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 | “以旧换新”新政落地，如何促进汽车消费？

4月12日，商务部等14部门联合发布《推动消费品以旧换新行动方案》，其中提出推动汽车换”能”，着眼于新车、二手车、报废车、汽车后市场等，通过政策支持、畅通堵点，全链条促进汽车以旧换新。方案出台已一周，市场反应如何？怎样才能更好地拉动汽车消费？

“以旧换新”新政落地

下午2点多，在朝阳区的一家一汽大众4S店里，杨先生正在看车，预备用七八年前买的斯柯达晶锐置换一辆新车。他说，现在孩子长大，父母岁数也大了，想买辆更宽敞的车，有机会带着家人出去转转。

杨先生关注到国家最新推出的“以旧换新”方案，想等到具体财政补贴政策出来后再下定，“先转转，这一两个月也不是特别着急，需要政策的扶持。”

一汽大众4S店/记者拍摄

在朝阳区合生汇商场5层新能源汽车集市，理想、极氪、腾势等品牌很受市民关注，陆续有人前来看车、试驾。市民吕先生和爱人的三菱汽车开了6年，在最近油价连续上涨的影响下，想要换辆新能源车。“我现在上班每天通勤80公里，油车成本有点高。肯定是希望能等等补贴，我俩也不着急用。”

消费者在极氪看车/记者拍摄

汽车消费是稳定经济增长的重要产业。当前，我国汽车市场内需不足问题依然突出。4月12日，商务部等14部门联合发布《推动消费品以旧换新行动方案》，其中提出着眼于新车、二手车、报废车、汽车后市场等等汽车全生命周期各环节，全链条促进汽车以旧换新。到2027 年，报废汽车回收量较2023年增加一倍，二手车交易量较2023年增长45%。

中国汽车流通协会副秘书长郎学红表示，根据测算，目前换购占乘用车整体销量的40%以上。以去年2600万辆的乘用车销量计算，2024年大约有1000万辆乘用车将来自以旧换新。

《推动消费品以旧换新行动方案》/商务部网站

“原来6~8年甚至是10年才更换车辆的这些车主，在这一轮的报废政策中如果能够提前换购，就能够拉动新车的销量，也能增加了二手车车源的供给。”郎学红表示，预计这轮以旧换新政策能够再额外带动100万辆到150万辆的新车销量。二手车去年的交易量是1840万辆，在政策带动下，预计今年会有超过15%以上的增速，有望超过2100万辆，甚至达到到2200万辆。

“真金白银”拉动消费

在财政金融政策支持方面，《行动方案》提出中央财政与地方政府联动，安排资金支持汽车报废更新，鼓励有条件的地方支持汽车置换更新。目前，上海等地陆续推出了具体的补贴措施。

2024年上海市老旧汽车“以旧换新”补贴实施细则/上海市人民政府网站

虽然北京市的具体补贴政策还未落地，但记者走访发现，目前汽车厂家基本都有不同金额的置换补贴。

一汽大众4S店的销售人员表示，购买揽境、揽巡车型的置换补贴基本是16000元，如果旧车是奔驰、宝马、奥迪等品牌，还额外有约4000元的补贴。

比亚迪4S店销售人员说，以比较畅销的宋PLUS车型为例，用比亚迪同品牌车辆置换补贴5000元，非同品牌补贴4000元，“什么车况都行，只要能正常买卖、正常过户。”

腾势汽车置换补贴等/记者拍摄

中国汽车流通协会副秘书长郎学红表示，从今年3月底到4月初汽车市场的数据能看出，一些消费者正在观望，想要等到具体的政策以后再出手购车，中央和各地的补贴细则应尽快出台。

覆盖汽车全生命周期

2009年，财政部等多部门曾发布《汽车以旧换新实施办法》，市民提前报废老旧汽车、“黄标车”并换购新车有相应补贴。相较之下，今年的《推动消费品以旧换新行动方案》涵盖了汽车全生命周期，强调了“突出汽车领域标准牵引”，严格执行机动车报废标准规定和车辆安全环保检验标准要求，依法依规淘汰符合强制报废标准的老旧汽车。制定实施老旧汽车估值评价、报废机动车回用件流通、传统经典车认定等相关标准。

2009年实施的《汽车以旧换新实施办法》/商务部官网

郎学红说，2009年的以旧换新政策比较简单，车主用报废证明申领补贴即可，而且要车主自己把车送到报废点。但这次政策在流程、系统上都更加细化，更具有可操作性和保障。

《行动方案》的政策研究支撑单位——中国汽车战略与政策研究中心市场运行研究总监刘锋表示，报废机动车回收是汽车流通的最终环节和末端出口，当前我国汽车报废回收率远低于发达国家的水平。他指出，主要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是由于回收价格偏低，车主自主报废的意愿不足。第二个原因就是由于是部分的报废车辆，它并没有进入到正规的拆解厂去报废，而是流入到了非正规的渠道，比如说流入到一些非法拆解点，又或者是成为了僵尸车等等。

刘锋表示，第二个问题是报废机动车行业规范化回收和精细化拆解水平不高。现在报废机动车行业拆解的成品目前主要是以废钢为主，废旧汽车零部件尚未实现高附加值的利用，企业的盈利能力还不太足，行业内具备较强竞争力的大中型的回收拆解企业还比较少。

报废机动车/来自网络

车辆上险数据显示，截止到2023年底，我国车龄超过15年的老旧车辆已经超过800万辆。刘锋表示，如果这其中有一半的车辆参与到这轮以旧换新中，按照新车平均售价17万元测算，有望带来7000亿元的新车消费规模，更能带动汽车市场的全链条发展。

“我们通过补贴鼓励去报废更新，也有利于促进这些报废的车辆流向有资质的回收拆解的企业，去挤压非法的拆解空间，营造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刘锋认为，通过鼓励企业提高资源综合利用的水平，来带动企业加快提高精细化拆解水平，也有利于提高报废车辆的回收价格，从而激发车主去报废更新的意愿，为新车消费腾挪空间。

报废机动车拆解/来自网络

二手车市场潜力巨大

二手车方面，《行动方案》提出要促进二手车放心便利交易，破除各类隐形障碍，推动二手车交易减环节、降成本、提效率等等。

在位于丰台区的北京市旧机动车交易市场，卢先生刚在“1039诚信二手车”卖出自己开了7年的日产蓝鸟，从进入市场到收到3万多元的车款，只花了半个多小时。“我问了一圈，感觉这个平台大，比较信任。过户也不用再来了，他们全程帮办了，给钱也给得痛快。”

二手车评估师正在评估车辆/记者拍摄

记者走访市场内的多家商户了解到，目前二手车交易，尤其是收车以燃油车为主，新能源车占到整体的10~20%。从业9年的二手车评估师耿先生说，新能源车进入市场晚，还没到大批量更换周期，车主短期之内换车的需求欲望比较小。

收新能源车时，除了车况，最看重的还是电池和续航。“一个是靠客户反馈，一个是凭经验。”相比起燃油车较为成熟和规范的评估方式，对于新能源车电池的评估还略显“稚嫩”。一位二手车商说，如果车辆的行驶里程超过10万公里，他一般不会选择收车。

北京市旧机动车交易市场/记者拍摄

《行动方案》中提出，支持新能源二手车动力电池检测和估值平台建设。中国汽车战略与政策研究中心市场运行研究总监刘锋表示，这将有效解决新能源二手车交易量少、保值率低等问题。目前商务部正在指导中汽中心建设新能源二手车动力检测和估值平台，未来对动力电池可以进行快速准确的评估，也有助于打通新能源二手车交易的一些卡点问题，提高新能源汽车的保值率。

二手车市场的潜力巨大，出口前景广阔。在4月8日召开的2024中国二手车出口高峰论坛上，中国汽车流通协会副会长肖政三表示，自2019年启动二手车出口试点工作以来，中国二手车出口量屡上新台阶。2021年我国二手车出口约1.5万辆，2022年这一数据跃升到6.9万辆，同比增长超350%。业务涉及欧洲、美洲、中东、非洲等国家和地区，已成为助推我国二手车行业发展的新生力量。

汽车出口/来自网络

《推动消费品以旧换新行动方案》中提到，要落实二手车出口管理措施，提高二手车出口质量，提升二手车出口企业国际化经营能力，支持其持续拓展海外市场。

今年2月，商务部、工信部等五部门联合发布公告，正式实行二手车出口备案制。这一举措标志着二手车出口业务从试点制迈向全面展开的新阶段。

作为首批二手车出口试点城市，4月7日，北京市商务局联合市经信局、市公安局、市交通委以及北京海关，共同制定并发布了《北京市促进二手车出口工作方案》，二手车出口从试点制转变为备案制，意味着更多的企业可以参与二手车出口业务。

北京市商务局等5部门关于印发《北京市促进二手车出口工作方案》的通知/北京市商务局网站

北京市商务局外贸运行处一级主任科员赵思聪介绍，方案明确了我市二手车出口企业备案申请、许可证申请、出口通关、注销登记等核心程序，并着重强调了出口企业在业务中应承担的责任与义务。包括如实、清晰地明示车辆信息，确保出口产品经过检测等，同时也建立了五部门协同的市级工作机制。商务、经信、公安、交通、海关等部门将紧密合作，共同提升二手车出口的流通效率，推动贸易便利化水平的提升，为二手车出口企业积极开拓海外市场提供有力保障。

此外，《北京市促进二手车出口工作方案》也鼓励企业主动开拓国际市场，健全国际营销网络，提升海外售后服务维修服务水平，避免恶性竞争和过度竞争，确保北京市二手车出口健康有序发展。

汽车行驶在城市街头/AI作图

《推动消费品以旧换新行动方案》中提出，推动汽车流通消费创新发展；加快由购买管理向使用管理转变，推动相关地区优化汽车限购措施。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市场经济研究所副所长王青表示，汽车限购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交通拥堵、大气污染等问题，却抑制了大量的消费需求，应该有所变化。

“中央提出要鼓励激发有潜力的消费，一部分是已有的没有被充分释放的消费，另外就是结合未来的技术需求变革的大方向，有一些新的增长点。”王青认为，当务之急或者是短期能见效的，就是把已经有的消费需求，通过政策调整或是改革的方式将其充分释放出来。

记 者 | 赵明聪

编 辑 | 朱艳婷

主 编 | 程    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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