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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基因编辑,人类在恐慌什么?| 面面观No.3

C计划团队 C计划 2021-03-16

面面观

No.3 第三期

写在前面

呈现复杂问题的多面观察。

在过去的几天里,恐怕没有比“基因编辑”更重要的议题了。

当南方科技大学副教授贺建奎宣布一对经过基因修饰的双胞胎已出生时,整个科学界、舆论圈为之震惊。

事实上,这只是一场旷日持久的争论新的引爆点。关于基因编辑可能给人类社会带来的后果,已经在一部又一部科幻作品中不断演绎。它究竟会将人类带向何方,一直是科学家、未来学家、伦理学家反复争论的议题。

面对基因编辑,人类究竟在恐慌什么?这期的面面观,我们来看看关于基因编辑的经典论点,支持反对者们到底都怎么说。


全文10148字。阅读需要24分钟。


2018年11月26日,南方科技大学副教授贺建奎和他的团队对外宣布:经艾滋免疫基因编辑的双胞胎几周前已经出生。这一消息引发巨大舆论漩涡。


贺建奎采用的基因编辑技术,叫CRISPR/Cas9

如果将人类的基因组比做一本巨大的天书,CRISPR就类似查找功能,可以在天书里找到对应的基因片段;Cas9则类似于删除、改写、插入的操作。通过这项技术,人类可能改写某些疾病基因以治疗、预防疾病,这为人类健康事业的发展开拓了广阔的前景。这项技术曾荣登2015年Science十大科学突破榜。

但与此同时,该技术还远未成熟,最大的隐患是有可能“脱靶”——相当于在检索时搜到了其他的基因片段,做出了错误的修改。此外,也有可能生成“马赛克”,即混合了编辑和未编辑的细胞,一部分细胞被修复,而其他细胞没被修复。最后,还有可能引发免疫系统的不良反应


当前,人类基因组编辑技术的应用,大体上可以分为基础科学研究临床使用两大类。

在基础科学研究中对人类基因组进行编辑是常用的技术,对生物医学的发展很重要。此类研究与其他任何涉及人类细胞和组织的科学研究一样,在现存的科学研究伦理规范和监管框架下,能够得到较好的约束

而临床使用的情况就不同了。这其中又涉及到对体细胞生殖细胞的基因编辑。

体细胞——就是生殖细胞以外的其他细胞。对体细胞的基因编辑,其效果仅限于被试的个体,因为体细胞不承担繁殖功能,对它们的修改不会传递给后代。体细胞基因编辑疗法的临床试验已经有了进展。去年美国批准了一项临床试验,对一位癌症患者采用修饰体细胞基因的方法进行治疗。传统的化疗与放疗都没有控制住该患者的病情,于是研究人员通过修饰患者的免疫细胞来激活免疫系统,去对付癌细胞。针对一些遗传疾病的体细胞修饰疗法也进入了临床试验阶段。

生殖细胞——也叫种系细胞,对这类细胞基因的编辑会遗传给后代,因而这类修改的影响范围就超出了被试个体,使得被修改的基因有可能混入今后的人类基因库,从而对整个人类产生影响。人类生殖细胞的基因编辑在国际社会严格禁止,因而也没有临床应用。近两年国际社会才开始讨论在严格监管的前提下,可以考虑谨慎放开人类生殖细胞基因修饰的研究,并呼吁应当让公众广泛参与对相关伦理问题的讨论,以便在全社会形成一些共识。


欧洲《人权与生物医学公约》是关于人类基因技术方面迄今最权威的国际文件,它明确禁止可遗传的人类基因修改。[1]

在中国,根据2003年颁布的《人胚胎干细胞研究伦理指导原则》,可以以研究为目的,对人体胚胎实施基因编辑和修饰,但体外培养期限自受精或者核移植开始不得超过14天。同时,不得将用于研究的人囊胚植入人或任何其他动物的生殖系统


而贺建奎显然走的比“伦理指导原则”远多了。他编辑的是一个叫做CCR5的基因,改变的是生殖细胞。该基因是艾滋病病毒入侵机体细胞的主要辅助受体之一。他将敲除这一基因后的胚胎放回了她们妈妈的子宫。这对婴儿,成为了世界首例基因编辑婴儿。

她们的父母,由一家艾滋病公益组织招募。父亲感染了艾滋病毒,而母亲没有。贺建奎自己声称逐字逐句向这对父母告知了可能的风险和基因编辑的意义。经过基因编辑后,贺建奎认为他们的女儿可以免疫艾滋病。


中国临床试验申请中心资料显示,贺建奎的项目获得深圳和美妇儿科医院伦理委员会审批。但深圳和美妇儿科医院否认与此事有关,并提出伦理审查申请书涉嫌伪造

与贺有关的一系列机构纷纷撇清与此事的关系。南方科技大学发布消息称贺已于2018年2月停薪留职,学校对实验不知情;贺担任法定代表人、董事长和总经理的深圳市瀚海基因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也声明对此完全不知晓;贺建奎曾就读的美国莱斯大学宣布对其导师开始调查,他曾向媒体表示,志愿者同意参加此项实验时他就在中国。

此外,国家卫健委表示高度关注此事,广东卫健委、深圳卫计委已对此事展开调查。而深圳市科创委澄清从未立项资助过该项目。科技部则表示,如果确认本次“基因编辑婴儿”已出生,该行为违反《人胚胎干细胞研究伦理指导原则》,将按中国有关法律和条例进行处理。

贺建奎的行为也遭到科学界的猛烈抨击。有122位科学家联合声明,认为贺建奎直接进行人体实验只能用“疯狂”来形容。

11月28日,贺建奎在第二届人类基因组编辑国际峰会上对事件的发展表示遗憾,他说,“我相信这些家庭需要这些技术,为了他们,我愿意接受指责。”


为何首例基因编辑婴儿的出生会带来如此之多的争议?关于“人类基因编辑”,人们究竟在纠结什么?支持者和反对者,究竟怎么想?


贺建奎在第二届人类基因组编辑国际峰会

(来自BBC News)


面面观


争议1: 人类能否进行基因编辑?


对这个问题的回答,取决于以什么目的,对谁的基因进行干预


1 使用基因编辑技术治疗/预防自身疾病


正方:可以

  • 民意普遍认可:有学者在美国和加拿大两国进行过调查,90%以上的受访者表示支持基因疗法用于治疗严重疾病,如阿尔茨海默病。相对不太严重的疾病,如注意缺陷障碍(ADHD),支持者人数有所下降,但比例仍然高达79%。与90年代的调查数据相比,人们对基因疗法的支持率上升。研究还表明,为公众提供最新的信息和参与讨论的机会这两点很重要。[2]

    中山大学完成的调查研究显示,多数公众支持在中国进行基因技术的研究、开发和应用,总体上多数人对基因技术持积极态度60%以上的受访者支持使用这些技术预防和治疗自身疾病。[3]


反方:不可以

  • 安全性不足:反对基因疗法的声音中,有一种认为其安全性不足。有患者在基因疗法临床实验中死亡 [4],虽然尚不能确定死亡原因是基因疗法的方法,与治疗无关的其他病情,还是不当操作,但鉴于此类事故的发生,批判者呼吁在调查清楚前因后果之前停止基因疗法。

  • 增加歧视:也有人指出,基因疗法是对患者和残障人士的歧视,因为这些基因导致的疾患被视为非正常、需要矫治。残疾人权利倡导者指出,利用基因编辑来“修复”诸如耳聋或糖尿病之类的疾病可能会创造一个包容性较低的社会一个迫使每个人都变得相同的社会。甚至可能鼓励歧视不同性,而不是庆祝我们的自然差异。


2 使用基因编辑技术治疗/预防后代疾病


正方:可以

  • 普遍的民意:前述中山大学的调查研究中,超过60%的人支持使用基因技术预防和治疗后代的疾病。[3]

  • 给人类带来更大的福祉:结构与分子生物化学博士保罗·恩里克斯(Paul Enríquez) 发表研究称,生殖细胞的基因编辑技术与体细胞或干细胞的基因编辑相比较,会给人类带来更大的健康和福利前景。 除了治疗特定个体的后天性疾病、攻克单基因和多基因显性或隐性先天性疾病,还可以纠正生殖细胞中的基因错误并提供预防性保护。这意味着上述变化可以达到一个稳固且自我延续的结构,从而传递到后代。[5]

  • 符合即将出生的孩子的利益:英国纳菲尔德生物科技伦理委员会(Nuffield Council on Bioethics)于2018年7月发布的《基因组编辑与人类繁衍》报告提出:对人类配子或胚胎的基因编辑,仅当其符合即将被“造”出来的孩子的利益时,才是可行的。修改生殖细胞基因的技术,主要是为了未来即将出生的这个人的利益,也不会威胁到人权的基础,只要技术的运用不增加社会不公和弊端,开展了公开且全面的公众讨论,就可以实施。报告同时强调,虽然人们希望编辑后的基因片段能够在后代身上如期表达,但是由于在该领域所知尚少,目前几乎不能预见到任何可接受的应用。[6]

  • 减少歧视,缩小社会差距:贺建奎认为,基因编辑可以减少歧视,缩小社会差距。在许多发展中国家,来自社会、工作、医疗等无所不在的歧视,使带有病毒感染的孩子一出生就面临着巨大的困境。对于少数儿童,早期基因手术可能是治愈遗传性疾病和预防疾病的唯一可行方法。一次基因手术可以拯救儿童免受如囊性纤维化或艾滋病毒等疾病对生命的威胁。不仅可以让孩子在健康的生活中获得平等的机会,而且还能为整个家庭带来新希望。[7]

反方:不可以

  • 人类种系神圣不可亵渎:任何由上帝或自然创造的天然物种都不应当受到人为的干预。而修改后的基因遗会传给后代,会影响未来的人类,因而应该禁止。宗教传统认为生物的创造(在此指基因编辑)是上帝神圣的特权。神学家、德国伦理理事会主席彼得·达布洛克(Peter Dabroc)认为,如果人类试图试图扮演,甚至征服上帝,那么他们就超越了人应有的能力界限和道德底线,会失去对上帝的敬畏,是极其自大和无知的。[8]

  • 基因修改会给后代带来不可控制的风险:基因编辑仍然不是成熟的技术,有许多未知的风险。

    例如此次基因编辑婴儿事件,在贺建奎看来技术已相对成熟:“CCR5是我们研究最为透彻的基因之一。我们在小鼠中做了多代的研究。三代小鼠研究表明,它们的组织看上去很正常,行为也没有异常。因此我们决定推进到人类研究。在确立了方法,调整了效率后,我们决定应用于人类胚胎。我们发现,这些胚胎的胚胎干细胞标志物都表达正常,表明了安全性。”  [9]

    但清华大学医学院教授,清华大学全球健康及传染病研究中心与艾滋病综合研究中心主任张林琦称:“CCR5在人体免疫细胞行使功能过程中起着关键作用。对人体健康胚胎实施CCR5基因编辑是不科学的和不理性的,会直接导致不可逆转的突变和后代遗传的严重后果,长期安全性和负面后果无法预测。” [10] 麻省理工学院华人科学家张锋指出,修改CCR5基因可能增加感染西尼罗河病毒的风险,他同时表示,此次实验只有风险没有益处,是不负责任的

  • 我们不可能事先征得后代的同意:编辑生殖细胞,相当于将未出生的下一代作为实验体。Ta以后的人生可能会被限制生育权、会面对不断被实验,比如注入艾滋病毒来观察实验是否成功等操作,被非人对待。[11]

    哲学家哈贝马斯从哲学的角度为“自然”优于“定制”提供了理由。他主要是从“被定制者”的自我认同感出发,得知自己的某些个性是由另一个人事先确定好的,可能影响“被定制者”的自我身份认同,觉得自己不够自主自立,不认为自己是与他人平等的社会成员。[12]

  • 有其他替代方案:有人认为,有些基因问题可以通过试管婴儿(IVF)的途径解决,手术中会形成多个胚胎,只需筛选出基因正常的胚胎即可,无需进行基因治疗。[13]

    又例如此次贺建奎做的基因编辑,不少其他科学家认为没有必要性,因为艾滋病病毒感染的父亲和健康的母亲完全可以生育健康的孩子,孩子出生后也有多种有效的医学手段防止其感染艾滋病

  • 增加社会歧视:丹麦威盛大学卡琳·克里斯蒂安森教授在“北欧科学”上撰文称,许多患有身体和心理疾病的人一方面希望未来有机会治疗遗传疾病和预防疾病传染给后代,另一方面也担忧实施该技术是否会导致公众舆论逐渐改变对患有遗传病和残疾的人的接受程度。如果我们正在走向一个追求“完美”的社会,那么部分没有能力接受基因编辑的病人也许会受到更深的歧视。同时,他担心未来可能病人和弱势群体不再得到国家最低程度的医疗和社会关怀及支持,而只有基因“最适合”的人才有机会在市场驱动下的社会生存。[14]


3 以优化基因为目的而使用基因编辑技术


正方:可以

  • 预防与优化之间不存在明确界限:纳菲尔德生物科技伦理委员会认为,在预防疾病和优化人种之间并不存在泾渭分明的界线。工作组主席杨凯伦(Karen Yeung)教授表示,修改生殖细胞的基因,一开始可能是仅仅用于预防某些遗传性疾病,但是如果技术再发展下去,能够实现的目标就有可能不再局限于预防遗传病了。[15]

    例如贺建奎明确表示:“应该禁止以优化孩子基因为目的手术,禁止通过修改基因提高智商、改变肤色或眼睛的颜色,真正爱孩子的父母不会追求这些特征的优化。”但是,改造出具有HIV免疫优势的后代,实际上处于预防与优化之间的模糊地带,其目的是为了实现一种健康方面的优势

  • 人类需要强化自己的智能以应对未来的挑战:牛津哲学家尼克·博斯特罗姆 (Nick Bostrom) 在其2014年出版的“超级智能”中曾对计算机中的人工智能给人类带来的风险提出警告,并着手研究人类是否可以使用生殖技术来提高智力。他还在2013年的一篇论文中写道,即使是一小部分人得到了“基因增强”,也可以通过他们的创造力和探索来改变世界。 他强调,遗传增强是人类重要的长期问题,“因为人类解决问题的能力会直接影响我们所面临的挑战。”[16]


反方:不可以

  • 益处难以衡量:美国科学院人类基因编辑委员会发布报告称,目前公众对此类应用还有些难以接受,一方面是因为担心会使社会不公更加严重,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很难衡量此类应用给个体带来的益处,其中主观因素所占的比重太大,以致于很难给出风险-收益的权衡。[17]

  • 拉大贫富差距,加剧阶层分化:基因组编辑技术的发明者詹妮弗·杜德纳 (Jennifer Doudna) 和塞缪尔·斯腾伯格 (Samuel H Sternberg) 在合著的《造物之隙:基因编辑与不可思议的演化控制》(A crack in creation : gene editing and the unthinkable power to control evolution)一书中提及,基因强化最大的禁忌便是在样貌和智力上给后代们助力,因为这只会给那些能负担得起这一技术的人提供基因优势。[18]

    浙江大学生命科学研究院王立铭教授认为,如果一部分人的孩子早早接受了基因编辑技术的“改善”,他们就可能从外貌到智力各方面都占据竞争优势,甚至这些优势还是写进基因组里、可以遗传的,那么没有条件接受基因编辑的孩子将陷入绝对落后的处境。[19]

    美国圣路易斯华盛顿大学分子遗传学与基因组学李雪莹博士认为,如果有朝一日,基因编辑真的可以安全地应用于人类,应该被法律严格限制在“非用不可”的情况下的医疗用途,而不能随意改造身高、智力等性状如果纯粹用于医疗用途,可以像手术、用药一样纳入医疗体系,让穷人也可以负担得起。[20]


(来自北欧科学-Shutterstock)


争议2:谁有权力决定应否对后代进行基因编辑?


被编辑的胚胎无法表达自己的意愿。谁能替ta决定应否进行基因编辑?


观点1:专业研究者决定

胚胎不满足自愿性原则,由父母代替胚胎来选择,父母的学识和认知并不能帮助他们判断这件事情对他们自身、对社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那么就需要更专业的科学家来帮助他们选择


观点2:父母决定

在父母享有充分信息的前提下,是否对后代进行基因编辑应由父母决定。贺建奎在其发布的视频和在第二届人类基因组编辑国际峰会上,一直在强调他充分征求了父母的同意最后由父母来决定是否参与基因编辑。而且正是父母强烈想拥有不被艾滋病感染的孩子的愿望给他动力进行这项充满争议的研究,而且愿意为此承受各种批评。被问到“在参与研究之前,父母是否全面了解基因编辑技术的内容、可能带来的风险以及替代医疗方案”,贺提到HIV 患者知识背景很好,能够充分知情同意,他也充分告知了基因编辑的风险和意义,他们仍坚持采用基因编辑技术并签了书面同意书。[10][24]


观点3:国家立法决定

生殖细胞的基因修饰不能只由家庭决定,也不能由研究者决定,一定需要国家立法,家庭和个人被规范、基因修饰被监管。基因编辑具有极大的负外部性,所以已经不仅仅是个体的事情,影响公共安全,人类存亡,需要科学界、社会公众、政府的介入。

但这一观点引来一系列关于“优生学”的担忧:国家立法是否有可能为了国家利益,而允许或决定改造民众的基因?例如在纳粹德国时期,希特勒即以国家利益为由,追求“完美人类”。当时他采取的手法是对数十万人强制绝育、对数百万犹太人的屠杀,以及对同性恋者,精神病患者广泛消灭。但有基因编辑技术后,希特勒的“优胜劣汰”将更加容易。

不过,上述观点也遭到驳斥。杜德纳指出,如今大多数人认为优生学是应该受到谴责的,但是基因编辑会发生类似事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因为政府并不会强迫父母编辑孩子的基因。(事实上,该程序在许多地方仍然是非法的。)除非有强制性政府控制其公民的生育自由,否则基因编辑仍将是个别父母为自己的孩子做出的私人决定,而不是官僚为广大民众做出的决定


(来自麻省理工科技评论)


争议3:人类是否能力防止基因编辑技术的滥用?


观点1:基因恐怖主义即将到来

2016年2月,由国家情报局局长詹姆斯克拉珀编写的《美国情报部门全球威胁评估报告》中提到,“基因组编辑”被列为潜在自然安全威胁下的“大规模毁灭和扩散性武器”。EcoNexus和ETC Group等遗传监督组织警告大众说,基因编辑可能会被滥用。 CRISPR可以成为生物恐怖分子的灵感来源,他们能通过设计新病原体来创造新一代生物武器。如果一只昆虫能携带并传递毒素,这项技术可能会被犯罪组织利用。[21]


观点2:人类可以通过制度防范、打击基因恐怖主义

为防止基因恐怖主义,美国国防先期研究计划局(DARPA)于2016年宣布启动“安全基因”(Safe Genes)项目,以提高对快速发展的基因编辑技术领域的了解,使基因编辑技术安全、可控地用于对人类有益的目的,消除该技术的潜在风险,限制或避免经过工程改造的基因发生扩散并造成潜在的健康和安全问题。DARPA宣布向7个研究团队授出总额为6500万美元的研发合同。具体而言,研究内容包括开发开启和关闭基因编辑的方法,控制细菌、哺乳动物和昆虫等生物体的基因编辑,构建用于精密基因组工程的合成基因编辑工具,探测、防止、修复基因组因受到辐射而发生突变,筛选和验证天然药物或合成药物抑制基因编辑活动的有效性等。鉴于基因编辑技术对国家安全、人民健康和环境保护具有广泛的潜在影响,DARPA希望通过开展“安全基因”项目研究,提高对基因编辑技术的了解。该项目将通过与独立专家团队合作,帮助DARPA团队从法律、道德、环境、军民两用、责任创新等方面进行思考,消除可能出现的负面影响。[22]


美国卫生与公共服务署早在2009年就出台了一套指导方针,用于规范脱氧核糖核酸(DNA)订制序列提供商的商业行为。这本手册是美国政府发布的首个全面的行为准则,旨在应对生物恐怖主义分子对迅速发展的基因组合成技术所表现出的日渐浓厚的兴趣——一些安全专家担心,恐怖组织或个别犯罪分子只需在互联网上购买材料便可以研制出生物武器。这套指导方针主要建议那些基因合成公司对它们的客户及其所要求的DNA序列进行筛查。除了搞清客户的身份和机构从属关系,基因合成公司还应该提防一些危险信号,例如一名客户在短期内对相同的DNA序列提出了多种要求,或是希望以现金付款,或是要求故意混淆产品的次序。其中外国客户应该经过恐怖分子数据库和其他特别名单的筛查。[23]


互动


面对基因编辑的这些争议,你怎么看?在留言区说说你的看法吧~




参考资料:

[1] Convention for the protection of Human Rights and Dignity of the Human Being with regard to the Application of Biology and Medicine: Convention on Human Rights and Biomedicine https://www.coe.int/web/conventions/full-list/-/conventions/treaty/164

[2] Robillard, J. M., D. Roskams-Edris, B. Kuzeljevic, and J. Illes. 2014. Prevailing public perceptions of the ethics of gene therapy. Human Gene Therapy 25(8):740-746.

[3] 《中国公众对基因编辑技术的认知与态度研究报告》http://scd.sysu.edu.cn/node/843

[4] Stolberg, Sheryl Gay. "The Biotech Death of Jesse Gelsinger", New York Times, 28 Nov 1999. Accessed 29 Nov 2018 https://www.nytimes.com/1999/11/28/magazine/the-biotech-death-of-jesse-gelsinger.html

[5] Enríquez, Paul. "Genome Editing and the Jurisprudence of Scientific Empiricism." Vanderbilt Journal of Entertainment & Technology Law, vol. 19, no. 3, 2017, pp. 603 - 695.

[6] Nuffield Council on Bioethics, Genome Editing and Human Reproduction: Social and Ethical Issues, (London: Nuffield Council on Bioethics, 2018).

[7] 未来科技:贺建奎最新回应:坚信伦理将站在我们一边 https://tech.sina.com.cn/d/2018-11-26/doc-ihmutuec3874537.shtml

[8] 德国伦理学家:基因编辑造人是对人类科学精神的蔑视 https://www.douban.com/note/698043352/

[9] 科普:CRISPR 基因编辑技术的应用、争议和未来 https://36kr.com/p/5120377.html

[10] 会场实录:贺建奎首次公开露面讨论基因编辑婴儿 http://ran3.cn/MbYJ7n

[11] 如何看待媒体报道称世界首例免疫艾滋病的基因编辑婴儿在中国诞生,是否属实?具有怎样的意义 https://www.zhihu.com/question/303671507

[12] Habermas J (2003) The future of human nature (Cambridge: Polity).

[13] Gene Therapy and Genetic Engineering https://medicine.missouri.edu/centers-institutes-labs/health-ethics/faq/gene-therapy

[14] Karin Christiansen, ScienceNordic. "Genome editing: Are we opening a back door to eugenics?" http://sciencenordic.com/genome-editing-are-we-opening-back-door-eugenics

[15] Cookson, Clive. "Editing of Human Gene is Morally Permissible, Says Ethics Study." Financial Times, 17 July 2018. Accessed 28 Nov. 2018. https://www.ft.com/content/ba00e2d4-88f2-11e8-b18d-0181731a0340

[16] Antonio Regalado, Engineering the Perfect Baby, MIT TECH. REV. (Mar. 5, 2015), https://www.technologyreview.com/s/535661/engineering-the-perfect-baby/

[17] US National Academy of Sciences, Human Genome Editing: Science, Ethics and Governance, (Washington, DC: The National Academies Press, 2017), 9.

[18] Doudna, Jennifer A and Samuel H Sternberg. A Crack In Creation: Gene Editing and the Unthinkable Power to Control Evolution. Boston: Houghton Mifflin Harcourt, 2017. 

[19] 王立铭紧急发声:为什么基因编辑婴儿在今天不可原谅?https://pic1cdn.luojilab.com/html/poster/picn0GmgNr20QsJE2460QRQ.html

[20] 澎湃问吧:我在美攻读分子遗传学与基因组学博士,人类会走向“设计婴儿”深渊吗,问吧! https://m.thepaper.cn/asktopic_detail_10014415

[21] CBInsights: What is CRISPR?https://www.cbinsights.com/research/what-is-crispr/

[22] 为防止生物恐怖主义,美DARPA为“安全基因”项目拨款6500万美元 http://www.biotech.org.cn/information/148034

[23]美政府为基因公司支招防范生物恐怖主义http://wap.sciencenet.cn/mobile.php?id=225754&id=225754&mobile=1&type=detail

[24] 贺建奎教授回应争议 历史将会证明伦理站在我们这一边https://www.youtube.com/watch?v=2bGnXgdSMPQ




作者:金华、刘艺、王茜、郭秋逾

编辑:蓝方

排版:刘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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