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娃选择的“精英之路”，我的算盘是不是打错了？

开学这一个月来，我家老大和老二展现出美国传统家庭的生活方式：

一个主内一个主外。

牛妞在家上网课，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牛妹去学校，两点一线早出晚归。

我们不是为了要不要去学校纠结了一个月吗？眼看到开学前三天了，我和牛爸决定采取折衷路线：先给她们报网课，观察开学以后疫情的发展和网课情况，再决定是回学校还是彻底在家上课。

第二天早上我正收拾碗盘，电话响了。不是电话簿里的人，正想挂掉，看见来电显示的名字有点眼熟。

太阳小学是我们学区的名校，去年开设了一个中英文双语班全学区招生，正好是牛妹的年级。我听到这消息鸡冻得马上报了名。

那时我对教牛妹学中文是气球上扎窟窿——狂泄气。现在有学校来教她，还不用单独跑中文学校，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啊！

但是上这个班要抽签，而我稳定的发挥了我的水平：没抽上。

不仅没抽上，连排队都在20名开外。我已经接受牛妹没法去上的现实了，没想到掉地上的馅饼还能弹起来拐几个弯砸我头上。

我强忍着声音里的颤抖跟芭芭拉说给我一点时间考虑。挂了电话我飞去跟牛爸和牛姥姥说，这次没花几分钟大家就达成一致：去！

机会多难得啊！再说中文班肯定绝大多数都是中国娃，老师肯定也是中国人，考虑到中国人的防疫自觉性，就算学区变疫区，这个班也会是出污泥而不染的一片净土！

开学前一天是新生和家长见面会。去了学校，见到牛妹班上同学的家长——果不出所料，绝大部分中国人，或者中美混搭家庭，一小部分其他族裔的移民家庭。妈妈们打扮精致优雅，爸爸们一看就精通代码，我们这班一眼就能看出和操场上其他班级不一样，散发出一股内卷的气息。

妈的太好了。

在美国太需要这种环境了。就让牛妹被别的孩子包裹着卷一卷吧，我才能安心躺平啊！

只有牛妹非常不满意：说好了在家上学的，怎么又要去学校了？

第一天，我和牛爸连哄带骗软硬兼施把牛妹绑上了车。她干嚎了一路，到了学校看见没有退路了，只好乖乖的跟着领队的大孩子进了教室。

在我眼里，那是一条通往精英的道路。

但是一个月就快过去了，我发现这条路不太好走。

首先，每天接送太，麻，烦，了！

以前在家门口上小学的时候，校车就停在路口，走路三分钟就到了。调查这所学校的时候我看见单程15分钟，来回半小时觉得也还可以。我简直天真的令我发指！接送娃都是在上下班的高峰，我得在车流里卷至少20分钟开到学校，再在校门口的车队里排上一刻钟。一来一回最起码一个小时，每天我光路上就得花两个小时。

我特别想知道牛妹都在学校学了些啥。放学回家路上单独相处的20分钟，是母女谈心的最好时机。

亲爱的，今天在学校开心吗？

不开心。

怎么不开心呢？和小朋友玩了吗？

玩了。

玩的啥？

不告诉你。

不知道你们的孩子是不是这样，我家俩娃从小就对学校的事守口如瓶，好像不是去上学，是去当间谍。

好吧，我顺着你问点你感兴趣的。

宝贝，今天中午喝巧克力牛奶了吗？

喝了。

午餐吃的什么？

妈妈你不是可以看到菜单吗？

我这不是找话说么！你直接回答不行么，怎么会有把所有天都聊死的小孩？

今天老师讲了中文吗？

讲了。

你们班的同学都能说中文吗？还是有人不会的？

妈妈，我不会再回答你的问题了。

接着，她脸转向窗外，我再问什么，她就发出猫发怒的声音呲我。

我每天能问她的问题不超过5个，连一线明星都没有她大牌。明星最多无可奉告，牛妹被我问烦了会掐我的胳膊。我完全不知道她在学校每天都干了些啥，学了什么，和老师同学相处怎样。

天底下也只有当妈的这种职业，义无反顾的每天当两小时司机，连点用户反馈都得不到。

不过，牛妹也不是完全的铁板一块。有时候在家她会不经意的透露一点学校的事：午饭是去大礼堂吃的，老师养了一条黑白色的小狗，音乐课老师夸奖她们班了，今天有个同学差点被叫去校长室。

什么？去校长室？那孩子干了什么？

嗯……不告诉你。

好吧。那你们到底学什么了？学数学了吗？

学了。

学的什么？难不难？

很无聊，10加2，5加5，这种简单的。

这是她第一次告诉我关于学习的事，不过怎么听也是和放羊班一样的质量啊？

那其他同学什么反应？是也觉得简单呢，还是还可以？

妈妈我不会再回答了。

我的心里有100个问号，但是只要涉及到我感兴趣的问题，牛妹就立刻打住，我越好奇她就越不说。我怀疑她是故意的，是对我送她去学校的惩罚。

没关系，我有耐心。每天接来送去，总有你开口的时候。

前天回来的路上，牛妹说：我们老师有一个秘密。

啊？什么秘密？

你猜。

和学习有关吗？

不是。

和吃的有关吗？

没有。

我猜不出来，牛妹凑过来神神秘秘的说：她肚子里有宝宝！

哦，老师怀孕了啊。她接着说：是两个宝宝！

很惭愧，我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不是“恭喜”，而是“怀着双胞胎上课有力气吗？”

昨天，牛妹又开口了：我今天跟老师说话了。

很好呀，你说了什么？

等我赚钱了，我要给她买辆车。

我哭笑不得：你都没说给我买辆车呢！为什么要给老师买？

因为今天老师跟我们说，她特别想要一辆好车。

开学一个月，我了解到：巧克力牛奶很好喝。老师有一条狗很可爱。老师怀了双胞胎。我女儿要给老师买车。

那今天学了些什么呢？有没有阅读？也很简单吗？

妈妈，我不再回答你的问题了。

……

开学一个月，我发现，精英这条路注定是崎岖而又漫长的。

牛乱 2021年9月22日 于西雅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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