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步生莲 叁 · 足下千劫》 第八章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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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02
小祖媞已睡熟了。
三殿下自净室中擦着头发出来时,听到原本静谧的内室里忽传出了两声轻哼,是小祖媞的声音。紧接着是天步忧急的低声:“尊上,醒醒。”三殿下擦发的手一顿,急走两步掀开水晶帘,来到小祖媞安睡的玉床旁。
床头留了一只半开的蚌,内间嵌着一颗明珠,半含微露的光柔柔地笼着整个玉床,云被中的小祖媞像是做着噩梦,双眉不安地蹙起,额上渗出了汗,口中无意识地低吟着什么。天步正握着小祖媞的手,面含惶急。
折颜上神此前就一再告诫过,不能让小祖媞情绪波动过大,否则易影响神魂平衡。三殿下微微一凛,在床边坐下,从天步手中接过了小祖媞的手:“阿玉,醒醒。”连续呼唤了数声。
在这数声呼唤中,小祖媞缓缓睁开了眼睛,对焦后她发现了坐在床边的连宋,爬起来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中,嗓音里含着恐惧和惶惑,像孩子告状似的,带着哭腔,主动诉说自己经历了什么:“连三哥哥,我做了噩梦!”
连宋一只手轻拍小祖媞的背安抚她,一只手放在她的额角试探她的神魂。幸好,她的神魂并无动荡。
“没事了,我在这里。”他轻声安慰她,感到她平静下来,方询问她,“梦到了什么这么害怕?”
她离开了他的怀抱,但一只手仍握住他的衣袖,身体轻微地发着抖。三殿下注意到了,握住了她的手,待她放开他的衣袖,他将她的双手都拢入了掌中,再次安慰她:“没事了,不要怕。”又对她说,“如果不想说梦到了什么,可以不说。”
小祖媞静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我没有不想说。”
她的眉目间仍凝着一点惊怕,嗓音微哑:“那是个预知梦,我知道。因为此前我做预知梦时就是那样。我像是一个旁观的人,走进一个关乎我的陌生场景。”
她回忆着:“这一次,我走进了一座石宫,那石宫很是华美,在石宫深处,有一张很大的玉床,玉床之上,有两个人相对而坐。是连三哥哥你,和长大的我。我们在说话。我想听清我们在说什么,就打算走近一点。”说到这里,她的指代开始混乱起来,但三殿下都听懂了。
“然后呢?”他轻声问她。
“然后我就走近了,”小祖媞也轻声回答,“待我终于走近,能听到我们说话时,我听到那个长大的我对连三哥哥你说,”她停顿了一下,纠正了方才的表述,“不,她是在问你。她问你,‘我送给你的那把小金弩,你喜欢不喜欢?’”
我送给你的那把小金弩,你喜欢不喜欢。那是庆姜大婚那夜,在千绝行宫的安禅那殿里,连宋认出乔装的祖媞时,成年的祖媞神对他说的话。
连宋还记得,祖媞神说那话时微微偏着头,抿唇一笑,瑰姿艳逸,情态天然。如今小祖媞的眉眼与成年后的祖媞神其实没有大差别,只是稚嫩些,加之此时她乃无性之身,那种少女的婉然气质还不算突出,看着便是个孩子。但成年的祖媞神,黛眉红唇,丽色倾城,当她微微一笑之时,那清婉的一张脸露出慧黠之色,又有芳菲妩媚之意,是极为迷人的。
真是奇怪,他只见过她那么一面,但她的面容和那晚同她相处的每一个细节,他居然都还能记得那么清楚。
小祖媞的手动了动,打断了连宋的回忆。应是没有留意到连宋的走神,那一双澄澈的眼中浮出了一点疑惑,继续道:“我觉得很奇怪,弩我是很会做的,但若连三哥哥也喜欢用弩,我应该是会做一把极有力量的重弩给你才对。小金弩,不就是玩具一样的东西吗,我为什么会做一把小金弩给你呢?”
“可能,是因为我们有什么渊源,因为那渊源之故,你才送了我一把小金弩吧。”三殿下这样回答她。
小祖媞没有听懂,流露出好奇:“渊源?是什么渊源?”
什么渊源?连宋也不清楚。只是他想起了来青鸟族的路上殷临的只言片语。彼时坐在弈桌对面的殷临没头没尾地评价他和祖媞神,说:“你和她很有缘分,如果这是天意……”虽然殷临立刻反应了过来,将此节含糊了过去,但天族的三殿下出了名的心细如发,他并不相信殷临的含糊之语,也不认为殷临所指的缘分乃是他身为水神同光神之间源于自然神的羁绊。
此时连宋看着一脸迷茫问着他她和他之间有什么渊源的小祖媞,轻轻揉了揉她的发:“我也不了解,待你……长大后,或许你会知道,到那时,我也想让你为我解惑。”待她恢复正常,他的确想请她为他解一解惑。
小祖媞似懂非懂,但她仍答应了:“那好的吧。”她皱着眉头,继续回忆方才那梦,应是回想到了最不愿记起的部分。因为她很用力地攥住了拳头,而他立刻感知到了。“然后我就开始吐血,”她的嗓音微颤,睫毛也惊怕似的颤了颤,“不停地吐血,身体也很疼。”
诉说到这里,仿佛梦中的恐惧再次笼罩了她,她将头抵在了连宋的肩上,像是这样靠着连宋,能让她感到安稳。怕过了之后便是委屈,她低声喃喃:“我全身都是血,又很疼,真的很害怕,然后就听到了连三哥哥叫我醒醒,我就醒了。”
这对于年纪尚小的祖媞而言,的确是很可怕的、称得上噩梦的预知梦了。
连宋任小祖媞在他肩上靠着,轻轻拍着她的背:“梦中不是还有我在你身边吗,即便将来真的会发生那样的事,我也会救你,不会让你那么疼的。”
他的语声笃定,令她安心,她微微偏头,像是想了一下:“我在醒来之前,好像的确在梦里看到连三哥哥你也很震惊,要立刻走到我身边来的样子。”
他再次揉了揉她的发,嗯了一声,用那种极富安抚意味的声音哄她:“所以不要怕。”
她小声地回答:“嗯。”
见她平静下来,连宋看了一眼时辰,用商量的口吻问她:“才到子夜,什么也别想了,你继续睡觉好不好?”
她从他肩上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然后很乖地点了点头。
连宋让小祖媞重新躺回云被中,帮她掖了掖被子。可她犹疑地伸出手来,又拽住了他的袖子。连宋看了一眼自己被拽住的袖子,想了想,化出一席垫在脚踏上,靠着玉床坐了下来,任小祖媞枕着他的衣袖,他另一只手轻轻拍抚小祖媞的肩膀,哄她入睡。
小祖媞在他的安抚下闭上了眼睛,呼吸渐渐绵长起来。
退至床尾的天步这时候上前来,轻声道:“殿下这几日也累了,去休息吧,让奴婢来?”
三殿下看了会儿小祖媞安宁的睡颜,静了片刻,道:“没事,再闹醒她反而不好,我来。”
子夜极静。
有风雨声依稀传入室内。
连宋垂眸看着小祖媞,其实在她刚开始叙述那梦境,说她梦到了一座石宫,一张玉床,玉床之上有两人相对而坐之时,他就猜出了她梦到的是什么。
若她是三十多万年前那个真正的幼年祖媞,这当然就是个单纯的预知梦。可她不是。她所梦到的,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是她自己的回忆。所以这是……她的记忆在复苏的预示吗?可若是她的法力在一点一点替换与体内邪力相抗衡的灵力,她在慢慢地恢复正常,那她的身体为何并无变化?
三殿下揉了揉额角,看来这事需得写封信去请教请教折颜上神。
又等了一刻钟,见小祖媞陷入沉睡,三殿下从袖中拿出了一只玉瓶,单手拨开玉瓶的盖子,倒出了一枚白色的丹丸。丹丸悬于半空,三殿下右手结印,印中生出一缕蓝光,丹丸被蓝光笼罩,很快与那光融为一体,而后轻轻裹覆在入睡的小祖媞身上。
丹丸乃护神丸,今晨由元极宫的仙侍们送来,两个小仙侍说这是折颜上神差人送来元极宫的,又说送这丹丸来的仙君告诉他们,这是折颜上神这些时候花大力气炼制的,上神说这个最好能尽快用在病人身上。
折颜上神一番话交代得含蓄,但三殿下一听便明了,应是折颜知道离帝君出关还有些时日,故而炼了此丹给小祖媞,以期稳定她的神魂。
今夜,这颗丹丸正好派上用场。
其实,无论小祖媞做此梦是什么征兆,催帝君早日出关,以他之力去对抗小祖媞体内邪力,助她早日置换出灵力恢复正身,这总是没错的。
三殿下想着明日需将二十四文武侍中的襄辰仙侍召来,最好让他住到太晨宫去,如此,帝君闭关的仰书阁中但有动静,他便能见缝插针地去催一催了……
殿外冷雨淅沥,室中却很暖。三殿下一边这么想着,一边也渐有了睡意,他抬手轻轻揉了揉额角。
小祖媞次日醒来时,连宋已不在了,昨夜的一切她都还记得,出了会儿神,听说竹语来找她,便洗洗出来见竹语了。
自太子醒来后,竹语便失了时时伺候在太子殿下榻前之机,只能常去伏波殿探太子一二,然太子冷淡,两人在一起也没有话说,为免尴尬,她便偶尔来邀小祖媞一同去看太子。虽然即便有小祖媞在,太子也冷淡依旧,但看到太子对小祖媞也不热络,竹语的心,就平静了。
接下来的六七日,小祖媞都没再见过连宋,听天步说,是因鄄迩的伤情时有反复,空山老虽能对她用药,可鄄迩体内气泽还需仙法卓然之人为她梳理,三殿下便暂住在了那水阁中。
天步又道:“殿下他虽不在扶澜殿,却特意嘱咐了奴婢需时时服侍在尊上身侧,且责令了奴婢,说尊上但有事,便立刻通禀他。”作为元极宫中除了三殿下外唯一知道小祖媞身份的仙,天步谦谨而周致,生怕小祖媞误会连宋怠慢她,又思量着添了一句,“鄄迩当年住在元极宫时,殿下一直将她当作妹妹照看,如今万年过去,虽当年之情消淡了,终归还是存着一些兄妹之谊,故而殿下这些日多顾看她一些,还请尊上体谅一二。”
小祖媞其实没有在意几日不见连宋之事,陪她玩和救人,当然是救人更重要;可此时,听天步说起连宋待鄄迩有兄妹之谊,却不禁睁大了眼:“什么?”她停下了搅粥的勺子,非常吃惊,“可连三哥哥说,在我之前,从没有人叫过他哥哥呀。”
天步解释:“鄄迩的身份,自然不够称三殿下作哥哥。奴婢的意思是,虽不是如此称呼,可当年鄄迩她住在宫中时,殿下待她,确有似兄妹的情谊……”譬如三殿下为鄄迩做成年礼,为鄄迩选婿,这要是家中没有父母,般般皆是长兄需代之职。
听得天步此语,小祖媞陷入了思索。“似兄妹的情谊。”她好奇地问天步,“那……连三哥哥会陪鄄迩入山探幽、入湖泛舟吗?他们也住一处?一道用饭,一块儿玩儿?”
天步愣了一下,觉小祖媞这些问题有些奇怪,可奇怪在哪里她一时也说不清,想了想,据实回道:“鄄迩不爱出门,三殿下若离宫,一向并不怎么带她,不过殿下停留在宫中时,会和她下下棋什么的。对了,鄄迩那时候有许多功课,所以殿下偶尔还会抽查她的课业。”
小祖媞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会给检查课业,那的确可以算是兄妹情深了,因为瑟珈就会检查谢冥的课业。她不禁心事重重。
人之初,诸情之始乃是亲情,亲情之始乃是孺慕之情——对父母的感情。但因小祖媞自光中生,无父无母,她对亲情的全部了解,皆是自瑟珈和谢冥身上来,是以她一直认为,兄妹之情,方是亲情之本。
瑟珈对谢冥那种极为专注的关爱,让她看到了此种情感的美好。她喜欢且羡慕这种专注的关爱,所以当初连宋想做她哥哥时,确认了没有别人叫他哥哥,她很痛快地就应了他。
但哪里能想到,她才认了这个哥哥一个多月,他就又冒出了一个别的妹妹呢?
几天前她好奇地问过天步鄄迩是否喜欢连宋。若鄄迩是那些爱慕连宋的美人中的一个,她还觉着没有什么,可鄄迩竟是连宋的妹妹。她一下子就紧绷起来了,同时她也终于理解了,为何当年谢冥绝不允许自己管瑟珈叫哥哥。那是孩子天真却又自私的占有欲,是不想被分走那份特殊的、专注的关爱。
唔,占有欲。是了,占有欲。这个词从前只听花木们提过,彼时她还不大理解,如今倒有了真实的感触。原来这就是占有欲吗。这个占有欲让自己这样烦闷,看来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一时怅然地想,哎,我小光神终究是错付了;可转念又想,连宋也没有骗她,鄄迩虽和他有兄妹之谊,但的确没叫过他哥哥。再则,鄄迩也很无辜啊。她在万年前就认识了连宋,比自己认识连宋可早了太多。若鄄迩也像自己和谢冥这样占有欲爆棚,那鄄迩得多讨厌她啊?这件事里,更有资格感到烦恼和抵触的,应该是鄄迩才对。
念及此节,小祖媞不禁叹了口气。算了,事已至此,她是没有办法像谢冥一样拥有一个独属于她的哥哥了,如果还想要很多关爱,那以后……再认几个哥哥,似乎也可以?
天步看小祖媞一忽儿愁眉深锁状,一忽儿黯然失意状,一忽儿又恍然大悟状,不知发生了什么,不禁问她怎么了。已经想通的小祖媞重新拿起了勺子,一边舀粥一边大气地摆了摆手,沉稳地道:“没有什么,连三哥哥,呃,让他好好照顾鄄迩女君吧,我可以和竹语一道解闷,我没有什么。”
结果,那日上午才和天步聊起鄄迩,下午徘徊在舞旋湖旁等候竹语的小祖媞就偶遇了她。或许说偶遇也不恰当。是鄄迩在湖旁的一座小亭中小憩,看到了扶柳观湖的小祖媞,便令身边宫娥过来请她去亭中叙话。
小祖媞其实没见着鄄迩,因说鄄迩吹不得风,那小亭用金丝玉簟围得严实,内中亦有几道屏风,她和鄄迩便隔着一道屏风说话。她隐约能辨出鄄迩的身形,看她似乎半躺在一张矮榻上,一只手扶着一只高枕,另一只手拿着一卷书。
青鸟族并不讲究男女之防,何况鄄迩乃女君。隔着一道屏风召人说话,不过是为彰示身份尊卑——一开始,便要让被召见者意识到自己在身份上同女君有天渊之别。
但生来便是姑媱之主,被姑媱所有生灵所尊奉的小光神,平生并没有拿过这样的架子,故而并不明白同人隔一道屏风说话还有如此学问,只以为鄄迩怕将病气过给自己。
她觉得鄄迩解意体贴,人不错,并且,完全忘记了天步编给苔野君的她的身世——她乃三殿下一个自幼失恃失怙的远亲表弟。
天族旁支一个落魄世家子,即便入了元极宫,得了三殿下庇护,谒见青丘治下诸族中的一族之君,那也是需叩拜问安的。可小祖媞这辈子拜过谁?同人相见不让人拜她已是她的和气了。
屏风此端,鄄迩一心一意等着小祖媞来拜她,屏风彼端,小祖媞已自感纡尊降贵地给自个儿找了张玉椅坐下来了,落落大方地问鄄迩:“女君伤病未好,坐在这亭中,不怕受风吗?”
宫娥们面面相觑。不提宫人,这不按常理出牌的举动,让近万年来见惯大小场面的鄄迩也愣住了。鄄迩心有恼怒,觉小祖媞不知礼数,且认为她如此不知礼,乃是仗着连宋宠爱,恃宠而骄。不过,鄄迩乃是历经坎坷御极的王君,从不心浮气躁,最是懂得隐忍,因此压下心中不快不提,只淡淡笑了笑:“谢小公子关心,并不妨事。”
小祖媞面对她的反应和态度虽令鄄迩不甚满意,但也没有扰乱她的节奏。
鄄迩的声音算不上和气,但也不冷淡,问了几句小祖媞在宫中住得惯否,衣食可还合意之类,接着,便似不经意般道:“三殿下待小公子着实上心,孤听御厨房说,天步仙子还专给了他们一张单子,上面列了小公子在吃食方面的好恶忌口,说是照着三殿下的亲笔手书誊写来的,吩咐他们小公子一日三餐皆需照着那个来。”
小祖媞是见过世面的,檀树老爹在吃食方面也很惯着她,故而她并不觉连宋如此做有多稀罕,靠着椅背,很淡定地点了点头:“嗯,连三哥哥待我是还可以。”
屏风那边静了片刻,鄄迩温声:“三殿下自来怜悯弱小,小公子境遇坎坷,难怪三殿下如此怜惜,别说三殿下,便是孤,今日见了小公子,也倍感怜惜呢。”
这似乎是篇好话,但小祖媞听着这篇话,不知为何,却觉有些别扭。她境遇坎坷,值得怜惜?这是从何说起?
她茫然了一瞬,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来天步当初是如何糊弄苔野君的——天步给她编了个非常凄惨的身世。怪不得。
“呃……”小祖媞迅速回想了遍方才和鄄迩的对话,舔了舔嘴唇,“我、我自幼无父无母,多赖连三哥哥庇护,他的怜惜之意,我……的确是感激不尽。”
她这个不再那么理直气壮的态度,终于让鄄迩顺心了。
鄄迩当年亦是如此经历,自然知道一个家道中落的落魄孤儿最介意什么。他们最介意他人的同情。
她并不觉小祖媞还是个孩子,又是个小公子,就不具威胁。无他,小祖媞实在长得太好看了。而她自己从前对连宋埋下爱慕的种子,便是在未成年也不知事的年少时期。
这一万年,她时时关注着连宋,对元极宫那些过客匆匆的美人们也是了若指掌,在她看来,那些美人不值一提。但这个最近才横空出世的、被连宋格外放在心中的小公子,她却不得不忌惮。
思虑到此,鄄迩又问:“小公子成年后可有何打算吗?”
成年后?成年后她首先要选择成为一个男神,然后践行天道,去守护这世间。但这也不好同鄄迩说,小祖媞就沉默了一下,又“呃……”了一声。
鄄迩只以为她从未考虑过成年后的事,微微一笑,故作惊讶:“小公子距成年也不远了吧,还未考量过此事吗?”看小祖媞不回答,顿了一下,极富温情地循循以诱,“那小公子的确应当考虑考虑了。现在你还小,殿下自会怜幼,但神仙一旦成年,便该自立一方。小公子也不能一辈子待在元极宫,若还没有个打算,怕到时候措手不及。”她点到即止,又笑,“不过孤也只是同小公子胡聊几句罢了,小公子也不用太将孤之言放在心上。”
鄄迩这一番话说得极有水平,若小祖媞果真是个寄居在元极宫的落魄世家子,怕会从此种下心结,或许不等成年便会搬离元极宫。但她毕竟不是。
自信的小光神,觉得连宋有资格亲近照顾自己,是他三生有幸。听完鄄迩这篇话,她也没太走心,只随口敷衍:“嗯,女君放心,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鄄迩认真看了小祖媞两眼,自觉她这一句回答,是自卑中硬撑出了一点自傲,逞强罢了。她略略满意,想着两人说到这里也差不多了,便借口精神不济,令宫娥又将小祖媞原路送了回去。
小祖媞稀里糊涂地离开了小亭,也没太把巧遇鄄迩当回事,唯一让她印象比较深刻的是,那小亭里有一种叫不出名字的果子,酸甜酸甜的,味道还可以。
七姐有话说:
今天的小光神:我根本不在乎你有几个女朋友,因为我也有很多女朋友。但是很多妹妹可不行啊
迷谷有话说:
小光神:自信!
鄄迩:意满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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