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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焦现场】走近诗人桑克和桑克的诗

2017-12-14 刘丽萍 齐齐哈尔文艺

桑克,1967年出生于黑龙江省8511农场,1989年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现居哈尔滨,著有诗集《桑克诗选》(2007)、《转台游戏》(2011)、《冬天的早班飞机》(2012)、《拉砂路》(2015)、《拖拉机帝国》(2015)等;译诗集《菲利普·拉金诗选》(2003)、《学术涂鸦》(2005)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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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克诗会视频


走进诗人桑克

和桑克的诗

谈书论诗

美文朗诵

2017年12月2日

齐齐哈尔市

图书馆视听

体验室三楼



主办单位:齐齐哈尔市图书馆

                   《鹤城晚报》

                    齐齐哈尔市作家协会

                    齐齐哈尔市朗诵家协会

                    齐齐哈尔大学



齐齐哈尔市图书馆送给桑克一幅字画留念



展示字画




崔春雷    桑克    肖国栋



王薇薇朗诵桑克诗《自画像》



吴鹏朗诵桑克的诗《公共场合》



齐齐哈尔大学学生朗诵桑克的诗



江山朗诵桑克的诗《冬天的懒觉》



齐齐哈尔大学学生朗诵桑克的诗



刘国富朗诵《奢望》



孙少华朗诵桑克的诗《局限》



会场


齐齐哈尔大学学生与桑克现场交流



齐齐哈尔大学学生朗诵桑克的诗



桑克朗诵《暮春》



桑克给齐齐哈尔市大学的学生签名


合影




桑克的诗(9首)


保持那颗敏感而沉郁的心灵


保持那颗敏感而沉郁的心灵

在容易使人变得苍白的节日降临的时辰

你所聆听的喜悦跟谎言早在多年以前就已结成芳邻

我们自然也不是那些给一两块鲜艳糖果

就能改变信仰的幼儿

那株北方墨绿的柏树

正是我们这些苍白的生命效仿的榜样

在我们暮年大雪纷飞的时日我们阅读古老的诗句

我们的心灵该是怎样的枝繁叶茂

1990.1.1.


 

公共场所

 

那人死了。

骨结核,或者是一把刀子。

灰烬的发辫解开,垂在屋顶。

两个护士,拿着几页表格

在明亮的厨房里,她们在谈:三明治。

 

这种火候也许正好,不嫩也不老。

一个女人呆坐在长廊里,回忆着往昔:

那时他还是个活人,懂得拥抱的技巧

农场的土豆地,我们常挨膝

读莫泊桑,紫色的花卉异常绚丽。

 

阳光随物赋形,挤着

各个角落,曲颈瓶里也有一块

到了黄昏,它就会熄灭

四季的嘴,时间的嘴正对着它吹。

阴影在明天则增长自己的地盘。

 

药味的触角暂时像电话线一样

联起来,柔软,缠绵,向人类包围:

谁也不知道什么戏公演了。肉眼看不见

平静中的风暴,相爱者坐在

广场的凉地上,数着裤脚上的烟洞究竟有多少

 

1995.4.2.

 

奢 望

 

我的要求不多。

多挣些钱,将债还了;

多写些诗,将灵魂洗干净。

每一场雪都是甜的。

 

好人和坏人一起活着,

但是彼此孤立。

在危险的时刻,我能及时地

躲开一个好人。

 

夏天凉爽一点,

而冬天可以再冷一些。

四季的界限不是暧昧的,

黄昏是鬼的境界。

 

法律散发肉体的香气。

没有一个人跟踪

另外一个人。奴隶思考着

自己为什么是奴隶。

 

不生病,不被攻讦。

不悲伤,脸上的笑容不是

挤出来的。允许躲在公寓里,

没人敲门而不饿死。

 

皮肤不是漂白的。

去伦敦看看草地。

去童年待一个下午,

把忘掉的名字想起来。

 

2007.12.31.19:35


 

狐 狸

 

对狐狸的蔑视或许来自于业余作者一次

对狐狸自然属性并不全面的观察与描述,

随便抓住一个妩媚或者骚息的特征

就大做文章,构成一条湍流不息的黄河,

再佐以浪花的挑唆与礁石的梗阻助兴,狐狸渐渐

脱离森林的庇佑而偷渡人类的租界,渐渐与

猫头鹰、乌鸦或者渡鸦一样成为人类口水的

痰盂,或者一位隐晦的哀伤的外室——

不同纬度的森林,狐狸拥有不同的容貌:

长耳短耳当公民,宽耳窄耳做奴隶。

而你在动物园的监狱之中只能目睹一个

孤独的穿着灰黄色的毛衣的囚徒,没有一个人是

真正地喜欢它的,包括自称非狐狸精不娶的

银行主管,非狐狸王不嫁的汽车模特。而我

也不喜欢它,虽然我曾在进山植树途中看见

它人立而起——我并不惊奇与恐惧;

关于它的凶残大多来自报纸的传闻——

究竟有多少报纸是可以相信的?究竟有多少报纸

控制着判断的神经元?我不清楚,我不知道。

我只是不喜欢毛皮动物而已,何况

我确实不了解狐狸的生活,不了解她的饮食结构,

不了解她的星座她的血型,她出生之际

月亮所处黄道的位置。有谁了解狐狸的

灵魂?有谁看见过寒冷的雪野之中

游弋的狐狸?我分不清它与枯苇的差异,

分不清它与阴暗的血脉之间暧昧的关系。

我满怀疑问,却不能向一只真正的狐狸请教。

当我向一位自称老狐狸的教授表演

困惑的时候,教授漠然一笑,不予置评。不知道

他是毫无想法还是微言大义俱藏心中?

 

2008.12.11.23:09

 

自画像

 

我是怎样的?

羞涩,挑剔,保守,

还有那么一点儿洁癖。

反复洗手,

直到没有一点儿泥痕。

看了太多的转述,

这样,那样。

那是我么?被马虎地误读,

被故意地误读。

迹近毁谤的,我不辩解;

无中生有的,我不在乎。

光斑是我有意忽略的,

我面对着个人的黑暗。

至少在你的面前,

我是透明的琥珀。

其实,我一直是透明的。

切勿把我的知识当作复杂;

切勿把我的宁静当作莫测高深。

我是典型的O型血,

我是典型的处女座。

我不奢望彻底的干净,

不奢望长出柔软的白色的羽毛,

不奢望在天上飞;

但是会与欲念斗争,

哪怕是你死我活。

 

2009.8.30.22:56



局 限

 

有人喜欢你,有人讨厌你。

这没什么奇怪的。奇怪的只是

理由的交叉部分:可能是

你的某一个性,比如活泼,

站在某一个角度观察可能就是

轻浮;可能是你的一个平凡的

嗜好,比如照相或者录影,

从保守者的眼光看来可能就是

炫耀。似乎没什么奇怪的。

有人喜欢风,有人讨厌风,

与此同理——而你不是什么风。

喜欢你的,你未必喜欢他;

讨厌你的,而你立刻将之

列入更加讨厌的行列。你知道

这是你的局限,你知道你

绝不能姑息这个局限。但是你

原谅了风,因为它不仅是

陌生的,还因它伤害的仅仅是

你的身体。而你的灵魂呢,

没有任何人目睹过。它是影子

还是光团?它是雾气还是忍者?

都只能落入猜测的小陷阱。

所以,你的喜欢或者讨厌

都是无效的,都是没有意义的。

何况,你也喜欢或讨厌过

比风陌生而且抽象的伶人。

 

2009.1.23.19:29

 

暮 春

 

天已经亮了

我把灯关掉

随手取下一张大样

那面印着昨夜排版今晨出街的新闻

这面是白的

正在等我写下关于心灵的新闻

 

想起那些再也见不到的去年

或者今年暮春之前的雪

(何止是雪呢?暮春之前的一切都不会再见了)

想起那些冰雕,冰建筑们

正在融化,变形,主动曲解它们曾经竭力维护的人物

显示里面机器人似的金属骨骼

 

我只是想起来

而且不想赋予他们什么额外的意义

在公园里或者巴士站里

我空洞地或者看起来非常安静地站着

又有谁知道我心不在焉

又有谁知道我正在经历的挣扎呢

 

这么想其实已经是问题了

应该无所谓或者蛮不在乎地

把右手藏在宽大的防风衣的袖口里面

揪几下虚无的皮

或者恶作剧似地为一个行人编几句适合他的内心独白:

啊,毛茸茸的春天。

 

2012.4.6.7:35


 

冬天的懒觉

 

一直这么睡下去吧,

反正门外是寒冷的冬天。

美好的时光适于睡觉,

而不是神情恍惚的打盹儿。

 

每个孩子都在追求

能睡懒觉的权利,

而父母和学校偏偏

违背天然的法律。

 

冬天的早晨,

天色仍如一团油墨;

棉裤的裤管,

塞着几块粗壮的冰。

 

睡神尚在眼睑盘旋,

风神不客气地弹着

收缩的脑门。

口罩虚掩着偏僻的乡村。

 

见识过从夜到昼,

见识过从昼到夜。

每一个黄昏都有不同的长相,

每一个寒冷都有不同的掌纹。

 

一直这么睡下去吧,

反正冬至就是传说的末日。

见识过太多的末日了,

它哪配有懒觉的单纯?

 

2012.12.19.17:16


 

冬天有多少天

 

黑龙江省荒芜,

每年有六个月的冬天:

从这年的十一月开始,

来年四月结束。

 

不可能有花草,

树木大多光秃秃。

只有一种松树,

长着暗绿的针叶。

 

一百八十一天,

黑夜长于白昼。

下雪又湿又冷,

不下就刮北风。

 

汽车轮胎捆绑

防滑链的镣铐;

姑娘厚唇的汗毛,

被霜染成滑稽的白胡。

 

农场砖屋仿佛

生锈的铁皮罐头,

一笔一划描着

电影才有的萧索。

 

特殊年份,

九月就开始下雪,

而五月可能依旧

保存着寒冰。

 

冬天的刑期,

随意延长七个半月,

据说是考验

诗人和犯人的耐性。

 

茶炉吱吱叫唤,

蒸汽烘烤脏臭的鞋垫。

一只乌鸦突然地惊起,

掠过小兴凯湖。

 

2013.12.16.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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