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帝国的掌门人 上篇

本系列讲述苏联七位掌门人的故事，本篇为上篇。

红军攻打冬宫

从1917年十月革命到1991年红旗落地，七十四年间红色苏联一共经历了七位掌门人。

他们分别是：

列宁（5年）

斯大林（31年）

赫鲁晓夫（11年）

勃列日涅夫（18年）

安德罗波夫（1年）

契尔年科（1年）

戈尔巴乔夫（7年）

前两位是笔名，后五位是真名。

虽说名字后面硬加了一个时间，但其实在苏联的七十四年历程中有着三段“混沌时期”。

第一段是列宁和斯大林交接班的1922~1925年。（《斯大林：克里姆林宫》）

第二段是斯大林死后群雄竞逐的1953~1957年。（《苏共，1953》）

第三段是勃列日涅夫死后城头变幻大王旗的1982~1985年。（《苏共，1982》）

三段“节点历史”之前的文章都写过了，此处不再赘述。

接下来我们单纯从人物的角度出发，来剖析苏联帝国的传承。

列宁在演讲

苏联几代领导班子有一个特点。

除列宁这一批人有不少是大户人家或小贵族出身外，之后历代领导人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斯大林不用说了，祖上世代为奴。

赫鲁晓夫父母最初都是贫苦农民，后来父亲去铁路、矿上打工，赫氏本人十四岁便进工厂搬砖。

勃列日涅夫和安德罗波夫都是普通工人家庭的孩子。

前者和赫鲁晓夫一样，十几岁就到冶金工厂打工；后者更惨，童年时期经历了父母双亡的人间悲剧。

契尔年科和戈尔巴乔夫是农村家庭出身。

一个老家在西伯利亚，一个老家在苏联南部的斯塔夫罗波尔边疆区。

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契尔年科少年时代做过雇工，父亲在西伯利亚一个铜矿搬砖。

戈尔巴乔夫也挺惨。

他的父亲是村集体农庄的一个机修工，戈氏十几岁便在联合收割机上当助手。

戈尔巴乔夫家里还被扣过“和托派勾结，破坏集体农庄经济实力”的罪名，爷爷被关进古拉格两年。

总之，苏联七代领导人中除了列宁是官员和小贵族家庭出身外，其他都是底层。

斯大林时代苏联官方一度非常忌讳列宁的家庭出身问题。

或许他们觉得让一个贵族子弟带着大家闹革命，有点怪怪的。

苏联的历次权力交接班都践行了斯大林的名言：胜利者是不应该受到谴责的。

今天人们对于“列宁”这两个字的印象，更多是一种精神和理论属性，一种意识形态象征。

而非人物本身。

由于种种原因，列宁最终化身为一面旗帜。

即便是权势鼎盛的斯大林，也常常自称“列宁最亲密的战友”，据说还组织人P了一些两人在一起亲密交谈的照片。

“列宁主义”这个词在今天的中国很少提，官方的表述始终是“马列主义”。

其实列宁主义的标准定义是：

“帝国主义和无产阶级革命时代的马克思主义”。

更通俗一点说，它是马克思主义的俄国化版本，是根据俄国革命实践对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的补充。

以上定义和解释都是斯大林下的，出自苏联时代著名的“小册子”——《论列宁主义的几个问题》。

至于列宁本人有哪些思想，历史学家们探究的五花八门，已不再重要。

真正在历史上产生过重大影响的是斯大林挑选后钦点的“列宁思想”。

你说这到底算谁的思想呢？

说到列宁的思想，尽管后来被斯大林改的面目全非，但有一点大家是形成共识的——列宁的革命暴力思想非常强烈。

1903年7月，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第二次代表大会在英国伦敦举办。

会上，列宁和另一位主要领导人马尔托夫出现意见分歧。

马尔托夫主张政党成员应该能够独立表达想法，列宁则推崇“集中制”、强调纪律性。

马尔托夫反对一些“太过激烈的革命手段”，列宁主张“掀桌子”。

具体来说，列宁鼓励暴力起义，为此他专门设计了“武装起义”、“大恐怖”、“没收士绅土地”等社会革命党相关口号。

列宁赞同抢劫邮局、车站、列车和银行的想法。

这段我们在《斯大林：小镇青年》一篇中提到过，斯大林当时就践行了列宁的革命理论，是抢银行的一把好手。

沙俄警察局拘捕斯大林的档案照片

在1903年的这次党代表大会上，大多数人支持了列宁“暴力革命”的观点。

他们被称为“布尔什维克”，意为“多数派”。

相对应的，马尔托夫的支持者被称为“孟什维克”，意为“少数派”。

会后，孟什维克指责布尔什维克背离了马克思主义，是独裁统治者；布尔什维克则批评孟什维克是改良主义者、机会主义者。

总之，列宁在革命年代反复强调推翻旧秩序和革命成功需要恐怖和暴力。

最后列宁本人也是因为被暗杀而受重伤，过早离世。

很玄幻。

若干年后，列宁的理论成了社会主义的“正统”，在包括中国在内的很多国家得以推广。

“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俭让。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的暴烈的行动。”

——《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

不过抛开革命理念，列宁在生活和与人相处中是一个非常彬彬有礼、富有情趣的人。

列宁是小贵族出身，早年从事律师行业，能说俄、法、德、英等多国语言。

他酷爱体育锻炼，爬山、骑行、游泳样样精通，毕竟曾在风景如画的瑞士待过那么多年。

哦对，还有一点很重要——列宁有犹太血统。

因为二战后苏联有“反犹政策”，所以列宁的血统在苏联时期是一个很敏感的话题。

直到八十年代以后才被公开讨论。

位于红场的列宁墓

聊完列宁，下面聊一个大家不太熟悉的人物——斯维尔德洛夫。

一个好汉三个帮。

领导想要办事，必须有几个心腹爱将。

作为列宁的左膀右臂，斯维尔德洛夫也是犹太人，曾担任苏俄第一个名义上的国家元首。

1918年8月列宁遇刺负伤后，他曾代表列宁主持人民委员会一切事务工作。

地位非常尊崇。

在早期俄共的领导层中，托洛斯基主要负责军事工作，斯大林以搞民族事务起家，加米涅夫、季诺维也夫和布哈林主要搞意识形态理论工作。

负责政务的主要是斯维尔德洛夫，实际上的苏联总理。

那么为什么斯维尔德洛夫没有参与后来的“抢班夺权”大戏呢？

因为早在1919年，斯维尔德洛夫便因患西班牙流感逝世。

比列宁还早走了五年。

霸气的侧身照。斯维尔德洛夫若在世，将是大林哥的一个强劲对手

熟悉苏联历史的朋友一般都知道，列宁去世前留了一份著名的口授遗嘱——《给代表大会的信》。

在这封信中，列宁对当时苏共的几位高层一一做了点评。

反正看来看去就觉得谁都不放心，对国家的未来感到忧心忡忡。

不过这时列宁的遗嘱已经作用不大了。

当1924年克鲁普斯卡娅把列宁的遗嘱交给了苏共中央政治局、提议更换斯大林总书记的职位时，大林哥羽翼已成。

面对遗嘱，斯大林“含蓄的表达”要辞去职务，被大家强势挽留。

谁都知道，列宁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谁又敢不强势挽留呢……

小说魔戒中的至尊魔戒象征着最高权力，托洛斯基曾评价道：“不是斯大林创造了权力机构，而是权力机构塑造了斯大林。”

纵观苏联七十多年的历史，列宁和斯大林两个人占了一半的时间。

列宁在“接班人”问题上一团糟，斯大林在“接班人”问题上还是一团糟。

每当权力交接之际，苏联高层总是会打成一团。

1922~1926年，斯大林联合加米涅夫和季诺维也夫击败列宁中意的“接班人”托洛斯基。

然后大开杀戒，铲除两位盟友，为后世树立起错误榜样。

三十年后的1953~1957年，赫鲁晓夫联合马林科夫朱可夫等人击败权势最盛的贝利亚。

随即又同马林科夫等盟友激战数年，通过开全会的方式拿下政敌。

几乎是复制了当年斯大林的“上台模式”。

不同于中下层的一纸调令，最高权力的传承在历史上任何一个政权里都是天大的事情，关乎“国本”。

这一点上看，列宁和斯大林都有所失职。

本篇的最后，我们再聊一点苏联和中国的不同：

苏联政坛从来没有“东山再起”这一说。

输了就是输了，不死也得西伯利亚。

1925~1927年间，加米涅夫和季诺维也夫联合已经失势的托洛斯基，在列宁遗孀克鲁普斯卡娅的帮助下形成“新反对派联盟”。

试图对抗如日中天的斯大林。

败北。

至此，列宁时代党内排名曾经在斯大林之前的人，已全部被开除出党。

斯大林、列宁和加里宁, 1919年。列宁时代有头有脸的大咖勉强善终的只有这三人，所以每次出来都是他们仨的合影

三十年代，季诺维也夫和加米涅夫被以“卖身投靠法西斯间谍机关”和领导“暗藏的白卫组织”罪名判处死刑。

后来网上流传着一个无从考究真伪的小故事——

狱中的季诺维也夫绝望地问斯大林：“你知道什么叫感恩吗？”

“知道，那是一种狗的病症”，斯大林冷冷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