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时候，埃隆·马斯克突然喊单虚拟货币「DOGE」，又让一小撮人陡然而富。在他发表着对「去中心化货币」的一番宏论之时，元宇宙的第一股Roblox已经在纽交所悄悄上市。初夏，另一位科技大拿扎克·伯格宣布，他要将自己的Facebook公司转型做「元宇宙」，到了10月，Facebook已经改名为「Meta」——看来是铁了心要整一个新世界了。12月，Meta的第一个元宇宙产品「Horizon Worlds」已经对公众开放了。打开一瞅，跟阿秘玩了十几年的「模拟人生」有异曲同工之妙。想进入扎总的世界，需佩戴游戏头盔，别的不说，组件销量稳了。月初发布的触觉手套，提升了交互感受，虽然只是小小的一步，也足以看出他的野心。从FB改名到现在不过两个月，隔壁刚退休的邻居已经开始向我打听怎么才能在元宇宙里捞上一笔的时候，这令我感觉大事不妙。更让人细思极恐的是，元宇宙世界里，已经开始有人炒地皮了。我咨询了一位业内大拿，她用三句话解释了元宇宙——大有王国维的「人生三境界」的意味：往浅了说，这是一个新新的世界；往深了说，我不敢说。现阶段元宇宙已经发生的进程是这样的：科技公司可以通过AR\VR\MR等技术手段，不断提高用户的各种感官体验，在互联网中打造出一种源于真实、类似真实又超越真实的环境。AR：增强现实，通过计算机生成的声音、视频等元素，影响到用户的感官，直接或间接改变真实的物理环境。比如玩植物大战僵尸，甚至能闻到僵尸的口臭；VR：虚拟现实，计算机模拟的现实世界，通过佩戴设备令用户沉浸其中。但虚拟现实目前很难模拟用户的感知，所以即使僵尸和你贴脸，你也闻不到他的口臭；MR：混合现实，通过虚拟和现实的融合，让虚拟对象可以实时在现实环境里与用户交互——你可以在现实场景养成一个全息僵尸女友，不止于游戏界面。如果仅为游戏体验服务，未免大材小用。Meta近期的宣传片里，元宇宙被认为是可以跨越物理边界，进行互动、办公、消费等行为的重要平台。有人将它评价为21世纪的乌托邦。疫情限制了物理空间的活动范围，造成了巨大的经济损失。如果能够打破空间壁垒，随时随地地参与协作，这种变革甚至可能会改变日后的很多经济行为——不亚于网购和外卖。但是其中，有一项重要逻辑。所有技术的进步都需要为人类的发展而服务，为真实世界——RR——real reality而服务。而元宇宙的另一大特点——去中心化，表明了它们的目标不止忽悠大家给游戏打钱或者购买远程办公的权限，而是构建一个和目前的人类社会完全不同规则的新社会体系。当我们摆弄着带有触感的游戏手套时，根本不清楚自己赋予它的权限，将把我们带向何方。看了斯皮尔伯格的电影《头号玩家》的人，知道这不是危言耸听。电影中，2045年，现实世界已经摧枯拉朽，资源枯竭，大部分人生活在苦厄之中。人们只能通过「绿洲」——一个精彩纷呈的虚拟游戏世界，获得一丝慰藉。戴上VR眼镜，就可以暂时逃开自己那看不到一丝希望的衰败生活。大部分人都是穷人，大部分人都沉溺在「绿洲」中精神成瘾、难以自拔。「绿洲」的老板堪称地球头号奸商，他操控着穷人的心灵，吸引他们购买装备、消除广告。还不上贷款？那就戴上VR眼镜，去电话亭大小的工作间里去做赛博苦工。高强度的工作环境，得不到任何医疗关怀，从失去游戏身份的那一刻，苦工们注定工作到死。主人公也是这衰败都市里的一个穷小子，当「绿洲」创始人宣布找到他在绿洲里隐藏的三把钥匙就可以继承自己的全部遗产后，几个一无所有的游戏好友结伴上路了。在升级打怪的过程中，他们也见识到了「绿洲」公司的种种恶行，挥向全人类的镰刀，收割了大部分人的一切福祉。斯皮尔伯格似乎用了140分钟的篇幅规劝网吧少年少打游戏，实则是对虚拟与现实的交互进程抱有隐忧。而游戏，只是元宇宙中的一小部分。只这一小部分，就足以鲸吞无数人的灵魂。反观此刻，依旧处于疫情中的2021。即使在挣扎，即使在深渊，即使依旧焦虑、贫穷、痛苦、脱发，但这都是我们活着的证据。希望2045年没有电影里这么糟糕，而我们也没丢失自己「面对现实」的权利。其实，在《头号玩家》之前，《黑客帝国》已经给我们狠狠上了一课，如果忘了→请去回顾←。
在没有一个完备的「元宇宙生存指南」时，对于「缸中之脑」的理论的深深恐惧，将在一定程度上延缓这个宇宙的形成。在此之前，大家依旧可以好好享受它所带来的便捷性和新鲜感。一家以虚拟现实动感电影和体感游戏为卖点的VR科技馆开业，当今，「元宇宙」可以说尚在一片混沌之中，却名声在外，这也催生了进入元宇宙将面对的另一个问题——不确定性。太多人打着「元宇宙」的名义四处忽悠——他们擅长抹杀具体的概念，讲述一个庞大却尚未成型的事物是何等光彩熠熠。办公室某编辑，在听了「元宇宙」从业的发小儿接近2小时的科普以后，除了礼貌微笑，给不出任何逻辑上的反馈。去中心化的元宇宙，也需要构建自己的金融体系。从冰糖橙开始，人们见证了其疯狂的一面。大家秉承着早上车早发财的理念，追上了一辆通往未知目的地的车，但接下来该何去何从呢？目前，世界上许多国家（包括我国）已经出台条例，否定了虚拟货币的合法性。没有强力的约束和监管，炒币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有人能在短短几天成为千万富翁，也有人顷刻间破产。一些通过NFT(不可替代代币)投资的艺术品或地产，实际价值也成谜。猜猜这幅画多少钱？真真儿应了《让子弹飞》里的那句——（智商）税都收到80年以后了。
大家一起经历过「炒作共识」的时代，听闻过许多靠一张PPT或者一个好故事换来千万融资的轶事，希望当有机会涉足「元宇宙」时，我们都能守护好自己现实世界的钱袋子，和用真情实感换来的七窍玲珑心。昨天，太空中又出现了一个人类制造的巨型望远镜，或许未来，我们能看得更远，更了解宇宙的一些细节。同时，向内心的探索也不该停滞。当我们面对人潮涌动，「未知的庞然大物」突然出现，是否有力量抵抗随波逐流的惯性，应该是一生都要修炼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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