莱利·鲍尔斯是哈佛大学肯尼迪学院(HKS)公共政策与管理专业的罗伊·拉森高级讲师。她是哈佛肯尼迪学院公共领导力中心的联合主任，在谈判、领导力和冲突管理的交叉领域开展研究。
艾米·C·埃德蒙森是哈佛商学院诺华领导力与管理学教授。她的研究领域是复杂组织中的心理安全和团队合作。
阿纳海德·纳哈尔 是一位设计师、战略家和研究员，她使用整体设计方法来解决复杂的问题。她的研究和工作重点是如何利用定量和定性数据来设计公共和社会创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