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家:我有很多钱,我可不可以买一个快乐的童年
经历过大孤独、大绝望的人,会懂得《风声》中蕴含的大坚韧和大智慧。
上面提到的国产小说《风声》,不仅是环环相扣、酣畅淋漓的传奇故事,更是革命先烈向死而生的信念之书。
作者麦家以高超的写作技巧,迷宫般的叙事,还原了一段真假难辨的传奇故事。
麦家原名蒋本浒,麦家是他后来取的笔名。
他的人生,是从不被认可开始的。因为家庭原因,老师、同学,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欺负他。
侮辱和践踏不分年代,尊严烂如蝼蚁。
小学三年级,学校举办运动会。麦家心里攒着劲儿,想在校运会为自己出口气。一阵猛跑,拿下了第一名。
结果学校因为麦家是第一名,直接取消了前一二三名的奖状。麦家委屈得直想落泪。
在学校不受待见,在家里也没有感受到温暖。
同学动不动叫他父亲“牛鬼蛇神”,他气不过,跟同学打架。
回到家里,打架的疲惫劲儿还没缓过神来,只认识几百汉字的父亲扬手又是两巴掌。
这两个巴掌,成了两父子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他在自己的日记里写: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喊你爹了!
麦家
整个童年,几乎全是阴霾笼罩。他把一切罪责归咎于父亲。
也是从那时开始,他想要逃,逃开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
那阵子他每天做梦,梦见一只大鸟,张开一米多的翅膀,把他叼离了村庄。这个梦,他连做了五年。
后来麦家把童年的不幸,分配给书里的每一个人。《解密》里的容金珍,《暗算》里的黄依依、瞎子阿炳。
似乎每分一点,自己的哀伤就会少一点。
麦家无路可逃。
没有可以诉苦的对象,他就把笔头对准日记,每天准时宣泄。
宣泄得久了,对文字有种特殊的情感。别人挖泥鳅、偷果子的年纪,麦家已经与文学沾了点边。
他在亲戚家的土灶上,找到一本落着尘埃的《林海雪原》。
没看书以前,他以为错落有致的小村子就是世界,看完书以后,他发现原来外面有更宽阔的天地。
麦家没有朋友,他的伙伴,只是几本破旧的书籍。
《林海雪原》
麦家寡言,但成绩不错。
1981年,麦家高考成绩全班第三,榜上有名。
他考入了解放军工程技术学院无线电系,进入学校后,也是麦家打入小说世界的新开始。
在军校,日子很刻板。
麦家保持着阅读的习惯,得空就翻书。文字对他来说,是所有欢乐悲苦的链接,不会轻易割断。
没课的日子,他时常与卡夫卡、加缪、海明威、福克“打交道”。后来眼界越来越开阔,又熟读了乔伊斯的意识流,约瑟夫·海勒的黑色幽默。
阅读成了他最好的老师。
麦家
1985年,麦家大学毕业,进入军事情报部门工作。
部队生活纪律严明,为了排遣苦闷,写作成了他最好的消遣方式。
他把自己多年写的日记整理成小说《私人笔记本》,投到当时解放军文艺出版社的《昆仑》。
编辑部海波一眼看中了他的作品,并把他的《私人笔记本》改名为《变调》发表在《昆仑》第一期。
后来他又写了篇《人生百慕大》,也被选中。他凭着这两篇小说,又进入了解放军艺术学院,与文学结下不解之缘。
军区领导惜才,把他调到机关,他这才告别了整天坐在无线电前做“听风者”的严谨日子。
1991年,麦家产生了一个很大的想法,他要写一部谍战方面的小说,也就是后来获得茅盾文学奖的《解密》。
麦家想要把自己在情报部门的特殊经验,用他的笔调,构造成一本惊心动魄的小说。
想法是美好的,可现实非常残酷。
《解密》从创作开始,一直到出版,熬了整整11年。用麦家自己的话来说,是“火烤三遍,油煎五回”。
11年里,除去正常生活和工作,其他时间他全献给了《解密》。
越是接近完美的东西,要求得越苛刻。
《解密》前前后后遭遇17次退稿。退回来,修改,又退回来,再修改。
1993年,为了有更好的写作氛围,麦家去了西藏。
在那里,他疯狂迷恋博尔赫斯,其中有一年时间,他不读别人,只读博尔赫斯。
麦家
在后来的一次文学沙龙上,麦家一字不落的背诵了37首关于博尔赫斯的诗歌。他把这个阿根廷作家的文字,变成了自己血液的一部分。
2002年,麦家终于迎来了一个好消息:《当代》杂志同意出版《解密》。
《解密》出版后,获得第六届国家图书奖、第六届茅盾文学奖,并在欧美21个国家同步发行英文版。
灵感源源不断,麦家紧接着又创作了《暗算》《风声》等脍炙人口的作品,版权皆被影视公司买了。
一时间,麦家成了影视公司的香饽饽,还有人抱着300万现金堵在他门口,只求他在某个剧里当个挂名编剧。
《暗算》剧照
《暗算》开播后,华纳兄弟中国区总裁赵方一集不落的追剧,“麦家在我眼里是国宝级的作家,他至今都是我的偶像”。
《风声》出版后,中影、上影、华谊都跑来谈过。
几家影视公司的争夺战里,麦家最后选择了华谊。
《风声》当然也没辜负华谊,这部片子拿下了10多个奖项,收获票房2.25亿。
电影《风声》剧照
麦家成名后,老家的亲戚都来找他,哪怕芝麻粒的小事,都希望可以得到他的帮忙。
但只有一个人很少找自己,那就是与他决裂的父亲。
2008年,麦家回了次杭州,见到了80岁的父亲。那时父亲患上了阿尔兹海默症,已经认不清人。
麦家拿了一块月饼,一口一口喂给坐在屋外晒太阳的父亲,又给他剥了一块大白兔奶糖。一边喂,一边絮叨:这是你最爱吃的甜食。
父亲已经听不懂了。只问他:你找谁?
麦家看着眼前的老人,皱纹爬满了脸颊,双眼浑浊,已然不再是当年那个动手打他,身强力壮的父亲。
儿子可以记恨父亲,但父亲永远会敞开心怀接纳自己。是是非非,麦家是时候释怀了。
老旧的伤痛,总会经由时间抚平。更何况是血脉相连的至亲,又有什么不能放下的呢?
命运是残酷的。
当麦家想把父亲放在心尖尖上时,父亲已经感受不到他的爱了。
2011年的某个凌晨,麦家收到父亲过世的消息。得到消息后,他嚎啕大哭,哭得嗓子都哑掉了。
那时正赶上麦家写《刀尖》下卷,上卷已经在《收获》上发表完,编辑催得紧。
父亲的去世,让麦家有了拖稿的理由。编辑表示理解,但还是很冷静的说:给你10天时间。
10天里,麦家边流泪边赶稿,心力憔悴的写完最后5000字。虽然只有10天,却比50年还漫长。
麦家
《刀尖》后,麦家三年没写任何东西。
他看书,健身,重新写日记,伺候花园里的花花草草。偶尔去父亲的坟前走一走,跟他说说话。
他在名声鼎盛之时,陷入停顿。一直到沉默八年后,拿出了《人生海海》。
麦家以文字的方式,向过去赎罪。
他想和他的童年、故乡,包括和已经走了的父亲达成一种和解,更重要的是,跟他自己达成一种和解。
麦家很努力地让一切消融,他放下了似乎又没放下。
多年过去,耻辱的印记或许埋葬,但与自己和解,或许是一辈子的难题。
毕竟名利与成功面前,麦家更想要幸福的童年。
本文来源:人物刊(ID:renwuk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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