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之中的勇敢 ▎艺术家扎西罗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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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刘玥
©️ 扎西罗布
扎西罗布(简称,扎诺)的视觉话语从来不是为了保守而保守的,却也并非朝着现代性的表现形式而努力。从最早的油画作品《萨迦妇女》表面厚重的堆叠以及本土性色彩浓厚的表现来看,扎诺绘画语言的更替也隐射着他对自我平衡的迭代、现代进程的反复思考、以及一种以真实体悟为惯常标准的,从自我而非自私的角度出发,从而寻找的一种使命式的适应。
《萨迦妇女》 ©️ 扎西罗布
《大舞台》系列作品 ©️ 扎西罗布
在《大舞台》系列作品中,艺术家运用独特的装裱方式,将画面内容运用“镜框式舞台幕布”的效果来构成一系列的舞台场景,并通过场景的组合制造出一个个完整的叙事。“舞台”这一符号成为了一种暗示,在舞台这一限制内,一切不可能得以成为可能。
真实和虚幻的离间中有了一种新的戏谑,这种戏谑抓住观众的吸引力,让绘画的平面空间制造出了一种独特的时空场域,艺术家扎诺在这个场域内变身为表演者,他画面一贯的诚实与坦率因为“舞台”的外框而被赋予了令人细思的意味。
《发现自我的过程》©️ 扎西罗布
《发现自我的过程》这幅作品作为扎诺使用大鹏金翅鸟这一符号的起点,他呈现的是一只拥有翅膀却不曾使用,反而依赖于降落伞的金翅鸟。在后来的作品里,大鹏金翅鸟成为扎诺特殊的叙事话语,代表传统——精细的描摹、始于宗教的用途;却同时又拥有“鸟”这一易与观众建立联系的符号——扎诺将自己视作大鹏金翅鸟,以一个保守的,向内的自我表达,朝向从生活到精神、本土到普世的开放探索。
传说中,金翅鸟拥有非凡之力,除了在佛经中常有出现以外,还在《说岳全传》、《西游记》、甚至西方的《阿波罗游记》以及《一千零一夜》等多种文化表现中都有出现。犹太神话中的巨鸟“栖枝”(ziz)、古埃及的“伯努”(Bennu)、阿拉伯的“安卡”(Anka,)、土耳其的“可克”(Kerkes)、古希腊的“格利普”(Gryps)、俄罗斯的“诺加”(Norka)以及北欧生命树上的智慧古禽等,均可以是大鹏鸟的异名同质。
但对扎诺来说,大鹏金翅鸟是一种外在自信的表现,是一种力量的给予。而在他笔下的大鹏金翅鸟从未伸展过翅膀,是他对个体的自信,以及向外与向内的选择与思考。通过描绘舍弃自身已拥有的潜在条件转而依赖于难以掌控的外界因素,扎诺的隐喻包括人们面对现代性时,某种程度上非必要的需求和舍弃。
扎诺的创作是紧紧依靠于生活本身的,他的作品尺寸都不大,因为工作的原因,只有小幅的画作才能允许他在短时间内完成一个整体的画面叙述。因而我们可以看到,扎诺现阶段的创作,无论是创作内容还是创作条件都无法脱离他个人的日常生活,并且对完整的叙事有着极高的追求。同时,这也允许他将自身融入创作的语境之内,使得艺术家有更多的机会以第一视角发出主观的声音,但同时又因他的“去身份化”而赋予他的作品普世的共情力。
《电影组图》©️ 扎西罗布
《智取威虎山》©️ 扎西罗布
在扎诺的金翅鸟系列中,他重新绘制了一些“当代艺术名场面”,并将主角冠以大鹏鸟的面具,重新讨论了这些艺术作品的主体性——是艺术家本人作为主体?还是得以进入艺术家视角来体验作品的观众作为主题?从大鹏鸟这一看似具有充足的传统意味的符号出发,目的却是遮蔽原来艺术家的身份,以创造一种新的观看视角及可能性。
在这个过程中,扎诺非但没有“舍弃传统,进行直接地适应”,反而将传统变得普世,变成一种具有普遍理性的“匿名”。
《当代艺术名场面》系列作品 ©️ 扎西罗布
《打卡》©️ 扎西罗布
《休止的能量》©️ 扎西罗布
《1980年12月8日》©️ 扎西罗布
金翅鸟并非是艺术家的自画像,比起自我阐述,鸟更像是艺术家本身的面具,是一个艺术家得以隐在符号背后,以激发观众代入体验的机会。正如谢德庆在做完行为,将行为公布于众之后,艺术家本身成为了符号。
观众只能从“谢德庆”这一入口进入,在想象中以艺术家的身体去感受、体验艺术家所述的境遇、遭遇或力度;任何的失重都会伤害到对方,画面只停留在维持不久的那一刻,下一刻就可能会出现巨大的伤害。对扎诺来说,图中的人物只是两位在生活中有联系的人,而这一刻的紧张也隐射了一种特殊的纠缠。
《爱的不痛》©️ 扎西罗布
在《爱的不痛》这件作品中,扎西将母亲化作度母的形象,并以此体现了他创作的另一主要方向——单纯的亲密。这种善良的亲密在他内敛的表述方式之下,是支撑他获得以金鹏鸟为代表的“自信”的重要环节之一。人物之间的联系以一种类似千禧年西方电影海报常出现的肖像结构来得以展现。
母亲的身份被模糊至宏大的“度母”形象“,引出一个潜存的问题——在后全球化语境中,亲密关系是否因为经济化引发的效率追逐而居于后卫?当个体隐于一个抽象的、神性的面具之后,艺术家提供了一个亲密关系的新可能——当母亲成为一种去身份化的、纯粹的、作为个体且同时具有神性的存在,传统的血缘式家庭伦理不再作用时,我们看见了藏地独特的情感逻辑。
在这一点上,正回应了袁中天母亲在袁中天的短片《亲近更近》(2020-2021)对泸沽湖的回忆那样:“亲密是一种生存的方式……我需要首先感到我是鲜活的。”
《日常,无常》系列 ©️ 扎西罗布
《日常,无常》系列作品之一 ©️ 扎西罗布
《日常,无常》系列作品之一 ©️ 扎西罗布
从亲密关系到窥见生活,直视面临的无常来看,艺术家从等待回家的末班车的公交站台、百无聊赖的工位台式机、编织袋、浇水等日常符号转移至日常生活时,一种难以逃离的当代生活、囿于当下的物质环境而产生的无力从此出现。
《父亲的底牌》©️ 扎西罗布
在同一个系列的另一幅画面中,象征着底层生活的编织袋压垮了三轮车的后轮,使得其车头朝上。这种感性的叙说,却因为笔挺向上的车头诞生了一种静默悄然的抗衡,是种令人共情的不妥协。这样隐忍式的积极在艺术家很多作品中都非常常见,其思考常常是向内的,每一张图像的张力都在等待一种迟迟未到的“爆发”。
但在每一幅寂寥地情感背后,艺术家没有掩盖那种对精神力的信心,以及对善良真诚所构建起的爱意的期待和需要。不同于许多其他描绘日常的作品,扎诺的《日常与无常》描绘的当代生活的倦怠并非消极的,而是隐含着一种向上的潜力。这种潜力携带艺术家穿过无常所致的苦难,以能够成功地在后信息化社会、后身份时代中努力寻找属于个体存在的一种方式。
再者,在正在同质化的世界中,因“效率”逐渐升温导致的社会性生存压力,趋于一同的劳动方式以及越来越相似的困顿正在跨越不同阶级而发酵。同质化催生了社交时的文化焦虑——人们在被生存焦虑困顿之时,对精神、文化交流则会越发地置之不理。
但在《日常与无常》之中,扎诺又以金翅鸟作为一个文化出发点,呼吁应该如何重新利用、审视现代文明,并如何穿过现代生活惯常的困顿,进行自我的找寻与精神交流的突破口。
《清凉的孤独》©️ 扎西罗布
但具象的日常符号如公交车站台、台式电脑等并没有把扎诺的绘画语言局限于具象表述。在作品《清凉的孤独》中,拥抱对象从拥有抽象身份的母亲转化为另一种身份的抽象——气味。扎诺陈述,母亲的衣柜拥有自己的气味,确切来说,每个人都拥有自身特殊的气味。
在他看来,这是一位具有灵性的信使,如一种动物,正在通过气味而传达某种信号。对抽象的依赖在藏地的传统仪式及艺术表现里都有体现,这种颇具神话特质的信仰体系并非一种华丽的想象,而是一种自我融入而产生的无我的、自发的认知系统。
《那些年1990-2010》 ©️ 扎西罗布
扎诺神话般的灵性再一次从抽象表达回归到了生活本身——客厅为空间,每晚黄金档为时间,建立了一个包裹着、托举着没有障碍的“亲密”的时空坐标。这是一种针对亲子关系的体悟,提出的新的回视:亲子关系之间的界限是否会因为这一亲密空间的建立,因为第三主体——电视、大众媒体的介入而消失?在电视机的动态与两个人物的接触所制造的平衡的静态之间,二元对立因此在画面的前后融合,当代生活的困顿与在向前适应时受到的磨难都因为这一种平衡而被和解。
与此同时,扎诺抛出的是属于藏地的一种亲子关系。与儒家主张亲子关系的核心:“孝悌”,或是现代社会的家庭结构正在变强的“契约”性大不相同,扎诺所表现的亲子关系基于一种与母亲强有力的共情力,这种共情建立在一种坦诚之上,因此责任与义务并非受到血缘契约的规训,伦理最终也由最根本的情感驱使。这种真诚赋予画面一种张力,也就是“亲密”的时空坐标所构建的那一种张力。
《笔直的誓言》 ©️ 扎西罗布
扎诺在处理人物身体的动势这点上抱有非常缜密的斟酌。人物的身体要么处于极度张扬的姿势,努力通过身体作为信号发射器输出观念;要么是内敛的、反省的——在很多作品中,作为大鹏金翅鸟的他蹲着、靠着、站着、托着腮。但无论是以张扬的姿势还是以内敛的姿势呈现,“身体”这一主题在扎诺的视觉世界中永远是有机的存在。
正如扎诺入选的一本编著《活跃的身体是最后活着的事物吗?》(《Is the Living Body the Last Thing Left Alive?》)第一章中所述的当代艺术中的五个舞蹈概念:“Ephemerality, Corpereality, Precariousness, Scoring, and Performativity.”(无常的、有形的、不稳定的、舞蹈动作的记分性、表演性),姿势,作为当代想象的重要元素,在扎诺的画面中拥有舞蹈性地出现,是有形的、具体的、肉体的存在。但却在意味的尽头,只留下不稳定的、开放的想象。
作品《笔直的誓言》则处于中间值,金翅鸟的行为并非张扬,却通过被放置的语境而充分体现艺术家的表达欲望。金翅鸟在蕴含不同寓意的墙体下,分别用刷子——呐喊与放大话语,绘下三个象征性符号。具有传统绘画风格的云所处的墙上被画上了和平标志——欧洲反核运动的标志。虽然这个标志因为没有申请专利而被滥用,但扎诺再一次从传统的角度出发,重新讨论这一构成当今国际社会状态的重大因素之一——核。
扎诺在这一问题上,依旧通过行为平和地,不轻举妄动地表述(掩在具有藏式传统、同时具有跨文化普世性的金翅鸟面具之后),利用他的视觉世界发出抗争性的表达。但爱与爱意一直是扎诺表达最终的归宿,后两幅图中,他分别通过彩虹表达对爱情的支持,还通过藏戏面具的微笑传达出他一贯的爱意。并通过后两幅与反核标志的联结,构建一种他想象中的,呼吁和平的声音。从战争问题到身份到宗教给予的亲和力,扎诺笔下的政治正确并非一种约束,而如同他思考的亲子关系一般,他的表述指向的其实是一种基于共情力的、人与人之间去身份化、缩近间隔后产生的一种宏大的爱意或慈悲。
《不期成全了偶遇》©️ 扎西罗布
扎诺常常对精神与物质世界的平衡做出深刻的思考,他一直期盼着精神与物质能够得到完美融合的机会。在《不期成全了偶遇》这幅作品中,一头带有丰富财富的象与肩扛着编织袋,被物欲困住的他下台阶遇见了代表灵性的鹿与扛着象征精神与智慧的经书,正在上台阶的自己。
这一画面巧妙地被分割于两幅画面之上,寓示这一相遇只会在一个特殊的契机下才得以实现。
《无参考点的世界》系列作品 ©️ 扎西罗布
《无参考点的世界》©️ 扎西罗布
以“相遇”作为一种期盼之后,扎诺用藏式柱子来形容他内心的支撑点。藏式的雕花柱子顶部刻着十相自在,处于二元对立的两个主体部分的中间,分隔着他与对立面的对象。同样地,我们虽然可以看见扎诺使用大量的传统符号,但依旧不代表他排斥现代化的变革。无论是传统还是现代性的使用,对他来说都是为了表述所思所想。
在这组作品中,他的身体也做出了有趣的姿势——与母亲吵架时闷闷不乐的蹲坐;拿着金刚杵时拥有杨子荣一般的神气,眼神有看穿一切的力量;碰见尸陀林时不自觉躲在柱子后的真实害怕;为了以另一种调皮的视角观察世界而倒立。他将身体放入不同语境,与不同的符号发生化学反应,以构成有目的的叙事。
扎诺的作品的复杂性并非只是简单的视觉语言上的复杂,而是拥有基于佛教价值观的一种对抗无常的勇敢。在他的画面中,人物有时会表现出无力、疲惫与怯懦,是艺术家在承认生活一贯拥有的无常与无力。但伴随着难以逃避的无常,包括时间的流逝、与记忆的告别、生活千篇一律的疲顿、生命的更替等等。在同一系列中,人物同时又表现出坚定的勇气,这种勇气促使他以诙谐的、幽默的姿态回应无常,比如杨子荣坚韧不拔的姿势像是不动的决心与爱憎分明的态度;白鹭带起装满行李的三轮车飞向精神的彼岸时,他又以倒立的姿势与观众开着玩笑。似乎一切是他真实的心境,又似乎这一切只是艺术家对现代生活的隐喻。也许建立于无力之上的勇敢比一往直前的勇敢因为需要更多的勇气而更为勇敢。
《论审美》©️ 扎西罗布
而在针对西方化这一问题上,扎诺的观点也随着时间而产生微妙的转变。他用素描绘画考试中常见的大卫像,结合以猪作为贪嗔痴的代表,呈仰视状,制作出一种依恋。但艺术家并非在对立东西方文化,也并非在直接讽刺西方崇拜,而是建立了一种思考的话语。
扎诺认为,文化的适应不应该脱离在地性。所以在看待外来文化时应该存在一种不贪的理性,应该合理地部分汲取,而非盲目地输入,最终导致听觉、视觉等多维度的错误适应。
《念念之间》©️ 扎西罗布
在回视自身时,扎西用的是一种被藏式窗户框住的凝视,他举着窗户以坚定的眼神看向观者,窗框建立了画面内与画面外世界的隔阂,创造了一种难以相互交换的,且主体性极强的凝视。它要求观众以相同的情绪看向画中的人物,看向这幅画本身。窗户本是建筑墙体的眼睛,窗户的平面空间是为了给密闭的室内空间一个看向外界的通道。但窗户一旦被剥离建筑体,被剥离一个密闭的空间,作为一个单纯的“框”而存在的时候,它原有的作用瞬即消失,向内世界和向外世界、主体和客体也因此混为一谈。
是窗框内的人在向外看,还是窗框外的人在向外看?一种不确定性由此而生。窗户带有浓厚的传统色彩,人物站在传统的点上向外观看,逼迫观者重新思考“我”与传统世界的间距。
《决定性气氛》©️ 扎西罗布
从传统再回到现代,艺术家制造了一种后信息时代的普遍假象:廉价椅子上的舒适自拍。两把红色椅子之间有着巨大的空隙,人物艰难的支撑起身体,却要摆出已经习惯的舒适表情。一来这样的反差再次提示了艺术家对现代生活适应的戏谑心态,二来也是在述说面对生活困境时不得不积极的无奈态度。
在艺术家所经历的日常生活、地理与历史环境、文化语境的前后拉扯之中,他从身体为基准,体验为叙述出发,以诙谐幽默的方式诞生出个人与家乡、现代与传统、同者与他者之间的爱与亲密,以及一种具有向前之力的,“非土特产”式的话语。
《我执》 ©️ 扎西罗布
扎西罗布
Tashi Norpu
1981年生人毕业于西藏大学艺术学院美术系,硕士研究生国家二级美术师、西藏美术家协会理事,工作于在西藏自治区群艺馆(区非遗保护中心)。参加《烈日西藏》西藏当代艺术展(宋庄美术馆),并策划实施展览《放风筝的季节——西藏风筝文化创意展》、《百年门孜康藏医藏药文化大展》等。且编撰策划书籍有《西藏少儿美术作品集》、《萌萌藏文》,《藏式建筑装饰装修》(基础班),省级刊物《雪域文化》的美术编辑等。
日目计划是一个由西藏当代艺术家嘎德老师与三位年轻人刘玥、苏鼎翔、萍措卓玛共同发起的艺术项目,旨在促进藏地与内地,与世界之间更多具有独特视角、深刻命题和先锋性思考的艺术交流。
日目,藏语རི་མོ་,不仅意为绘画,还有最早的岩画之意。岩画是最早的艺术形式,代表了自发的,原始的,本土艺术表现的精神力。
正如“日目”这一语汇,我们从藏地的文化语境出发看向世界各地的文化多样性。拒绝“白盒子式”的传统观看模式,去寻找大地、语言、人文等本土宇宙观、时间观中诞生的精神价值。“日目”在汉语中也有太阳之眼的意象,是一种灼热的观看模式。我们希望这种灼热的观看可以打破传统的三角式(观者、艺术家、作品主体)观看,从本土的艺术需求出发,创造当代艺术在藏区的新兴话语。
专题策划《Molimo》将作为日目与大家见面的第一个公开项目,这一全新的线上专题围绕四位艺术家扎西罗布、边巴次仁、陈天灼、Emily Cheng的作品及艺术家的创作思考展开。此专题从“时代的适应”出发,希望可以通过工作生活在藏地、内地、国外的艺术家们不同的视角与状态,构建出一种文化信息的双向置换。专题策划“Molimo”将包含4位当代艺术家的作品研究,从文化价值性的证明到人类学视角下的民族志,从现代化进程中的积极前进与保守反思,从方法论及现象呈现来关注边地的文化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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