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造体育网红

作者|谢明宏

编辑|李春晖

杭州亚运会开幕式，孙杨看到汪顺点燃火炬，定会想起自己砸破血样瓶的那个下午。

《吐槽大会》上，孙杨曾经放话给对手霍顿、盖伊：“好好训练，你们游得再快一点就能喝到我的洗脚水了。”这话听来太狂。可一旦想到孙杨1500米自由泳的最好成绩是14分31秒02（也是世界纪录），而今年亚运会1500米自由泳冠军费立纬的成绩是14分55秒47。这相差的24秒，足以甩出35至40米的距离。

话说难听点，费立纬目前还喝不到孙杨洗脚水，而1500米的各国高手们做梦都想喝到。没有否定小将费立纬成绩和努力的意思，他才19岁，还有很大进步空间。但这也确实说明：孙杨的缺席让中国游泳队痛失一位超级巨星，同时也让媒体朋友们陷入选题枯竭。围绕费立纬，大家只好讨论下无关痛痒的掉泳帽以及老妈的发型干涉事件，赛后采访秒变《1818黄金眼：亚运特辑》，倒是很突出在地性。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还是暌违泳池多年的宁泽涛掀起了亚运考古热。退役4年，泳坛依旧有他的传说。粉丝的小作文还蛮会写，“泳池那么大，却装不下一个少年的梦想。”和今年亚运会的汪顺相比，宁泽涛堪比纯元皇后，是初代泳坛小鲜肉代言人。

10月8日，亚运会正式闭幕。无论是drama无比的吴艳妮，还是拥有“震惊韩国人的美貌”的汪顺，亦或乒坛新CP“莎头”，本届亚运会没有诞生现象级的体育网红——更别说高一个量级的“体育明星”。

事实上，在孙杨坏事儿、张继科塌房、宁泽涛退隐、谷爱凌不在冬奥周期后，“制造体育网红”正成为各家体育经纪、MCN公司的头等大事。看得出来，上上下下都很急，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个性的尺度

一场亚运会，吴艳妮从备受瞩目的田径女神变成了争议极大的赛场显眼包。

比赛进程可谓一波三折。第一轮，吴艳妮与印度选手亚拉吉一同被判抢跑。亚拉吉找裁判申诉，吴艳妮也跟着申诉，还说对方影响自己导致抢跑。裁判不好乱判葫芦案，让两人继续比赛。

Drama的地方来了。第二轮吴艳妮与亚拉吉分别跑出了12.76秒与12.91秒，获得银牌和铜牌。吴艳妮准备庆祝时，却被工作人员告知她因抢跑而取消成绩。根据录像，吴艳妮抢了0.214秒而亚拉吉抢了0.016秒，而规定抢跑时间是0.1秒，所以吴艳妮银牌被取消，亚拉吉由铜牌升银牌。

早期大众舆论还是倾向于支持吴艳妮的，太紧张了可以理解。但监控回放又铁证如山，明明吴艳妮先动，怎么会被后动的亚拉吉影响呢？舆论转向后，吴艳妮成了欠缺体育精神的输不起小姐，“没有监控的话我选择相信你”“如果在职场遇到类似吴的人一定要远离”……

有体育迷说，吴艳妮半年内三次抢跑，还能是偶然吗？当然我们也可以说这是“压枪”战术，但总是执行这种赌博式跑法，又怎好去责怪别人抢跑呢。

不过话说回来，抢跑不丢人，输了比赛也是兵家常事，舆论滔天又逆转，关键还是吴艳妮搞了太多虚头巴脑的事儿。那在顺风顺水时就是扶摇直上，稍遇风波便要原地翻船。

人家没跑她抢跑，人家准备她祈祷。大家在起跑线等待介绍，吴姐在后排开始“做法”。大家蹲下准备起跑，她铁骨铮铮站得笔直。大家等待发令枪，从来慢半拍的吴姐却嗖一下先跑了。冠军林雨薇低调封王，银牌吴姐却披着国旗满场飞，不知情的吃瓜群众还以为吴姐是冠军嘞!

吴艳妮的言行足够吸睛，但细节打磨又略显粗糙。内娱看客都知道，对于艺人言行，有个会“诠释”的大粉领嗑、统一思想很重要。吴艳妮这方面的工作显然没做好。最重要的指天动作，吴艳妮和老妈的诠释都没统一。

吴姐的剧本比较年轻时髦，说第一帅，第二飒，第三适合我。吴母却拿到了传统综艺煽情剧本，说动作是为了思念外公。这还是经验不足啊，这种核心人设必须提前当纲领背牢。这个动作明明是博尔特先做的，还好虎扑老哥给出了一种能够缝合多种说法的方案——吴姐外公是博尔特。

吴艳妮本来完全可以成为“成绩不突出却走红”的经典案例。无论是她把girls help girls当成护身符，还是姣好的外型、标志性的动作设计，都显示她有心也懂得互联网运营。从知名度看，她确实比成绩更好的林雨薇要火。从商业价值上看，成绩不突出（大运会亚军）的她已经有了奔腾、雅迪、瑞幸等九个品牌的代言。

但操之过急还是犯了众怒，如果说留给我们什么启示：一是运动员搞点花活儿真管用，这是跨界能力，放在网红、明星身上不算亮点的“小巧思”，在运动员身上有奇效。二是如果说玩个性也需要有一个尺度，大概就是不妨碍别人、莫让别人为你的个性买单吧。

美貌是把双刃剑

“大陆奇迹汪顺，列岛奇迹大谷翔平，半岛的奇迹啥时候来啊？”汪顺美貌震惊了韩国人，然而这次内地市场的讨论度远不如东京奥运会。美貌和肉体是体育网红最常见的出圈名片，其好处在于快速被看到，缺点则是缺乏延展性难以维持长期热度。

汪顺击中了泡菜国的双开门爱好，巨大的肩宽和臂长本就是成为游泳运动员的先天优势，更不用说刻苦训练雕刻的肌肉曲线了。唯一让硬糖君破防的是“汪顺是高配王迅”的洗脑包，现在再看阿顺已经接受了这个邪门设定。

张翼翔是典型的奶狗脸狼狗身，反差感拉满。费立纬则让硬糖君想起了一位塌房的故人，想不到唱跳篮球之外游泳身姿也是动人心魄。但港真，大家看到这样的脸蛋身材，也不过说“想给他们擦身子”这样的浑话罢了，硬要讨论也只好拉着闺蜜流会儿哈喇子。

本届亚运会，盛产美男的游泳队其实哑火了。汪顺延续和张翼祥的CP，但物料和形式相较东京没有太多更新。两年多了，你们倒是安排些新故事线啊！照硬糖君爱看的网文套路，张翼祥必须带球跑然后汪顺追妻火葬场什么的全部来一套。

而徐嘉余勇夺五枚金牌，本可以力证自己配得上冰冰，奈何这段感情居然都失去了讨论度。尤其他接受采访时摇头晃脑的样子，应该被开除出泳队男团。记者问他这一年的心路历程，徐嘉余说：“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一念可以让我去死，一念也可以让我活下来，活下来我就是神。”额滴亲娘，这么土味的发言也不知冰冰怎么看上的，还不如来点体育生的“感谢教练，继续沉淀”呢。

与闪亮成绩和姣好身材形成对比的，是泳池的“水深”。一句这个项目的亚运会纪录是2014年宁泽涛创造的，将网友拉进了记忆旋涡。那个被说要进军娱乐圈的飞鱼少年，一直没真正进入娱乐圈，相反社交网站的自我介绍变成了“游泳资深爱好者”。

不怪宁泽涛的粉丝会宣传，他确实领到了一个令人怜爱的泳坛纯元角色。最昏暗的时光，训练吃饭只能刷队友的卡（自己的消磁），睡觉只能睡在紧挨着洗手池的客厅里，主管教练也不再出现在泳池。摆明了逼他离开，而一切的根由却只是商务矛盾。当时蒙牛是奥运和泳队的主赞助，而宁泽涛因先为伊利代言而拒绝了蒙牛，后面回队就遇到了鬼使神差的排挤。

这些年，与游泳队负面新闻纠缠不清的始终是商务潜规则。在拒检事件前，孙杨最大的争议也是和教练与游泳队的分歧。体育明星有巨大的商业价值，分账矛盾也就不可避免。这和演艺圈的走红艺人与经纪公司纠纷类似，只是前者更加复杂，也更令人遗憾。

炒嗑CP需谨慎

热心网友总在倡议：不要把乒乓饭圈化。实际上与2016年里约奥运会相比，现在的国乒饭圈已经退潮了。当时日媒称马龙是“帝国破坏龙”、张继科是“帝国绝凶虎”、樊振东是“不擅长谈恋爱的男子”，刘国梁则被国内网友戏称为“不懂球的胖子”，热度何等炸裂。

而今天，“三剑客”（马龙、张继科、许昕）时代过去，小胖樊振东、大头王楚钦、梁靖崑、林高远并没有宿命般的对手感和兄弟感，远不如“三剑客”，也不如“二王一马”时代竞争那么激烈。不过就KTV水平来说，小胖和大头绝对是碾压三剑客的存在。王楚钦的《趁早》全是感情没有技巧，樊振东的《月半小夜曲》则颇有唱将风范。

其次，王楚钦和孙颖莎的“莎头”CP，比起许昕和刘诗雯的“昕雯联播”也还差点火候。虽然造出了“南阳十二颠”“王楚钦勾手”“王楚钦吃醋说许昕还是太全面了”三大名场面，但尚缺出圈热度。硬糖君想说咱自己瞎磕算了，舞到正主面前可不太礼貌。“放弃内娱爬体坛”虽然是一句玩笑话，但想想把饭圈那套都挪过来，毒唯开始撕其他运动员还挺恐怖的。

曾有网友看了汪顺在人人网早期言论以及得知插刀门事件后，号召大家不要真情实感地粉他。那些言论硬糖君也看过，感觉这种眼神里带着野心和欲望，有成绩但也被挖出黑料的感觉，有点像泳坛于适？只能说运动员是运动员，明星是明星，用对待明星的法子扒运动员，谁也没好看的底裤。

但如果定位就是体育网红的话，那也别怪群众用对待网红的标准来要求你。比如吴姐抢跑被嘲“女孩不被定义”时，就没什么还嘴的余地。选择一行就吃一行的饭，说一行的话，守一行的规矩。李佳琦是超级网红吧？说错一句话要付出多大代价。

“忘记了”、“不知道”、“不能讲这个”，面对记者询问身高体重，在东京吃了亏的全红婵选择一问三不知。除了她依旧保持着小女孩的率真，本届亚运会没有傅园慧那样的搞笑型体育网红出现。“洪荒之力”现在看依旧是不可多得的天然出道爆梗：搞笑、有传播性、讨论门槛低。

不过张国伟倒也提供了另一条路径。即以搞笑整活儿为看点引流，目的却是自费参赛的励志，依靠自媒体完成无大赛也有热度的自强自立。龙吸水是主业，跳高是副业，喜剧的内核果然是悲剧。每当国伟在抖音把你逗笑获得一个赞，他就离梦想又近了一点。

以吴艳妮妈妈的运营思路，体育网红是可以制造的，谷爱凌是可以量产的。然而纵观国内体坛20年来所出产的体育巨星和网红，其规律和娱乐圈也差不多。小红靠捧，大红靠命，更靠成绩。

实力让体育网红更好地张嘴，也让质疑者更好地闭嘴。吴姐要是有博尔特一半的成绩，她在起跑前打一套军体拳、来一段惊鸿舞，甚至是表演龙吸水，我等群众也只有甘之如饴欣赏的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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