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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南会成为国际教育特区吗？
海南的教育新政让这里成为国际教育投资热土。但引进境外大学容易，留住和发展却很难。经济欠发达的海南准备好了吗？
文丨FT中文网专栏作家 肖经栋
全文共2601个字
从1938年的私立育侨中学到国立华侨中学，再到国立第一华侨中学、国立第一侨民中学、国立第二华侨中学，这所学校多次迁校址和改校名。抗战胜利后，为方便东南亚华侨子女入学，国立第二华侨中学于1946年迁到现在的校址。1988年海南建省，校名则定为海南华侨中学，现在为海南省重点中学。
海南华侨中学是中国目前少见的华侨中学之一，其创办之初便是要为归国华侨提供教育服务。学校于抗战期间在昆明创建，后辗转于重庆、贵州之间。因看重海南靠近东南亚的位置，校址最终定在海口。这所学校现在的国际教育在海南当地办得出色，和海南中学一道引领着当地的国际教育发展。从海南华侨中学的发展历程可以看到，海南由于具有独特的地理优势，国际教育起步挺早。
沿海地区历来是国际教育发展的高地。中国的国际教育在2003年《中外合作办学条例》颁布实施之后开始快速发展，但主要集中在北上广深一线城市，以及苏州、宁波等经济强市，而成都首创公立名校和教育机构合作办国际部的模式曾一度风行全国。
不过，在近20年的发展过程当中，海南的国际教育发展和广东、浙江等省相比，无疑是落后不少。根据宜校的统计，海南全省目前约10所国际学校（含国际部/班），每年出国读本科的学生约百人，这和广东省上百所国际学校、每年上万人出国读本科相差甚远。从国际学校数量来看，海南省排在全国第25位，其后是内蒙古、山西、新疆、宁夏、青海、西藏等中西部地区。留学数量排名则更低，海南出国留学人数仅高于山西和西藏。
从上述所提到的数据可以看到，海南现有的国际教育水平在全国处在低洼之处。究其不发达之因，跟人口基数少、高考难度相对低以及经济发展水平等密切相关。
国家政策对国际教育发展的影响甚大。宜校调研发现，根据《中外合作办学条例》规定，高中阶段的国际教育项目是由各省市区教育主管部门来审核决定。而在实际政策执行当中，这个审核权力又主要落在各个地市教育局。因此，可以看到一些地市因教育局主要领导的更换导致当地国际教育政策的变化，并对当地国际教育发展产生影响。
在国际教育政策上，海南省得到了大力支持。2019年6月，中国教育部、海南省人民政府印发《关于支持海南深化教育改革开放实施方案》的通知。这个实施方案核心点在于支持海南建设国际教育创新岛，深化教育对外开放。在风险可控前提下，试点设立国际高中和国际幼儿园，实施国际教育。在条件成熟的前提下，试点境外工科大学、职业院校在海南独立办学，探索境外高水平企业在海南独资办学。加快建设一批外籍人员子女学校，吸引侨民子女、外籍人员子女到海南接受基础教育。这个实施方案最大的政策突破口是境外工科大学、职业院校在海南独立办学。
随着海南国际教育政策的推行，海南已成为教育投资热门区域。全省已引进几十所学校，不乏有哈罗、德威和威雅等知名国际教育品牌。
在分析海南这些政策之前，有必要先回顾下上世纪90年代初的海南房产泡沫。建省和特区设立的效应，海南房地产曾经历过一轮高速发展，但之后宏观调控让海南楼市崩盘，烂尾楼遍地。我在2005年曾去海南采访当地房地产情况，那时仍然可以在海口看到不少烂尾楼。当地的朋友也多次提到，买了豪车却无钱加油的悲催往事。一直在2007年，海南的烂尾楼才基本消失。
教育和房产消费比较类似，即需要以本地居民消费为主。跨区域择校和跨区域投资房产是很常见的现象，但这并不是消费的主体。
殷鉴不远。海南国际教育要获得长久发展，需要一系列配套措施。在短时间内，海南的国际教育发展可以依靠政策扶植，创建一批国际学校、引进一批境外大学。但从长期来看，海南的国际教育发展取决于最终的办学水准。
海南发展国际教育的优势和劣势均是十分明显。在优势方面，海南的政策扶植以及当地良好的生态环境，能够吸引不少学校以及学生关注。而在劣势方面，海南当地人口900多万，生源基数小，同时海南当地的教育基础薄弱等均会影响到长远发展。
因此，海南的国际教育政策需要有更大的突破，在操作细则上需要有更加切实的措施。为了能够在短时间内解决国际学校生源问题，确保当地国际学校有长足发展。在招生和申请政策上可以采取特殊政策。比如，是否可以考虑将在海南就读国际学校的学生等同于国际生报考中国合作大学等等。
经过5年的调研观察，宜校得出一个结论，“成百上千”是国际教育良性发展的底线。“成百”的意思是指一所国际学校如果要持续发展，每年的招生人数应该在100人左右。人数太少，学费收入总额低，在资金上难以支撑学校发展。但如果招生人数过高，也会给学校的教学管理带来巨大的压力。“上千”是指一个区域的出国留学人数需要达到1000人左右，这样才可能在当地形成比较好的国际教育生态圈，才可能有一批优秀的学术辅导、申请顾问等机构生存并提供服务。
试点境外工科大学、职业院校在海南独立办学，探索境外高水平企业在海南独资办学。这个政策在现有阶段是比较大的突破。深入分析下去，则也是十分适应海南目前的状况。中国现有的九所中外合作大学，多数需要当地财政给予办学资金支持，这也是中外合作大学之所以会集中在上海、深圳、苏州、宁波、温州、珠海、汕头等经济发达区域的重要原因。
海南省的财政收支严重不平衡，2019年全省财政收支各为800亿元、1800亿元。在这种财政基础上，海南很显然并不具备引进需要大量财政补贴的中外合作大学条件。因此，很显然，海南发展国际教育很难用大量财政补贴的方式，但可以通过采取特殊的国际教育政策，用市场化的手段最终实现行业的良性发展。
中国在经济发展上有特区，但在国际教育实验上则十分谨慎，近20年并没有实质性政策突破。海南现有的国际教育政策中，国际高中和国际幼儿园、外籍人士子女学校等建设政策精神仍然是在《中外合作办学条例》大的框架内，但试点境外工科大学、职业院校独立办学则是新的政策突破。
通过政策优惠，引进一批国际学校、境外大学，这固然是一件好事，但光引进是远远不够的。如何让这些学校在海南能够生存下来并发展壮大，如何破解现有发展的障碍，避免重蹈30年前房产泡沫覆辙，这应该是一件更为重要和棘手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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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 Getty Imag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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