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收获爱情再试浪商海:印尼手机大王炼成之前——陈荣金的故事(三)
外面的世界
亲爱的主啊,我奔向你
陈荣金是坐火车离开家乡的。
这是荷兰人在苏岛上留下的一段铁路,路况不是太好,老式车箱在钢轨不慌不忙地摇晃着,车速很慢。冒黑烟的火车从丹戎巴来(Tanjung Balai)到棉兰(Medan),中途停靠一个叫直名丁宜(Tebingtinggi)的城市,200多公里路程,竟然要跑五个小时。
陈荣金小时候,跟随妈妈坐这趟火车到过棉兰,那时才四五岁,妈妈总是把他揽在怀里,一边指着窗外一边和他喃喃细语,那是一种有趣而温馨的记忆。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行驶在苏门答腊岛的印尼火车。
夜幕降临之时,陈荣金到达棉兰,他的第三个姐姐已在站台上等候弟弟。姐姐十年前出嫁在这里,姐夫在外地工厂做橡胶园的生意,经常走南闯北,差不多一个月回来一次,姐姐则在家专门带孩子操持家务。陈荣金此番来棉兰求学,将在三姐的家里寄住很长时间。
作为苏门答腊岛上最大的城市,棉兰1970年代就已经拥有将近200万人口,其中华人占了四分之一,福建话(闽南话)在此畅通无阻。虽然人口那么多,但棉兰却是一个相当宁静平和的地方,市内街道宽阔,建筑不高却较为整齐,城区北部的临近海湾,有很多古迹,一半的建筑物都是具有典型荷兰情调的欧洲古典风格;而另一半建筑物却是典型的中国明清风格。因为这里是华人的聚居地——草甸区。
姐姐一家人就住在这草甸区的唐人街上。
陈荣金读的是一所荷兰人从前办的教会学校,属于天主教会。
这所教会学校的校长仍然由一位荷兰人担任,上课和普通的印尼文高中一样,只不过对英语教学更严格一些。陈荣金在家乡丹戎巴莱念书时接受的就是英文教育,英文读写已有一定基础,在这里用英语上课并不困难,但是因为他初中没有读完,其它科目就比较吃力,尤其是数学,他解题会用公式,但是不大懂得计算,因此让考试和每天的作业弄得非常头疼。
学校对学业的管理也相当严厉,学生达不到学校的规定,或留级,或不能毕业,主科成绩有两门不及格者留级。若有一门不及格可补考一次,补考后仍不及格者不予升级。数学在这里是仅次于英文的主科,陈荣金为应付这门功课花了很大力气。
开始那段时间,头脑灵活而又很会交际的他,为完成作业想出了一个与人合作的办法:他有一个同学,做数学题,精于计算,对公式定理却很不老练,这刚好和陈荣金有互补性,于是陈荣金就与他交上朋友。两个人每天一起解读数学作业,一个负责套公式,另一个负责演算结果,然后再各自把“绝招”教给对方,到了高三,他们的数学都非常好了,考试成绩在班级里名列前矛,令老师和同学们刮目相看。
教会学校的校园文化是丰富多彩的,陈荣金所在的中学有青年会、自治会、爱国会、歌社、演讲会、各种体育运动的代表队,并结合教学开展了许多生动活泼的课外活动。
这一切,无不让乡下来的陈荣金感到新奇而愉快,但这所学校给他带来的最大影响是改变、或者说确立了他毕生的信仰,——正是在这所学校,陈荣金皈依了天主教会,从而成为一名虔诚的天主教徒。
在此之前,陈荣金对于自己的宗教归属一直是比较模糊的,当他还在老家丹戎巴来那所学校上高中一年级的时候,有一次上课,老师叫着陈荣金的印尼文名字问他:
“赫尔穆斯·达姆林(Hermes Thamrin)同学,你的信仰是什么?”
陈荣金回答说:“我妈妈平时在家会烧香拜佛,所以我也拜佛。”
“很好!”
老师微笑了,又问他:“那么你知道佛教的始祖是谁吗?”
“唔……对不起!老师,这个我不知道。我只是跟着妈妈去寺庙烧过香,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噢,请坐下吧,赫尔穆斯。”
老师收起了笑容,脸上表情变得有些凝重,他严肃地说:“我们每个人都必须拥有自己的信仰,为我们的灵魂找到归宿,使我们人生更有意义。但是,如果我们对自己皈依宗教的始祖和教义都一无所知,这怎么能够证明和确定我们信仰呢?”
陈荣金默默低下了头,老师语重心长的一席话,在他心里掀起层层波澜。他想,我不能再这么朦渣渣的,一心只想着读书做生意赚钱了,我应当改变或者重新确立一种信仰,让我的人生也充满光亮。
这是1970年的棉兰Pasar,右边是著名的Naina Mohamed书店,左边是旧的商业银行。
来到棉兰,他就读的这所教会学校本身就具有浓郁的宗教气息,在这种氛围的影响下,陈荣金入教的念头再度萌发。他的想法得到了许多已经是天主教徒的同学和老师的支持,他们热情地带陈荣金一起去教堂参加教友们的活动。
刚去的时候,陈荣金对祷告的内容还不是十分理解,但他马上就喜欢上了教堂里做集体祷告时的那种氛围:教堂几乎坐满了人,教友们默念着优美的祷告词,站在讲台上的神父,声音低沈而富有磁性,在安静的教堂中回旋,抬起头望着声音消失的穹顶,每个人都会感觉到上帝似乎正在注视着他的孩子们。
在教堂,人们的眼神中充满了虔诚、真诚、祝福……没有奸诈、狡猾、算计……世间的丑恶与肮脏仿佛都不存在了,这给了他一份难得的安慰。教友们告诉陈荣金,天主教绝对尊重每个人的自由,只是劝人、开导人,用自己的理智来决定自己的信仰,绝对不用任何方法去欺骗任何人。他们同时强调,虔诚的天主教徒不会觉得上帝的所在不显眼。
陈荣金回忆说:“开始是同学们带我去,后来我自己一个人也去,失落的时候,兴奋的时候,难过的时候,幸福的时候,我都习惯到教堂来坐一会儿。听唱诗班的孩子们纯美的合唱,看天主教们虔诚地祷告,整个人的心境就会慢慢平静下来。我喜欢这样的感觉。”
陈荣金在棉兰天主教堂受洗时接受神父的祝福。
1969年,在陈荣金即将高中毕业的那一年,决心接受圣洗,领受基督的“恩宠”,从此成为一名基督信徒。在教友同学和老师的见证与祝福中,他去棉兰著名的天主教堂——耶稣君王堂(GEREJA KRiSTUS RAJA)接受了洗礼。
陈荣金改信天主教的另一个原因是,在家乡时看到妈妈拜佛,经常烧香,已经习惯了,拜佛即是崇拜偶像,天主教里也有偶像崇拜,并且不排斥烧香。而同样信主耶稣的基督教,则不允许有偶像崇拜,当然更没有烧香这种做法。陈荣金说,天主教可以烧香,让他觉得很亲切。
就在这一年,陈荣金从棉兰的教会学校高中毕业了,他还想继续深造一下,于是又报名进入当地一所夜晚上课的业余大学,坚持读了两个学期。这时,他也找到了一份当中学老师的职业,在紧张的工作和学习之余,他仍然非常热诚地参加教会的活动,并成为天主教堂的一名义工,不管多忙,每个礼拜必会抽出两个小时的时间帮教堂做事。
他没有想到,正是这份不拿薪水的工作,促成了他今生美满的姻缘。
平安夜收获爱情
这是一个苗条秀丽的女孩。
她叫饶美娟,祖辈来自中国广东的大埔县,乃是客家人的后代。她本人在棉兰这座城市出生长大,其家庭背景比较简单,家里开着一个小规模的店铺,主要由祖母负责经营,爸爸妈妈都是一般的工薪阶层,属于那种衣食无忧、平静祥和的小康之家。
在棉兰的华人生活圈子里,这样普普通通的家庭为数众多。
美娟上学很早,1971年她只有18岁,已经高中毕业开始工作了,在棉兰一家大商场的电器维修服务部里做技术员。这个女孩身材不错,长得面容清秀。她性格很好,文静温婉,善解人意,不爱张扬,但她也把自己打扮得很漂亮,穿著那个年代市面上最新流行的连衣裙,亭亭玉立。饶美娟有一头长长的秀发,烫着浅浅的、好看的大波浪,她出门时,经常戴一顶绒布做的女式便帽,窄窄的帽沿,很随意卡在乌黑而蓬松的头发上,妩媚而俏丽,还显得有些俏皮,这在当时绝对是一款时髦的装束。
每天早上,美娟去商场上班,当她骑着脚踏车,轻快地穿行于大街小巷时,总有路人向这位青春亮丽的姑娘投来欣赏的目光。
美娟的父母都信天主教,她也是一位天主教徒,与陈荣金是同一座耶稣君王堂的教友。两个年轻人虽然时常在一个教堂里做礼拜,但人群中只是偶尔打个照面,彼此并不熟悉。
他们真正相识的契机,缘于教会安排的一次家访。
那段时间,美娟的父母因为家中有事,已经连续半个多月没去教堂做礼拜了。他们所在的天主教会好象一个大家庭,教友之间相互关心都很真诚,如果有谁最近一段日子没有露面,教会就会派人家访,了解一下原因,看看这位教友的家里是否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
前去教友家访问的人都是教会的义工,也就是中国现如今所说的志愿者。
这天下午快到黄昏的时候,受教会委托,前往饶美娟家里访问其爸爸妈妈的志愿者,正是年轻英俊的陈荣金。
陈荣金来到饶家,彬彬有礼地问候了两位长辈,然后走进他们家后面的小院。美娟刚下班不久,正在屋里看书。听到妈妈叫她,连忙从房间里迎了出来。她抬头一看,一个非常精干的小伙子站在门外,这小伙儿四方脸庞,浓眉大眼,留着长发,雪白的短袖衬衣扎在紧身牛仔裤里,显得俊朗挺拔,他憨厚地笑着,落落大方地开口说道:
“美娟,你好吗?我叫陈荣金,就叫我阿金吧。教会让我来到你家里拜访一下,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吗?”
“噢,你好、你好!请进来坐吧。”美娟轻声细语招呼客人,告诉他们:“我家前段时间发生事情比较忙一点,爸爸妈妈和我,下个礼拜就会去教堂做弥撒。”
“谢谢!我一下子就走。你的父母已经和我说过了,家里没有遇到麻烦就好。”陈荣金又笑着说:“美娟,我们在教堂里见过面呢!”
“是啊!我也看你好面熟的。”
两个人用闽南话交谈着,他们都站在小院里。此时,夜幕已经降临,天气清凉,月华如水,美娟家院子的栅栏旁边种着一棵丁香树,树干不高,枝丫蓬勃,一簇簇紫红色的花瓣,爬满枝头,静静地绽放着,花香浓郁,清新宜人。
恋爱时的陈荣金和饶美娟。
在陈荣金眼里,这位苗条纤秀的少女目光清澈,她似乎很喜欢听自己说话。她有时会悄悄低下头,脸上浮出腼腆而又亲切的微笑,仿佛一首诗里描写的那样:“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原本要告辞的陈荣金没有马上走,美娟也忘了再请客人进屋里坐坐,他们站在那里聊得挺开心。握手告别后,陈荣金在骑车回去的路上,心情格外愉快,他不想那么早回去睡觉,便又在外面多转了一会儿,才回到三姐的家。
从此很长一段日子,陈荣金每天早上都会精心计算饶美娟上班的时间,骑车经过离她家不远的那个路口,然后假装无意之中遇到她的样子,为的是能够看到美娟一眼,和她说上几句话。
于是,天天一大早,饶美娟总会迎面碰上这个热情爽朗的年轻人和她打招呼,并相继出现以下有趣的对话。
“嗨,美娟早安!去上班吗?”
“早安、早安!是呀,我去上班。”
“你好!阿金。”
“呃,你好美娟,又去上班啊!”
“噢,阿金,早安呀!”
“呀——谢谢!OK!再见。”
“早安,美娟!”
“哇,你好。真巧啊!今天怎么又在这里遇见你!”
“就是嘛!棉兰很大又很小呢,你看我每天都能见到你……”
陈荣金调皮地大声说,他笑着一招手,两脚用力一蹬,脚踏车箭一般地就骑出很远。
就这样不知不觉,陈荣金率真坦诚的笑容和充满活力的身影,渐渐潜入饶美娟的脑海。
“这个人蛮有趣的,长得也蛮帅呢!他肯定是故意在那个路口等我的。”
饶美娟下班回家,一个人在房间,有时忍不住会浮想连翩。爱情的小鹿,开始轻轻撞击着姑娘心中的那一扇门,她的脸红了,心怦怦跳着,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的感觉。
在1970年代,印尼华人社会男女交往的观念还很保守,纯朴的棉兰更是如此,没有家长的允许,一个女孩子如果还没有和哪个男孩确定恋爱关系,是不能随便单独和他出门的。陈荣金虽然非常喜欢饶美娟,但是他还没有明确地向她求爱,他在等待着合适的机会。
1971年12月24日晚上,圣诞平安夜降临了。
圣诞节就要到来,这一天的夜晚,是全世界天主教徒和基督徒们彻夜无眠的日子,各国天主教堂里,都挤满了虔诚的天主教徒,每个人都诚心地守望子夜弥撒,祝颂耶稣基督的降生,祈盼世界和平。棉兰也是如此,在耶稣君王大教堂附近的街道上,没有华丽的灯饰,只有唱咏圣诗的诗歌班,向路人报告着佳音,将美好平安的信息,带给每一个人。
陈荣金今晚约了饶美娟一起出来,在金璧辉煌的教堂里,当午夜钟声敲响的时候,他们与数千名教友手捧烛光,共同唱起了那首响彻全球的圣歌《平安夜》:
在这美丽温馨的平安夜,一对年轻人相互吸引的情怀,被那闪耀的烛火同时点燃,他们油然而生的快乐,随着圣诞的歌声飞扬。凌晨回家的路上,陈荣金把饶美娟的手紧紧拉住,他们仍小心翼翼地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可是两个人的心已贴在一起。
陈荣金用英语向饶美娟背诵了一首诗,这是西班牙作家乌纳穆诺为表达天主教爱情定义所写的诗篇,翻译成中文便是下面的句子:
饶美娟陶醉了。她满怀喜悦,接受了陈荣金炽热的表白,幸福如浪潮般奔涌而来,这对天天在路口“巧遇”的金童玉女,终于在平安夜里收获了爱情。
但是,他们并没有马上结婚,而是从此开始了为期五年的恋爱长跑,直到1976年,陈荣金已经在职场上崭露头脚时,才双双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那一年,新娘23岁,新郎28岁。
初入商海显身手
陈荣金出了大学校门找的第一份工作,是去一家中学当数学老师。此外,他还兼职做了家庭教师——利用晚上时间去学生家里补习功课。
他生性活泼,表情丰富,上课时风趣幽默,不讲师道尊严,完全和孩子们打成一片。他喜欢班上的学生,学生们当然也很喜欢他。那时,陈荣金正在和饶美娟拍拖热恋,空闲时经常带着美娟坐三轮车城里城外到处兜风游玩。有时候被一些彼此熟悉的半大孩子看到了,就嘻嘻哈哈地和他开玩笑。
这些十四五岁的孩子说:“哎,阿金哥,阿金哥,美娟姐姐这么漂亮,坐这种破三轮车多不神气呀!你为什么不买一辆电单车(摩托车)载她出来玩呢?”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摩托车在印尼刚刚开始流行,棉兰的男女青年如果谁拥有一辆进口摩托车,骑在大街上会有很多人感到羡慕。
陈荣金一听调皮的小家伙这样问他,就马上张开嘴巴睁大眼睛,装着吃惊的样子说:“哇嘟!你们说的不对,骑电单车也不够威风,我要用小汽车载美娟姐姐不是更好!可是我的汽车在哪里呢?——哦,在工厂,但是还没有这样快生产出来。”
孩子们被他逗得笑起来,美娟也抿着嘴笑了,她在陈荣金耳边轻轻说:“哎,我可没有想过要坐小汽车哦!只要和你在一起,坐三轮车我也甘愿。”
一贯爱说爱笑的陈荣金此时却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深沉地,一字一句地对自己心爱的人说:“我要想办法多找一点钱,将来不仅要买房子,还一定要买一部小汽车给你坐。”
可是,他现在当老师,一个月只有区区几万盾薪水,在姐姐家吃住,虽然没有很多花费,也算是寄人篱下。他是年轻人,免不了和同事朋友一起吃吃饭馆,逛逛大街,除去必要的开销,每个月剩不了几个钱,何时才能够买车买房呢?
不过,谁也想不到的是,这个此时在棉兰寄人篱下、尚无立身之地的小伙子,若干年后从雅加达回到棉兰,竟然投资在市区兴建了四幢总占地面积10000平方米、23层高的商住大厦。受英文教育长大的陈荣金,为自己的这个房地产项目起了个响亮的英国式名字——Cambridge(剑桥)。陈荣金建造的这四幢商住大厦,是迄今为止棉兰最高的楼盘。正像中国古人所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现在,陈荣金不想在学校做老师了,尽管他在老师的岗位上做得很好,但他的兴趣是要经商赚钱,于是他只干了半年便辞去了这份教书的差事。
棉兰苏丹皇宫前拍照的游客。
陈荣金从学校出来,经朋友介绍,进了一家拖鞋厂,原本是要应聘跑业务推销员,可是工厂暂时没这个位子,他这个会说英文的大学生只好先去鞋底车间学做鞋底。陈荣金耐着性子,干了两个月的技术活,还是没有当上推销员,他不愿再等下去了,跳槽去了一家化妆品公司。再应聘该公司的推销员,还是没有空缺,又只好先去管仓库。这回运气好,只等了一个月,终于如愿以偿走上了推销化妆品的岗位。
这是一家著名的英国老牌化妆品企业——蜜丝佛佗(Max Factor),在棉兰投资开办的印尼蜜丝佛佗公司。被誉为“现代彩妆行业之父”的美国Max Factor品牌,自20世纪之初创立以来,以充满创意的彩妆产品、推陈出新的革新精神,引领着全球彩妆行业的百年潮流。早期的蜜丝佛佗化妆品,凭借它在著名电影城“好莱坞”(Hollywood)大明星中奠定的品牌地位,以其彩妆产品的多样性和高品质风靡世界。1970年代初,“蜜丝佛佗”在苏岛棉兰登陆后,迅速成为全印尼化妆品市场最知名的品牌之一。
“蜜丝佛佗”有一个庞大的产品家族,可以说从脚指头到眼睫毛,从玉兰油、防晒护肤霜到口红唇膏、香水以及眼部卸妆液,一切针对女士开发的化妆品,都能在“蜜丝佛佗”这里找到成龙配套的系列产品,全部加起来共有1000多个品种。
那么,陈荣金这样一个男子汉,是如何推销这种十足女性化的“蜜丝佛佗”呢?
凭着对推销员工作的无比热爱,他首先发挥自己博闻强记的优势,下功夫,很快把“蜜丝佛佗”所有产品的名称、性能、特点、价格记得滚瓜烂熟,倒背如流。然后又狂读了几本美容理论和化妆技巧的工具书。
练好上述基本功之后,陈荣金便背着各种各样的“蜜丝佛佗”样品上路了。
这个满怀经商热情的年轻人乘火车、坐汽车、吃路边摊、住小旅馆,每天四处奔波,含辛茹苦,却兴致勃勃,毫无惧色。他的主要推销目标,是各商场的化妆品专柜,他跑遍了苏北省大小城镇,也跑遍了整个苏门答腊岛的所有城市。
陈荣金文化水平较高,又有吃苦耐劳的干劲,同时也得益于他的能言善辩,开朗风趣,每次出门,总有收获,去了10家商场,至少有6家买账签下订单。
这其中,可能还有另一个秘诀——商场化妆品柜台主管多为女性,而陈荣金小伙一表人才,长得挺帅,再加上口才了得,就更容易获得成功。
大凡男士,多有以下体会,一般情况下,如果一位漂亮的姑娘有事相求,要和你聊聊,任何一个心理正常的男子都不会断然拒绝。甚至反应迟钝的会变得思路敏捷;沉默寡言的会变得侃侃而谈,条条是道;反之,亦如此,身为年轻女性,工作中当然也不会将一个说话得体的帅哥拒之门外。心理学家将此现象归结为人际交往的“异性效应”,而这种奇妙的异性效应,在陈荣金推销化妆品过程中,被他无意间发挥得淋漓尽致。
半年之后,陈荣金的营销业绩在棉兰蜜丝佛佗公司位居榜首。又过了一年,他已升任为该公司负责整个北苏门答腊市场的营销主管。
大约在1972年到1973年之间,陈荣金为了多赚一些钱,又曾经一度放弃了蜜丝佛佗化妆品的推销,前往本地一家药业公司担任代理商,并在药品营销方面积累了一定经验。
1973年8月,他在报纸看到一则广告,雅加达有家英国药业公司在全印尼招聘西药营销代表。陈荣金动心了,在蜜丝佛佗公司和代理药业产品的磨练,使他对自己的能力和经验有了充分的信心,他渴望到更广阔的天地一试身手。陈荣金把自己的简历写下来,向雅加达那家英国公司投寄了应聘申请。不久,那家公司派人来棉兰对他进行了初步面试。到了9月,又通知他去雅加达进行复试,于是,陈荣金便由棉兰坐飞机踏上行程。
这是陈荣金有生以来第一次坐飞机,也是他第一次前往被印尼华人称为“椰城”的首都雅加达。
在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因国家经济起飞而活力四射的雅加达,与相对纯朴的棉兰和印尼其它城市相比,堪称是一座繁华夺目的万象之都。她是东南亚最大的城市,一个当时拥有七百万人口、五大城区的现代化大都市。
在世人眼里,雅加达的魅力就在于城市风貌的复杂多样,其街道建筑夹杂着现代与传统、东方与西方的景观,让人感受到不同的风情。
陈荣金下了飞机直奔市区,路过市中心总统府附近的独立广场时,他下车参观了耸立在广场中间的独立纪念塔,这座当年由苏加诺总统下令建造的纪念塔,高达132米,为整个城市的制高点。陈荣金少年时代曾经是苏加诺的小崇拜者,现如今仰头观望这座巨大的建筑,景物依旧,物是人非,不禁令他感慨丛生。他买票走进塔内,神情兴奋地乘坐电梯来到塔顶,放眼望去,高楼大厦、宽阔街道、潮水般的汽车和满城的绿树花草,尽收眼底。
陈荣金眼花缭乱,心潮澎湃,首都毕竟是首都!繁荣雄伟,气象万千。
1973年,陈荣金作为英国维尔康·凡德欣(雅加达)药业公司的营销代表,在棉兰办事处留影。
这次面试及考核,出乎意料的顺利。那家英国公司驻雅加达办事处的负责人当场拍板,以35000盾的月薪,聘请陈荣金作为该公司驻棉兰的营销代表。
他后来才知道,同时被录用的其它业务员,每月的工资只有20000盾到25000盾。
同样初来乍到,陈荣金的月薪之所以比别人高那么多,我们在本号前文已经说过,主要原因有两个:
其一,他从小具有英文教育的背景,容易与公司里的英国同事沟通;
其二,他在棉兰“蜜丝佛佗”推销化妆品已经取得了不俗的业绩,对市场有了一定的判断和感觉;
除此之外,陈荣金的性格和做派有几分西化,真诚、坦率、为人简单不复杂,重视合约,这在精明的华人群体中是非常难得的,比较符合西方人的价值观。
(WELLCOME FOUNDATION)药业有限公司。在英国,维尔康公司历史悠久,创办于100多年前。在陈荣金为其服务的年代,维尔康公司为英国第二大的制药企业,工厂设在伦敦,营销机构遍布世界各地。这是一个家族式企业,陈荣金当年在公司的时候就听说,维尔康的第四代老板结婚后没有子女,因此其产业后继无人。到上个世纪九十年代,这位老板去世了,庞大的家族公司再也无人掌控,便从此改换门庭,另易其主了。
现在,辉煌了100多年的维尔康·凡德欣药业公司,已成为历史,这是后话。
对于本文的主人公陈荣金而言,他在“维尔康”整整10年的经历,无疑是其职场生涯中最为重要的一环。
本期文图已经不短,其后的故事暂且打住,读者稍事休息,我们下期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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