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俊 | 亦真亦幻张清华
三栖专栏
亦真亦幻张清华
吴俊
印象里诗人多是比较张扬的,不一定很高调,但应该很富激情的姿态。然而,清华却如毕飞宇所说,他是一个很显出羞涩、腼腆的人。甚至,他是一个很有点儿缠绵悱恻的人。他的激情是掩藏在婉转遐思中的缓慢流露,并不汹涌,却连绵不绝。我想用一个当下的俗称来形容,就是女汉子。这本是形容刚猛泼辣女性的一种称呼或描述,但对于我看到的清华而言,汉子而有了女性的妩媚,这个人就是张清华教授。前提当然是他还不是一个跨性别的暧昧汉子。并且,我以为从中可以读出清华作品尤其是诗歌中的另类意味。
于是,清华常常存在于文学和写作的跨界地带。某种程度上,这也就是他梦想、梦幻气质的流露或表达方式。诗歌、散文、批评和研究,当然都不是他的副业,写作都是他的专业。文学写作尤其能够呈现一个人的内心真实和情感色彩,通过种种梦幻的方式达成对于真实或欲望的诉求。就像一个男人,通过写女人而体现他的性别态度和情感倾向。梦幻成为清华到达真实的一种天赋修辞。梦幻的真实合法性因为文学写作而获得了保障,甚至说道德自信。世上唯有梦才是自由的。他的写作就是在做梦。梦境里清晰异常,但还原梦境却往往断断续续、支离破碎。梦境如何应对现实?这助长了清华的羞涩和腼腆。但更成就了他的多文体跨域写作,特别是他的写作智慧。如果说跨性别的体验最能洞察人性之丰富,则兼擅各体的文学经验就是清华作为一个文学者的优势资产和独特擅长。谁能做到像一个女人一样忧郁,惆怅,百结回转,多思怅惘。我们看不透清华,清华比我们多了几分异禀。
所以,清华的写作是不可预料的。你能预料今夜会做什么样的一个、两个、还是连绵不断的梦呢?他自己恐怕也无法预料。所以,清华的写作常常出人预料。我们共同的朋友,如孟繁华、陈晓明诸位,都是当代文坛壮牛,踮脚仰望不能望其项背,他们的理论境界总使我自惭形秽,视之如师。但我是在一种熟悉的气息中追随他们的背影。而如清华教授,我的眼里只见“凌波微步”的身影,他令我晕眩。撩人得若即若离,又酣畅淋漓,面红耳赤,气息不匀。读清华的作品,诗文抑或批评学术,必须沉浸到他的梦幻思绪和独异行文中去。惯常的理性、审美的感受,都需要慢慢获得一种渗入性的“同情的了解”才行。换言之,清华的理性是一种审美的表达,就像梦的分析,本出理性动机,实在却只能是一种审美的体现。他的审美则诱惑你生发、冲动出理性的企图,否则,我们就无言以对了。有时我甚至怀疑,清华自己是否能清晰地懂得自己。他的文字如自在自如的生命,走向哪里好像不太重要了,但一定就是一副袅袅娜娜、且行且远、终于扬长而去的样子。亦真亦幻,可爱,憧憬得令人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