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执政！85后美少女天团是如何炼成的？ | 风向

文/凤凰新闻客户端主笔 望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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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心提示：

1. 马林出身于同性恋家庭，成长环境使她对于人权、平等有了自己的理解；

2. 女性为主的马林内阁背后，是100多年来无数芬兰人对女性权益的争取；

3. 芬兰为女性提供的强大的上升渠道、完备的配额和儿童保育制度，以及北欧性别多样化的文化为芬兰实现性别平等铺平了道路；

4. 欧洲的女性领导人队伍越来越壮大。女性地位的提高是一个系统工程，离不开社会制度的保障和理念上的鼓与呼，也离不开女性自身的勇气和奋斗。

最近，一张政坛合照火了。

这是芬兰新总理马林和她的三位女性内阁成员。从左到右分别是教育部长安德森（32岁）、财政部长库姆尼（32岁）、芬兰总理马林（34岁），与内政部长欧希萨洛（34岁），清一色的85后。而在以马林为首的新政府里，19名部长里有12名为女性。

北京时间17日下午，这支团队通过了芬兰议会的投票，正式开始执政。

▎芬兰新政府的部长们在赫尔辛基合影留念（4位部长因公务缺席）。

上周，当34岁的社会民主党人桑娜·马林(Sanna Marin)宣誓就任芬兰总理，领导一个由女性主导的内阁时，这个北欧国家再一次为自己在性别平等方面的成就而自豪。

芬兰的女性时代到来了？

赫尔辛基大学的政治学教授荷莉(Anne Holli)表示，这样的结果对芬兰来说一点也不意外，特别是女性在芬兰议会中的比例一直很高。她说：“事实上，我们在政治上有非常广泛的女性基础，而且在这35年来，整个政治领域也相当平等，我们或多或少有预料到这一刻的来临。”

在感慨“又被同龄人甩了几条街”之余，我们更想透过马林的故事，看看芬兰的女性平等，到底是怎么实现的？

出身自彩虹家庭

据媒体报导，马林的母亲在孤儿院长大，父亲因为酗酒很少回家。后来，母亲和同性伴侣组建了新家庭，一家三口在一栋出租公寓里生活。中学毕业后，她没有直接进入大学深造，而是选择打工，她干过收银员，派送过报纸，做过其他不少兼职，然后靠着国家补贴和自己打工赚的钱，读完了大学。▎正因为马林出身普通，爱沙尼亚内政部长马尔特·赫尔姆称她“女售货员也能当总理”，并暗示她是红色阴谋的一部分。引发极大争议。为此，爱沙尼亚女总统卡尔朱莱德昨天专门道歉。家庭背景和成长环境令她对于人权、平等有了自己的理解，并渴望成为一个更有影响力的人。她经常提起母亲的教导与支持。“她让我相信我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大学时，马林积极参与公共政治。2012年，27岁的她当选为芬兰坦佩雷市市政议员，2013至2017年担任市政议会主席。2017年，马林获得硕士学位。然后，年轻的她在党内一路擢升。今年4月芬兰大选，社会民主党成为议会的最大政党，党主席安蒂·林内出任总理，马林成为芬兰交通和通讯部长。因劳资纠纷引发全国罢工，时任总理林内日前辞职。马林击败党内对手，出任芬兰总理。

▎12月8日，在芬兰赫尔辛基，马林在赢得总理提名后接受她的竞争对手安蒂·林特曼的祝贺像所有同龄女性一样，马林也喜欢在Ins上晒自拍，晒老公，晒宝宝。

在街边大口吃棉花糖，毫无“总理包袱”。

一个世纪的争取

事实上，引人注目的马林政府不是芬兰女性的首次“逆袭”，这背后是100多年来无数芬兰人对女性权益的争取。早在1906年，《议会法》就建立了芬兰的一院制议会，男女均享有选举权和参选权。因此，芬兰成为世界上第一个妇女拥有不受限制的选举权和议会代表权的国家。1907年，19名妇女通过议会选举首次进入议会，芬兰成为最早拥有女议员的国家。要知道，到1917年，芬兰才正式摆脱沙皇俄国独立。1915年，男女生开始在学校系统中接受相同的教育，芬兰女校的教育也得到了不断的改良。到了21世纪，芬兰政府积极促进两性平等，改革芬兰男女共享的《平等法》，促进同工同酬，在这个法案里讨论了100多个问题，包括增加女性从商从政的人数，预防男性家暴等。2003年4月，芬兰成为欧洲首个总统和总理同为女性的国家。在芬兰，没有任何政治背景的女性凭借个人才能和魅力同样能够登上政坛顶峰，时任总统塔里娅·哈洛宁即个中翘楚。

▎塔里娅·哈洛宁

马林也是很好的例证，不过，最近爱沙尼亚内政部长赫尔梅却借此对马林进行抨击，认为一个“女售货员成为总理”让他“毛骨悚然”。▎马林随后发推特表示，“我为芬兰感到非常骄傲。在这里，一个贫困家庭的孩子可以自我教育，并在生活中实现许多目标。例如，收银员可以成为总理。芬兰没有工人就无法生存。我非常重视每一位员工、专业人士和企业家的工作。”爱沙尼亚总统后出面紧急灭火，亲自致电表达歉意
2017年3月1日，《中性婚姻法》生效。在其他方面，新法律使得同性伴侣收养孩子成为可能。而在8日晚，社会民主党就新任总理人选表决。结果出炉前，马林在致党内成员信中特别提到，感谢社会支持让自己“度过了平安的童年，接受了教育并能够去追逐梦想”。

的确，在芬兰，性别平等不再是梦想，它早已照进现实。芬兰是怎么做到的呢？

强大的上升渠道

在世界经济论坛的年度性别差距报告指数中，芬兰持续名列前茅。2018年，芬兰在149个上榜国家中排名第4位。

值得注意的是，芬兰在卫生和教育方面总体水平很高，男女权利高度平等，这有助于妇女在经济和政治方面的深度参与。前面提到，芬兰内阁中有相当数量的女性，12个职位由女性担任。此外，几乎一半(47%)的国会议员是女性。据欧洲性别平等研究所(EIGE)对欧洲议会中各成员国性别比例的统计，比利时、西班牙和瑞典这三个国家的性别比例是相对平衡的，女性议员至少占40%。相比之下，塞浦路斯、希腊、匈牙利和马耳他的女性议员则不到20%。《财富》杂志认为，芬兰有理由庆祝女性政治家的全面崛起，她们有潜力继续晋升至政治和商业最高领导层。

性别多样化的文化

拥有一个强大的上升渠道还不够。一方面，职场环境中，或多或少存在着对女性“需求”不足，或者女性自己决定不去争取高层职位(“供应”下降)，这样，人才通道经常会泄漏。除了结构性因素，文化也扮演着重要角色。北欧在世界女性权利和性别平等方面，一向被视为先驱，以冰岛为例，维格迪丝·芬博阿多蒂尔是世界上第一位也是在位时间最长的女总统(1980-1996)。冰岛现任总理卡特琳·雅各布斯多蒂尔也是女性。有个笑话是，曾经在很长的一段时期内，冰岛男孩们怀疑男人是否有一天能有幸成为他们国家的总统。

▎冰岛前总统维格迪丝·芬博阿多蒂尔

细心的读者会发现，在前面世界经济论坛2018年性别平等报告排名中，前几名都是北欧国家，冰岛名列第一。正如Loudest Duck一书的作者劳拉•里斯伍德在讲述冰岛的奇闻轶事时所言：“我们很快就会相信，我们的经历和观察不仅代表了世界如何运转，还代表了它应该如何运转。”

完备的配额和儿童保育制度

《欧洲政治科学评论》的研究表明，配额制度是提高女性在议会中所占比例的有效手段。部分欧盟成员国出台了“女性配额”法案，以立法形式规定大型企业和联邦政府部门管理层中的女性比例。比如德国就规定，从2016年起，德国100家大型企业监事会新成员中的少数性别（通常为女性）比例须达到30%，如达不到，相应岗位保持空缺。尽管《芬兰平等法案》不适用于通过选举产生的机构，但其中包含了一项配额规定，要求国家管理委员会、咨询委员会和其他机构至少要有40%的女性。一些学者认为，各国应该探索如何积极支持年轻人在议会中的代表权。据各国议会联盟(IPU)统计，2014年，被考察的70个议会中，有三分之二的议会中年轻议员(30岁或更年轻)只占2%或更少。这项研究证实，所有被考察的上议院中，年轻人的比例都不到6%，四分之三的上议院完全不选举年轻人。

▎《欧洲科学评论》2018年的一篇文章建议，应当在议会为年轻人也设定配额

这些规定当然有照顾女性的成分，但它只是提升女性地位这个社会工程的其中一环，不是孤立存在的。由于育儿的大部分责任仍然由女性承担，育儿支持和相关福利便可以在加速女性发挥领导作用方面发挥重要作用。世界银行集团的“女性、商业和法律”项目强调了育儿支持与女性在议会中的代表权之间的显著相关性：政府对雇主、托儿所和父母提供的早期育儿支持可以增加女性在国家议会中占25%或更多席位的可能性；或者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议会中25%或更多的女性代表反过来又会增加法律授权政府为父母、雇主和托儿所的育儿服务提供支持的可能性。

在芬兰，只有约13%的家庭表示他们对正规托儿服务的需求没有得到满足，而葡萄牙和希腊的这一比例分别为86%和60%。此外，与大多数欧盟国家不同的是，在芬兰，父母享有产假的资格不受就业状况、期限或就业类型的限制。

欧洲性别平等研究所认为，随着双职工和单亲家庭数量的增加，对托儿服务的新需求也出现了。高质量、可获得、和可负担得起的托儿服务是使父母能够留在或加入劳动力市场和减少就业方面的性别差距的关键。在这个方面，芬兰树立了标杆。

▎“在芬兰，生下来是个女孩，感觉就像中了彩票一样。”——芬兰健康和社会事务部性别平等组负责人Tanja Auvinen

还是用事实说话，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的统计数据显示，芬兰是唯一一个父亲花在学龄儿童身上的时间比母亲多的国家。Mikko Koivumaa是一名芬兰驻日本外交官，他已经成了“芬兰友好生活方式”的非官方大使。他认为，芬兰对家庭生活的国家承诺，即确保工作在一定范围内、家庭能够负担得起育儿费用，是芬兰的最大优势之一，也是芬兰在广泛的全球社会排名中接近榜首的原因。“这就是我喜欢这个国家和这个系统的原因，我认为这是重要的幸福源泉。”他认为女性主导的新政府的产生是这一切的自然结果，“这看起来有点儿不可思议，但我不这么认为，她们只是正确的人坐在了正确的位置上。慷慨的产假政策、政府补贴的托儿服务，以及对工作与生活平衡的承诺，意味着年轻的职业妈妈在芬兰是常态，而非例外。

芬兰男人开始抱怨了？

有趣的是，女性地位如此迅速地上升，女性权利如此普遍地扩大，也使一些芬兰男人开始感到恐慌。

性别平等监察员Jukka Maarianvaara说，他越来越多地收到一些芬兰男性的投诉，“他们显然对女性平等的进步感到不满。”当马林以女性为主的内阁被任命时，他收到了三份书面投诉和一个关于性别平衡的电话。“上届政府内阁只有26%的女性，没有人联系我们，”他挖苦地说。这种怨恨经常表现在网络暴力上。新政府中的大多数人都在Instagram和其他社交媒体平台上十分活跃，这让他们更容易与选民拉近距离，但也让他们更容易成为攻击的目标。教育部长安德森表示，这种强烈的反对情绪可能很难控制，但随着她的晋升，这种反弹已经消退。这再次提醒人们，政治平等可以帮助女性对抗其他形式的虐待和攻击。她说：“位高权重在某种程度上暴露了你，但也在某种程度上保护了你，这可能是初涉政坛的年轻女性所不具有的。”“似乎你获得的权力越大，人们也就变得越谨慎。”

结语：性别平等是个系统工程

马林的上位，给欧洲已经蔚为大观的女性领导人队伍增加了新的一员。除了已经任职14年的德国总理默克尔之外，新任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欧洲央行行长拉加德、斯洛伐克总统恰普托娃、丹麦首相弗雷德里克森都是女性，而且都是在今年才上任的。欧洲女性在政界的脱颖而出，首先是女权主义运动推动的结果。从1792年玛丽·伍尔斯通克拉夫特写下《为女权辩护》一书开始，欧洲女权主义者通过不懈的奋斗和牺牲，一步步为女性争取到参政权、教育权、财产权、离婚权，促进了妇女地位的普遍提高，也扫除了妇女参政的观念障碍。欧洲战后实行福利制度，丰厚的生育和育儿福利、带薪的超长产假、完善的母婴护理公共设施，使得女性没有后顾之忧。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能在生育7个孩子之余，在经济学、医学上取得成就，最终成功参政，都离不开这一套体系的照拂。再加上政界、商界“女性配额”等制度保障，男女平等的观念逐步落到实处。

▎新任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

所以说，女性地位的提高是一个系统工程，离不开社会制度的保障和理念上的鼓与呼，也离不开女性自身的勇气和奋斗。马林当选芬兰总理，就再证了这点。

1. Stockemer, D., & Sundström, A. (2018). Age representation in parliaments: Can institutions pave the way for the young?. European Political Science Review, 10(3), 467-490.

2. World Economic Forum: The Global Gender Gap Report 2018

3. Finland’s New Government Is Young And Led By Women—Here’s What The Country Does To Promote Diversity

https://www.forbes.com/sites/carmenniethammer/2019/12/12/finlands-new-government-is-young-and-led-by-women-heres-what-the-country-does-to-promote-diversity/#4891ccb035aa

4. European Institute for Gender Equality (EIGE): Gender Equality Index

https://eige.europa.eu/gender-equality-index/2019/FI

5. World Bank Group WOMEN, BUSINESS AND THE LAW 2016

http://pubdocs.worldbank.org/en/458191519943376087/4pager-WBL2017-ChildCare.pdf

6. Feminism comes of age in Finland as female coalition takes the reins

https://www.theguardian.com/world/2019/dec/14/feminism-finland-gender-equaity-sanna-marin

7. 全国妇联妇女研究所. 2016年第6期研究信息简报

8. 被芬兰新总理刷屏，除了“85后女性”，还应该关注什么

https://mp.weixin.qq.com/s/16qkrfx03AH7E4ioSlLvxw

9. 芬兰34岁女总理刷屏：欧洲为何盛产“铁娘子”？

http://www.bjnews.com.cn/opinion/2019/12/09/65977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