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报·61期 | 民生危机加剧，莫迪做出一系列妥协
2021年第21期 · 总第61期
欧亚系统科学研究会 · 南亚问题研究小组
编委会：孙上了、吴孟克、王思远、张潇予、施兰茶
责任编辑：马鹏恒
本期编辑：陈安澜、张正阳
本期提要
【周边外交】印举行阿富汗邻国周边会，意图恢复涉阿地区影响力，然而《德里宣言》措辞强硬恐收效甚微
【撤法后续】莫迪宣布撤回三项农业改革法案，抗议农民表示落实废约、最低价格、暴力追责问题仍待解决
【民生经济】印内阁削减因疫情搁置的“议员地区发展计划”拨款，反对者称此举旨在削减地方政府财政能力
【空气污染】新德里空气污染水平再创纪录，研究显示“农场火灾”而非焚烧秸秆或才是空气污染主要原因
外交动态
【周边外交】印举行阿富汗邻国周边会，意图恢复涉阿地区影响力，然而《德里宣言》措辞强硬恐收效甚微
11月10日，印邀请哈萨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土库曼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及伊朗、俄罗斯等国召开阿富汗邻国周边会，尝试使印恢复涉阿地区影响力和话语权。会议期间，印强调对恐怖主义零容忍、建立包容性政府、打击阿毒品走私、应对阿人道主义危机等议题。有印媒指出，与会国家通过的《德里宣言》，在打击恐怖主义、恐怖融资、社会激进化等上措辞更强硬，也较9月杜尚别上合组织成员国讨论更为深入。本次会议是阿塔8月掌权后，印首次举办涉阿问题多边会议。不同于此前外长苏杰生组织的两次阿富汗邻国外长会，印国安顾问多瓦尔主持本次会议。这表明在阿问题上，以多瓦尔为代表的强硬派仍拥有较大话语权，因此近中期恐难接纳阿塔政权。阿塔官员并未受邀参会，这显示出印方仍缺乏直接影响阿局势的途径，需通过与阿周边国家合作以推进自身影响力。然而，中巴两国也未出席会议。巴甚至切断印通往喀布尔的交通运输，以阻隔印对阿影响。《德里宣言》也没有弥合印与其他与会国的涉阿分歧。土库曼斯坦派出部长级代表团与塔利班讨论互联互通问题。乌兹别克斯坦则对来访的塔利班副总理给予充分礼遇，并讨论贸易、过境和铁路建设等问题。此外，尽管印宣称要协助解决阿人道主义危机，但迄今为止并未向这一地区提供任何援助。《印度教徒报》社论呼吁印政府明确在阿当前危机中的角色定位。
——摘编自《印度教徒报》《印度斯坦时报》《印度快报》
【多边外交】美加入“国际太阳能联盟”，印抵制COP26宣言初稿，印方碳排放承诺未得实惠且难实现
在2021年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上（COP26），印继作出2070年碳中和等五项承诺后，持续宣介其主导的“国际太阳能联盟(ISA)”，意图获得更多国际承认。11月10日，美签署该协议，成为该机制的第101个成员国，是继法国后第二个加入该机制的联合国五常国家。11月12日，ISA和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UNFCCC)签署谅解备忘录，协调两个机构共同组织一系列活动，促进能源部门减排及国家自主贡献和长期低碳发展战略，为包括小岛屿国家和最不发达国家在内的发展中国家提供支持。然而，当大会试图将全球变暖控制在1.5摄氏度内时，印则带头抵制COP26协议初稿。印首席谈判代表表示，有限的碳排放空间必须更公平分配。由于历史原因，发展中国家享有较低碳预算，而发达国家则需履行更多义务，包括加强国家自主贡献(NDC)、十年内提供1万亿美元公共气候融资、2050年前实现净零排放等。最终，宣言中淘汰煤炭的条文从淘汰（Phase out）煤炭被改为要求各国实现逐渐减少（Phase down）煤炭。观察家基金会（ORF）专家联合撰文对印度在COP26上的立场进行了解读。文章指出，莫迪设定印度碳中和目标或意在换取核供应国集团（NSG）地位。然而，最终印在未获得任何明显收益的条件下做出许诺，不符印外交风格，未来印或向发达国家施压以获取更多支持。同时，该文指出，莫迪的碳中和许诺不切实际。印需在未来9年将非化石燃料发电能力提高两倍以上，增加5倍再生能源消费(目前约占发电量的10%)，这将使印经济发展严重承压，因此恐难实现。长期看，制造业几乎必然是能源密集型、碳密集型的。除非新能源发电技术获得较大突破，否则印以制造业引领的工业化发展路径和国际脱碳减排的大趋势是南辕北辙。
——综合摘编自《印度时报》《经济时报》
【印俄关系】美多次警告无果，印仍采购S-400防空系统，并拟年内完成部署，但美议员致信拜登求豁免制印
俄军事合作署署长德米特里舒加耶夫称，俄已向印提供S-400防空导弹系统。目前，该系统部分设备已抵印，首批装备拟于年内完成部署，而隶属于印空军 (IAF) 的100多名操作人员也已在俄接受半年培训。美2017年通过《制裁反击美国敌人法案》（CAATSA），限制伙伴国家与俄、伊、朝等国的军事和安全合作。因此，印是否会步土耳其后尘受美制裁成为问题焦点。2021年，美防长奥斯汀访印提出S-400采购相关问题，强调美盟国与合作伙伴应避免“任何引发制裁的采购”。印方则回应称，印俄S-400系统交易早于美推出CAATSA，此外CAATSA 是美国内法，而非“联合国的法律”。10月，访印的美副国务卿舍曼再度以制裁警告印度。美参议院印度核心小组联合主席约翰科宁和马克华纳致信拜登，要求以国家安全和扩大合作为由豁免印度。美前国全顾问博尔顿撰文称，印俄军购是阻碍美印军政关系更进一步的重大障碍，不仅加剧“印太”四方的军事互操性问题，且存在被中国利用后门侵入系统，鼓励土耳其及其他国家寻求豁免，削弱美国际威望的风险。美应劝印采购其他西方国家的军事装备，既满足印“武器多元化”需求，又解决军事互操性问题。
——综合摘编自《今日印度》《印刷报》路透社
内政动态
【撤回考量】北方邦选举临近、国民志愿服务团、美西方左翼关切三大因素迫使莫迪回撤三项农业改革法案
综合印媒消息，本简报认为，莫迪撤回三项农业改革法案背后主要原因有三。一是国内选举压力，特别是北方邦选举临近。近日，Cvoter民调显示，印人党及其盟友仅能在北方邦选举中拿403个总席位的一半，而其主要对手社会主义党（SP）则有望豪取160席。一些印人党北方邦干部私下透露，与公开民调相比，印人党及国民志愿服务团（RSS）的调查结果更不乐观，印人党或在北方邦西部遭遇重大挫折。撤回三项改革法案效果或许难立竿见影，但能及时止损，并为其他挽回选票的政策选项打开可能性。二是RSS内部压力。从意识形态角度出发，RSS强烈担忧农民抗议久拖不决撕裂社会，尤其在锡克教徒和印度教徒间制造永久性裂痕。莫迪向锡克教徒示好的系列动作虽难挽回选票，但至少对RSS有所交代。三是减轻国际压力。印农民抗议已经引起美西方政治左翼的持续关注。标志性事件即2021年2月瑞典“环保少女”桑伯格公开支持印农民抗议。以拜登政府为代表的力量不断在“民主”问题上敲打莫迪。在中印关系出现新变动、印西北边境变局复杂的背景下，莫迪政府撤回法案有助于获得更多国际支持。
——本简报综合各方分析
【各方表态】莫迪撤回农改法案引各方表态，印人党称莫迪展示了高风亮节，但反对党称其仅出于选战私利
莫迪宣布撤回三份农业改革法案后，印各方舆论纷纷表态。印人党方面，各层级干部普遍赞扬莫迪高风亮节。内政部长沙阿表示，这展现莫迪的“政治家风度”。一些印人党干部表示，撤回三份农业法案是高明政治决定，有利于他们进一步向农民说明改革的好处和必要性。反对党方面，普遍称这是抗议农民的伟大胜利，而莫迪政府本轮应对仅出于“选举考量”。印人党在北方邦的主要对手SP的首脑表示，不接受莫迪道歉，称其需为抗议中死去700多名农民负责。国大党宣布将举行“农民胜利日”的全国性庆祝活动。国大党领导人拉胡尔·甘地还向抗议农民协调机制“联合农民阵线”（SKM）致公开信，表示农民抗争远未完结，国大党将在最低保证收购价格（MSP）、削减电费水费和燃油费、削减农业相关税费、免除农业债务、追责抗议农民死亡和拉基穆布尔—喀里事件流血事件等议题上支持农民。许多经济学家和农业科学家则公开对莫迪政府决定表示失望，称其追求短期选举利益，未能坚持正确的、有利于国家长远发展的改革决定。
——摘编自《印刷报》《印度快报》
【撤法后续】莫迪宣布撤回三项农业改革法案，抗议农民表示落实废约、最低价格、暴力追责问题仍待解决
莫迪11月19日宣布撤回三项争议巨大的农业改革法案，包括《农产品贸易和商业法案（增强与促进）》《农民价格保障与农业服务法案》《必需品（修正）法案》，并向全印人民道歉，称虽然法案出发点良好，但没能说服一些农民。在即将开始的冬季议会期，三份农业法案将被正式废除。莫迪还宣布成立一个全国性农业问题委员会，由农民代表、农业科学家、企业界人士等组成，讨论改善农业的相关问题，包括让最低保证收购价格更有效、更透明。莫迪呼吁抗议农民“回家”，所有人都应该从一个“全新的开始再出发”。“联合农民阵线”表示欢迎莫迪表态，但由于三大问题悬而未决，他们将保持抗议态势：一是法案仍未有待议会正式废除；二是MSP问题；三是莫迪需为抗议过程中死去的700多名农民，以及在拉基穆布尔—喀里（Lakhimpur Kheri）暴力事件中的逝者负责。
——摘编自《印度快报》《印刷报》
政策动态
【民生经济】印内阁削减因疫情搁置的“议员地区发展计划”拨款，反对者称此举旨在削减地方政府财政能力
印内阁11月上旬将“议员地区发展计划”所含（MPLADS）资金从每位议员五千万卢比削减至两千万卢比。这一计划主要用于议员在自己选区支持发展项目。2020年4月，莫迪政府将原用于该计划的800亿卢比转入国库用于应对疫情，随后在2020-21财年和2021-22财年将其以疫情为由悬置。随着当前经济情况有所好转，议员地区发展计划得以重启。反对党议员指出，内阁没有向议会说明削减资金的具体去向。泰米尔纳德邦执政党达罗毗荼进步联盟（DMK）称，泰米尔纳德邦共有上下院议员共57名，这意味着每年削减17.1亿卢比的泰邦议员地区发展资金。中央政府悬置和缩减拨款，客观上压缩地方政府的财政能力。
——摘编自《印度教徒报》《印度时报》等
【司法改革】印度延长中央调查局与司法执行署主官任期，此举引发反对党强烈不满，称其破坏地方民主
印总统11月中旬签发两项新法令，允许中央政府将中央调查局（CBI）和司法执行署（ED）主官任期从两年延长至五年。值得注意的是，司法执行署署长桑贾伊·库马尔·米什拉原定于11月17日退休，且其任期已在2020年破例延长。签署新法令后，他再次获得一年延长任期。新法令引起反对党强烈不满。近年来，中央调查局、司法执行署展开多项争议较大的执法调查活动，反对党指责印人党利用上述机构压迫反对党控制的地方政府、破坏地方民主。国大党发言人称，莫迪政府运用上述部门为“政治打手”。印共（马）总书记指出，印议会冬季会期马上开启，而在这一时间节点突然推出新法令十分可疑。
——综合自《印度教徒报》《印度快报》等
社会动态
【滥用反恐】印当局近七年来以反恐为名逮捕超万人，但定罪率仅2%，且审查进度缓慢，案件积压逐年上升
印政府1967年颁布《非法活动（预防）法》，初衷是应对印分裂主义势力及其非法活动。2004年，该法案增设反恐相关条款，由联邦政府直接执法。2018年，印成立国家调查局推动反恐执法。根据印国家调查局犯罪记录，2014至2020年间，共有6900起涉嫌违反《非法活动（预防）法》案件， 10552名犯罪嫌疑人被捕。然而，相关执法往往错伤无辜。其中仅有253的嫌疑人被定罪，定罪率为2%，72.4%的嫌疑人被宣布无罪释放。印当局案件审理速度拖沓也是一大问题。七年间，待查案件数量以14%年平均增长率上升，2014年待查案件共有1857件，2015年激增37%到2549件，2020年案件总数则增加到4021件。个别极端案例犯罪嫌疑人被关押7年才获得无罪释放。从地域分布来看，被捕者具有高度地域集中性，主要来自曼尼普尔邦（30.6%）、北方邦（19.8%）、阿萨姆邦（14.22%）、比哈尔邦（8.04%）、贾坎德邦（7.31%）和查谟克什米尔（7.16%）。上述地区被逮捕者占总数约87%。
——摘编自《卷轴报》
【疫苗接种】印已接种近11亿剂疫苗，但性别、地区、城乡接种差异巨大，印人党尤其需推动部落民疫苗接种
11月，印政府宣布已接种近11亿剂疫苗，但各地区、性别、社群、宗教之间存在疫苗接种的巨大不平等。印南部疫苗接种率高于北部。北方邦和比哈尔邦接种率最低，分别为42%和43%。专家认为，上述两邦经济落后，外出打工人口数量庞大，可能在其他邦接种疫苗未为列入统计。但印经济监测中心数据显示，目前赴主要城市务工的工人数量仍有限。疫苗接种人群的女性比例也明显偏低。妇女接种率最低的地区在德里中部、古尔冈和诺伊达地区，平均男女疫苗接种比为100:62。专家称，下一步疫苗接种亟需为女性提供“上门服务”。乡村地区接种率也明显低于城市。西孟加拉邦、哈里亚纳邦、旁遮普邦等地的城乡疫苗接种率差异超过10个百分点。此外，部落地区、穆斯林社区疫苗接种率偏低。整体看，经济地位、宗教信仰、地缘、性别等都深刻影响印疫苗接种工作。专家认为，印人党若希望在未来邦级选举中表现更好，在部落地区推动疫苗接种是行之有效的关键举措。
——摘编自《印度调查》
【空气污染】新德里空气污染水平再创纪录，研究显示“农场火灾”而非焚烧秸秆或才是空气污染主要原因
近日，印首都新德里空气污染水平已从“严重污染”继续恶化为“非常糟糕”，污染指数达340。本地民众表示呼吸苦难；学校宣布停课一周；建筑工地停止施工。新德里污染控制委员会指出， 11月初受排灯节庆祝活动影响，新德里空气污染程度达到顶峰。虽然德里行政当局出台各种禁令，但民众鲜有遵守。此前，印政府分析认为，环首都圈农民焚烧秸秆是空气污染主因，并对此采取严格管控措施。但德里环境部门研究表明，11月空气污染来源中焚烧秸秆占比不足10%，创历史新低。造成这种现象的主因是季风延迟使粮食收获时间延后，焚烧秸秆时间因此也晚于往年，但这并未改善德里空气质量。印度地球科学部检测发现，农场火灾或是当前污染真凶，对污染来源占比超过25%，甚至还曾一度达到48%。新德里当局表示，除临时措施外，还需与最高法院联动。媒体评论认为，新德里当局历年发言大同小异，禁止焚烧秸秆牺牲农民利益，但却并未改善空气治理。
——摘编自《新印度快报》《印度教徒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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