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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子试毒”、用一生做一颗糖丸,他为什么被这么多人铭记

张艺千 读者人物 2022-09-29


提到顾方舟这个名字,很多人不知道他究竟是何许人也。

但一说起“糖丸”,大多数80后、90后应该都不陌生。

顾方舟就是“糖丸”的发明者,他被大家亲切地叫做“糖丸爷爷”。

“糖丸”的作用是预防脊髓灰质炎。顾方舟带来了糖丸,带走了疾病,他就是一座方舟,载着新中国的孩子,渡过病毒的劫难。



文 | 张艺千


2019年1月,顾方舟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留下两句话:“我一生做了一件事,值得,值得。孩子们快快长大,报效祖国。



妻子李以莞在给他的挽联上写道:“为一大事来,鞠躬尽瘁;做一大事去,泽被子孙。


曾任北京协和医学院院长的王辰这样评价顾方舟:


“他是协和医学院的顾方舟,是医科院的顾方舟,是国家的顾方舟,是人类的顾方舟。他的功劳和成就,确实可谓功在当代,泽被子孙。”



在兵荒马乱的岁月里,地痞滋事、流氓敲诈。


一次有人来勒索时,看着顾方舟恐惧和愤怒的目光,顾方舟的母亲周瑶琴摸着他的头说:


“儿子,你要好好读书,要争气。长大了,你要当医生。当了医生,我们就不用求别人了,都是别人求你救治。”


被母亲抱在怀里的幼年顾方舟


在那样艰难的岁月里,这也许是母亲唯一能告诉他的话。


但是这句话让他在心中悄悄种下了一颗从医的种子:我要争气,我要听妈妈的话,长大后当医生。


1944年,顾方舟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北京大学医学院医学系。



大学毕业后,顾方舟放弃当一名医生,转而进行病毒学研究,投身于公共卫生事业。


他认为,当医生固然能救很多人,可从事公共卫生事业,能让更多的人受益。


20世纪50年代,有一种病在国内流行,那就是脊髓灰质炎,俗称“小儿麻痹症”,它可能造成患者程度轻重不等的瘫痪。



这种病多发于7岁以下的儿童,有些孩子可能因此手不能动,有些孩子可能因此不能走路,最严重的情况下患者还可能无法自主呼吸。


一天,一个家长背着瘫痪的孩子过来找顾方舟:“顾大夫,求你把我的孩子治好吧,他以后还得走路,还要参加国家建设呢。”


他当时只能遗憾地回答:“太抱歉了,我们对这个病还没有治愈的办法。唯一可行的方法是带孩子到医院去做矫正,但让他完全恢复是不可能的。”
他看到那个家长的眼神马上黯淡下来。
1957年,31岁的顾方舟临危受命,开始进行脊髓灰质炎的研究工作。

那位母亲失望的眼神深深地印在顾方舟的脑海里。他暗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也得把国家交给自己的这项任务完成。
1960年春,周恩来总理去缅甸访问,途经昆明,在时任云南省代省长刘明辉、时任外交部部长助理乔冠华的陪同下,来到了疫苗生产基地。
当时,顾方舟对正在视察疫苗的周总理说:“周总理,我们的疫苗如果成功生产出来,给全国7岁以下的孩子服用,就可以在这部分人群中消灭脊髓灰质炎!”
1961年,顾方舟陪同周恩来总理视察中国医学科学院医学生物学研究所
周恩来听后,直起身子,认真地问道:“是吗?”
“是的!”顾方舟拍着胸脯说,“我们有信心!”
周恩来开心地笑了,打趣道:“这么一来,你们不就失业了吗?”
顾方舟被总理的情绪感染了,心情放松下来。他说道:“不会啊!这个疾病被消灭了,我们还要研究别的疾病啊!”
周总理拍了拍他的肩膀,赞许道:“好!要有这个志气!”
顾方舟说,他这一生,只做了这一件事——消灭我国的脊髓灰质炎。
2000年,时年74岁的顾方舟作为代表,在《中国消灭脊髓灰质炎证实报告》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随后,世界卫生组织宣布中国为“无脊灰状态”。
顾方舟领命在身时,不过30多岁;而他在《中国消灭脊髓灰质炎证实报告》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时,竟已74岁。
为了这一天,40多年的岁月里,他殚精竭虑。

脊灰病毒被成功分离出来了,但要到哪里去做实验、投入生产?
顾方舟和7位同事从北京出发,他们选择了云南昆明西郊的玉案山。
这里有一个隐蔽在热带雨林中的猿猴基地,后来这里也成为中国医学科学院医学生物学研究所。
昆明西北郊的活疫苗生产基地
李以莞回忆,当时的玉案山一片荒芜,科研人员扛着大石头打地基建房子,耗时9个月,一砖一瓦,在这片荒山上为全中国的孩子建起了生产疫苗的基地。
科研人员人工搬运物资

和艰苦的科研条件相比,王辰回忆了当时更为棘手的一个专业问题:当时有两种疫苗——死病毒疫苗和减毒活疫苗。
我国应该采用哪种免疫策略?这是当时医学科学家必须做出的选择。
1959年,顾方舟一行去苏联考察脊灰疫苗的情况时,主张使用“死”“活”疫苗的两派各持己见,争执不下,我国应当选择哪一种免疫策略,没有人能解答。
若决定用死疫苗,虽可以直接投入生产使用,但国内无力生产;若决定用活疫苗,虽然成本只有死疫苗的千分之一,但得回国做有效性和安全性的研究。
顾方舟判断,根据我国国情,只能走活疫苗路线。
1951年,顾方舟留苏学习期间留影

1959年12月,经卫生部(现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批准,我国成立脊灰活疫苗研究协作组,顾方舟担任组长。
顾方舟制订了两步研究计划:动物试验和临床试验。在临床试验中,顾方舟和同事决定自己先试用疫苗。
冒着瘫痪的危险,顾方舟喝下了一小瓶疫苗溶液。
一周过去后,顾方舟的各项生命体征平稳,没有出现任何异常。
不过,大多成人本身就对脊灰病毒具有免疫力,必须证明这种疫苗对小孩也安全才行。
望着已经进展至此的科研,顾方舟咬了咬牙,决定拿自己的儿子做试验。

他不敢让妻子知道这件事,只能偷偷给孩子服用疫苗,独自承担可能丧子的巨大压力。
但纸里包不住火,妻子还是得知了这一消息。
她问顾方舟这件事是不是真的,顾方舟只好小心地承认了。
让他欣慰和感动的是,妻子不但没有怪罪他,还宽慰他:“儿子一定会平安的。”

2013年,顾方舟夫妇在国家图书馆古籍馆
李以莞说:“如果不过这一关,疫苗就不能投入生产,所以必须走这一步。我当时还不知道,过了几天,他说给儿子服用了疫苗,我虽然没有怪他,但还是有点后怕,因为这个病会终身致残,没有治疗办法。”
在顾方舟的感召下,同事们也纷纷给自己的孩子服用了疫苗。这些初为人父母的年轻人,可能度过了一生中最煎熬的10天。
这是一个赌上孩子一生幸福的决定。
顾方舟白天专注地盯着孩子,晚上守在孩子的床前,盯着他安然入梦。孩子的每一个喷嚏、每一声咳嗽,都让他心惊胆战。
“孩子还好吧?”成为顾方舟和同事们每天心照不宣的问候。
令人庆幸与振奋的是,测试期慢慢过去了。
面对孩子们一张张依然灿烂的笑脸,顾方舟和同事们喜极而泣、相拥庆祝:努力没白费,疫苗是安全的!


试生产成功后,全国正式打响了“脊灰歼灭战”。
怎样才能制造出运输方便又让小孩爱吃的疫苗呢?顾方舟突然想到,为什么不把疫苗做成糖丸呢?
带着这样的问题,顾方舟和研究团队一起在1962年成功改进剂型,将脊灰疫苗做成一颗颗固体糖丸。

如果说之前的疫苗研制还是复制,样本来自国外,那么,糖丸就完全是顾方舟等人的原创,是脊髓灰质炎疫苗的中国版本。

这种剂型的改进,是中国消灭脊髓灰质炎之路的创举。自此之后,糖丸疫苗陪伴了几代中国人。

糖丸疫苗的灵感来自滚元宵,只是为了保护疫苗活性,配方里头有些讲究。
这在顾方舟眼里算不上什么高超的技术,但是恰恰由于这样的改变,疫苗才能够被推广到农村。
经过一年多的研究测试,顾方舟等人终于成功研制出了糖丸疫苗,并通过了科学检验。
很快,闻名于世的脊灰糖丸疫苗问世了。

除了好吃,糖丸疫苗也是液体疫苗的升级版:在保证活疫苗效力的前提下,延长了保存期——常温下能存放多日,在家用冰箱中可保存两个月,大大方便了疫苗的推广。
为了让偏远地区的孩子也能用上糖丸疫苗,顾方舟还想出了一个运输的“土办法”:将冷冻的糖丸放在保温瓶中运输。
糖丸疫苗,一举解决了当时液体疫苗的冷藏保存问题和浪费问题,使疫苗迅速被推广到中国贫穷落后的农村地区,让糖丸疫苗迅速走向祖国的每一个角落。
1965年,脊髓灰质炎发病率开始明显下降。1978年,我国开始实行计划免疫,病例数持续下降。

此后,顾方舟继续从事脊髓灰质炎的研究。
自1994年9月在湖北省发现最后一例患者起,至今没有发现由本土野病毒引起的脊髓灰质炎病例。
顾方舟对妻子说:“咱们这几十年没白辛苦,我可以跟所有人说,我尽力了,你们的孩子再也不会得这个病了。”
顾方舟离开了,但是糖丸一直在,糖丸的味道也一直在。

有人说:“这可能是小时候最甜的回忆。”也有人说:“谢谢您,那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糖丸。”
2019年度“感动中国”颁奖词如是评价顾方舟:
舍己幼,为人之幼,这不是残酷,是医者大仁。为一大事来,成一大事去。功业凝成糖丸一粒,是治病灵丹,更是拳拳赤子心。你就是一座方舟,载着新中国的孩子,渡过病毒的劫难。
来源:《读者(增刊) 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特刊》P162—P165 。图片来源于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本文内容仅代表原作者观点,与本平台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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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小时候吃过糖丸疫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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