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庭碰到法官生气，律师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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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审是一门遗憾的艺术，作为律师，无论准备得多么充分，开庭时总是会有些话忘了说，有些点忘了强调。如果遇到庭审表现不佳、法官生气的情况，我们该如何应对？

”

文 | 何华玲 广东方图律师事务所 合伙人

来源 | 道方图说

现在的法官通常都很nice，但是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律师作为万年乙方，偶尔被法官大人吓吓也是再所难免。诸如“你是第一天做代理人吗？”“你就这样做律师吗？”“回去学下民诉法”的经典语录也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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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官为什么会“凶”你

法官“凶”你，通常分为三种情况：

1. 律师庭审准备确实做得不足，开庭表现很烂。这就没什么可说了，只能老老实实挨训，下回改进。
2.自己庭前做了很多工作，也很努力了，但是开庭还是表现不好。这种情况较为常见，有时庭前你已经准备了很多，但漏了某一部分，而开庭时法官刚好关注到这一点，你却一问三不知。于是在法官看来，你如此不专业、不敬业云云。而在自己看来，虽说要努力改进，下回不再犯，但下回不再犯这点错误，又可能漏其他问题。唉，人生真的好绝望啊！怎么破？
庭审是一门遗憾的艺术，无论你准备再充分，开完庭后总会想起有些话忘了说，有些点忘了强调。如果以100分来计算，我相信没有几个律师能在每次庭审都拿到90分。对于这种情况，法官凶你一凶，我们且当迅速调整状态。毕竟你其他部分准备得好，也是能迅速应对自如的。
3.法官一上来就心情不好，而且一直不好，让双方当事人都很忐忑。这种情况比较少见，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长得不好，人品不好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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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官生气时，我们该如何应对？

碰到法官发飙时，大家潜意识做出的反应可能是两种：一是认怂，小心翼翼的应对。没办法，形势比人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另一种则是咆哮法庭，怒斥法官司法不公云云，甚至愤而离席。

我相信大多数人是第一种。我便是这样，法官大人法槌一敲，我就怂了，简直小媳妇样，只想赶紧平熄法官大人的怒火。然鹅，就我有限的应对经验而言，我发现并没有用。更重要的是，事后我会非常讨厌自己当时的表现，觉得自己全无律师风范，实在太丢人了。

那是不是要走第二路呢？曾经开过一个庭，法官其实脾气挺好的，但对方律师一直在一些细节上纠缠。案件开了两个小时，对方都还没有质证完。于是法官怒了，结果对方律师更怒，直接拍案而起，说法院地方保护主义云云，我在旁边看得心惊胆颤。

我还听说过一个真实案例，也是庭上气氛不佳，代理律师当庭走人，留下一堆英雄豪杰在原地风中凌乱。这些人的形象看起来甚是伟岸，但这的确不是我想学习的对象，咆哮法庭实在太不专业了，而且我觉得与法官硬着来也不是对案件负责任的表现。所以，此路不通。

那怎么办？怎么处理？
——我也拿不定主意，干脆就面无表情好了。

“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既不露怯，也不硬扛。人都有劣根性，看到别人懦弱的样子，就会有种冲动想要冲上去踩两脚，所以露怯获得尊重或是同情的可能性不大。而硬扛，后果会怎样，自己难以掌握。

唯有设法当法官的发飙只是正常说话，把注意力放到案件上，放到庭审应对上，自然而然周边的杀气就慢慢消褪。面无表情的修炼实际上是向沉着、冷静、沉稳、大气进阶，只是当自己还没有修炼到挥洒自如的阶段，至少假装自己hold住，装久了慢慢就变成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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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们会对法官“发飙”那么敏感？

其实我们在工作和生活中，常碰到凶残的时刻。比如被老板骂，被客户骂，被同事骂。甚至去逛个超市被服务员、收银员、保安翻翻白眼也是常事。这世上，何人不凶人，又有何人不被人凶。

为什么独独对于被法官凶会那么敏感和难堪呢？我想主要有几方面的原因：

一是，法庭是一个非常封闭、狭窄和紧张的环境，原告、被告、法官三足鼎立，节奏快、影响大，就好比现场直播一样，任何表情和情绪都会被放大，都会让你的心理感受更加强烈。再加上对方律师在一旁虎视耽耽的盯着你，似笑非笑的看你笑话。而客户在席下观察、评价、默默吐槽。他人说你一句，自己就会瞬间脸红，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所以，法庭虽然是个小地方，但汇集了四方英雄豪杰，他实际上是一个高位阶的公众场合。你试想一下，如果在公众场合被人痛斥，周边路人纷纷围观，是不是会特别难堪？

二是，律师和法官和位置是不对等的，虽然“法律共同体”说了很多年，现在的司法环境也好了很多。但是，法官是裁判者“无欲则刚”，律师是维权者“孰不有所求”。一个是“我看看这个案件是怎么回事，随着过程得出结果”，另一个是“这个案件是这么回事，以下请看过程”。律师要客场发挥兼有所求，怎能不想很多，人一旦想得多，事情就复杂了。

如果我们被同事骂，我们不会觉得难堪和羞愧，因为我们反手就骂回去。如果是被男朋友骂，好家伙，直接打回来去。如果是出门被环卫工人骂，你反倒不生气了。

我们被法官凶会特别印象深刻，难堪且难以释怀。但是人生在世，很多事都是自己无法控制的。你觉得难以越过去的坎，你觉得终身难忘的事，对方可能早就不记得了。
人生还是要佛性一点，做律师只管做好案件，其他的不要多想，徒增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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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和建议也无妨

上文提到对案件要敏锐，对人就不要敏感。但有时候就是会被牵动情绪怎么办？碰到这种情况，我觉得温和指出也没问题：

有时候，开庭时间长，材料琐碎，法官明显不耐烦了，恨不得原、被告双方都马上闭嘴。但律师的立场又不同，恨不得不吃饭不睡觉，把心里要说的话都说完。这种情况，长话短说，尽量跟法官眼神交流，表达自己认真的态度，传递平稳节奏。就好比别人看着你说话，你条件反射就会集中精力，听听他说什么。

在我执业这几年中，真正碰到法官从头到尾都心情不好的只有一次。现场狂躁到连我这种色厉内荏的人都忍不住要丢档案了。所以我也干脆破罐子破摔，大人请息怒，请容小的慢慢道来。法官当然不理我，不过之后节奏还是稍稍松快了些。

还有一次，一个专利案件从上午开到下午，大家都很疲惫了，法官也快撑不住了。但是案件还得继续开下去，怎么办？我心一横，直接一手插腰一手摸着肚子，一不小心本色出演了一名孕妇（的确也是腰酸背痛腿抽筋了）。后来法官看到我的样子，估计内心在想做律师也不容易啊，怀孕了还得出来开庭一天。算了，算了，本官慈悲为怀，且待他们分辨一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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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后更努力地写好代理词

被法官凶也好骂也好，说到底都是面子不好，自己想开些也不是大事。问题在于，法官生气了会严重影响我们的发挥。真的，虽然我们前面说了那么多，真正要做到镇定自若还是很难的。在那种高压下，还能把原先准备的东东，有理、有节、有序的一一呈现，那几乎是不可能的。而有过这样不愉快的经历，庭后主动拿起电话跟法官沟通也是心有戚戚然。

如此，好好写代理词就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一件事了！如果开庭效果不好，写代理词几乎是逆转的最后且唯一途径。遇到这种情况，我宁可不洗头不洗脸的在家里闭门造车三天，一定要写到法官看到代理词就觉得案件很清楚，我们很有理的地步。

有的小伙伴会说，如果法官不看代理词怎么办？或者随便看看没有get到你的点怎么办？的确也不排除有这种风险。那能怎么办，打电话跟法官说，发电子版到法院邮箱，只能上窜下跳的表示这份代理词很有料、很重要，请务必一观了。能不能逆转案件，并不是我们望而却步的理由。就算法官真的没有看，那就用于二审再审，继续吧。

人生很多事都不是我们所能控制，我们能做的唯有控制自己，然后，坚持到底。

结语

总体来说，中心思想就三点：

一是看开些、愚钝些，不要对大人的情绪那样敏感，遇到法官生气了，赶紧安慰自己是今天天气太热了。
二是一切以案件为中心，忽略个人得失和感受，只做对案件有益的事，不做无谓的争执。
三是多自省，想想法官为什么对你与众不同，哪些地方做得不好，下次如何改进。

想想我们一年办的案件数量比法官要少很多，他们见的奇葩世面远多于我们。要是法官忍不住也吐槽来一篇《开庭时，律师很挫怎么办？》。我相信那一定是相当的精彩。是以，多多理解、互相尊重吧！

愿每一位律师都遇到好法官，愿每一位法官都碰到靠谱的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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