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caM 回顾 | 从屏幕中来，到屏幕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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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观众
“屏幕”早已成为我们生活的一部分，或是我们的一部分。图像时代，“真实”悬置？无可回避的混沌，图像并非镜像，作为存在者的人不得不重新领悟自身的存在。
从去年的《摄像机、屏幕与真实景象》到现在的《屏幕、摄像机与真实景象》，艺术家志豪挪动了“屏幕”的位置，重新测试现场、媒介以及真实之间的关系，并作为McaM“后人类表演系列”的项目之一，于8月22日及23日在明当代美术馆举行了两场精彩的演出。
McaM
McaM 后人类行为演出季
今天，我们活在未来，或是对未来的想象中。我们是谁？这个古老的问题在当下科技的日新月异中变得紧迫，人类与自己所创造的人工智能相互转译，基因技术或许会颠覆人类历史的价值基石。有朝一日，当你从梦中醒来，现实却在证实科幻故事的过时。人类步入后人类，我们又会如何表演？演出季旨在通过各领域的交叉碰撞探讨人类的本能：“表演”这一行为可能的演变，而非仅仅指向表演这门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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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屏幕中来，到屏幕中去
文：btr
起初，是一片纯蓝。美术馆大厅中央的正方形蓝色地毯，像奥运会自由体操比赛场地；从空中俯瞰，又如一幅纯色克莱因蓝。或者，已有无数裹着蓝色颜料的模特儿在白色画布上用身体作画？毕竟半个世纪过去了，蓝色的“身体画笔”一度出现，又大隐于整片蓝色的海洋。此刻，它更像摄影棚里的蓝幕，等待表演者的出现。
表演现场，2020，@McaM
摄影：王犁
但我们调皮的表演者钻到了蓝幕底下，像chromakey插错了钥匙孔。于是身体在蓝色地毯下暗涌、起伏，如《小王子》里吞了象的蛇一样为不安和神秘赋形。被遮蔽的表面底下有什么。暗处有什么。深处有什么。是林奇式的场景。
我在神秘参与现场，现场有更吸引人的东西——屏幕。巨大的投影屏悬在展厅中央，是如NBA现场直播或红馆演唱会那样的豪华配置；观众席与表演席之间，还有四个电视机，其中两个播放摄像机从舞台两侧实时拍摄的画面，另两个则呈现导演的幻想（幻相）——基于抠像技术的、现场表演与既定素材的合成影像。所以这一刻，幻想屏上出现的是一片起伏的海面。蓝不再是纯蓝，而成了一片神秘、混沌、测不准的数码海洋。
表演现场，2020，@McaM
摄影：王犁
待到暗涌的表演者越出蓝色表演区（出界）时，我们才发现他是一个彻头彻尾（长鞭是仅有的例外部分）被蓝幕包裹的蓝幕人。一如穿着红蓝服装的蜘蛛侠需要在绿幕前杀死绿魔、但绿魔必须在蓝幕前被杀死，蓝幕人在蓝幕里是透明的，他并不存在，因为他无法被感知。博尔赫斯和卡萨雷斯合著的短篇小说《存在即被感知》在50多年前便道出了媒介/屏幕的真谛：这两位文学先知断言，如今的足球或其他运动“都变成了戏剧，只依靠录音间里的一个人或是摄影师面前穿运动服的一群演员而存在”。他们洞悉媒介的“幻想”、乃至“虚幻”的本质：“如果幻想破灭了呢？”“有什么能破灭啊。”
表演现场，2020，@McaM
摄影：戴建勇Coca
正是在媒介的“幻想”里，终于出界了的表演者开始试图以他者目光，回望方才身处的庐山。而庐山及表演者的身体上，此刻交织投影着电路板（屏幕的内在）及城市地图（城市的抽象），就好像它们是一回事。他顿悟般掀起地上的蓝幕，披在肩头，变为一只开屏的孔雀。（那是孔雀的“屏幕”吗？还是屏幕的“孔雀”（虚荣）？）在某个时刻，展开的孔雀屏幕上密布着眼睛（是布努埃尔和达利将要割开的眼睛吗？）——那是一个迷恋屏幕的寓言，也是对观看的反思。
表演现场，2020，@McaM
摄影：王犁
表演现场，2020，@McaM
摄影：王犁
蓝幕是何时开始变得愈加沉重的？当2020年令人窒息的新闻铺天盖地袭来，COVID-19如升级版巨石要耗光西西弗斯的最后一丁点儿力气时，我们疲惫的表演者挣扎着，决意摆脱这层似乎已成为皮肤、甚至文身的东西。这位从屏幕之深海里走来的人，缓慢而决绝地蜕下媒介之肤，将之如旗帜般升起。一个个注视着手机屏幕的人，一个个被屏幕之魅定在原地的人，渐次显现。而我们的表演者像一名初生的婴儿，走到摄影机镜头跟前，再转到摄影机背后。他拿起摄像机，第一次从被注视者变身为注视者。他的镜头扫过观众席，扫过舞台，又似乎因为觉悟到了什么、而变得意兴阑珊。他将摄影机倾斜地弃置于舞台上，扬长而去。
表演现场，2020，@McaM
摄影：王犁
当表演者脱下的紧身衣在舞台上坍缩为凶案现场般的人形时，屏幕/媒介的惊悚意味才慢一拍似地浓烈起来。他（或者我们）真的能脱下这层皮肤吗？那是空气一样的皮肤，是无所不在的被媒介的真实景象啊！或者，“脱下”更像一个必须的动作，赋予我们——哪怕只是很短暂地——所需的距离感，以便洞察摄影机和屏幕的魔法。或许我们的表演者（以及我们）终究还是要回到屏幕中去，但他不再天真，因为他已经获取这样一种能力，能借由已了然于胸的媒介机制，还原出一幅真实景象来。
关于作者
btr，生活在上海的作家、译者和文化评论人。出版有《迷你》、《意思意思》等，译有保罗·奥斯特《孤独及其所创造的》及阿巴斯·基阿鲁斯达米《樱桃的滋味：阿巴斯谈电影》等。2014年起创办微信公众账号“意思意思”（petite mort)。
特别鸣谢文章作者：bt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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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摄像机与真实景象
Screen, Camera & Real Scenes
艺术家：志豪
A ZHIHAO PERFORMANCE
主办：McaM上海明当代美术馆
演出团队
概念/编导：志豪
声音设计：徐程
服装设计：李佩瑶
视觉设计：志豪，3EYESNUT
现场VJ：3EYESNUTS，王雅歌，岳光
现场摄像：Cab赵人秀，Yerson
剧照：王犁
特别鸣谢：
戴建勇《十万个看手机的人》
生场INtheFLESH
正在展出
2020.06.27 - 2020.09.06
每周二至周日10:00-18:00
总策划：邱志杰
策展人：钱诗怡
出品人：李松坚、凌菲菲
主办方：明园集团、McaM明当代美术馆
地址：上海市静安区永和东路436号
票价：60元
(学生、60周岁以上老人现场购票，持有效证件40元)
参展艺术家: 唐纳天 Nadim Abbas / 卡德尔·阿提亚 Kader Attia / 鸟头 Birdhead / 薇薇安·卡库里 Vivian Caccuri / 弗朗西斯科·卡马乔·埃雷拉 Francisco Camacho Herrera / 陈哲 Chen Zhe/ 梁志和 + 黄志恒 Leung Chi Wo + Sara Wong / 密封博物馆 Museum Clausum / 米约翰·鲁贝托 Miljohn Ruperto / 玛丽安娜·西姆内特 Marianna Simnett / 田村友一郎 Yuichiro Tamura / 王翰林 Wang Hanlin / 余政达 Yu Cheng-Ta / 张哲熙 Gary Zhexi Zh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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