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将"华金:我再也不能上场了...
和所有的队友们拥抱致意过后,41岁的华金跪倒在地,亲吻了皇家贝蒂斯主场的草皮。再起身时,所有人都可以看到他眼中噙满的泪水。
这一天,终归还是来了。华金留下的不单单只有622次西甲历史出场纪录、23载绿茵荣光,还有与贝蒂斯的荣辱并肩与一生挚爱。
早在4月份,华金就宣布他将在本赛季结束后退役,正如他在社交媒体上所写的:“时候到了,现在是离开并开启未来新阶段的时候了”,如果还有什么不舍的,那就是在球场内感受所有贝蒂斯球迷的爱和崇拜了。
“他们对你的爱和崇拜,我知道我以后还会拥有这些,但是我已经不能再踏上…”
一、体面告别
人老多情,用在华金的身上最为恰当。
作为世界足坛已经罕见的1981年生人的球员,华金其实早已到了退役的年龄,但越到不再年轻的时候,他越珍惜自己能踢球的时光。
而不断坚持的结果,就是他开始和一些在他出道时还没出生的球员一起比赛,那个时候,他就意识到自己真的老了,“现在我越来越多余了啊”。
实际上,这一天有可能在去年就到来。
“40岁的年龄不是我考虑退役的原因,我这么做是因为我已经踢不上比赛了,这很艰难,我依然有梦想,但现在的出场时间太少了。”
40岁欧联杯进球
2021-2022赛季,华金的出场时间变得很少,36次出场只有12场首发。所以他很早就宣布了自己想要退役。
此时,人生的剧本突然改写。时隔17年帮助贝蒂斯再夺国王杯冠军,让他在庆祝仪式上收回了这个决定。贝蒂斯成人之美,再次与老队长续约。
可惜没有谁能敌得过时间,华金所担心的情况不会发生本质的变化。
职业生涯的最后一季,他的出场次数变得更少了,退役成为了难以割舍的决定。
从华金出道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23年。
在这23年当中,足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需要球员注意的事项越来越多,战术上对跑动的要求也变得越来越高,作为老将的华金认为跑动不是最重要的:
“一名球员的跑动数据很高,只能说明他在比赛里花了几乎全部精力来追着球跑。”
但不管是塞蒂恩、鲁比还是现在的佩莱格里尼,都不会在这项数据上有所放松,华金也只好接受这一点,“训练时我得牺牲很多,而且要注意饮食和作息”,但最终还是要接受角色上的变化:他的技术依然精湛,所以从边锋改到前腰没有什么难度。
但是,只能作为替补球员。
“在我们这个年纪最困难的是心理,因为已经过去了很多个赛季,可能心理层面比身体层面更难撑下去。”
然而,任何一名职业生涯能够超过20年的球员在身体层面都有着莫大的天赋。
皇家贝蒂斯的医生检查过华金的身体,他们发现他有一组特殊的基因,这是他的运动生涯能够持续很长时间的原因之一,毕竟年轻时的华金并没有注重于保养身体,他吃得并不健康,也经常外出参加派对。
但在华金的家里人看来,一切都没有那么神秘,他的父亲接受采访时,将华金的体格健壮归结到了一个很有趣的原因:
“7岁之前,华金一直在吃母乳。”
你很难确定吃母乳和身体健壮是否有直接联系,但有一件事是确定的,乐天的精神让华金始终都是一个年轻人。
华金爱开玩笑,到哪里都是能带动气氛的开心果,他甚至因此开了一档电视节目,收视率在整个西班牙都很不错。
“就算离开足球,我也是一个快乐的男人,但继续踢球让我更加快乐。”
2019年,华金在对阵毕尔巴鄂竞技的比赛中上演了帽子戏法,队友们纷纷在比赛用球上签名留念,卡纳莱斯写了一句:“爷爷,很荣幸与您一起踢比赛”,这不仅是在开华金年长的玩笑,也因为卡纳莱斯的父亲和华金曾经同场竞技。
当华金看到卡纳莱斯的留言时,一边笑着一边说:“这孙子。”
二、生涯秘密
职业生涯的长度让人艳羡,背后还有很多神奇的小秘密,在一次采访时被要求给年轻球员一些建议,华金难得正经了起来:
“如果我有梅西的天赋,我可能早就七八年前就退役了。”
“所谓的秘密就是坚持努力训练,并竭尽所能保持身体健康。工作,工作,工作。我也许不能再回到20岁了,但我的心态仍然跟年轻时一样,那就是不断提升自己,将每场比赛都当作职业生涯最后一场比赛来踢。”
把时间的指针往前拨动,华金并没有如此的感悟,他有的只是才华的洋溢与万众的欣羡。
20岁那年,华金刚刚踢完他在皇家贝蒂斯的第一个赛季。
那一年,皇家贝蒂斯还在西乙联赛。
作为西班牙足球历史上并不多见的优秀边锋,年轻的华金和队友们帮助母队升入西甲联赛,自己也因为优秀的表现,吸引了众多豪门俱乐部和西班牙国家队的注意。
为国出战是自然而然的事情,登陆豪门却不见得。
为了留在皇家贝蒂斯,他拒绝了执教切尔西的穆里尼奥,也没有答应皇家马德里和弗洛伦蒂诺。如今回过头来看,他当然会好奇自己如果做出另一个选择,生活会变成什么样。
但是他很清楚,那不是他想要的。
然而在2006年,贝蒂斯主席洛佩拉决意卖掉华金。
“当交易完成之后,我也不想离开贝蒂斯,因为我不想离开自己的家。”
世事难料,华金的一往情深在金元攻势面前不值一提。
他的离开,给俱乐部带来了2500万欧的转会费。2011年,他辗转到了同样要干一番大事业的马拉加。
瓦伦西亚的雄心并没有实现,卡塔尔人治下的马拉加只是昙花一现,一系列的选择都没让华金的职业生涯有所添彩,于是在2013年,他来到了意大利,在佛罗伦萨度过了两年。
在这两年的时光中,华金的表现不错,开朗的性格颇得佛罗伦萨球迷的喜爱,所以在华金离队之际,佛罗伦萨球迷拉出横幅挽留这个西班牙人:
“斗牛士,别离我们而去,我们早已爱上你踢球的样子。”
可是,摆在他面前的机会是重回贝蒂斯。
9年的漂泊之后,当年的小将已经变成了30多岁的老将,但皇家贝蒂斯的球迷依然像当年一样宠爱他,比亚马林球场的欢呼依然没变。
所以在回归俱乐部的演讲中,华金颇为感动,“我从未离开,因为我的心一直和贝蒂斯在一起。我对马拉加和巴伦西亚同样充满了尊敬,但是现在的我就像是一个走进了玩具店的孩子。”
而且,他对俱乐部的感情并不只是说说而已。2016年,皇家贝蒂斯向球队的功臣、名宿、教练和死忠球迷们开放了股权认购,华金便花了100万欧元购买了1%的股份,“因为这样做能让我和贝蒂斯之间靠得更近,可以让我和贝蒂斯连接在一起。当然,贝蒂斯曾经帮助过我,我也要回报他。”
当然了,他也为此付出了代价:“在她知道我花了多少钱以后,我那一周都是在沙发上度过的。”
三、冠军遗憾
“我父亲有时仍然告诉我,我对贝蒂斯的爱使我失去了很多机会。”
如果有机会加盟那些真正的豪门球队,华金的荣誉室里或许如今能摆上琳琅满目的金杯,不只有国王杯。尤其是考虑到他错过了西班牙国家队通往巅峰的火车。遗憾,不免油然而生。
20岁的时候,华金是西班牙本土最好的边锋球员之一,哪怕没有豪门背景,他也入选了2002年韩日世界杯的国家队大名单。整届大赛,他的表现都很好,尤其是对阵东道主之一的韩国队,他在边路的突破折磨了李乙容一整场。
然而,他们还是输给了对手和裁判。
在2002年,输给韩国队并不是什么大新闻。
但让华金真正心痛的,不是他的加时赛的金球助攻被裁判吹为出界在先,而是他在点球大战中罚丢了点球。
“我请求罚那次点球,因为我真的对自己有信心。现在我很心痛,心碎了,我觉得自己太无能,对不起卡马乔。如果我有机会回到过去,肯定能罚进。我愿意罚点球。”
时隔多年,那场比赛一直都是华金心里的一根刺,就像当年有机会加盟皇马而错失一样,“当时西班牙那么接近晋级,我们有许多机会赢下那场比赛。”
那个时候,年轻的华金会自然而然地认为自己还有很多时间和机会,但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注定会甩掉一些人。
2008年欧洲杯开幕前,此前在预选赛打满了所有场次的华金没有入选大名单,这个决定在当时自然会引发质疑,但在阿拉贡内斯带领西班牙国家队拿下冠军之后,所有的质疑都会烟消云散。
别说华金,阿拉贡内斯没带劳尔也不是什么问题了。
“这种遗憾是不会消失的。在你的职业生涯中,总有一些瞬间是永远难忘的:这是很残酷的,因为你就在门前了,就在距离欧洲杯捧杯不远的门前了,之后,这列火车就离开了。”
这列离开的火车,最终通向了更远的前方——世界杯。
2010年,博斯克延续下去的“传控足球”,如同一台异常精密的仪器一般,让西班牙在国际大赛收获了一座座冠军。
华金本可以参与其中,但这就是时代。
“职业生涯里我能经历的一切,无论好坏都能接受,但国家队是我唯一没能好好享受的东西。在2008年我被排除在了国家队之外,那时候我很痛苦,但我对他们所取得的成就感到骄傲,为我们赢得的一切感到骄傲,这是我的心里话。”
这是时代的潮流,但在这台仪器不再精密的时候,很多人也开始怀念起华金这些传统边锋所能带来的火花。
毕竟,足球本身也可以不那么“精密”。
去年赢下国王杯冠军之后,华金和皇家贝蒂斯借此获得了参加本赛季欧联杯的机会。小组赛阶段,他们刚好遇上了罗马,穆里尼奥的罗马。
于是,很多往事涌上心头。
穆里尼奥说,华金是第一个拒绝他的球员。华金坦言,他当时不能去见穆里尼奥,见了就会去英格兰踢球了。
很多年过去了,两人以对手的姿态再相逢。41岁的华金依然能在比赛中挑球过掉罗马的防守球员,但穆里尼奥也依然能用防守从客场带回一场平局。
只不过在华金被换下的时候,穆里尼奥也送上了一个拥抱。
时间滚滚向前,不会做出丝毫停留。
当华金在镜头前一如年轻时说着一个又一个笑话时,笑话依然好笑,但皱纹越来越深,就像他在球场上的那些精彩的过人,动作依然潇洒,但也难免被对手追上。
“23年里,我一直在努力让自己的足球变成艺术,并让它被一代又一代的人记住,从古典到现代”,这句话是华金在宣布退役的视频中说出的,很显然,他做到了。
“现在该挂靴了,挂起我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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