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堂关于“门神”的美术课，是什么原因，使得一个男孩大哭起来？

在课后的晚餐时间里，孩子们的什么行为，让老师热泪盈眶？

文：龙毅（李跃儿芭学园教育研究院美术研究员）

（在护佑孩子睡觉的门神）

这篇文章里的每一幅门神画，都是芭学园彩虹班孩子的创作。画作由来，从年前我在芭学园彩虹班（彩虹班为5-6岁孩子的同龄班，区别于芭学园3-5岁的混龄幼儿班）上的课说起。

前几节课，我都抱着奇奇怪怪的材料进入教室，还没开课，孩子们就被吸引得围过来向我打听上课内容。到上课铃声响起，孩子们已经被“勾”得不行，课上情绪非常热烈。

这一天是农历腊八，我空着手进去，孩子们有些失落。我观察到了，“淡然”地邀请孩子们坐下，开始了这天的课程。

 皇帝老做噩梦的故事 

我给孩子们分享了一个故事：有一位皇帝经常做噩梦，老是梦见幽灵，因此睡不好觉，导致自己“没劲儿”而影响了管理国家的工作。

说到皇帝的噩梦，我顺手将一块白色的大布披在身上，将头发解开，披散在眼前，在孩子们面前蹦跶着，扮演起了幽灵。

孩子们大笑着尖叫着拥抱在了一起。听着孩子们的叫声，就能感受到孩子们心中的兴奋。

当然，我扮演的幽灵不会那么恐怖与逼真，只是将自己作为教具，营造一个氛围，让孩子们能够更直观地体验皇帝当时的恐惧，为引出后续主题打下心理基础。

（瞪眼的美女门神）

可是当我将白布拿下来，变回自己的时候，孩子们笑着齐声高喊：“小龙，再来一遍！”（芭学园孩子都叫我“小龙”）

你看，孩子们其实一点儿也不害怕，反而对我扮演幽灵这件事很感兴趣：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在讲台上这么“疯狂而特别”的小龙，看到的一直是一个穿着得体的美术老师小龙。

当我们能够在孩子面前这样“自毁形象”地与孩子一起玩时，会收获孩子全然的爱。

直到我完整地扮演了三遍，孩子们才算满足了，部分孩子还一直说着“再来一遍”。

 引出门神 

因为皇帝每天晚上做这样的噩梦，整夜整夜的睡不好，所以在他们开会的时候，皇帝就没有精神，还会打瞌睡。

这时孩子们开始分享自己做的噩梦，还有休息不好时没有精力的体验。他们已经能够联系自己的经验，来同理故事中的皇帝了。

关于精力，在上一节课，我给孩子们讲了“有劲儿”的重要性，孩子们深有体会，所以他们完全能够理解皇帝没有“劲儿”对他工作的负面影响。

（长大胡子、拿着手枪的门神）

这时，很自然地，就引出了门神。让孩子们了解到门神的第一个很重要的意义，就是驱邪与护佑人们安宁。

在讲门神之前，我还给孩子们讲了皇帝让将军为自己把门的事，最后决定用门神——也就是将军的画像来代替将军本人，其目的是为了体谅将军辛苦。让孩子们体会到，门神这个形象的背后，传递的另一个价值是“爱”。

（拿着手枪的女门神）

接下来，我又给孩子们分享了一些其他的门神和图片，比如“求平安”、“求学业”的，使孩子们了解到，门神除了驱邪，还可以祈福，可以向家人或者自己喜爱的人传递自己美好的祈愿。

到这时，孩子们对“门神”已经完全能够用自己的经验去理解了，也对门神这个意象有了美好的憧憬与向往。

 幽灵害怕怎样的门神？

于是，我跟孩子们说，现在马上就要过年了，你们有什么美好的心愿或者祝福，想跟你们最爱的家人或者朋友分享，就可以创造一个你自己的门神，来将你的祝福传递给你的家人和朋友。

这时候，我拿着一张门神的教学图片，跟孩子们说：

孩子们你们看，古人创造的门神，画纸都非常平整，形象也画得很清晰，没有画得乱七八糟的线条，也没有将颜色涂到线条外面去。我想，这可能是他们的门神很有用的原因。

你们想，假如当时皇帝梦到的那个幽灵，到皇帝的门口时，看到的是一个邹巴巴、线条乱乱的、颜色也涂得乱乱的门神，幽灵会害怕，会离开吗？”（其实，这是在给孩子们输入绘画的要求）

——不会的！幽灵一看就觉得这门神不厉害，没“劲儿”的样子，就直接冲到皇帝的屋子里了！

——那皇帝就又会做噩梦，又休息不好了！

是的，你们说的很有可能发生。所以，我们画门神的时候，我们越真诚，把门神画得越清晰、颜色越规整与平实，我想我们门神的能量就越大，就越能将美好祝福带给身边的人。你们觉得呢？

孩子们纷纷说是。

（生产玩具车的门神）

每个孩子画自己的门神

然后，孩子们拿到画纸，就投入地创作自己的门神去了。我看到孩子们非常小心地呵护着自己的画纸，非常细致、耐心地给门神上色。每一个孩子的门神形象都很清晰与完整，颜色也都涂得规整。

在之前，我发现孩子们画画时动作幅度比较大，所以经常会在画的过程中将画纸弄皱。在画颜色的时候，一些孩子也经常将颜色涂到线条外面去。

倒不是因为孩子的能力不够，没办法将颜色很好的控制在线条之内，而是因为孩子对自己的画面没有升起更高的要求，没有意识要更好地经营自己的画面。

（拿着狼牙棒的门神）

画完之后，孩子们很兴奋，纷纷向伙伴分享自己的门神。还说要带回家跟爸爸妈妈分享，要贴在家里的什么地方，是传递什么样的祝福……

男孩突然大哭

课后，我正在给孩子们的画作拍照，一个很有力量的男孩突然大哭起来，豆大的泪珠在脸上淌出了两条小河！

我赶紧将男孩叫到身边，询问孩子怎么了。结果男孩义愤填膺地喊道：“我的画被弄皱了！”一边说着一边抽泣不已。

这在之前是不常见到的景象，为什么这一节课孩子这么在意自己的画，画纸皱了就会难受得大哭？

我想是因为这幅画承载了孩子们要分享美好祝福的心愿，孩子对自己的画升起了恭敬心。画皱了，孩子的这一份分享美好的期待和恭敬也被打破了，所以他非常生气，同时也很伤心。

所以，很多时候面对孩子的情绪或者哭闹，我们可以先观察与了解，再去解决孩子的问题。

于是，我接过孩子的画，告诉他，以前我画画的时候，也会把画弄皱，但是我们可以用平整的板子再将画压平。说完就在教室寻找画板和用来压画的重物。

围在旁边的四五个孩子，听到这样的情况，纷纷掏出自己的拳头，在男孩的画纸上弄皱的地方一顿捶。

（火门神）

我还没开始压呢，画纸在孩子们的拳头之下，已经平整了很多。男孩也注意到了，情绪渐渐平复。

当我找来画板压好画，另一个男孩马上跑到窗台，抱来一大盆绿植，郑重地放在了画板上。看着孩子们的举动，我的心那个暖呀！~ 

当孩子在课堂上得到了情感的滋养，就容易看到孩子之间的良好氛围，他们会互相帮助与支持。

这就是芭学园的美术课，不止教孩子画画的技巧与要求，更将美术作为工具，来对孩子进行人格建构；通过培养孩子良好的绘画习惯，引领孩子高级的情感与精神内涵，培养好的品行。

那这一节课，我们培养的就是孩子要爱惜、耐心、恭敬、分享的品质。

那天晚餐，孩子们把我感动坏了

一直到晚餐时间，我还在整理孩子们的画，收拾课程材料。这时，一个女孩跑到我身边：“小龙，今天我们喝腊八粥，你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喝吧！”

——“谢谢你的邀请！可是我没有碗呢，我得回到前院去吃。”

——“那你下次记得带一个小碗过来啊！”

——“好的，谢谢你的提醒！”说完，我就准备回办公室。这时，孩子们已经全部坐到座位上，主班老师正带着孩子们唱感恩歌呢。

（送礼物的门神）

老师见我要走，赶紧对我说：“小龙，你先别走！”我用嘴型对主班示意“我在办公室等你啊。”

我还以为是主班老师要跟我讨论课程呢，但没见老师点头，她还一直在自己的座位上带着孩子们唱歌。

因为在芭学园，吃饭也是课程的一部分，饭前的感恩是很重要的环节，引领老师不可以随意中途离开，否则会中断这种感恩的氛围。

（门神的五彩祥云）

见主班没示意，我在教室门口徘徊了4-5次，还是回到教室坐在桌前，握着手与孩子们一起感恩。

歌唱完毕，主班第一时间走到我面前，“陶陶（化名）已经给你借了一个小碗，去给你盛粥了！所以我刚才叫你别走。”

原来如此！我不禁暗自庆幸自己最终回到了教室，不然就让孩子这一份美好分享的行为泡了汤。

不一会儿，就见陶陶两手捧着一个小碗，垫着脚尖，两眼直直地瞅着碗，小心翼翼地一路将这一碗腊八粥护送到了我的桌前，轻轻地放下。

当孩子从老师那里得到情感的滋养与引领时，即便才几节课的时间与情谊，孩子们就可以做到全身心的爱你、接纳你！

在征得孩子同意之后，我拥抱了孩子，以表示感谢。

我沉浸在感动中，正品尝着这满载着爱的腊八粥，坐在教室后排的一个男孩，将自己晚餐的蛋糕（芭学园厨师专门为孩子们制作的）拿了一块，送到我的手上，也是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了。

我激动得热泪盈眶，大声对孩子们表达了我的感谢，说这是我今天最幸福的时刻。

孩子们默默地吃饭，也享受着这一刻的美好。从孩子们脸上，能看到他们也被滋养着，感动着。

清明假期艺术营，来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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