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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父亲》连载之8 9 10合集

作家肥猪满圈 北京作家编剧老李 2020-02-07

小说《父亲》连载之8  9  10合集


文/肥猪满圈


前几天,发了第1-7集,这是我的小说《父亲》之8  9  10合集。把这15集全部发完了,再发新的,要不一部分没看过前15集的,没法接得上茬儿。

全部原文未改,有些话和小说无关,是描写当时写作此文的场景,您别见怪!

图片为承德的布达拉宫,全名叫普陀宗乘之庙,仿西藏拉萨的布达拉宫建造,承德人把此庙叫做小布达拉宫,实际上,也不小啊。此为承德外八庙之最大最恢宏的一座庙宇。

上图为金顶,承德好几座寺庙是金顶,此庙之金顶,用黄金16000两




得,开始正文之8  9  10集,原文,一个字没改。

第8集

轮椅买了,试了几次,我爸害怕,即便推着老爸,老爸也害怕,双手死死地抓住哪儿就不放。

 

无论我如何让老板放松,平躺,没事儿,摔不着,老爸就是觉得不自在。也许这就是在你眼里的别人那么美好,看着这儿坐轮椅那个坐轮椅出入如入无人之境,挥洒自如,但是等你自己一座上,满不是那么回事。

 

我其实心里知道,人老了,不是害怕,而是各种控制能力几乎都近乎於零了。

 

我给老爸演示,您看我,多潇洒自如,您咋就害怕呢?

 

老爸自己坐在轮椅上,自己转动轱辘(哪个词儿敏感,因此用轱辘),这屋那屋儿的,溜达几次,出入门控制不好,有的时候一边卡住。而且说累,费劲,不如走着呢。

 

他要想,我不买,达不成老人心愿,买了,我知道就是摆设。

 

还要电动,手动都玩不利索。坐几次,说不用了,继续用拐棍,想去哪艰难挪步吧。

 

我知道老人心态,因为经的见的太多了。我沈阳的亲姑姑,离休老干部,去世前的几年,天天半夜听沈阳电台的收音机,都是好药,吃了就能返老还童。

 

姑姑有钱,离休吗,一年买近10万块钱的各种药,都是广告药。严格意义上按着中国法律,那都是假药,因为没有生产批号啥好也没有的三无产品。

 

包括我在北京,每到夜里11点以后,你打开车里的收音机,听到的80%以上都是买假药的。而且在电台里“坐诊”的“医生”大部分是东北黑龙江的居多。为啥广播电台允许卖假药的如此泛滥,这是国家的管理问题,不在话下。

 

我常去沈阳看姑姑,因为姑姑对我很好。

 

我父亲的大哥,也就是我大爷,单身无子女,我给他老人家养老送终的。大爷有十几个侄子侄女,对我最好。我父亲的二哥,我二大爷夫妇在他们的十几个侄女侄女中也是对我最好的。沈阳我的姑姑对她的侄子侄女当中,对我也最好。

 

在沈阳,每一次我走的时候,姑姑都把她的假药给我一大包,按斤算,几十斤,按钱算,一两万。我一般是出了门,直接扔垃圾桶了。

 

不好不要,不好伤姑姑的心,我只好麻烦保洁叔叔帮着收拾一下了。

 

不能说姑姑不是好意,但是,那种药,我确实不敢让我爸吃。

 

其实我爸,也一样,看我们电视台(县级市级电视台)的假广告,也要,电视里演啥要啥。我每一次回家,都得按着他的指挥多少买一点儿他要的假药儿。我不多买,因为我知道他吃一两次,觉得不管用就不吃了。

 

别人带给我的美国深海鱼油,吃了对人肯定有好处,一瓶差不多1000块,这个,我拿回去,我爸吃几次不吃了。他不觉得这个好,他觉得电视台的假药才管用。

 

包括盖中盖,“一口气上四楼”的那个老骗子杂种李丁早都死了。我爸也要盖中盖,我给老爸买了一瓶,十几年前了,我记得还挺贵的。他吃了几次,说恶心,意思是,他的病都是吃盖中盖吃坏的。

 

没吃好,还赖上盖中盖了。赖上盖中盖,实际上就是赖上我了。

 

我说:“我不买,您干吗?好像儿子舍不得花钱似的。我知道,那是骗人的,可是您信吗?”。

 

包括我们二院(县级市第二医院),电视里天天狂做肛肠手术,治痔疮。我爸非要去,实在没辙,我先去了一次医院,和二院的大夫问询了一下,我说我爸80多了,几乎瘫痪,能做痔疮手术吗?

 

您琢磨琢磨,他敢给做吗?

 

我写此文,不是讽刺或者是曝光二院,但是我确实知道,就凭那广告的轰炸程度,我就知道准是福建的骗子干的。但是,他是真能蒙老年人啊,个个儿都给蒙的晕头转向的。

 

我回家,如实地和老爸说了,人家不敢给您做,您就别琢磨了。老爸这才算是彻底打消了去二院做手术的心。

 

我和妹妹说,能不能把本地市县电视台给调没了,老看这个,天天心里长草,对老人一点好处没有。

 

妹妹说我也没办法,我问问小外甥女,可能小外甥女会调,把市坑人广告台和我们县级市坑人广告台都给调没了。老爸看不到,自然就没惦记头儿了。

 

后来,不知道咋弄的,看不到我们当地的地方电视台了,我爸才不闹腾了。

 

 

咱说真的,中国各级假广告电视台广播电台实在是太坑人了。沈阳我姑姑,我表哥(姑姑的儿子)伺候她,我姑姑抠了吧唧,但是买假药,那叫一个来劲,一买几万,不在话下。

 

我表哥一看,去你妈的吧,爱尼玛的谁伺候你谁伺候,我他妈的可不管你了。我去好几次,是说这个事儿,娘俩剑拔弩张的,非常不和谐!

 

因此我姑姑,一段保姆一段我表哥。交相辉映,鸡犬不宁!

 

我姑姑最后三年,每年10万,三年最少花三四十万,满屋子都是假药。姑姑死了,估计假药得装好几车。

 

我姑姑是离休的,看病一分钱也不用花,你想沈阳有中国医科大学极其附属一院二院(盛京医院),那也算是全国最好的大医院之一了。啥病治不了,不比你的广播电台的假药强?

 

但是,姑姑就是把人生的最后希望,几乎全部寄托在广播电台的假药身上了。

 

写到这儿,我真的长叹了一口气,这叫什么世道啊。我爸买假药,估计花个千八儿的,我姑姑买假药,估计花个几十万。

 

我在这儿,因我也管不了,也就是顺带提一下。现在各地方电视台和几乎是全国的广播电台不是赚老人钱,而是实实在在地骗老人的钱。我能做的,就是我的老人少被骗点,如此而已。

 

 

光阴似箭,时光荏苒,转眼,我开始张罗我爸回家的事儿了。

 

我问我爸:“那边(指的是我家老房子)都弄好了,您要回去住吗?”。

 

我爸:“嗯嗯,回去?”。

 

我说:“对啊,您想回去吗?”。

 

我爸:“回去!”。

 

我说:“那好,我收拾收拾,就准备接您回去好吗?”。

 

我爸:“嗯嗯好”。

 

 

我和妹妹商量,把爸接回去吧?

 

我妹妹死活不同意,从我开始收拾房子开始,我妹就不积极,就不同意把我爸接回去。

 

我也和妹妹解释,虽然,老爸看着现在还可以,比较稳定,但是,老年人随时都有可能走了。也许咱看到的,未必是真实的老爸的状态。也许老爸是强弩着呢,咱俩都在,老爸知足,看着风平浪静的。但是也许一口气上不来,几分钟就是走人。咱得做好充足充裕的心里和行动的准备。所以我才把葬礼需要的几乎所有的东西都买齐了,省的到时候抓瞎不是?

 

我妹的心情我很理解,我妹是怕我伺候不了我爸,而且,她不认为老爸就要走了。妹妹觉得,老爸早着呢,一时半会儿,没事儿,不用挪窝儿。

 

我和妹说:“我啥也不干,就伺候爸,我又不是不会做饭,煎炒烹炸洗衣做饭,我啥都能干,咋就伺候不了呢?挪过去,你一天去看一样就可以,要不爸想你。其他的,不用你太管,你伺候十几年了,我伺候老爸最后的日子。你就放心吧,一点事儿没有”。

 

我妹的意思是:“爸如果不行了,咱再往回弄也不晚,现在好好的,折腾他干嘛?你就听我的成吗哥?”。

 

我说:“不行,不能不行了再往回弄,那多难看啊?乡亲邻居们,怎么看咱俩?趁爸现在还可以,让爸回去待几天,我用轮椅推着他,看看房前屋后的,不挺好吗?干嘛非得不行了再往回弄呢我就不明白了!”。

 

我妹其实不愿意往回弄原因有四:第一,我妹怕我伺候不好;其二我妹怕我辛苦;其三我妹来回跑不方便;其四是弄回去我妹心里不能接受,因为她没做好可能就要失去老爸的心理准备。

 

我说:“这事儿不能听你的,爸也愿意回去。看看明天天气咋样,如果好,咱就弄回去”。

 

我妹说:“到时候再说吧!”。




第9集

第二天,天气晴好。

 

那天是2018年正月23,公历3月10号,我们那儿还处于寒冷的冬天,夜里还得零下十五六度。但是那天天气晴好,艳阳高照,上午9点以后,大太阳晃的屋里暖烘烘的。

 

我说:“今儿天气不错”。言外之意是,老爷子今儿,可以挪动挪动了。

 

我妹妹没说话,总之,她不想挪。

 

家里,一切照旧,马嘶牛鸣羊哶鸡叫。

 

我赶紧去老家,把家里的屋子暖起来,烧上火取上暖,让屋里里暖烘烘的。我是准备今儿,就把老爷子接回来,住到哪天是哪天。

 

但是我妹妹呢,该干嘛干嘛,不抻头儿不参与。

 

我说:“今儿就挺好,把老爷子挪过去得了”。

 

我妹妹就是不愿意:“不挪,挪他干嘛?”。

 

我好说歹说,一上午,一事无成,吃罢午饭,继续商量。

 

我也问妹夫:“你觉得挪吗?”。

 

我妹夫说:“应该挪过去,好歹,在那边住几天,那才是爸的家,也了了老爷子心愿”。

 

我说:“是啊,咱也不能等着人快要不行了再挪吧?那多被动啊?”。

 

我去问我爸:“把您搬家去行吗?”。

 

老爷子还不干了:“不去,去了你们就把我弄死”。

 

我和妹妹妹夫都笑了:“我害您啊?我害您干嘛?”。

 

我妹夫说:“人糊涂了”。

 

我爸:“不去不去,大声地嚷,不去,去了你们就把我弄死了!”。

 

我一看,这还麻烦了,等于二比二,打平了。

 

 

我想挪不挪的,先给老爸擦擦身子吧。于是我把屋弄的暖喝点,有土暖气,热水有的是。弄点水,擦擦脸,洗洗头,刮胡子刮脸,老爷子一直挺配合。

 

每一次,我给老爷子刮脸,都是老爷子最高兴的事儿。

 

老爷子每一次刮完了,且得照镜子看呢。他自己身边有镜子,看着自己干干净净的,噗呲噗呲地傻笑。

 

我说给老爷子换个尿垫,老爷子死活不换。因为换尿垫,得要挪他,因此,他宁可躺在湿尿垫上,也不愿意换。

 

我觉得这就是人老了,禁不起折腾了。

 

我一想,既然是换尿垫,那就干脆一块擦擦身子得了。我自己弄不了,我和妹妹两人,前后折腾得有一个小时吧,尿垫湿湿的,骚味特别重。我直恶心,如果不是亲爸,给我一万块钱我也不干这活儿,实话啊。

 

给老爷子擦了身子洗了头洗了脸刮了胡子,大小便部位我还给擦点了碘酊,消炎呗,我觉得没坏处。

 

再给老爷子换了新褥子新被子新尿垫,新秋裤新上衣新袜子。除了人是旧的,其他的都是新的。

 

老爷子在换尿垫擦身上这一个小时,一直骂,而且骂的特别难听:“王八羔草的你,你就是看我活够了,哎呀,你弄死我得了……诶呀诶呀……诶呀呀呀呀……诶呀……哎吆……活不了喽”。

 

现在我琢磨,估计我们身体好的人不知道或者不理解,当时老爸可能一动就特别疼。反正不要动他,也不让动。

 

全部收拾完了,下午两点了。我觉得这回有谱儿了,全都弄干净了,我自己也能把老爷子弄过去。

 

下午我继续商量我妹妹,我妹妹最终同意,把老爷子送回去。

 

这就琢磨得用什么车,我的车,开不到院里去,我说:“我把老爸背出去不就得了?”。

 

我妹妹说:“你背着,走几十米,不得散架了了,不成。用我的三轮车吧,可以开上月台,几步远,扶着走着抬着都能过去”。

 

我说:“冷吧?”。

 

我妹妹说:“多铺被子多盖被子啊!”。

 

大约下午三点开始挪窝,我和老爸说:“回家喽,穿衣服吧(外套)”。

 

我爸说:“回家?”。

 

我说:“是啊,回家”。

 

我爸:“回哪儿家?去北京?”。

 

我说:“我去,回您家啊,L营子(我家叫L营子)”。

 

我爸:“哦,回家”。

 

我说:“成吗?”。

 

我爸:“嗯嗯,成”。

 

嘿,又成了。

 

给老爷子穿好衣服,里外都是新的,过年买了没穿。

 

妹妹把三轮车开上月台,铺了毡子,铺好被子,好多层。

 

我说别走着了,抬着得了,省的他挪挪的费劲。我和妹妹妹夫,把老爷子抬上三轮车。我坐在车上抱着老爷子,我妹妹开车。

 

我爸家到我妹妹家也就一公里,都是水泥路,很快就到。

 

我估计我爸爸也许这是最后一次看沿途他的家乡的山川河流了,活了一辈子了一直生活在这儿。

 

我特意告诉我妹妹慢点开车,我妹妹干啥特麻利,开车也快。一路上我不断地喊我妹妹,慢点慢点儿。我妹妹可能觉得,住一辈子了,这有啥可看的?

 

我在车上抱着我爸,好像抱着婴儿似的那种感觉特别强烈。现在的我爸,实际也就和三四岁的婴儿的那种感觉吧?

 

一路上,我说这是哪儿。我爸哦这是哪儿;我说那是哪儿,我爸哦那是哪儿……

 

我多想这条路长一点啊,我可以多抱您一会啊。一辈子了,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和抱着婴儿般地抱着您呐我亲爱的老爸。

 

就像您小的时候抱着我的感觉一样吗我亲爱的老爸?

 

我在心里翻江倒海,您老了,该我抱着您了。您现在,还不如当年三四岁的我呢吧?哈哈哈哈哈……我回忆起我小的时候您追着打我啊?您终于不能再打我了,您打不动了吧?老家伙,嘿,精神点儿,哈哈哈哈哈……

 

我泪流满面,那种情绪,无于言表。

 

我抱着您,您幸福吗老爸?您什么感觉?您对我们的呵护呢?您怎么不能呵护保护我们了?您怎么就老了呢?您怎么就老的,老成这样了呢?

 

您看您,弱不禁风的样子,哈哈哈哈哈……这还是那个顶天立地遮风挡雨的父亲吗?

 

你咋这么乖啊今天?您的昂扬斗志呢?您的精气神儿呢?有本事,您再追着打我一回啊?

 

我的思绪翻江倒海五味杂陈,不知道是苦是甜?是丑是美?是幸福还是不幸?

 

而我爸,围着我妹妹的头巾,戴着我的围脖儿,戴着他自己的棉帽子,裹着好几层被子,活像一个花大姐似的,憨态可掬!

 

村里人都认识,一路上遇见这个遇见那个,我告诉我妹,甭管遇见谁不停车说话,爸觉得自己这样回去不好意思。咱不在客气上让爸不舒服,爸要紧,别的不管。

 

遇见谁,我就和我爸说刚才站着的那个是谁谁谁,我爸说:“比我还大一岁呢,看样子也不行了”。

 

我说:“他可快,比您强不到哪儿去!”。

 

尤其是进了我们李家村儿,我紧喊我妹妹慢点慢点:“让老爸多看几眼”。

 

我妹妹说:“安顿好了,你再用轮椅把爸推出来,想看几眼看几眼,这齁冷的!别冻着爸!”。

 

到家了,把老爸卸车,用轮椅推进去,缓慢行进,下午也不冷,特意在院子里停留了一会儿。

 

我说:“爸您看,房子外墙全部抹了一遍水泥,院里都是砖铺地,院里的羊肠小路直通那边新修的厕所。看这屋里,全部粉刷了一遍,木门木窗全部换成塑钢门窗的了,棚顶全部新换的,电都是我新接的,灯都是节能灯”。

 

我爸:“诶呀,这得花多少钱啊?啥时候弄的?我咋不知道?”。

 

我说:“院儿里重新铺地和房子重新抹水泥是前年弄的(2018年的前年),换门窗顶棚是去年弄的。爸您觉得怎么样?”。

 

我爸:“好好,嗯,好好!”。

 

我说:“您在这儿,白天暖和了,我可以推着您出去看看,晒晒太阳(我妹妹家月台太高,轮椅上下不安全,因此只能在月台以上活动),看看你想见的人”。

 

 

炕,早就烧热了,炕上的铺盖,早就铺好了。

 

我说:“您是看一会儿,还是回去躺着?”。

 

我爸:“躺着”。

 

我说:“好,我把您推进去”。

 

轮椅推着老爸,一直推到炕前边,我和妹妹,扶着抱着,把老爸安顿到被窝里。

 

垫高点枕头,穿着薄外套,听着袁阔成的《三国演义》,瓮声瓮气的,张弛有序。

 

老爷子躺在炕上,我问:“老爷子炕凉不?”。

 

我爸:“不凉,热乎着呢!”。

 

我问:“这儿好不?”。

 

我爸:“好!”。

 

我问:“这好还是莱茵(我妹)那儿好?”。

 

我爸:“这儿好!”。

 

我问:“回家,高兴不?”。

 

我爸:“高兴!”。

 

我问:“我俩没把您弄死吧?”。

 

我爸不好意思:“没有”。

 

我说:“要不咱,喝点酒,庆祝庆祝不?”。

 

我爸:“有菜吗?做饭了?”。

 

我说:“您要求挺多,没菜,没做饭,几点啊就做饭?干喝,喝不?”。

 

我爸:“要不来一盅?”。

 

我说:“要白酒还是葡萄酒?”。

 

我爸:“你做的那种(我自己做的葡萄酒)”。

 

我说:“得嘞,您等着!”。

 

我给自己倒了半杯,给老爸倒了一盅儿葡萄酒:“来,干杯!”。

 

说着,和老爸碰了一杯。

 

我,一饮而尽。

 

我爸喝着,直呲牙!

 

我说:“这是葡萄酒,又不是白酒,您呲牙干嘛?”。

 

我爸:“凉!”。

 

我说:“得,给你烫成吗?”。

 

我爸:“嗯嗯,行”。

 

我说:“烫酒,只能烫白酒,葡萄酒可不能烫,行吗?”。

 

我爸:“嗯嗯,行!”。

 

 

我妹忙里忙外,忙着收拾。我让我妹:“烫杯酒”。

 

我妹说缺东少西的:“拿啥给你烫酒去啊?别让爸喝酒,都这样了,还能喝酒吗?你净瞎闹!”。

 

我说:“都这样了,还有啥能不能的?要啥给啥”。

 

 

我爸喊:“酒!烫好了吗?”。

 

我说:“看了吗?要酒喝呢!”。


第10集

有好几个人一直问我,说就你和你妹妹你爸你妹夫,那你媳妇呢?我觉的这人真够……

 

我简单交代一下,我老婆在北京,我每一次回家都是我自己回,我家那儿冬天挺冷的,我也不愿意让她回去,她也不愿意回去,这些年,就这样。家里吃住都不方便,而且老婆北京上班挺忙的,又是工作极其认真的一个人。

 

即便有时间,我也不愿意让她回去。而且,在我的观念里,我不需要她来伺候我的父母,我父母,就是我的父母,不是她的父母,我一丁点都不需要她来照顾。

 

如果她需要,我可以帮助她照顾她的父母,但是我的,我真的不需要其他任何人来管。我爸就我和我妹妹,我俩有能力有义务有责任照顾我们的父母,不需要其他任何人的帮助或者照顾。

 

我老婆家3个孩子,我老婆老大,她还有俩弟弟,我完全可以代替我老婆对她的父母尽她的那份责任,这没任何问题。至于我的父母,非我老婆不尽心,我老婆人挺好的,是我丝毫不需要。

 

至于对不对,我不管,我也不认为这有对错。我和我妹妹的父母,自然是我和我妹妹俩俩照顾。但是我老婆的父母,因为我是她的先生,我有责任替她担起来她不能承担的责任。我说了,本无对错,我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我不应该照顾她的父母的,因为我照顾不着,和我不搭疙瘩。正如我也不需要她来照顾我的父母是一样的。

 

我本人之观念,我是断然不认同儿媳妇照顾婆婆这件事,那是儿子混蛋没本事傻叉儿,才让老婆来照顾自己的父母。所谓之孝、爱、感恩、人性等等,都是对自己的父母,而不是别人的父母。

 

我之所以承诺,我会替她照顾她的父母,那是因为我认为,她的责任就是我的责任,而我的责任还是我的责任。

 

我知道,估计很多人都不认同我的这种观点。但是,我不在乎别人认同与否。我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生活中我见得多了,男人的父母让媳妇照顾。我认为那是甩锅,是不负责任的行为。

 

我知道很多屌人喜欢钻牛角尖儿,因此我得堵死这群屌人的喷粪器。假设,就一个孩子,我上班养家,我老婆在家闲赋,老婆当然可以替我去照顾我的父母,这没问题。凡事,不是绝对的。

 

我估计我的这一段儿“论著”会引起强烈之争论,但是,我就是这么认知的。

 

我非什么所谓的好男人,但是我有自知之明,我也有自己的主见、看法和做法。至于符不符合常规道德我不管,常规道德和我也不搭疙瘩,不影响我的任何行为和思维。

 

 

得了,接上,正文开始:

 

我妹妹说:“哎,这爷儿俩,饭不吃,酒喝,真没辙”。随之热了一盅酒,我爸喝了。问:“还要不?”。我爸说:“不要了”。

 

老爸,几乎是一分钟叫一次,不这事儿就那事儿。一会问:“这窗帘啥时候弄的?”。

 

我说:“昨儿弄的啊”。

 

又问:“这门窗啥时候换的?”。

 

我说:“去年啊”。

 

又问:“这屋里的电灯,你装的?”。

 

我说:“是啊,可不我装的吗?”。

 

还问:“外面井里还有水吗?”。

 

我说:“有,喝的就是,我买了水泵,换上了,好用着呢,水很多,不用担心”。

 

我爸:“顶棚不错,看着干净”。

 

我说:“人家专业的,可不干净吗!”。

 

 

得有一个专人陪着老爸说话,他说个不停,离不开人。看意思回来了,挺高兴挺兴奋,东看看西瞧瞧的。话特多,仰着脖子和你说话。我说:“您不用看着我说,我听得见,老看我挺累的”。

 

我离不开,因为我妹妹收拾屋里的锅碗瓢盆儿,我就专职陪着老爸,特粘人。离开就叫。

 

不一会妹夫过来了,问我有事吗?我说:“啥事没有,你该干嘛干嘛,有事,我叫你。没事,你就把家料理好,费心了”。

 

妹夫说:“没事,把老爷子照顾好”。

 

妹夫刚走,二叔过来了,不是亲二叔,是我们李家本家,我和二叔估计隔着七八代,出五福了。

 

二叔是我们李家相对身体健康的老人,60多岁,身体非常好,日常跟着杠房去抬死人起坟什么的。家里活儿忙的时候,忙家里,家里不忙就出去赚点零钱。他说这钱最容易赚,比干啥活儿都强。

 

二叔也是我们李家现在大事小情的张罗者,他算是年纪轻但是辈分大,谁家有个大事小情,婚丧嫁娶,都是二叔张罗。

 

我几乎每一次回老家,只要在老房子里开火造饭,我准弄一桌子酒菜,十几个菜,只找二叔一个认,剩下的,你爱叫谁叫谁,有的时候五六个,有的时候七八个十来个。喝个一醉方休地厚天高,每回如是。

 

可能长期看我文字的朋友们知道我经常回老家,我一回老家几乎每一次都和这个二叔喝点儿。

 

二叔挑门帘进来:“我看着烟囱冒烟,昨儿就看见了,但是没看见人,我说这是谁呢?我刚才又看见你的门灯还开着呢”。

 

我说:“哦哦,估计我忘关了”。我去关了门灯,刚才进门的时候,我开灯给我爸看来着。农村嘛,条件差,没啥显摆的,看看门灯亮不亮,就这意思。

 

我爸:“谁来了,XXX二叔?”。

 

二叔:“嗯嗯,三哥(我爸老三)回来了?你好吧?”。

 

我爸拍拍炕沿儿:“坐坐”。

 

我说:“爸,二叔坐沙发就行,不用坐炕上”。

 

我爸:“给你二叔找酒”。

 

我跟二叔说:“我爸刚喝了一盅酒”。我的意思是告诉二叔,他刚喝完一杯,所以他才让给您也找酒。

 

二叔:“三哥,不喝酒,我来看看你!”。

 

我爸:“嗯嗯看看啊,坐坐,找烟,喝水”。

 

我倒上一杯茶递给二叔。

 

我爸还是喊着给二叔倒酒,问我:“你做饭了吗?”。

 

我说:“几点啊就做饭?”。

 

我妹妹:“爸是让二叔在这吃饭的意思”。

 

我爸:“嗯嗯,在这吃饭”。

 

我和二叔说:“您看我爸这样,要不要输点液?”。

 

二叔说:“我认为没必要,而且,一点用没有!”。

 

我说:“那不得让人家骂啊?”。

 

二叔说:“哈,谁爱说啥谁说啥,你们俩,谁看不见啊?比他们哪个不孝顺?你XXX,几个孩子,有钱吧?你看他妈他爸,有人管吗?比你们这,不还差远了呢!”。

 

我说:“不和任何人比,对得起自己的内心就行!”。

 

二叔:“人老了,这是事实。而且,输液你以为是对他好啊?药催的他,说不定死的更快呢!”。

 

我爸听见了:“输液啊?不输,输那玩意儿干嘛?不输”。

 

我和二叔赶紧说:“不输不输,不输液啊!”。

 

我爸:“嗯嗯,不输!”。

 

用红楼梦的话说:“大家又聊了一回方散!”。

 

 

送走了二叔,没几分钟,又一个老叔(家里男的行三,最小,三叔,我家老叔老舅老婶儿老姨都是最小的意思)来了。这个三叔和我们这一支子人也不近,也是隔着六七代人。和刚才走的那个二叔比我们近。这个老叔比刚才走的二叔大个十几岁,今年70多了。

 

我赶忙说:“老叔您来了,快进屋”。

 

老叔进屋:“刚才看你和你妹忙忙活活的,我就估量着是不是你爸回来了?还真是”。

 

老叔凑近我爸:“三哥,你好啊!”。

 

我爸:“啊老三啊,好好!”。

 

老叔:“你感觉怎么样?”。

 

我爸:“挺好的”。

 

老叔:“挺好的就行啊,回来就好,在闺女家咋也不去自己家是吧?”。

 

我爸:“嗯嗯,快坐,给你老叔拿酒!”。

 

我和妹妹都笑了,老叔有点蒙圈:“啥玩意儿,拿酒?”。

 

我说:“我爸刚喝了一盅酒,见谁都拿酒,刚才让给前头二叔拿酒,这又让给您拿,估计是喝上瘾了”。

 

老叔:“诶呀,你俩还给他喝酒呢?那行吗?能喝酒吗?”。

 

我说:“不碍事,已然这样的,要喝就喝点呗,能咋地啊?”。

 

老叔:“也是,趁着能喝,你有好酒,给你爸喝点”。

 

我爸叫我:“做饭了吗?”。

 

我说:“没做呢,没到点呢,您是不是饿了?有牛奶,给您热一个,喝吗?”

 

我爸:“我不喝,留你老叔喝酒,我也参加”。

 

我说:“成成,没问题”。

 

唠了一回,方散。

 

 

刚准备收拾做饭,不老叫着要做饭吗?看样子是想起来喝点,得,我准备做饭。我叫妹妹,你就回去吧,你那还一大家子人呢,你去做饭去吧,你也不能把家撂了不是?

 

妹妹说我回去你行吗?我说我有啥不行的?我做饭不比你快?啥都有,半小时就能做一顿饭,我炒俩菜,焖点米饭,不就得了嘛?你该回回,别耽误他爸(我妹夫他爸)吃饭。

 

正说着让我妹妹回去,又来一位,大哥,也是族哥。按远近论,和刚才二叔老叔他们近,我们也远。我们这一支人啊,基本上都在外面,老家几乎没啥人了。

 

这个族哥也快60了,一个人在家,大嫂儿子孙子孙女都在县城。大哥不爱住县城的楼房,老往回跑。

 

大哥边走边说:“听说,你爸回来了?咋样啊?”。

 

我说:“炕上躺着呢,挺好的,您看看吧”。

 

大哥:“来我看看,三叔(叫我爸三叔)您好啊!”。

 

我爸:“嗯嗯,XX国啊,挺好挺好,坐坐,快给你大哥倒酒”。

 

我和妹妹有点无语了,还得给大哥解释一遍,刚才喝了一盅酒,和喝醉了似的,刚才让给二叔老叔倒酒,这又让给你倒酒。

 

我爸喊我:“做饭了吗?”。

 

我这鼻子都气歪了,咋了今天?不是做饭就是倒酒,再就是上炕,我回:“没呢,马上做,一会就做好”。

 

我爸:“他大哥你在这吃饭”。

 

大哥:“我都吃完了,两顿饭”。

 

我爸:“两顿饭啊!”。有点失望看意思。

 

大哥:“我一个人,可不两顿饭吗?”。

 

聊了一回,方散。

 

 

这就是我父亲生前,还明白的时候,意识清醒的时候,最后见到的三个人。

 

 

我心说,我得赶紧做饭,要不一会来人,我又做不上饭了。

 

客人都走了之后,天快黑了,我催促妹妹,赶紧回家,这儿有我就成,你一切放心。

 

我妹妹骑电动车,回家去也!

 

我开始做饭,我问我爸:“爸,我给您蒸碗鸡蛋糕成吗?”。

 

我爸:“啥玩意?鸡蛋糕?不吃”。

 

我问:“那您要啥?喝酒?”。

 

我爸:“还有吗?”。

 

我问:“哪能没有啊?多了,有的是,您真想喝啊?”。

 

我爸:“喝点也行!”。

 

我说:“嘿,这老头儿哎,您咋那么没羞没臊啊?啥时候您成酒鬼了?”。

 

额外找补一句,我爸不馋酒,这辈子,自己没喝过酒,都是有事或者过年才喝。而且白酒喝三两,也就到头了。我知道的,一辈子就醉过一回,我的一位近支没出五福的一大哥结婚,我爸被几个坏家伙灌醉了,逗他。这是我爸此生醉过的唯一一次。

 

但是我每回在家,我爸就张罗喝酒,其实他是想让我喝,可能老爸觉得让儿子喝酒是对儿子好吧?

 

我说:“我真给您弄酒了?”。

 

我爸:“嗯嗯”。

 

我用一小茶缸弄了一点酒,按着现在克数算,也就5克吧,一两的十分之一。把小缸放炉子上,瞬间酒就热了,我用汤匙,给老爸抿了一口。

 

老爸:“诶呀,哈……”。

 

我笑的:“还要不?”。

 

我爸:“不要了”。

 

我说:“那我做饭了啊,您睡一会儿”。

 

 

我瞬间炒了俩菜,其中一个是肉炒酸菜,就是积酸菜的酸白菜,我特别喜欢吃,也确实好吃。还有一个尖椒肉丝豆腐片儿。

 

我之前热了一袋奶,也蒸了鸡蛋糕,喂了我爸几口,不爱吃,说吃不下去。一袋鲜奶,喝了一半,说啥也不喝了。让我吃饭,我说那您睡一会吧,我吃饭,我一会儿再喂您。

 

我给老爸掖了掖被角儿,捏了捏老爸的脑门儿,呼噜了几把,拍打了一会,看老爸微困,眯着眼,似乎要睡。

 

我准备在茶几上吃饭,我爸说:“你喝点酒”。

 

我说:“知道了”。

 

吃饭毕,收拾停当,陪老爸说话,东拉西扯。

 

我问老爸:“回来高兴不?”。

 

老爸说:“高兴高兴!”。

 

我说:“您一开始不是不愿意回来吗?现在觉得怎么样?”。

 

我爸:“回来好!”。

 

我说:“对了,您不说我俩把您弄回来就给您弄死吗?现在还怕吗?”。

 

我爸不好意思:“嘻嘻嘻嘻嘻……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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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肥猪满圈

贰零壹玖零陆零壹儿童节於京

图片,全部来自网络,非我原创,感谢原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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