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城故事 | “我这么丧，你有药吗？”
“我这么丧，你有药吗？”
—— 塔城里的闲聊（2） ——
导言
地点：不在原生态的山坡上，而是在带点科幻色彩的高塔里。
人物：好像是名副其实的流浪汉。在寻求上帝的路上，在回家的路上。
背景：阿德因为没有动力而苦恼，和小珍聊天…… 后来他收到了欧栗的信。
我知道应当如何做，但是我却不想做，没有动力做。
我以前热爱自己所做的工作，在自己所做的工作里得到许多的成就感和满足感。但是现在却觉得无所谓。做好了，无所谓，做不好，也没关系。
以前还有另一重动机是，惧怕别人的眼光和评价，现在越发不在乎了。爱咋咋地。
不仅是对工作不那么在意，对许多事情都不在乎，觉得没什么所谓。
整体，对待自己也很随意，想如何就如何。
每天还是这样生活，但是死气沉沉。
为什么会这样呢？对你的印象是，觉得你很自律也很有动力呢。
我也不知道。
缺乏目标？
目标是有的。或者说，要做的事是有的，但是我却不那么在意。
目标和要做的事情是不是不太一样？
嗯，是不一样。这么说来，是没什么目标。也没什么期待。似乎生活的眼光越来越短。以前会想未来，甚至算是活在未来的人，为了一个个目标努力，在朋友眼中执行力max，但现在像是混日子似的。
我想道理你都是知道的……
嗯，是啊。 但或许是我不愿顺服？ 明知道应该如何去行，但是却被这种怠惰包裹住。 可以躺着，一直躺着。
会有喜欢做的事情什么的？
没有什么特别的。 大部分时候是麻木。当然会为了打发时间做一些事情。比如看电视，看剧。 但其实并不是真的享受这段时间。
读经呢？祷告么？
有啊，但是似乎也读不出什么。这样已经很久了。
祷告也是，当然会祷告。 但是。
你是不是在想，到底意义是什么？
哈哈，可能是我吃饱了撑的吧。或许真的是。如果以前我有很多世界的抱负，不甘于平庸什么的，现在看这些也都没什么意思。
但责任这样的东西，是不是不能因为不知道意义，就可以不承担起来了？
是这样。 或许本质上是一种不顺服吧。 也许我在拿着觉得没意义没动力为借口，逃避自己应当承担的责任。就躺在地上说：“我做不到。”但本质上是悖逆，不愿意去做。
对你而言，什么是重要的东西？
你还把我问住了。可能你问到了关键。我觉得什么都没所谓，是因为觉得什么都不重要。 以前对我重要的东西，现在对我而言没什么吸引力了。
对上帝而言，什么是重要的东西？
我想是爱。
对你而言，上帝是重要的么？
哎。 以前是。 现在我不知道。我希望是，但是并不是。 只有自己知道自己的光景。 我觉得自己很麻木。
为什么会这样呢？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我也不知道，似乎是一个渐进的过程。其实在现在之前，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很痛苦，努力想要让自己的状态好起来，期待能够更亲近神。 但现在好像已经放弃了。
如果我们的生命，我们的生活，是属于我们自己的，当然我们可以随意处置了，对吧？
我猜到你想说什么了。 我“知道”我生命的主人不是我自己。 但这样的“知道”，这样的知识并不是我生活里的实际。 如果以前曾是，现在慢慢不是了。我昏睡着，像昏睡的大卫。 大卫还在宫里，午睡。他的军队正在远方的战场厮杀。 起来，悠闲地转转，看到了拔士巴。再后来，大卫杀掉了拔士巴的丈夫乌利亚。大卫是从什么时候跌倒的呢？是在看到拔士巴时么，或者更早？ 大卫为什么睡着了？
昏睡的大卫，处境危险。
是啊。危险。 难道只有这样，我才能惊醒吗？ 这种麻木，或许像是属灵的大麻风病，我已经渐渐失去知觉了。 良心，像是烙铁烙惯了一样。
我也盼望，你能有对生命和生活新的期待，对未来的期待。
嗯，我也想。 似乎我就像已经知道了小说的结局，所以对过程失去了热情。但事情或许并不是我想的一样，如果我只是躺在“因信称义”上，以为一切都稳妥了，那不过是自欺吧！ 恩典是昂贵的，不是廉价的。 但渐渐的，似乎信仰已经干枯了，那些词语，我似乎现在反而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称义”、“成圣”、“悔改”、“罪”……
愿主亲自摸着你。
是。我前两天想到了福音书里那个麻风病人。
哎。说真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也还不知道。 但如果我昏睡入死。 求主把我救活吧！
所以主说：“你这睡着的人，当醒过来，从死里复活，基督就要光照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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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阿德：
得知你的近况，想起了我自己类似的经历，想和你分享。
我度过最没有动力的一段日子是读研的时候。每次当我以“研究生”这三个字作为我回忆的方向时，第一感觉永远是压抑和黑暗。我在“研究生”这个本该好好对待的角色中彻底失败了。
我那时最常想到的一件事，就是我每天这样的生活，做这些事，究竟有什么意义呢。我不会与自己的导师相处，关系中总是充满惧怕和机械的服从。我讨厌自己在做的所谓的“科研”，甚至到最后，因为不想继续在这个领域待着了，连硕士这个文凭本身都很有可能对我毫无意义。那三年我时常生活在焦虑中，没有方向，为了逃避科研整天在办公室不停看剧和电影。最后我索性连办公室也不去了，任凭自己完全过着混日子的生活，只等熬完这三年，就算我完成了这个任务。我到底在过着怎样的生活？这一切有什么意义呢？我在毫无目标和价值感的状态里总算把三年过完了。
我那时也总想着作为一个基督徒，不应该是这样的生活状态，很羞愧，可我也没有任何办法，道理都明白，也常常祷告，会起起伏伏，但似乎始终在一个走不出的死循环。那好吧，根据圣经上的例子和听到的见证，往往结局也该是“最后，我终于看到了主借着这段经历想要给我的锻炼和祝福，明白了其意义的所在。”可直到现在我也没有完全看清这隐藏的祝福在哪里。为了安慰自己，我还是努力发掘了一些意义给我自己，比如这三年有机会和爸妈，和你们有更多的相处…能一直在教会稳定聚会四年，让我在信仰上有更多的成长…我的心理素质和抗压能力还是有一点提高…总归是安慰自己的成分更多，这些的确也是祝福，但我总觉得这不完全是我想要的答案。
那三年我把喜欢的指环王三部曲又从头到尾看过两三遍。我后来从网上找到了未删减的完整版，看到后半段，弗罗多和山姆离末日火山很近了，但是中间却有一万多奥克斯。这时阿拉贡带着最后的那些勇士们来到魔多大门口叫阵，想要为弗罗多争取时间。完整版中有一段我曾经没有看到的情节，阿拉贡刚开始叫阵时，先出来一个大怪物，面目恐怖，没有眼睛，他拿着弗罗多贴身的那件秘银盔甲，狰狞地笑，他说，弗罗多已经被杀死了，他们最后的希望没了，现在只是白白送死而已。可最后阿拉贡还是带着所有人开战了。我记得那时他喊着：Today, we fight! 我当时哭的稀里哗啦的，我想不明白，他当时相信弗罗多已经死了，那还去fight有什么意义呢？真的就是白白送死了。我作为一个早已知道结局的人，当然明白弗罗多没有死，这场战斗具有巨大意义，没有他们戒指将无法被毁灭。但当时的每一个人都不知道啊，我哭的那么厉害，是被阿拉贡竟然可以如此坚定地去做一件“没有意义”的事，甚至愿意付上生命的代价，这种有点愚蠢也悲壮的勇敢感动了吧。
我知道该懂的道理你都是懂。写了这么一堆东西，知道其实也帮不了你什么。我猜也许阿拉贡当时也不觉得这场最后的一场战役有什么伟大的意义，他只是在做一个国王的角色中该做的事情。我们是不是也是这样的，看不清方向，没有力量，但还是得在我们自己的角色中做该做的事情。那些站在阿拉贡身后的士兵，眼睛里充满惧怕和怀疑，我们也常常这样惧怕，但最后还是得硬着头皮上战场。做应该做的事，哪怕觉得没有任何意义，也许这本身就算是fight吧？
说句很熟悉的道理，我们如今每天生活的意义，不在自己的手中掌握，也不在我们自己的感觉里，是在主的手里。他就是那个知道结局的旁观者，明白如今我们无法预知的结局。我们在同一片战场上，一起战斗，虽然祷告也常常无力，没有信心，但这可能依旧是我们能给彼此最大的支持和帮助了。真希望我们的主能看见我们如今干渴，就亲自在我们所行道路的井旁等待我们，指给我们那活水的泉源，让我们里面重新有从他来的生命。
在主里为你祷告的，
欧栗
Acknowledgments: 人物头像取自http://phdcomic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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