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岸：嘲笑北大女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当然，上野千鹤子很棒 | 二湘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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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野千鹤子智识超群，但嘲笑北大女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 文/河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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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都在狂骂和上野千鹤子对话的三位北大女生。首先我得说这几个北大女生的言论的确有失水准，她们对于女性主义的理解也的确太机械，太过时。但是，骂她们算怎么回事？那些骂她们的人自己又比三位女生的理解强很多吗？说实在的，如果不是上野千鹤子这次对“女性主义”的科普，大概许多人也是停留在和这三位北大女生类似的理解吧，比如，女性主义就是为不婚不育的女性唱赞歌，比如，女性主义就是要为女性争取更多的权利。

这一点可以从维基百科对于女性主义的定义看出来：“女性主义（英语：feminism），又称女权主义，或被音译为费米主义，是指主要以女性经验为来源与动机，追求性别平权的社会理论与政治运动，包括消除性别定型观念，争取为妇女创造与男子平等的教育和职业机会等。在对社会关系进行批判之外，许多女性主义的支持者也着重于性别不平等的分析以及推动妇女的权利、利益与议题。”

 可以说，三位北大女生对女性主义的理解是教科书字面意义和传统意义上的，而上野千鹤子对于女性主义的理解是有拓宽和升华的。

由此，也不难理解，这三位北大女生会从这个传统和惯有的观念出发，问出譬如“上野千鹤子老师20岁就决定不结婚，缘起是因为被男性伤害过吗？还是因为原生家庭的影响。”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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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分析这句话，其实它的陈述并没有太大的问题，受过伤害和父母婚姻不幸的确是不结婚的一个重要原因，至少是之一。而上野千鹤子老师之后的回答也的确证实了这一点，她说：“我对婚姻不感兴趣，是因为我母亲婚姻生活非常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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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北大女生这句话错就错在把这个原因强行套在上野千鹤子身上，这的确是很失礼，也很自以为是的一个陈述，也暴露了这位北大女生先入为主和狭隘的思维模式。她其实完全可以问“上野千鹤子老师为什么20岁就决定不结婚？”甚至是，”上野千鹤子老师20岁就决定不结婚，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之后这位女生又谈到自己的矛盾和困境，一方面对婚姻感到恐惧，另一方面又不得不屈服于现实和世俗的压力，不能忍受别人对自己的询问。“我不能在30岁的时候回老家，别人问我结婚了吗？我说我不打算结婚。这个压力太大了，我承受不了。”

 这句话其实也是大实话，也是现在很多大龄女青年面临的状况，现在的社会大环境和传统的思维还是停留在女性应该结婚生子的惯有模式。而女性主义的确是强调要打破这个模式。于是，在许多人，包括这三位北大女生的头脑里，女性主义仅仅只是打破传统女性婚姻和生育的模式，却没有意识到女性主义包容和自由的一面，也就是上野千鹤子说的：“我心目中的女性主义，是追求自由的思想，只要自由自在地活着，怎么样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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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上野千鹤子没有说出这番话之前，其实很多人和这三位北大女生对于女性主义的理解是一致的。在她这番对话之前，真正懂得女性主义精髓的人又有多少，只不过这三位女生最早公开暴露出自己保守和狭隘的理解。有多少义正言辞贬斥她们的人是在这之前就参透了女性主义的精要？许多也是在这场对话之后才幡然醒悟的吧，他们的做法又何尝不是五十步笑百步？

在我觉得，这场题为“保持对话”的对谈最大的意义就是把真正的女性主义的精华展现给大家，是对很多人的一次常识教育。其实，现在，女性主义在很大程度上被歪曲，甚至被妖魔化，和极端的女权主义混为一谈，被许多人认为是革命革过了头，但如果对上野千鹤子老师的书籍和对话仔细研磨，就会发现她理解的女性主义其实是非常宽容、自由而洒脱的。对谈中上野千鹤子提到不要婚姻并不意味着不要恋爱，相反，恋爱能丰富人生的经验，能使你更充盈。教你认识自己的，是“爱”而非“被爱”，是“欲想”而非“被欲想”。没有性和爱，人也活得下去，但“有”比“没有”确实更能丰富人生的经历。

上野千鹤子在《始于极限》中对此有更深入的探讨，她说：“恋爱绝不是死死捍卫自我界限的游戏，而是通过狠狠品味与自己不同的他人的反应，同时了解自己和他人的过程。在此过程中，我们也能确认“他人与自己存在绝对的隔绝”，“我们永远无法拥有或控制他人”。恋爱非但没有使人与人相融，反而引领我们走向孤独。而这种孤独是多么畅快。我曾写过这样一句话：“所谓成熟，就是提高他人在你心中的吃水线。”正是通过这种“殊死搏斗”，我才能对他人更加宽容。”这真是一位智识超群的女性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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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中，我见过婚姻里的女性觉得不婚不育的女性是有缺憾的，觉得她们的生活不够完满，但同样见过不婚不育女性同情甚至是瞧不起生了孩子的女性，尤其是瞧不起生育多孩的女性，觉得她们的生活从此被孩子和家庭牵绊，没有自己的事业和追求。这两个极端都是对女性主义的误解，还是看看上野千鹤子老师怎么说。

她说：“女性主义者里面，有结婚的，有不结婚的，有生孩子的，有不生孩子的，并不是说，不结婚的女性主义就更伟大，有坚持不化妆的女性主义者，或者坚持不带胸罩，仿佛女性主义有三六九等之分，有正确与不正确之分，我认为这是一种教条主义。最重要的是，要诚实对待自己，在每个方面扪心自问，这里能让，那里绝对不能让，问到最后肯定都能搞清楚，关键是不能糊弄自己。我心目中的女性主义，是追求自由的思想，只要自由自在地活着，怎么样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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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话的核心内容就是自由、宽容和诚实。

打破教条主义，打破二元思维，这不仅适用在对女性主义的理解，也适用我们对很多事情的理解，包括吸毒的艺人是否可以复出，包括女性头发是否可以染成粉色，包括同性之间是否可以结婚。理解每一个人的局限和困境，如上野千鹤子老师那样，温和而宽容地对话，而不是一定要争个你死我活。虽然我非常赞赏上野千鹤子对于女性主义的理解，但女性主义就一定是她那样定义的吗？难道就不可以有自己的理解和定义吗？这三位北大女生对于女性主义的理解就一定是错误的吗?

同样是北大女生，海外华文作家倪湛舸对女性主义是这样理解的，她在和随机波动的主持人冷建国的一个对谈中说：“如果你把女性主义当作一个标签的话，无论是一个文本还是一位作家，被贴上这个标签肯定会限制其自由的发挥。但如果你把女性主义当作一个视角，就像一副眼镜，带上这副眼镜，你能够在这个事件--并不仅仅是世界的某一块，而是整体而言---看到更多被忽视的关联性，能够在一个混乱无序的状态种建立起不一样的现实。”

她针对的是写作中的女性主义，但如果把她的观点拓展到写作之外也同样适用，女性主义不再是一个窄化的标签，而是一个广化的工具，如此，我们的世界才会更为广阔。当然，前提是我们的社会给予一个自由选择的环境，而我们的能力和心智也让我们拥有多元选择的自由。

女性主义的含义和边界也是在不断扩展和变化的，正如这世界上许许多多的事物一样。保持对话，保持质疑，保持宽容。一般的点评自然无妨，但那些极尽能事挖苦嘲讽三位北大女生，把她们贴上各种标签和妖魔化的做法，不正违背了上野千鹤子所倡导的自由和宽容的要义吗？他们对于女性主义的理解和践行又比三位北大女生高明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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