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啄米 2018-05-25

相信很多妈妈像我一样,有孩子以后就很少有属于自己的时间,更别说去电影院好好看一场电影了。


最近上映的《神秘巨星》,朋友兴冲冲地对我说,“你一定要去看、你必须去看……”她的“挑唆”让我蠢蠢欲动,很想知道这到底是怎样的故事。


于是在周末,把儿子交给老公,和朋友一起走进电影院,遇见了这位Secret Superstar. 


果然,我一路抹着眼泪看完了整场电影。走出电影院后,我一句话都没有说,因为内心的波澜久久不能平复。


等终于调整好自己,我对朋友说:“挺好……”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她马上抢着说:“我能先说吗?”


“嗯。”

 

“从头到尾,我觉得这部电影演绎了你整个人生,简直一模一样。”

 

好友是和我十年前一起从学校毕业,来北京工作就在一起的同学。那个时候,刚离开家的我们经常蜷缩在一起讲各自的故事,我的成长经历她已经“被听了”很多遍了。


虽然这部电影主人公不是我,但是与我有着极其相似的童年经历。这也是我头一次以这样的方式,看别人讲述自己的故事。




一样的母亲,坚强、勇敢,仁慈、善良。


 

我有一个像电影主人公一样的妈妈,她看待事情总是积极的,因为她认为办法总比问题多,虽然……有些时候她傻傻的,单纯到很多事情甚至需要孩子们去教她。

 

我妈妈从小成绩很好,但高考时因为高烧没有考上大学,然后就被包办了婚姻,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被嫁给了一个大她十岁,思想完全不在同一个世界的男人,也就是我的亲生父亲。



男尊女卑时代,重男轻女的父亲,拼命守护自己骨肉的母亲。


 

跟电影里的场景多么相似,我爸爸也是个典型的重男轻女的人。可他没想到上天总是会择选一些人,拿他们的人生来开玩笑。爸爸那么喜爱男孩,可是妈妈接连生的三个孩子都是女儿,而我就是那个让他极度失望的老三。


从小到大,在我的印象里,他对待邻居家小男孩的态度好的让人羡慕,但是对待自己的女儿非打即骂,在这一点上我的两个姐姐承受了最大的折磨。


 

后来我才知道,当时妈妈怀着我的时候,村里人都说肯定又是个女儿,爸爸就逼着妈妈吃堕胎药。也许是我就应该来到这世上吧,我出生了,果然是个女孩子。


爸爸当机立断要把我送人,但妈妈拼命把我留了下来。就像电影里的主人公一样,她也是在长大后才知道原来自己是爸爸不愿意要的那一个,也是妈妈拼命守护的那一个。


感恩妈妈当时拼命留我在身边,没有让我的生命留下残缺。




一样的听见爸爸回来的脚步声,心就像一块大石头压着,呼吸困难。


 

每当我调集关于父亲的记忆,大多都是恐惧、压抑。直到现在,虽然父亲几年前因病去世了,偶尔我晚上做梦还会梦见他,但梦里满满都是恐惧。有次在梦里梦见他又活过来了,我感觉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生活瞬间又坠入了地狱。


我不愿相信这是真的,就问他:“您不是已经去世了吗?”他说:“那是你们搞错了,我根本还没死,我自己出来的”。


因为有这样的经历,所以当看到电影里主人公的父亲家暴妈妈的场景时,我眼泪四溢,心中仿佛有一团怒火,想冲出去把父亲撕碎,保护妈妈。



每个孩子都有保护妈妈的心,尤其是当你觉得妈妈是因为你而遭受磨难。小时候我见过父亲整日抽烟、赌博的样子。有一回妈妈去市里,把我第二天报名的学费留给了爸爸,结果要去学校报到时,爸爸却对我说:“你的学费昨晚输光了”,然后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


我眼泪使劲儿在眼睛里憋着,很生气地看着他,但我不敢哭,更加不敢表现出不满。那一刻只恨自己没有长大,不能抵抗。生生咽回去的眼泪是咸的,混淆着痛与恨。





我也见过爸爸拿着一把刀问妈妈要钱的样子。那一年我上初中,从邻居小伙伴嘴里听说爸爸又因为要钱打妈妈了。当听到这个消息,我快疯了,感觉没有什么比保护妈妈更重要,虽然我可能什么都做不了。


那一次,我从学校请假回家,发现妈妈已经不敢回家去了,住在学校里(妈妈是村里的小学教师),晚上妈妈搂着我躺在办公室临时支起来的床上。睡到半夜的时候,就听到“咚”一声,有人翻墙进来。就在那个晚上,就在我的眼前,一把雪亮的,泛着白光的弹簧刀握在一个像疯了一样的男人手里,刀尖对着妈妈想要钱。


 

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无时无刻都想要逃离,连做梦都想。某一天,以大姐为首的我们三个祈求妈妈:“求求你了,快跟爸爸离婚吧。我们自己过,以后等我们长大了一定帮你找个更好的老公。”


没错,剧情发展到这里,该是这个长久被欺压的女人翻身为自己人生做主的时候了,她果断提出了离婚。



跟电影里唯一不同的是,电影里当主人公的妈妈带孩子离开时,她的父亲在挽留,我的父亲并没有挽留,而是提出了条件。


他说:离婚可以,但是家里所有财产都得归我;三个孩子是你自己生的你带走;两个老人(我的姥姥和姥爷)是你自己的父母你也得带走;另外,由于你有工作而我没有工作(妈妈那个时候当老师一个月几百块钱),所以你得给我额外两万块钱养老。


听完爸爸的条件,妈妈极其冷静地说“行”。





就这样,妈妈贷了两万块钱的高利贷给了爸爸,结束了她与这个男人十几年悲惨的生活。


我很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夏天的下午,爸爸不在家。妈妈找了一辆三轮车,上面放了一个又脏又旧的单人沙发,拿了几双碗筷,两床被子。我们把姥姥姥爷扶到三轮车的驾驶室里,随着一阵来自发动机的轰鸣声响起,我们期盼已久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当时的心境就是快走吧,快走吧,趁着爸爸不在家。车子一刻没有出村子,心就一直悬着。


一辆小小的三轮车载着一家老小的未来,从一个禁锢了他们很多年的村子奔向了未知的城市。




妈妈说,未来一定困难重重,但心里畅快,这很重要!



刚到城里,我们住的是一位好心阿姨介绍的房子,整个房子里只有一张床,妈妈把那张床给了姥姥和姥爷。另外一个房间里倒是有一个铁的床架子,可是由于我们付完房租,剩下的钱还要准备下个月的生活费,所以没有钱买床板。


就在我们感到无望的时候,妈妈竟然轻松地哼着歌,将简单的被褥铺在铁架子中间。铺好后欣喜地躺在上面邀请我们姐妹也躺下。说实话,那时候我们内心都无比难过,妈妈似乎也感受到了。


但她轻松地对我们说:“唉,你们发现没?咱们今天可是很高级啊。难道你们没听说过日本人可是专门睡在地上的,人家有床都不睡的,这样很接地气的。来吧,好好享受一下这日式床垫。”


妈妈真是个讲故事高手,等她讲完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心里的委屈跟难过马上就不见了。其实现在想想,这就是我心里的阳光啊!


这个情景,我会记一辈子,每当我遇到挫折的时候,它总是会浮现。我感恩我的生命中有妈妈讲的很多这样的故事和她带来的信念,它们一直陪伴我好好地长大。





那时在城里的生活越来越艰难,因为妈妈的工资太少了,每个月付完房租、高利贷利息就所剩无几了,更何况我们姐妹三个还要上学。


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了,跟妈妈说:“妈妈,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们你才这样艰难,其实如果没有我们你会更好的,你看我爸现在又有钱又自在。”


妈妈说:“我从来都不这么觉得,其实最傻的那个人是你爸爸。”


我很不理解:“为什么?”


妈妈:“在孩子和金钱之间,他选择了最表面的东西,金钱总有一天会用光的。其实你们三姐妹才是最大的财富,只因为他太傻看不见。不过刚好老天就让他把你们给了我啊,你说这世界上哪有这么心想事成的事情?”


妈妈的一番话立马让我感觉到我自己好重要,原来我是真正的财富,并不是拖油瓶。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我们可谓是流离失所,到处搬家,但是妈妈会教我去看这里面的好处。比如:几年下来,我就像是市里的活地图;因为搬家,我习得一身打包物品的好本领。


这些虽然简单但对我很重要,因为它们让我学会了怎样在逆境中生存。


妈妈没有带着恨生活。爸爸最后躺在病床上的时光,是妈妈让我们姐妹去照顾他。这世上有更多人比我的经历坎坷很多,在我周围就有很多。在回顾成长经历时,我觉得自己如此幸运,能遇到这样的母亲。


没有母亲坚定的爱和力量,我无法想象今天的我在哪里,我是谁,和怎样的人在一起,过着怎样的生活……


现在的我做着幼儿教育的工作,在通过自己的点滴力量帮助更多的家庭,帮助更多的父母学会爱自己的孩子。因为我深深地知道,父母对孩子的影响有多么大、多么深。


虽然我不是“巨星”,但我知道在妈妈的心里我很棒。而每个母亲,都是孩子的神秘巨星。写下这些,献给所有保护孩子对生活的信心,为孩子铸造一生幸福基础的父母们。


注:本文文字原创作者啄米,插图来自电影《神秘巨星》、《龙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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