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数据来说话｜Giles Newton-Howes教授《生命周期中的人格障碍和人格障碍全球患病率》讲座听课笔记

【四季论坛·重访边界】人格障碍论坛第5讲由来自新西兰的Giles Newton-Howes副教授主讲。他是人格障碍诊断与治疗领域百科全书式的人物，他用大量细致的研究和详实的数据，告诉了我们关于人格障碍的一些真相。

主讲人：

Giles Newton-How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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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介绍一下Giles Newton-Howes。他是国际人格障碍研究学会现任会长、亚澳区人格障碍研究与治疗协会会长、新西兰奥塔哥大学心理医学部副教授。他对人格障碍的流行病学、医院管理，以及人格障碍与其他精神疾患的共病情况有广泛而深入的研究，长期从事人格障碍的心理治疗。

在今天听课笔记中，我们按讲座提纲，择其八个方面的内容来展开。

壹

什么是人格障碍

Giles Newton-Howes引用了DSM-5关于人格障碍的定义：人格障碍是一种在思考、感受和行为的方式，偏离文化的期望，引起痛苦或功能问题，并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持续的障碍。具体来说，他们在工作、亲密关系、兴趣爱好，以及对自我的感知、与别人的关系，自我在世界中的位置这六个方面出现了问题。在普通人群中，超过1/9的人与人格病理进行着持久的斗争。

Giles Newton-Howes强调了人格障碍的文化及功能问题这两个方面。人格障碍的诊断与文化高度相关，比如，新西兰的人格障碍也许与中国的人格障碍在诊断标准会有所不同。人格障碍是一种心理功能的障碍，也就是说，并非神经系统的器质性伤害。

人格障碍的诊断对于临床干预有重要的意义。正确的诊断可以促进有效的治疗方式（比如，摒弃单纯的药物治疗），改善患者的预后，并提前了解预后情况。

贰

人格障碍的维度与类别

与论坛前几位专家的观点一致的是，Giles Newton-Howes同样认为传统的类别模型正在被维度模型所替代。事实上，人格领域的很多专家认为DSM-4关于人格障碍的分类并没有什么用，但他们对于达成一个更有用的人格障碍诊断模型还没有形成一致意见。相关文献如下：

讲座中再一次出现了大家熟悉的“人格障碍停车场”图示，它对于了解DSM中人格障碍的传统分类很有帮助，我们还是忍不住想与大家分享一下：

Giles Newton-Howes用一个简洁的表格清晰地呈现了大五人格、DSM人格障碍替代模型、ICD-11人格障碍诊断体系之间的相似性与不同，具体的比较如下图：

这三种人格评估体系中，有四个特质领域是一致的（神经质——负性情感——负性情感；外倾性——疏离——疏离；宜人性——对抗——反社会；尽责性——脱抑制——脱抑制），只有一个领域没有对应起来：即大五人格中的“开放性”没有在另两个评估体系中有所体现（因为“开放性”只用来评估正常人格）；DSM-5（替代模型）中的“精神质”没有在另两个评估体系中有所体现；ICD-11中的“强迫性性格”没有在另两个体系中有所体现。总体来说，不同的评估体系的一致性还是挺高的。

叁

人格障碍的患病率

人格障碍的患病率比我们想象的要多，来自中国的数据是4.1%，来自美国的数据是7。6%，具体如下图所示：

下表是一些研究文献的数据：

前来二级卫生体系求助的病患中，人格障碍的患病率基本达到50%，如下图所示：

（话说印度的数据这么拉垮，难道是人格障碍文化差异的最好说明？）

肆

精神病中的人格障碍

一位学者发现，40%的人格障碍患者有精神病症状。另有研究发现，20%的精神分裂患者同时被诊断为边缘型人格障碍。正因为如此，对于精神病患者进行人格病理的筛查就很有必要。

伍

抑郁和焦虑中的人格障碍

人格障碍常见于抑郁与焦虑的患者。有一个研究观察了13000个抑郁症患者，发现其中有46%的患者合并有人格障碍。

中国的一项研究发现，10名抑郁症患者有9个人在人格问题筛查上是阳性的，其中有54%达到边缘型人格障碍的诊断标准。

（文献：Zheng Y, Severino F, Hui L, et al. Co-morbidity of DSM-IV personality disorder in major depressive disorder among psychiatric outpatients in China: a further analysis of an epidemiologic survey in a clinical population. Front Psychiatry 2019; 10:1–9.）

抑郁症如果患有人格障碍，那么，针对抑郁症的治疗效果会减半。所以，当某个抑郁症患者治疗效果不佳，意味着TA可能有人格障碍，需要开展针对人格障碍的心理治疗。

陆

酒精使用障碍中的人格障碍

这张图反映了酒精使用障碍这个诊断名称的变迁：

Giles Newton-Howes及他的团队研究了人格障碍患者共病酒精使用障碍的患病率，发现反社会人格障碍中酒精使用障碍的患病率超过70%，边缘型人格障碍患者中酒精使用障碍的患病率超过50%。与一般人群相比，酒精使用障碍中出现边缘型人格障碍的可能性高出1.5倍，在重度酒精使用障碍中的可能性高出2.5倍。

柒

生命历程中的稳定性和变化

中国会有一句俗语“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心理学家詹姆斯对于人格也有这样的评论：“到30岁时，性格已经像石膏一样凝固，再也不会软化了”，人格真的是那样稳定吗？研究发现，这些观点只是部分正确。

从维度的视角，我们能够看到人格特质与年龄之间的关系（而分类的视角则无法显示这种关系，这也是分类模式将被淘汰的原因之一）。下图显示了DSM-5（替代模型）中的五个人格维度生命历程的变化趋势：

这个表格预示着，人格障碍的康复，年龄是一个重要的变量。在临床实践中也不难发现，随着年龄的成熟，一些容易冲动的、总是被痛苦所折磨的，习惯性对抗的人，逐渐变成情绪平和、更能自我克制，以及逐渐增加的合作性。不过问题是：对于治疗了几年后有所好转的人格障碍患者，到底是治疗师的功劳，还是时间的功劳？也许两者都需要吧。

负性情感、外倾性、对抗、脱抑制这4个人格维度均随着年龄的成熟而好转，而“疏离”这个人格维度，在一个人进入晚年后容易随着依恋对象的丧失而增加。这有助于解释，一些老年人在失去关系后变得越来越偏执与性情寡淡。

捌

人格障碍生命历程中的治疗

人格障碍的治疗，最重要的是谈话治疗而非药物治疗。Giles Newton-Howes在特殊人格障碍诊疗机构做谈话治疗的工作，不需要服药，四年的心理治疗可以带来明显的好转。如果患者出现了心理危机，短期内用药物帮助度过危机是必要的。另外，如果共病其他精神障碍，比如抑郁患者共病人格障碍，可以针对抑郁症给药。

Giles Newton-Howes提醒大家，如果你在治疗某种心理疾病发现没有起色，那么需要考虑是否共病有人格障碍。

这篇文章（参见：Psychological therapies for people with borderline personality disorder一文） 综述了一些对人格障碍有效的治疗方式，包括DBT(辩证行为疗法)、MBT（心智化疗法）、TFP（移情焦点疗法）、CBT（认知行为疗法）、DDP（动态解构疗法）、IPT（人际心理治疗）、SFT（图式聚集疗法）等。其中DBT、MBT、TFP、IPT、SFT均有显著性结果。

对边缘型人格障碍药物治疗的长期跟踪研究表明，药物治疗对边缘型人格障碍的效果是不确定的。即使将药物用于边缘人格障碍在危机状况时的治疗，效果也是不确定的。（似乎文献研究均不支持药物对于人格障碍的作用）

最后是结论：

参考文献：

Giles Newton‑Howes, Ruth Cunningham, June Atkinson. Personality disorder prevalence and correlates in a whole of nation dataset. Social Psychiatry and Psychiatric Epidemiology,2020

Giles Newton-Howesa, Sara Austinb, and James Foulds. The prevalence of personality disorder in mental state disorder. Wolters Kluwer Health,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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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记整理：俞林鑫

排版：赵红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