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小心被逼到墙角的特朗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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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道｜华声社

编辑｜瑶瑶琪

■中期选举中受挫的特朗普可能寻求在国际舞台上搞出点名堂，很难说这是好兆头还是坏兆头，总之现在要小心他。

■比“特朗普是个骗子”或者“特朗普是个傻子”更靠谱的说法是，特朗普是一名政客。对敌人来说，重新被他接纳的代价是一点点奉承和接受他们本来就会接受的事情。他的行为模式暗示，他在很多事情上是可以谈判的，而且需要付出的成本并不高。

■中国更大力度的改革开放既能对冲美国的压力，也能将美国施加的压力转变成中国发展的动力。对当下的美国来说，世界经济和中美关系的结构消解了其“伤害”中国的能力，特朗普手里的牌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多。美国“伤害”中国的能力有限。

小心被逼到墙角的特朗普

“跛脚鸭”这个词太温和了，无法充分反映唐纳德•特朗普将会面临的状况。在美国国内，民主党人希望把他剩余的总统任期做成一只“油封鸭”。对于美国的盟国来说，这可不是好兆头。被绑住腿脚的总统往往转而寻求在全球舞台上表现。

理查德•尼克松在水门危机期间做出了一些最重大的外交政策举措。但特朗普不是尼克松，他身边也没有亨利•基辛格为他出谋划策。没有什么“特朗普主义”，有的只是一些特朗普式本能。对他的政策最经典的概括，是一位白宫高级官员今年那句“我们是美国，婊子”。

问题是，特朗普将如何利用这种施展空间。第一场考验是法国：特朗普在那里出席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100周年纪念活动。之前白宫表示，他不会在活动间隙与弗拉基米尔•普京会面。但克里姆林宫说，他们将在周日共进午餐。在过去的两年里，几乎没有人知道该相信谁的话。

不管怎样，特朗普可能更喜欢去法国看阅兵式，而不是留在华盛顿听那些中伤他的话。话虽如此，如果特朗普在没有助手在场的情况下会见普京——就像他7月份在赫尔辛基所做的那样——国内的反弹将更具威胁性。民主党现在有能力启动弹劾程序了。

然而，特朗普也有一些反击的手段。与通常的中期选举失败不同的是，共和党虽然在众议院失利，但却在参议院巩固了多数党地位。白宫提名的官员由参议院批准。这样，特朗普用他喜欢的人来填补内阁空缺将更加容易。如果他用一位更容易屈从于他的人来接替国防部长吉姆•马蒂斯，参议院将充当“橡皮图章”予以批准。在特朗普任期前两年的大部分时间里，美国的外交政策由所谓的“成人轴心”(axis of adults)把持。在余下的两年，特朗普忠粉将塞满政府大楼。

中期选举结果出现的分裂局面也令美国的盟友警醒。他们大多数都希望特朗普彻底败北。但美国人只让特朗普遭到部分失败。共和党人赢得了佛罗里达州和俄亥俄州等大型摇摆州的州长职位。这表明，特朗普在2020年获得连任的可能性仍有50%。

对特朗普的“美国优先”外交政策，陪审团仍未达成一致裁决。不能将它视为一种反常现象而不当一回事。然而，它也很难预测。这一刻，特朗普威胁要废除北美自由贸易协定(NAFTA)，而下一刻，他就推出NAFTA 2.0。他对朝鲜领导人金正恩狂轰乱炸的示好也是如此——上任伊始，他可是威胁要用真枪实弹轰炸朝鲜的。正如布鲁金斯学会的托马斯•赖特所说：“特朗普的外交政策有点像真人秀节目《学徒》(theApprentice)。有很多曲折，但没有情节。”

如果说有一个持久的情节的话，那就是特朗普与中国的冷战。在本月二十国集团(G20)峰会上，特朗普可能会同意休战。但休战不太可能持久。特朗普对中国施加的压力越大，中国就越会寸步不让。

这就形成了两党一致认为要对中国采取更强硬态度的反常效果。目前仍是民主党2020年大选候选人热门人选的伊丽莎白•沃伦上月抱怨说，特朗普对中国的惩罚性关税力度不够。给的豁免太多了，她说。

即使特朗普不是总统，美中关系也在进入“漫长的冬季”。特朗普只是增加了额外的不可预测性。他是打算与中国硬碰硬还是打算遏制中国？在形势最为有利的时期，特朗普也很难清楚地回答这个问题。现在，他正进入最艰难的时期。他在国内受到的压力越大，他想在海外搞出点名堂的诱惑就越大。在他的总统任期进入后半程之际，很难说这是好兆头还是坏兆头。特朗普正被逼到墙角。要小心翼翼地接近他。

中国用“两手”

对付美国的“两手”

美国明显对中国软硬兼施。一手向中国“诱”让步。10月11日，特朗普接受福克斯新闻频道电话采访时称，“中国人好日子过太久了”，“必须走到谈判桌前来”；又以11月30日G20峰会期间举行元首会见为筹码，要挟中方称，如无让步清单，中美元首不谈贸易问题甚至不见面。

一手向中国“硬”施压。英国《金融时报》10月22日报道，白宫经济顾问库德洛指责中国“没有采取任何措施”缓和紧张贸易关系；彭博新闻社10月29日报道，如果下月G20会谈未能缓解贸易战，美国准备在12月初前宣布对剩余所有进口自中国的产品加征关税。

中国也用两手与美国的两手周旋斗法。一手是坚决要顶。虽然不想打贸易战，但不得不打；既然开打，坚决顶住。若不打而降、打而速降，美国没有付出足够的代价，以特朗普神鬼莫测的信誉和不确定性，必定很快得寸进尺，卷土重来。一手是让步要慢。中国目前不与美恢复谈判，主因在于美国漫天要价，谈不出好结果，也没有诚意执行。这是正确的策略，不表明中方没有诚意达成协议，而是中方敦促美方先表明有诚意遵守签署的协议。

中美贸易战是国运和国势之争，也是未来全球主导权之争。2017年中国GDP占美国GDP的67.4%，是全球唯一一个可对美国霸权构成挑战的国家。班农曾坦言：“我们正与中国进行经济战。20或30年内，我们中的一个将成为霸主。”贸易战是美国对中国的战略挑战，也是对中国的战略考验。

特朗普其实不难打交道

电视是匆忙的媒介。看了一辈子电视、自己又成为电视名人的唐纳德•特朗普，掌握了精炼嘲讽的艺术。

英国《金融时报》认为，对敌人来说，重新被他接纳的代价是一点点奉承和接受他们本来就会接受的事情。因为他的神色和谈吐看起来极为固执，所以我们忽视了相反的证据。

这里的教训并不针对华盛顿的职业投机者。它适用于盟国。在从特朗普当选的巨大冲击小心翼翼地稳住阵脚之后，他们面对一个现实问题：在这个奇怪阶段如何处理与美国的关系，甚至从中获益？德国等国家开始扮演非正式反对派的角色。其他国家（尤其是英国）试图取悦他。

《金融时报》说，两种做法都不对。特朗普是可以合作的，或者至少是可以中和的。而且无需彻底的自我贬低就可以做到这一点。美国总统并不是很难讨价还价的人。他可以接受象征性的让步姿态：有些人称之为“可以在Twitter上吹嘘的胜利”。

小打小闹的重新谈判足以化解他对《北美自由贸易协定》(NAFTA)长达数十年的不满，也缓解了他近期与加拿大的不和。去年，在北约秘书长延斯•斯托尔滕贝格就北约的反恐工作做出保证后，他形容北约“不再过时”。

通过一轮大部分在他上任之前就已计划好的欧洲军事支出增加，他对北约的敌意进一步减弱。就在今年4月，他还似乎（有一段时间）愿意按修订后的条款重新加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简称TPP)。

特朗普主义有分析的一面：美国受到了愚弄，背负着重担，而不识相的外国人捂嘴偷笑。特朗普主义还有行动的一面：对现状进行小幅微调，通常包括在财务上向华盛顿做出象征性的让步。也许他本来就不相信分析。也许他不明白这些变化有多么微小。

比“特朗普是个骗子”或者“特朗普是个傻子”更靠谱的说法是，特朗普是一名政客。离竞选连任还有两年之际，他希望展现外交上的成功。为此，他大肆宣传自己谈判达成的任何协议，因为直觉告诉他：选民对“美国优先”正确势头的渴望，绝不亚于他们对精确细节的关心。

沙特阿拉伯是表明他对经济姿态敏感的最为“应时”的例子。即使在异见人士贾迈勒•卡舒吉据称惨遭杀害之后，华盛顿也有理由保持与沙特的联盟。特朗普可以提到沙特提供的反恐情报以及这个王国在对付伊朗方面的有用之处，但他只提到美国对沙特的军售。即使他对持续多年的军售估值1100亿美元是正确的，但与近20万亿美元的美国经济相比，这只是一个零头。换言之，表面的慷慨——购买美国装备的“意向备忘录”——就让沙特人摆脱了困境；要是换一位美国总统，两国关系可能破裂。

关键不是要对特朗普的快速讲和幸灾乐祸（难道我们宁愿他像看起来那么顽固吗？），而是要表明它对盟友的用处。他还会领导地球上首屈一指的大国两年时间，也许还有6年时间。各国必须设法与他暂时妥协。而他的行为模式暗示，他在很多事情上是可以谈判的，而且需要付出的成本并不高。

虽然外交官们往往对重商主义的外交政策感到不满，认为这是将他们的高超手腕庸俗化了。但它胜在清晰。对于实行这种政策的国家想要什么，外界不会误判。

《金融时报》说，特朗普似乎想要的是一种感觉：让骗走的美国财富物归原主，此前美国人的钱被贸易和集体安全之类的“黑魔法”骗走了。不需要都具有实质：关键是要有这种感觉。知道了这一点，精明的盟友已通过不那么毁灭性的让步，在某种程度上稳定了与他的关系，让他在Twitter上得意一番。当他自称是交易撮合者时，他是当真的。如果假设他是难打交道的交易撮合者，那就错了。

美国伤害中国的能力有限

中美贸易摩擦已持续了一段时间，美国股市的前景没有特朗普预期的那么好，不管他承认与否，与中国的贸易摩擦都在影响美国的市场情绪。

从今年3月到现在，特朗普政府的言辞和行动日益失去“威慑力”，原因在于其套路已经比较清楚，特朗普制造的不确定性越来越确定了，“特朗普冲击”也就慢慢结束了。用罗斯福的话说，最大的恐惧就是恐惧本身——因为不确定而恐慌，因恐慌而导致经济波动。

就经济层面而言，中国改革开放就是融入世界经济体系。实践证明，过去40年中国经济的发展是在开放条件下取得的，中国经济继续高质量发展必须在更开放的条件下进行。特别是中国加入WTO以来，“中国制造”日益成为全球产业链中不可分割的一环，进一步说明中国经济的发展并没有背离世界经济增长的规律，反而是经济规律的鲜活例证。特朗普政府的贸易战建立在狭义的民族国家市场假定之上，然而，在这全球化的时代，市场如网，市场如水，抽刀断水水更流，每一刀下去，谁也不知道究竟是伤到了中国，还是伤到了美国。

中美关系、改革、开放等重大命题始终是捆绑在一起的，而且是相互促进的。中美贸易关系中的几个核心问题其实是符合中国改革开放的大方向的。更大力度的改革开放既能对冲美国的压力，也能将美国施加的压力转变成中国发展的动力。中美竞争终归还是全球化体系内的竞争，对当下的美国来说，世界经济和中美关系的结构消解了其“伤害”中国的能力，特朗普手里的牌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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