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城调丨稀有品种董明珠，不玩潜规则，不做白手套，铿锵玫瑰正道直行
你好，董小姐
作者｜ 朱虹
一向大声嚷嚷的董明珠被人代言了。
最近，一篇乏善可陈的硕士论文，“董明珠自恋及其经济后果” 称对成熟企业弊大于利。因为以格力董明珠为例，立刻爆红。
△ 格力电器董事长兼总裁
尽管前几日双十一购物狂潮席卷各大媒体平台，但董明珠始终傲然屹立在各大新闻头条。这在她的职业生涯中，却已是平常事：炮轰黄光裕，状告广州财政局，与雷军的10亿赌约，格力手机用其照片做开机画面，董事会上发飙……“董明珠走过的路，连草都长不出来”，竞争对手曾如此描述她的强悍。
但事实上，商场上的董明珠，并不是董明珠的全部，与“女强人”、“铁娘子”这样强悍的标签同时并存的，是“董姐”这一极具亲近感的称呼，和“这是一个‘谜一样’的女人”的诗意猜测。
这是一个不容易描述清楚、但备受瞩目的女人。
（一）
稀有品种董明珠
她是世界十大最具影响力的华裔女企业家，三次入选美国《财富》杂志，曾被英国《金融时报》评选为全球50大杰出女性CEO，位列所有华人女CEO之首，全球排名第九。在中国，董明珠属于稀有品种：一位站在社会顶端的白手起家的女性，用她的话说，是在“男性包揽政治的国度里”。
1990年，年轻而失去丈夫的她抓住了人生际遇。那时她36岁，她把儿子留给母亲，奔向经济更发达的南方。从她踏入珠海的那一刻起，命运便改写成了连她都始料未及的样子。
那时的格力还叫海利，是一家投产不久、年产能约2万台的国营空调厂。刚入职不久，不知营销为何物的董明珠，凭借坚毅和“难缠”，连续40天追讨前任留下的42万元债款，创造了一个营销界的经典案例。1992年，凭着勤奋和诚恳，董明珠在安徽的销售额突破1600万元，占整个公司的1/8。随后，她被调往几乎没有一丝市场裂缝的南京。隆冬季节，神话般签下了一张200万元的空调单子。一年内，个人销售额上蹿至3650万元。此后，董明珠作为一个神奇销售员的事迹，在公司里传扬开来。
就在格力电器蒸蒸日上之时，原先的销售副总带着一批销售骨干突然集体辞职，董明珠临危受命，回到珠海总部担任经营部部长一职。2001年，董明珠正式成为格力电器总经理，全面掌管格力的所有事务。十一年后，董明珠“三位一体”，拥有了上市公司董事长、总裁以及格力集团董事长三重身份。在她的带领下，2013年格力电器营收突破1000亿；2015年，格力电器在世界500强中居第385位。
（二）
对抗黄光裕
董明珠的身份自然备受瞩目，不过她真正成为公众人物，是从公然和黄光裕对垒开始的。
2004年2月，有家电行业“价格屠夫”之称的国美，擅自将格力空调降价销售。当时正在北京参加全国人代会的董明珠得知后断然下令：停止向国美供货。3月9日，国美北京总部也随之向全国销售分支发布“把格力清场、清库存”的决定。
双方矛盾骤然升级，关系急剧恶化。一家是连续9年占据国内空调销售量第一的生产商，一家是有130多个连锁商城的全国最大的家电零售商。这场对抗的背后，是两个同样强势的人物：董明珠和黄光裕。
董明珠不担心跟国美的分裂。就在国美清场格力后不久，大中电器找上门来，与格力签下一份包销1.8亿元空调的年度协议，预计总销量在8万台左右，而上一年格力在大中的销售额只有1000多万元。
之后的故事并无多大悬念，黄光裕并购了大中电器。此后，家电连锁行业进入国美、苏宁的双寡头时代。2006年3月，在40亿空调的采购大单前，董明珠依然让国美、苏宁吃了闭门羹。董明珠保持一贯的销售策略：“我要定一个合理的价位。我用这价位跟你进行营销，你不销我可以到别的地方去卖。”
可故事的结局是：商场里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在国美的卖场里，亦有格力空调的出售。
（三）
我们企业
没有性别差异，只有能力的差异
与黄光裕的对抗展现了董明珠性格中强势的一面，更多的人习惯用“女强人”这样的中性词来形容她。
能力，是董明珠常常挂在嘴边的一个词语。作为全国为数不多的成功女高管，对于女性的职场规划她应是最有发言权的人。可她却说，“在我们企业，没有性别差异，只有能力的差异。”因为“我自己来讲，在工作当中并不是你的性别给你带来不方便，关键是你个人的勤奋和努力。”
对于大多数人所赞同的女性的“性别优势”，董明珠有着不同的看法。“性别在工作当中是不存在的。我觉得女同志把性别作为自己的一个差异化的感觉的话，这可能会影响到你的工作。”
不过，除了工作时的“铁血”之外，其余时间董明珠与其他女人一样，喜欢漂亮衣服。执掌大权多年，她从来不肯穿所谓的职业女性套装，觉得太死板。她有20块一件的衣服，也有上千块的衣服。在第二本传记《行棋无悔》一书封底，编辑采用了一张董明珠身穿连衣裙在水边戏水的照片，神情快乐得如同回到了少女时代，与外界对她的印象大相径庭。这是拍照者抓拍偶得，也是董明珠最喜欢的照片之一。
△《行棋无悔》一书封底
很多人只看到董明珠严厉、严谨、严格的工作作风，和敢于向不公平挑战，敢于向“不可能”叫板的强势风格，却很少有人知道她温婉和柔顺的一面；她有着对生命与生活的感悟，她喜欢亲近大自然；如有时间，她偶尔也会“小资”一次，偶尔也会多愁善感；她能毫无顾忌地在公开场合用“小偷、骗子”来评价对手，也曾因顾虑在火车上吃东西吃相不雅而饿了一整天……
而一旦回到工作中，她就带着通常男性都难以匹敌的强大气场。在董氏规则面前，任何人也无法越雷池半步。
（四）
我从来就没有失误过
我从不认错，我永远是对的
董明珠是一个直截了当的人，她不会考虑对方的感受，不管任何场合，任何地点，任何时间，她都会很直率说出来。她曾说过，“我从来就没有失误过，我从不认错，我永远是对的。”
“我推崇军事化管理”，董明珠坦言：“很多人说女性管理者，更人性化。我说没有‘人性化’的管理，管理只有一种，就是制度，不分男女。管理是企业的根基。”
在格力，人行道和车道泾渭分明，如果员工在车行道上走路，就要被开除。“如果被车撞了，这是人性化么？”她说。
对干部，董明珠更是容不下一粒沙子。她要求格力的党员全部佩戴党徽上班。“要重塑党员形象，更重要的是要让员工监督你”。湖北格力公司的总经理何远航，能不跟董明珠打电话就不打，基本发短信。“她的思维太快了，打电话，问一句，我可能答不出来，发短信，还有时间缓冲一下。”
而正是在董明珠的硬朗做派下，换届之后的格力内部“个人崇拜”风气日盛。
一名在格力电器工作多年的老员工说，当年董明珠出版自传之时，公司内部订了不少，而且要求员工和经销商都得看。格力电器某部门经理陈林（化名）则一言道破：“格力内部弥漫着一种个人崇拜的色彩，董明珠行事强硬，说一不二，尤其在接任董事长之位之后，这种风气有愈演愈烈的危险。”
在陈林看来，公司内部展厅和会议室的布置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珠海格力电器总部一楼的展厅曾经进行翻新，而照片墙上前董事长朱江洪的照片少了很多，只有其与国家领导的合影有作保留，而董明珠的特色则被放大。在“格力20年飞跃”的主题墙上，朱江洪的领导基本未被提及，展现的全是董明珠历年来打破“代销制”、建立“先款后货”、解决“集体哗变”事件、叫板国美自建渠道的丰功伟绩。
另外，公司大多数会议室的墙上都挂上了董明珠的大幅照片，旁边附上董明珠的经典名言。“公司上下似乎都在大搞个人主义崇拜，这样的公司有点令人害怕。”
而2015年上市的格力手机中，开机画面为董明珠的问候语。手机的开机界面上方，是董明珠的头像，下方则是董明珠的“亲笔签名”。不少网友们吐槽， “格力手机”不如改名为“董明珠手机”。对此董明珠的回应是，这是对消费者的尊重。
（五）
得失之间
从董明珠的多次演讲中可以感受到，格力就是她的孩子、生命、梦想与未来。在格力的这些年，董明珠没有休过年假，直到现在才可以过个礼拜天。最大的快乐是看格力的销售数据增长。董明珠对“高处不胜寒”这句话早有了更丰富的体会：“所谓不胜寒，更多表现在不能跟一个普通人一样，不能犯错误。必须放弃很多的个人利益。”
1995年格力空调全国货源紧张，一个经销商找到董明珠的哥哥，希望通过他的关系拿到3000多万元的格力空调，按2%提成给他。经不起诱惑，哥哥从南京赶到珠海，却被董明珠拒之门外。直到现在，董明珠的哥哥仍不认这个妹妹。
因为工作太忙，她给儿子的关爱也极其有限。刚去格力时，她的儿子东东正读小学二年级。那时她妈妈帮她照看孩子。每次回家，孩子也不说话，像个小猫一样依偎着她。外婆让孩子早点睡觉，东东总说自己不困，但只要董明珠说“你快去睡吧，我一会就去陪你”，孩子“唰”地一下就窜到床上了。
有一次董明珠要出差，出门后发现东西落在家里，就赶回去拿，经过孩子的房间，她想再看孩子一眼，等她撩开被子，却发现孩子正哭得满脸眼泪。她明白，孩子舍不得她走，又忍着不说出来。
东东12岁时第一次坐飞机，他问妈妈，乘飞机那天能不能送他。她说不行，没时间。儿子又问，能不能让董明珠的同事去送他，也被拒绝了。东东到了目的地，格力的工作人员去接他。同事在电话里告诉董明珠，孩子是从机场里冲出来的。那是孩子的不安全感所致。
多年后，回忆起这段往事的董明珠感慨：“自己当时确实挺残酷，那时广州机场比较乱，孩子又小，让他一个人从珠海乘车到广州机场坐飞机，真是难为他。”
多年来，董明珠从未和儿子谈论过再婚的话题。在她看来，自己这辈子最大的转折点，还是丈夫去世。“如果不是这件事，我不会走现在这条路。如果他在，也不会同意我来珠海。”
（六）
活成传奇
2016年，芳龄 62 岁董明珠的珠海格力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董事、法定代表人职务被免去了。按照珠海市国资委说法，上市公司和所属集团的董事长一般不能兼任，董明珠属于正常的人事调整。格力电器表示，董总基于国家的相关规定及本人意愿，主动辞去格力集团董事长一职。而在《我是创始人》真人秀节目中，董明珠哽咽道，锦上添花的人很多，但雪中送炭的人很少。
董小姐是永不退休的女同学，旋即高调宣布我要造车！
在格力正式宣布终止收购银隆的当天，董小姐便对外宣称拉上了万达集团的老总王健林一起投资了，一个叫广通银隆的新能源汽车企业。董小姐赌上全部10亿身家，个人入股银隆7.46%的股权。
董明珠说：“大家坐着格力造的车，打着格力的手机，控制家里的空调温度，享受格力给你们带来的美味佳肴，这就是我的中国梦想。”
在不熟悉的赛道，董小姐会不会翻车？这都不重要，最重要的她把自己活成了传奇。
拨开种种猜测，董明珠和格力都是时代的产物，她的辉煌与争议都是时代的注脚。如今这个时代不可复制，董明珠也不会再有第二个。
如果没有董小姐，这个商业世界会多么枯燥。
朱虹博士
半城读书创始人，南京大学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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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编 车俊铭丨 美 编 陈茜茜丨音 乐 范丽甍半城编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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