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亿土豪分红背后：华宝股份“烟瘾”深重
3月12日晚间，华宝股份给出的2018年度利润分配预案“亮瞎”了投资者的双眼。公司计划向全体股东每10股派息40元，共计派发现金红利24.64亿元。以3月12日收盘价37.88元/股计算，华宝股份的股息率竟超过了10%。如此土豪的分配方案让华宝股份一“派”成名，但这也很快引起了深交所的关注。
“分红式套现”背后
华宝股份“10派40元”年度分红方案让人惊呆了！尽管A股市场不乏股息率超10%的上市公司，但华宝股份的市场关注度却远甚于其他公司，因为华宝股份几乎要吃光“老本”。
华宝股份2018年净利润为11.76亿元，全年分红派现24.64亿元，几乎是净利润的两倍。华宝股份拿什么来分红？答案是未分配利润。截至2018年末，华宝股份累计未分配利润为34.3亿元，母公司累计可供股东分配的利润为25.2亿元。
在武汉科技大学金融证券研究所所长董登新看来，华宝股份的分红举措有可商榷之处。“上市公司分红应该是有规律的、投资者可以预期的。不应该一次性分掉。”其向N+财经（微信号：njcjnews）记者表示，大笔股利分配完之后，公司相应净资产会下降，资产存量会减少，会造成新老投资者的不公平待遇。
在华宝股份“分红盛宴”中，受益较大的无疑是其控股股东华烽中国。华烽中国持有华宝股份4.995亿股股份，持股比例为81.10%。借此次分红，华烽中国将分得超过19亿元（未考虑税费）。
一直以来，A股市场有多种回馈股东的运作手法，一类是资本公积金转增股或送红股，另一类就是现金分红。外界看来，对华烽中国来说，现金分红无疑最为有利。
“如果是转增股或者送股，华烽中国的持股比例依然是不变的，仍然超过81%。”西藏琳琅投资管理有限公司投资总监王琳分析称，控股股东持股比例高，很难直接在二级市场通过集中竞价或大宗交易减持，一方面要恪守严格的信息披露要求，另一方面套现的时间周期会拉长。如此一来，送转股带来的价值增量更多体现在账面上。此外，二级市场股价波动也会影响到送转股之后的账面价值。
而在华宝股份目前的股权结构中，华烽中国能在现金分红中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帕累托最优（经济学名词，指资源分配的一种理想状态）”。“一般控股股东占比比较高，那么就愿意去分红。现在还鼓励分红，资金充裕当然就可以多分。”一位上市公司董秘向N+财经（微信号：njcjnews）记者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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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宝股份于2018年3月1日上市，除IPO募集资金外，目前尚没有再融资的资本运作。在外界看来，既然没有再融资增发股本，那么华烽中国并不存在股本被稀释的“烦恼”，现金分红自然能拿得更多。
。N+财经（微信号：njcjnews）记者注意到，华烽中国背后的资本脉络颇为复杂。招股书披露，华烽中国股权穿透后的股东是华宝国际（00336，HK）的全资子公司。朱林瑶通过其全资控制的企业Resourceful Link等6家公司合计持有华宝国际73.60%的股权。根据《2019胡润全球白手起家女富豪榜》，朱林瑶身家约205亿元，全球排名第18位。
此外，朱林瑶还被认为是玩转“高抛低吸”的资本老手。新京报3月13日报道提及，朱林瑶有“抽水女王”之称。
据多家自媒体信息，2006年，朱林瑶控制的华宝国际在港股买壳上市。据不完全统计，短短几年间，她通过高位减持公司股份，合计套现近百亿港元，一度将持有华宝国际股份减到了38%以下。仅在2011年1月28日，她就一次性减持公司股份2亿股，套现22亿港元。
2011年后，华宝国际股价大幅下滑，朱林瑶和一些其他股东开始在低位增持，并提出私有化。根据当时公告，公司拟收购其他18.27亿股股份，每股要约价为3.3港元，较停牌前3.02港元溢价9.27%，要约总价值为60.3亿港元。另涉及775.5万股的购股权要约，若购股权获全数行使，则要约价将增加至60.56亿港元。
后来，华宝国际分拆子公司来到A股上市，也就有了如今的华宝股份。财报显示，2016年~2018年，华宝股份现金及现金等价物余额分别为19.72亿元、30.75亿元、45.09亿元。因为华宝股份近年连续的高分红，朱林瑶私有化付出的成本或有望收回。
华宝股份高额分红，结果大部分钱都进了实控人的口袋。而对于华宝股份来说，既然公司不缺钱，其IPO募集资金近24亿元的意义又何在呢？
深交所下发关注函
果不其然，华宝股份“每10股派息40元”分红方案一出，深交所就于13日迅速下发了关注函。
深交所指出，华宝股份在招股书中曾表示，公司制定了通过自身内生性增长和收购兼并外延式增长双轮驱动的发展战略，而实施这一战略需要投入较大额的自有资金，公司计划使用6.49亿元募资用于补充流动资金。不过，公司此番却拿出占母公司未分配利润97.91%的现金进行分配。
鉴于上述情况，深交所要求华宝股份详细说明分配预案的确定依据，是否符合公司长远发展的战略，分红的原因与招股书披露的募集资金补流的必要性是否前后矛盾，是否存在将募集资金间接用于利润分配的情形等。
华宝股份于去年3月上市。N+财经（微信号：njcjnews）记者注意到，对于使用募集资金补充流动性的必要性，华宝股份曾在招股书中表示：“公司多年来一直将收购兼并和行业整合作为企业跨越式发展的重要举措，未来公司将继续寻找适合的、优质的收购目标企业，通过横向和纵向并购整合完善和拓展产业布局，进一步做大做强，最终提升公司在国际上的竞争力，进入国际香精行业前列。”
华宝股份在上市前高喊自己需要募集资金来补充流动资金用于扩张，现在却大手笔进行利润分配，外界难免有质疑之声。
前述接近华宝股份的人士向记者表示，此次公司分红与公司账上现金流有关，这是公司有史以来现金流最高的一年。截至2018年年末，华宝股份货币资金余额61.17亿元。扣除募集资金余额后，公司货币资金余额为46.99亿元。
市场质疑的另外一点在于，华宝股份为何不利用现金进行外延式并购，提升公司业绩。该人士回应称：“华宝股份所在的香精行业较为稳定，经营波动不太大，所以上市公司选择向股东进行分配。”
从历史数据来看，华宝股份的确有派现的传统，公司曾在上市后不久的去年7月实施了“10股派2元(含税)”的分红方案。而在2015年和2016年，华宝股份均在年度内两度分配股利。其中，公司于2015年合计分配4296.01万元，2016年合计分配34.05亿元。
针对华宝股份高额派现的举动，部分观点认为，通过合理合法的方式获取公司经营红利无可厚非。
一位上市公司董秘告诉N+财经（微信号：njcjnews）记者，从华宝股份的情况来看，公司的经营还算平稳，账上也有资金，“只要现金流没问题，分红就没问题”。
一位上市公司高管则向N+财经（微信号：njcjnews）记者表示，通过分红可以让投资者分享公司经营红利，发掘上市公司的投资价值。“要是都赚了钱，却不分红，那公司的估值再高也没啥意义。”其还表示，在成熟的资本市场，只要在规则内办事，市场都会认可。
但也有董秘认为，对于上市公司而言，现金分红只是回报股东的方式之一。真正的关键还是要把公司主业做好，这样股价上行有支撑，而且现金分红也更有底气，对股东的回报更好。
上述接近华宝股份的人士称，在未上市前，公司账上的未分配利润是24亿元，大股东也可以在上市前对此进行分配，但其并没有这样做，而是在上市后同股东一起分配。对于大股东在此次分配中“拿钱多”的问题，该人士表示：“大股东持股比例高是客观事实。”
有支持声，亦有反对声。
“未分配利润是长期利润积累下来的，可以作为闲置资产部分，但这样一次性分光可能不太好。”一位资深注册会计师向N+财经（微信号：njcjnews）记者表示。他还指出，因为股利是现金，一般是用银行存款支付，一次性有这么高的流水，外界很难不担心其资金链是否能够承压。一不愿具名的上市公司董秘对记者表示，如果公司在建项目多，资金需求量大，那么高分红会挤压整体现金流。
而据华宝股份2018年年报，因为募集资金项目建设的投入，去年末公司在建工程为7667万元，是2017年末的近30倍。
针对外界有声音认为华宝股份去年IPO是“为了上市而上市”，上述接近华宝股份的人士称，相比港股而言，A股的估值更高，融资也更便利。“A股的市盈率这么高，哪个公司不愿意回到A股来上市呢？”其同时表示，回到A股上市，也可以规范公司治理，树立公司品牌形象。
高毛利背后：与烟草巨头深度绑定
事实上，华宝股份主营的香精业务与大众的生活息息相关。
1996年，华宝股份进入行业之后，就靠生产销售烟用香精产品逐渐做大，近4年公司年销售额位居行业首位，被称为“中国烟用香精大王”。目前，华宝股份烟用香精业务收入占到公司总收入8成以上，诸如云南中烟、浙江中烟、湖南中烟等多个省级中烟公司，都是其重要客户。
华宝股份招股书中披露，截至2017年6月，前十大客户全部是各地的省级中烟公司。其中，云南中烟更是常年稳居公司第一大客户。2015年、2016年和2017年上半年，华宝股份向烟草公司的销售占总营收的比例均超过80%。
众所众知，烟草是典型的垄断行业，欲成为国内烟草公司的供应商并不是件容易事儿。华宝股份是如何在多年的商海沉浮中，紧抱住国内各大烟草公司的“大腿”呢？其原因之一或在双方的利益共享机制。
华宝股份与多个重要客户均成立了合资公司。如华宝股份第一大客户云南中烟就间接持有华宝股份子公司云南天宏香精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云南天宏）40%股权。而云南天宏一直都稳定实现盈利，2018年上半年，该公司实现1748.73万元净利润。
此外，华宝股份第四大客户上海烟草的控股子公司上海牡丹，也持有上海丹华香化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上海丹华）28%股权，后者剩余72%股权被华宝股份持有。上海丹华近年来稳定盈利。
与几大烟草巨头“深度绑定”，好处也显而易见。2014年~2016年和2017年上半年，华宝股份与上述几家合资公司股东中的烟草巨头（云南中烟、上海烟草等）发生的关联交易总额分别为13.6亿元、10.1亿元、9.8亿元和3.5亿元，占公司同期业务收入的42.48%、36.31%、37.36%和36.36%。
不愁客户的华宝股份，近年来毛利率、净利率均维持高位。2014年~2018年，公司毛利率均超过70%。同期，销售净利率也稳定在50%左右。而截至2018年3季度末，贵州茅台的净利率也不过50.86%。
一位接近华宝股份的人士对N+财经（微信号：njcjnews）记者称，据其了解，这种和下游烟草巨头进行股权合作的现象，在烟草配套行业并不鲜见。其目的主要是为了稳定公司重要客户。
即使是背靠烟草巨头，但华宝股份还是难掩近年来业绩下滑的颓势。
图片来源：N+财经记者 朱万平 整理
“2018年公司的净利润是有所增长的。”华宝股份有关人士对记者称。确实，2018年度华宝股份净利润微增2.4%，但只有2014年度净利的7成多。2014年，华宝股份净利润为15.53亿元。
为何，华宝股份近年来业绩总体呈现下滑态势呢？对此，一位接近华宝股份的人士对N+财经（微信号：njcjnews）记者称，这主要是公司在2016年7月剥离了烟用原料业务板块所致。不过，即便剔除了这部分的影响，华宝股份的整体业务也呈下降之势。
在外界看来，华宝股份的业绩主要依赖于各大中烟巨头，或受下游烟草行业下滑的影响。
近年来，国内烟草行业总体呈现下滑状态。2018年全年我国烟草行业规模以上企业实现主营业务收入9291.2亿元，同比增长4.9%，烟草行业实现利润总额达到923.5亿元，同比下降4.6%，连续三年下滑。
而在中共中央、国务院2016年印发的《“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中，明确提出了禁烟、控烟的具体目标，要求在2030年要把我国目前27%的吸烟人群降低到20%。按照15亿人口算，即要控制在3亿人以下。这将对中国烟草行业发展的长期影响不容忽视。
“下游烟草行业对公司业绩的影响，暂时还不好判断。”华宝股份有关人士对记者称，其个人判断未来公司业绩或较为稳定，不会出现太大的波动。
记者丨胥帅 朱万平 曾剑
编辑丨魏官红 徐斐 实习编辑丨梁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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