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多元化上，既要反白左，也要反黑右
一
在新西兰血案震撼全球之际，荷兰中部城市又发生多处枪击，3死9伤。
案情目前尚未明朗，但在警方公布一名土耳其籍的嫌犯照片后，“文明冲突论”再添素材看来是铁定的了，只是这一次的行凶者和受害者，与新西兰那边对调了位置。
假若最终确定这又是一宗有宗教背景的恐怖袭击，可以预计，“白左”这个近几年盛行于欧美的群体，将面临新一轮讨伐，而极右翼势力也将受到更大的追捧。
在白左的诸多主张之中，最具实际“杀伤力”的，就是“多元化”，即主张在接收移民和难民之类的事务上越少限制越好，主张淡化“边境意识”，主张推进“一体化”，以及主张“多种文化并存”。
由于欧美是当今世界最发达的自由民主地区，是全世界人民向往的移民目的地，由其主流社会成员提出的“多元化”主张，与几百年来西方崛起过程中的殖民主义的掠夺性截然相反，因而洋溢着浓烈的博爱和平等精神，具有天然的道德优势，有着不容置疑的“政治正确”。
这种“不容置疑”的局面，在2015年默克尔在接收难民上高调施行所谓的“开门政策”之后，才发生变化。
二
以德国为代表的“开门政策”，导致了大量难民的涌入，带来了安全和就业等复杂问题，引发公众对“文化危机”或“文明危机”的深度忧虑。
有作用力就有反作用力。原本就有着纳粹这样传统的欧洲，极右翼势力纷纷抬头，多个国家的极右翼政党在选举之中获得高涨的支持率。
在批评者看来，白左就是这种局面的罪魁祸首，因而将其贬称为一种“生物”，以“圣母婊”称之。
既然认定问题是由白左这种“生物”的多元化立场带来的，那么作为应对，自然就要“反多元化”，要停止接收移民和难民，对外国人进行驱逐和隔离，以恢复共同体的“纯洁性”。
这种反多元化的主张，显然是用力过猛，走向了另外一个极端：它完全抛弃博爱与平等的精神，沦为了黑右，即“黑心的右派”。
在落实为暴力之后，黑右就转化成极右，就是新西兰白人枪手的种族主义的血腥屠杀。
三
在对待多元化这件事上，黑右与白左分立在左右的两个极端：一个是无原则地拥护多元化，一个是无原则地反对多元化，于是共同成为一对谬误的镜像。
之所以如此论断，不仅仅是因为“它们都太过极端”这样的表层理由，还因为它们都将问题简单化了，看不到在多元化问题上，包括了二个方面的内容：存量多元化和增量多元化。
所谓“存量多元化”，指的是当前已经形成的多元化，不同文化背景的族群，经过法定程序已经成为共同体的合法公民或者合法定居者，他们已经是多元社会中的一“元”，是已经存在的客观事实。
相应的，所谓的增量多元化，指的是“面向未来”的多元化，是在现有基础上要扩大的、即将发生的多元化。
显然，由于存量多元化是已经完成的多元化，它应该得到尊重，每一“元”都应得到平等的保护，不能因为种族、民族或者文化等不同而予以歧视。
否则，就是在合法化种族歧视，在重演种族隔离甚至是种族迫害，是在历史垃圾箱中重新把垃圾搬出来。
黑右的问题就在于此：他们无视对存量多元化的尊重，在激烈反对新的多元化的同时，连同已有的多元化也一并反对掉，结果就是践踏博爱和平等的价值，公然与种族主义同流合污，甚至与种族屠杀勾肩搭背。
而白左的问题，则在于他们固然是尊重已有的多元化，但因为他们将多元化视为天经地义，认定越多元越好，为多元化而多元化，结果就是滥用博爱与平等的价值，破坏共同体应有的边界，毁损任何一个有着良好秩序的共同体所不能缺少的文化根基，在自毁长城。
四
因此，黑右是毒，白左是傻，都要反对。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所谓“白左是傻”，只局限于针对民众而言。白左崇尚的博爱与平等，是高尚的价值；假若他们只是作为自身行为的准则，不要求形成施之于众的公共政策，那么即使是自吞苦果，也是他们自己的事，与他人无关。
正如农夫要是自愿将蛇放入怀中，我们对他的中毒身亡固然可以哀惜，却无权嘲笑。
但是，如果是政治家，那就绝不是什么“高尚”了，因为政治家的行为，影响的是公众，他们要是再放蛇入怀，那就不是放进自己的怀，而是公众的怀，是犯错，是毒，不是傻。
政治家犯错，远比犯罪严重，或者说本来就是严重的犯罪；在某种意义上，白左政治家和那些极右翼势力，是谋杀共同体的共犯，尽管他们自以为奔跑在完全相反的方向上。
在指出白左与黑右的错误之后，正确的应对多元化的方案就十分清晰了：尊重既有的多元化，审慎对待新的多元化。
如果觉得这样说太过空洞，那么可以代入特朗普这两年来正在做的事；他的施政政策，看起来很不政治正确，事实上却是正确无比，因为审慎地对待新的多元化，是从源头上减少和避免悲剧，这才是一个头脑清醒的政治家应该做的事。
最后，重申在多元化问题上的主张：既要反白左，也要反黑右；反白左，意味着要审慎对待新增多元化，反黑右，则意味着要尊重既有多元化。
这是在和稀泥吗？是的，但如果有人真的做到了和稀泥，那他将是了不起的。
欢迎同时关注陀废论3，两号会轮流更新
陀废论3
往期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