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KPL联盟主席张易加：KPL拒绝投机者 利润来源于更大的市场
B哥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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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到张易加的时候，距离2018年KPL的春季赛决赛只有一天，这位执掌KPL赛事的主席正笔直地坐在椅子上，只是神色看上去稍有些疲惫。
他的助手告诉我，由于第二天的赛事安排，所以他选择将所有的采访都放在决赛前一天的下午，而我这场，已经是当天的第三场了。
这让我一度有些担心他的精神状态和回答的完整程度。
但随着之后采访的展开，我很快就打消了顾虑，因为在交谈过程中高度专业化和密集的信息表明，这位年轻的主席确实有着严谨的态度和独特的见解。
而每当谈及KPL的过去和未来时，他翔实细致的表达更是让人看到他对这个赛事工作的敬业与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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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并不算很久的采访从一个有些陈旧的话题开始——
“移动电竞的概念是怎样从不被看好，到被业界内外认可和追捧的？”
其实在两年多之前，关于KPL，甚至于《王者荣耀》的所有相关的电竞赛事，并不被电竞业内的许多人看好。
甚至于“移动电竞”这个概念，都不太被人承认。
有些人认为“电竞怎么能够在手机上玩？”或者“手机上的游戏都不够具有竞技性”，这些质疑声从“移动电竞”的概念被提出，就一直存在。
但张易加对此有自己的看法：
“其实观众并不会在意他们看到的比赛到底是电脑画面还是手机的画面。
在OB视角看比赛的他们更加在意的是比赛是否精彩，游戏是否有趣，他们关注的选手和战队表现如何，这是我一直坚信的。”
而在2016年KPL第一个赛季开始之后，短短两年多的时间内，这项赛事蓬勃的发展和不断扩散的影响力让所有人都不再质疑。
甚至可以说“移动电竞”概念的确立，得益于KPL赛事的成功。
而同时，又是因为KPL的迅速发展，诸多其他的手机电竞项目开始涌入了这个行业。
时至今日，移动电竞已经成为一个行业认可，同时也非常紧俏的热门方向。
当我问及KPL有什么值得其他手游电竞赛事去学习的时，他的回答的角度也很独特：
“其实，所有的有比分的，有对抗性的游戏，都可以做成比赛，也可以举办各种赛事。
但在我看来，一个优秀的项目至少要让高手和普通玩家区分开来，当然，这里的区分是指依靠更多的练习以及自己的天赋，而不是靠氪金或者纯粹的随机看运气。
或许能做成比赛的项目会有很多，但能被成为电竞的，还是需要一定的门槛。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能只是让玩游戏的人获得快感，观看比赛的人看不懂，或者观看体验不行。那样的话，这种项目也很难做成一个具有较强影响力的电竞项目。
至于赛事的运作和俱乐部的培养等方面，其实KPL是主张行业内互相分享和共同学习进步的。”
可以看出，其实张易加主张的是行业内互相学习和促进，而KPL的经验也同样可以让其他进入移动电竞圈的项目组借鉴。
不过在他看来，或许这些想要入局的项目的选择，才是当下移动电竞行业急需解决的问题。
这就涉及到行业的规范化的问题。
但其实，即使是现在发展的较为顺利的KPL赛事，在赛事举办的初期，也遇到过许多问题，比如行业参与者的不够职业化，不够规范的问题。
“其实我们是非常尊重每一个行业的合作伙伴的，当然，我们也尊重每一个选手，但在刚刚开始做这个行业的时候，确实有许多不规范的行为，让我们不得不扮黑脸去整顿。
比如比赛的时候选手迟到的问题，这样的事情在我们第一届赛事的时候真的发生过，其实这就是选手的职业化水平不够的问题，所以我们花了很大的力气在整顿和规范赛事规则上。”
他在说到这里的时候露出了有些无奈的笑容，似乎是回想起曾经的一些遭遇。
“不过好在在前几个赛季花的功夫非常有成效，现在已经基本上不需要在这种特别基础的问题上耗费时间隔精力了，联盟的目光和注意力也已经放在了未来的发展上。”
张易加在这里说到的问题，可以说在以往的每一个电竞项目赛事里都出现过。
早期的电竞从业者诞生于相对草根的环境，不管是选手还是从业者，往往都没有那么强的纪律意识和制度观念，所以类似比赛迟到的现象并不罕见。
但在谋求高度职业化的KPL管理者眼中，这些都是不够专业的表现，自然是需要去规范的。
从这点可以看出，KPL从诞生开始，就注定会走出一条和以往电竞行业不太一样的道路。
所以当谈到KPL赛事与传统以往的电竞赛事的区别时，张易加沉吟了一会，谈及了两个方面：
“如果要说不同的话，我想主要是这两个维度上的不同：
首先第一个维度来说，KPL注重的是建立一个拥有共同目标的生态环境，我们会更加注重联盟的规范化，也会对准入的规则进行细化。同时我们更加注重对每个合作伙伴的商业化回报方面的制度，从目前大家看到的如工资帽制度，收入分享体系等等都是我们做出的努力；
另一个维度则是对于电竞赛事的看法，在我们看来，电竞不能仅仅是狭义上的电竞概念，也不能仅仅以成绩作为导向，我们需要将无论是俱乐部还是电竞选手进行立体化的包装，其实他们都有许多能够打动他人的故事，我们有必要把这些向更多的人展现出来。
同时，大家可以看到我们与许多明星合作，也会让明星选手去参与许多的综艺活动，这些都是扩大赛事影响力的方法，也是让更大平台的人认识我们的选手和赛事的途径。”
可以说，这两个方面是目前所有关注KPL的人都可以看得到的。
先说他所说的第二个维度——
就在采访结束后的第二天，2018年KPL的春季赛决赛上，鹿晗，郎朗，潘晓婷以及《爱情公寓》的娄艺潇、刘萌萌和李金铭等明星都来到了赛事的现场进行了明星赛。
在将赛事火爆程度再度提高之余，也印证了张易加对于跨界合作的看法：
“《王者荣耀》作为一个全民级的游戏，它拥有足够广泛的用户基础，所以我们不能孤立地做电竞，需要更多的跨界联动。
不管是动漫，综艺还是其他与电竞不同领域的的合作伙伴，只要能有更好的作品，对项目有促进作用，我们就可以去尝试。
而与大众明星的合作，则更加具有现实意义。
作为更为大家所熟知的大众明星，和他们的合作可以让电竞被更多的人所认识，同时赛事也可以辐射更多的人群，从而走出电竞本身的圈层。而明星来到赛事现场进行诸如友谊赛这样的联动，也可以帮助他们吸引电竞圈中的粉丝，这应该是一个互相促进和帮助的关系。”
可以看到，无论是鹿晗还是郎朗，或者是其他参加过相关联动的明星，也无论他们的游戏水平如何，可以说能够感受到他们真的是喜欢这个游戏，也喜欢这个比赛，甚至还是某些队伍的粉丝。
这样的联动，自然能够获取电竞圈已经明星粉丝的双重认可。
而张易加所说的第一个维度，最常被大家提及和探讨的，莫过于KPL的工资帽制度。
不过，这个源自于NBA的制度在进入KPL后，发生了一些变化。
他告诉我，赛事方的努力和尝试使得这个制度变得更加符合KPL的具体环境。
“刚开始的时候，我们采取的是硬工资帽制度，这样做是为了防止选手身价过高，从而透支俱乐部和联赛的生命力，这也使得刚刚开始的时候选手工资相对固定。
不过这样硬性的工资帽制度也有问题，因为并非所有的选手都拥有较高的职业化程度，同时也不方便俱乐部进行管理。所以现在我们现行的工资帽制度有了一些弹性，可以允许在规定的范围内，让俱乐部进行自行的调节，从而帮助俱乐部更好地进行管理选手。
当然，或许未来还会有更多的变化，我们的制度绝不是永远一成不变的。”
从这方面可以看出，虽然一直以来，KPL都在学习类似NBA这些联盟性赛事的各种规章制度，但并非是一味照搬，而是通过学习和改进让制度更加适应自己的赛事。
与此类似的，还有今年确立的固定席位制度，这也是一次对NBA等赛事的效仿。
在网络上，许多人对于固定席位制度有颇多不理解，甚至认为这只是联盟敛财的手段，会打击俱乐部的积极性。
针对这方面的质疑，张易加露出了理解的微笑，可能是之前长时间的叙述让他有些口干舌燥，在喝了口水后，他耐心地解释了起来：
“其实有些人太清楚固定席位制度的优势这个并不难理解，我可以从这三个方面来进行解释。
第一是对于投资者，也就是俱乐部老板，固定席位制度可以帮助他们降低风险，增加他们的投资欲望。毕竟如果你花了大力气和价钱搞了一个俱乐部，但是第二个赛季降级了，这就会让投资人的积极性受到很大的打击；
第二个是对于俱乐部，在升降级的赛事规则下，许多俱乐部的精力和财力都在保级这件事情上，没有财力物力去发展和运营自己的俱乐部文化，当然也没有时间去运营自己的粉丝群体。我们认为这是不对的，一个优秀的俱乐部不能只有选手和比赛。固定席位可以帮助他们摆脱这样的不良循环，腾出手来去经营自己的俱乐部品牌；
第三则是最重要的，对于玩家和观众来说，从传统体育的赛事来看，其实很多人相较于赛事，更加喜欢和在意的是选手和队伍，固定的席位可以让观众的凝聚力更强，也更容易形成有规模和影响力的粉丝文化。
总的来说，固定席位的制度可以让资源的分配更加合理，同时也能吸引更多的投资者，也可以让更多的人投身到这项赛事中。”
从他的解释中，我可以看得到KPL的决策层进行一项决定的时候，需要考虑的方向还是非常全面的。
我相信这个制度的优越之处应该不只是这三个方面，但这三个优势已经足以说服大多数的观众和从业者了。
不过除了以上两点外，其实还有一个方面，也是KPL对NBA的一个借鉴，那就是KPL的训练营。
或者准确的说是KPL训练营未来的模式，会借鉴NBA的选秀模式。
在之后俱乐部从KPL的训练营中选人时，会类似NBA选秀，排名靠后的队伍拥有优先选择权，帮助弱势球队获得更多的资源。
“我们希望用这样的制度来帮助联盟中的各支队伍达到一个动态的平衡，使得联赛获得更多的活力。
至于在训练营中训练选手的模式，我们一般会模拟一个真实的联赛环境，同时让这些训练营的选手进行随机组队，让他们和陌生的队友进行配合。
从而挑选出那些既拥有良好技术，又能够迅速和队友进行沟通合作的高素质选手。这样的选手也确实能够更好地适应联赛环境。”
可以说无论是从选手的培养还是俱乐部的选人，KPL通过学习和改进，从而博采众长，孕育出一个电竞圈中从未有过的官方训练营制度。
而之前从训练营中走出来的许多选手也已经成为了联赛中的许多队伍的主力选手，可以说这样的选拔制度确实有其特殊和优越之处。
出自仙阁青训的诺言
在采访的最后，我问了一个相对敏感的问题：俱乐部的盈利问题。
在以往诸多的电竞项目中，许多俱乐部都获得过不错的成绩，但是却一直没法避免一个问题——无法盈利。
但KPL曾经表示在KPL的联盟中，大多数的俱乐部已经开始盈利了，这样与其他赛事完全不同的情况也是让许多人都非常好奇其中的原因。
对此，张易加的回答却非常朴实而直接：
“其实在联盟中，我们一直非常重视俱乐部盈利的问题，所以我们在规章制度中进行了非常严格的要求，如之前说到的工资帽制度，以及相对科学的转会制度，这可以优化俱乐部的成本结构，同时也避免了恶意抬高选手身价的问题。
另一方面，我们会在联盟分成上尽可能地帮助各支俱乐部，同时在赞助，直播合约方面提供一些资源。
而对每个俱乐部，我们也会建议他们拥有自己的商务团队，这样我们在帮助他们开招商会或者分享自己的特色资源的时候，能够更好地抓住机会。”
可以看到，提及这个问题的时候，张易加并没有太多的避讳，他甚至直接说出了目前不少俱乐部的现状。
“其实现在大家赚的并不多。
不过相较于赚钱，我更加建议的是各支俱乐部都加大投入。当然，不是在恶意抬高选手身价的方面，而是在经营俱乐部形象，包装自己的选手方面。
通过对自己俱乐部和选手的形象塑造，维系好和粉丝的关系。
同时也只有加大投入，才能够影响到更大的人群，这样可以预期的回报也就更加丰厚。
我想说的是，我们注重的不是利润本身的这个点，而是想将行业的规模继续做大，那么体量上升后，只要行业的方向没有问题，那自然就会获得更多的利润。
KPL是一个需要长期经营的IP，就像传统的体育一样，不能做短视的事情。
我们欢迎愿意长期投入的合作伙伴，对于那些只是想要来做个俱乐部，然后卖掉赚一波的人，我们是拒绝的。”
这个回答他说了很久，甚至超过了规定的采访时间。
而在叙述的过程中，他的表情不再是之前较为轻松的样子，看起来认真严肃许多。当谈到那些投机者的时候，紧蹙的眉头和较真的语气可以让人明显感受到他对这些的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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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问完最后一个问题后，我很快地离开了进行采访的房间，因为他还有第四场采访等待进行。
可以说整个采访的过程中，我除了提出问题，并没有进行太多的总结和质疑，因为张易加的回答大多都非常全面，也十分具有说服力，这让我并没有感受到他持续工作的疲惫。
或许就是需要这样拥有这样旺盛的精力以及缜密的思维的人，才能带领团队在短短两年多的时间里将KPL乃至移动电竞从无到有如魔术一样呈现在大众的视野中。
现在的KPL仍然有大大小小的问题，但迅速发展的各项制度和热情缜密的张易加让我感受到了这个联赛的无限可能。
在采访中他说过一句话让我深感认同：
“移动电竞或许是最能够让大众认可的一种电竞方向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语气中包含着欣慰和一丝惋惜，或许是惋惜之前无数在电竞行业中前赴后继的志士仁人，也可能是对终于找到实现理想的方向的欣慰。
但可以看到，KPL必将走出一条不同于前人的道路，或许也会是后来者必将借鉴和学习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