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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美国十多年,我还是学不会浪费食物

牛乱七八糟 牛乱画 2022-01-02

牛妈不是一个特别节约的人,但是刚来美国的时候,还是被美国人浪费食物的程度震惊了。
我不是说餐馆超市把过夜的食物倒掉那种浪费——那种在国内早就听说过——而是日常文化生活中那种不把吃的当吃的的态度。


我们中国人也有拿食物当摆设的时候,比如农村门梁上挂着的玉米和红辣椒,或者祖先牌位前供着的猪头和水果。但是那都是暂时的,一切食物的最终归宿都是我们的肚子。
但美国人不是,很多食物被制造出来的归宿就是垃圾桶。


我在美国的第一个万圣节,一家美国朋友邀请我们去他们家刻南瓜。好几个大南瓜,每个都有20来斤重,只见他们掏空里面的瓤,手起刀落,大块大块的南瓜肉就那么滚进了垃圾桶。
我一肚子不解:也许他们是用垃圾桶当临时容器,回头再拿出来吃?忍住没问,先把南瓜刻好再说。


大家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主人显然被我问住了:“呃……我还真不知道,没吃过。”
接着他们很认真的讨论了一下这南瓜究竟能不能吃,结论是不知道,大概是不能。因为南瓜从来都是做装饰用的,压根没想过要不要吃这个问题。
我震惊了,上百斤的南瓜啊,挖几个洞就扔了?


可能是看我表情太痛苦了,主人指着垃圾桶里的一大包略带抱歉的说:“对了,听说南瓜子是可以烤着吃的,你要不要?”


那年的烤南瓜子我和牛爸从秋天吃到冬天。到后来一看到南瓜子牛爸的脸都变成南瓜色了:“答应我,以后南瓜子就丢掉好吗?”
我同意了,后来再也没有烤过南瓜子,因为的确不太好吃。
美国人还有一种浪费,倒不算真正意义上的,而是我们中国人眼中的“浪费”。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树上结的,没有我们不能吃的。小时候我就吃过街坊打到的野兔子,集市上买的野鸡,我爸从湖里抓的大王八,那味道跟家养的就是不一样,那个鲜美劲儿这辈子都忘不掉。
还有桑葚,琵琶,拐枣,花蜜……酸的甜的苦的涩的,只要不是毒的全都到我们的肚子里来。
但傻傻的老美不懂得吃这些东西。所以才会对诸如野兔过量繁殖,小龙虾入侵,鸽子拉太多屎……这些“问题”束手无策。对我们中国人来说,问题只在于是红烧还是清蒸,是炸着吃还是烤着吃。


你们都听过留学生偷偷抓野鸭回去吃被警察抓的新闻吧,是的,在美国乱吃野生动物是要进监狱的。
爱护环境遵纪守法如我当然不会越雷池半步,但是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不受理性约束,比如看见满草坪的加拿大鹅唾液腺就会开始分泌口水。











这能怪我吗?谁让你们长得那么像食物呢!
不过随着在美国呆的时间长了,见的东西多了,我的这种冲动渐渐平静下来,可以用不带着食欲的单纯眼光欣赏大自然的野生动物之美。
但有些人不能,比如我妈。
人到了60多岁,基本没有什么可以改变刻在基因里的东西了。不管来了多少年,每次牛姥姥见到漫山遍野的食物到处乱走,就会因为自己拿它们无能为力而痛心疾首。
如果说我的感觉是大街上有鸡却不能抓,那牛姥姥就是自家厨房里烤好的鸭子却不能吃,眼睁睁的看着肉变坏,心疼透了。
而且牛姥姥的兴趣比我广泛,我一般只对鸭子啊鹅啊这类大型飞禽有冲动,但是牛姥姥几乎对所有的动物都有感觉。


西雅图附近的海湾有著名的杀人鲸,我特意租了船带她去看。在太平洋上颠簸了三个多小时,伴随着人们的惊呼,鲸鱼终于出现了。天空碧蓝,海水苍蓝,水天之间黑白色的杀人鲸上下翻腾,不时“倏”的一声喷出一股水雾。
面对这样壮美神奇的画面,牛姥姥依旧保持了基因的稳定性:


我觉得要不是害怕我生气,她一定会在某个月黑风高之夜出门大开杀戒。


虽然不能吃,但是牛姥姥有其他的方式“不浪费”野生的食物。
我们邻居家有只放养的黑猫,不知什么缘故和我家很亲近。天气好的时候总是在我们后院晒太阳,Mozie和欢欢看见了激动得浑身炸毛“呼呼”的叫。
黑猫也会给我们送点小礼物,经常一开门就看见台阶上躺着一直死鸟或者死老鼠,吓得我大叫一声跑回屋子里。
这时候牛姥姥就会闻声而来,自告奋勇的来处理这些不幸的小动物。
有一次牛妹在门口的花园里挖土玩,突然尖叫一声:“妈妈,这是什么!?”
我急忙放下手里提的菜,跑过去一看:


一只半腐烂的死老鼠,僵硬的躺在山茶花树的下面!
原来牛姥姥处理黑猫礼物的方式,就是把它们都埋在我们家的花园,菜地,果树下。我气坏了,冲进屋里找她兴师问罪。
“我这不是不想浪费,都是很好的肥料啊!”牛姥姥小声辩解。
“动物尸体有细菌,招虫子,而且降解要很长时间,不是好肥料。你要肥料直接叫我去买,不是说过很多次了吗?”我一边疯狂给牛妹洗手,一边惊魂未定的说。
“哎,有现成的肥料就利用上,干嘛去花钱买,再说扔垃圾桶里也是脏啊。”牛姥姥还是不肯放弃。
“好吧,”我知道就算她现在答应我不埋尸体了,下次我看不见的时候她还是会我行我素:“那一定要埋很深!至少一尺深!这样才不会被其他什么动物刨出来。”
“好的,没问题!”
对牛姥姥来说,挖个深坑显然比浪费死老鼠更容易接受。


这件事过去以后,很长时间我没有在院子里刨出死老鼠死鸟,也就渐渐淡忘了。
有一天我和牛爸早上出门,回来的时候在路上看见一只被撞死的浣熊。
这里的马路上经常可以看见被撞死的小动物,浣熊也很常见,但是这只浣熊体型特别大,远看简直像个黑熊宝宝,所以我们还特意放慢车速看了个清楚。
回来我兴奋的牛姥姥说:“妈,刚才我们在路边看见一只死浣熊,特别大!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我边说边张开手臂比划。
“哦?在哪里?”牛姥姥显得很有兴趣。
“就在去二手店的路上。”我还沉浸在见到如此之大的浣熊的喜悦中。
过了一会儿,牛姥姥背着包穿上球鞋:“我出去一下。”
“去哪里?”我问。
“就去二手店逛逛,你们中午吃饭别等我。”说完她就匆匆走掉了。


我俩同时感到了一丝不妙。但是我马上又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滑稽:那个浣熊起码得有10斤重,被撞得血肉模糊,龇牙咧嘴的又恶心又可怕。而且从家走路过去得要30分钟。
我妈虽然有时难以捉摸,但也不至于那么疯。
“不会的,她就是去逛二手店了。”我肯定的说。她常这样走路去,这只是她的例行散步而已。
一个多小时以后,我正靠在沙发里玩手机。突然,在窗边看书的牛妞指着窗外大声喊:“快看,姥姥回来了!还提着个大袋子!”
我还舍不得手里的游戏:“什么呀?”
这时,我的脑子里“咯噔”一响,心狂跳起来——该不会?
我赶紧扔掉手机跑到门外:





牛姥姥手提一个大塑料袋,里面血呼呼,毛茸茸,正是那个超级大死浣熊!
“妈,你这是干嘛?”我呻吟道。
“放心,我不会吃的。”她赶紧分辨。
“我知道,可是……”
“哎呀,你别管我,这是多好的肥料,不要多浪费!”她冲我猛摆手,怕我抢似的把装着死浣熊的袋子往身后藏。
“那你……”
“我会的,我会的,我会埋得很深的,你放心——” 牛姥姥不等我再开口,转身就拎着她的宝贝去了后院。
我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我的大脑需要时间来处理刚刚出现在眼前的这一切。
牛爸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边。


“她哪来的这么大的动力和能量啊?”他的语气中无奈又透着敬佩。
“被逼的”,我说。
都怪美国人太浪费食物了啊



牛乱 2021年10月5日 于西雅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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