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疫情如何自保？哈佛专家最新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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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鉴于麻省疫情的快速发展，讲座最后转移到线上进行。本文内容根据讲座语音编辑节选。
明纳医生就民众如何在疫情中做好防范提出了个人的建议，转载于此供各位读者参考。
主讲人：迈克尔•明纳
医学博士，哲学博士
哈佛大学传染病动力学中心
哈佛大学陈笃生公共卫生学院 流行病学系， 免疫学与传染病系 助理教授
哈佛大学医学院布里格姆和妇女医院 病理科 临床微生物学医务副主任
今天的讲座我将简要介绍新冠病毒，它的起源，以及作为医生、科学家以及研究人员对它的了解。然后，我会谈一点检测。但我最希望的是让听众有机会提问题，我将尽力作答。
我想很多关注新闻的人可能对此相当熟悉了。新冠病毒可能早在11月或12月初在中国湖北省出现，12月8日首次在武汉海鲜市场被发现。我想指出的是，中国为帮助理解和遏制这种病毒，响应相当科学快速。我认为，这是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成就。
所以，我所说的基本上就是，中国确实拥有非常迅速和非凡的能力来对抗这种病毒，当然，世界上到处都会有批评。但我认为中国对于个人和城市的隔离来说，行动都很快。还有使用分子检测手段--记住这是全新的病毒--在几个月内对数十万乃至数百万人进行检测，这确实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中国政府，给了全世界至少一个月的时间来减缓新冠疫情的传播。
没有证据支持人造病毒阴谋论
通过大量的基因测序，我们实际上可以看到病毒基因组成方式，我们可以真正确定这种病毒究竟何时可能来自动物开始传人，它可能是在去年11月。有人说这个病毒是人造的， 我想申明这种说法是绝对没有证据的。新冠病毒与过去发现的许多生活在蝙蝠和其他动物体内的病毒非常相似，没有任何科学数据支持阴谋论。事实上，我们可以跟踪基因排序来推断这种病毒以前可能只是在动物中传播，而最近传播到了人类。
新冠病毒坏在哪里？
目前共有70多个国家报告了超过10万例，而且全世界实际病例的数量可能确实要高得多，甚至在美国也在迅速蔓延。所以，很多人问这个问题，这种病毒与流感比较，谁更糟糕？
这个疾病有一点好就是没有对年轻人造成太大的伤害，但是对于老年人，以及有许多潜在或基础疾病的人，包括心血管疾病，糖尿病，肺部或慢性呼吸系统疾病，高血压和癌症患者，都有更高的疾病严重程度和感染死亡率。这些高危人群，需要格外小心。
这是《纽约时报》做的一张图，它的横轴是病毒的传播速度， 纵轴是致病严重程度。例如，像水痘这样的东西传播得很快，但不一定导致很多非常严重的疾病。其它感染，如埃博拉， 传播不快， 但可以是非常致命的。这两种情况都不能对付。但新冠病毒介于中间，这意味着它不是我们所知道的最具传染性的病毒，也不是我们所知道的最致命的病毒，这使得它非常难对付。它比一般流感的传染性和致病性都要强。像埃博拉病毒，如果你不接触患者，那么你不会得到感染。而一旦患病，会有非常严重的症状，很容易被发现。而我们知道新冠病毒甚至会无症状传播，这意味着有些人没有咳嗽，也不会生病，但他们可能会去传播给他们的祖父母或其他老年人。
美国疾控中心的乌龙
关于测试我不想在这里谈太多技术细节，基本上我们是用一种叫做实时聚合酶链式反应（PCR）的分子生物学技术来检测病毒核酸是否在鼻腔或口腔存在。世界上目前有两个测试流程。一个是世界卫生组织（WHO）的，已经在世界各地用于上百万人的测试。然后美国疾控中心（CDC）在二月初开发了另一个略有不同的检测方法。CDC将试剂盒送到各州，每个试剂盒包含大约可以做700个测试。但不幸的是，这批试剂盒有质量问题，CDC不得不召回。这使得美国在病毒检测方面出现了长时间的延迟。现在问题已经解决，但还需要几周的时间才能真正进行大范围检测。因此，目前我们仍专注于检测那些生病的就诊病人，而不是做筛查，检测健康的人中是否有无症状传播。
新的检测手段
目前至少有四家公司在生产更快速和易用的基于试剂条的检测设备。我们希望在未来几周内这些产品就能应用于临床。通常，这个过程要好几年。而这些公司把这个过程压缩到了几个月。
此外，有很多波士顿的公司正在研究新的检测技术。我自己也在研发基于抗体的检测，以及基于基因编辑CRISPR技术的检测。希望在未来几个月内，人们在家里用试纸就可以做检测，就像妊娠试纸一样。
波士顿和美国的疫情
波士顿已经有了本地传播。一周前一家叫Biogen的公司的高管在万豪酒店开会， 很多人受到感染。我们可以预测，在未来几周内，我们将会像西雅图，以及世界许多其它地方一样，开始看到越来越多的本地病例。我们应该为此做好准备。诸如在家办公，停课等措施。麻州参议院最近举行听证会，邀请我提出公卫建议。目前来看，美国要做好病毒在本地持续传播的准备和工作。我认为监控需要加强，检测能力必须提升速度，我们正在努力做到这一点。
Q&A 听众提问
Q
是否有疫苗和治疗药物？
答：正在开发这种病毒的疫苗Moderna公司，就在我们这里。需要特别注意是，这些正在开发疫苗，目前只是到一期临床试验。这只是安全试验，而不是确定疫苗的实际效果如何， 是否能预防传播和防止感染。即使一切顺利的话，也需要12至18个月才能有真正有效的人体疫苗。
目前中东呼吸综合征或非典（SARS）都没有疫苗，这也部分地说明了制造新冠病毒疫苗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我们不应期望在至少12到15个月内接种任何疫苗。另外，新冠病毒，正如我在一开始提到的，不是已知最致命或最严重的病毒。不像埃博拉死亡率高达80%。对非常致命的病毒，我们对疫苗的安全性标准可以低一些。但对新冠病毒，我们不能承担同样的风险。这意味着我们必须等待相当长的时间，确保疫苗的安全。
治疗方面已有一些临床试验正在进行中。如利用已有的抗艾滋病毒药物，以及瑞德西韦的临床研究。除了支持性治疗和护理之外，希望在未来几个月里我们能找到确定临床有效的药物。
Q
病毒会影响中枢神经系统吗？
答：不像麻疹或水痘，没有理由相信这种病毒会进入神经系统或真正对其他器官系统有重大影响，我们注意到，病毒可以进入胃肠道。但究竟这是否重要还不清楚。因此，目前它似乎真正影响主要是呼吸系统，其次是心血管系统。
Q
患有心血管系统疾病患者重症率高的可能原因？
答：病毒是通过血管紧张素转化酶2进入细胞的。我的猜想是病毒和血管紧张素转化酶2 的结合导致高血压，加剧潜在的心血管疾病。
Q
这种疾病是否都会在CT上显示"白肺"？
答：不一定。对无症状感染者，我们不认为他们会有胸部X线或CT的改变。但对有症状的人，包括症状非常轻的年轻人。我们在CT扫描上可以看到毛玻璃样改变，这表明病毒正在复制，并导致肺部炎症。所以，在许多国家，他们实际上在无法做核酸检测时，使用胸部CT扫描来做诊断。
Q
病毒是否有传染力不同的L和S 亚型？毒性是否改变？
答：我和做病毒基因研究的同事交流过，这个说法缺乏可信度。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看到病毒有很多变异，但它也没有被置于任何“选择压力”之下，比如疫苗或针对性药物。突变也可以向好的方向发展，比如病毒可以变得传染性更强，但致病性减弱。
Q
有人说美国在为全国9600万患者和48万例死亡做准备？
答：这是最糟糕的情况。9600万感染这个数字偏高，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如果有5000万人感染，我们可能会看到有数百万人出现症状去医院。如果我们都努力保持良好的卫生习惯，防止社交集会和不去可能发生传播的地区。我们可以共同大大降低这个数字。如果我们依旧照常行事，那么我们可以预期有1亿人会接触到这种病毒。如果我们大家能设法减缓传播，我们就有更多的时间来等待疫苗和有效治疗方法的到来。
Q
我太太昨晚从纽约回来，她参加了一个联合国的有几百人的会议。我们下周要去康涅狄格州开会。我们应该采取什么样的预防措施？
答：我认为，目前我们应该非常明确地决定限制集会。很多机构已经停止50以上人的聚会。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今天在网上开会的原因。如果我们想要减缓传播，一定要减少聚会。如果有人参加了可能被感染的会议，建议自我隔离，呆在家里不出去。如果你必须出去，尽量不与别人接触，尽量不在公共区域逗留，防止病毒传播。如果你相信实际上被感染了， 比如有干咳或发烧，伴有疲倦或乏力。打电话给医生并告知他我刚在纽约市参加一个大型会议，那里有来自世界各地的人。我担心我可能会被感染。每家医院和每个诊所的处理可能不同。有些人会要求人们开车到诊所，不进医生办公室，在车里做口腔或鼻拭子。任何认为自己可能被感染的人，不要到处触摸东西。要经常洗手，随身带一瓶含酒精净手液。这些小事，如果大家都能去做，对减缓病毒传播会很有效。
Q
我们有几个人目前在伦敦，计划飞往中国。你认为安全吗？
答：我认为，目前病毒在全世界传播主要是通过机场和飞机。乘坐来自波士顿或伦敦的航班的单个感染风险并不高。但是，综合风险，大批人群来回移动的整体风险是非常高的。目前，在英国或美国个人感染的风险仍然较低，但美国疫情也正在播散。任何时候，我们把很多人聚集到飞机、公共汽车、或火车上，都会增加病毒传播的风险。通过机场上飞机的过程也可能发生感染。因此，我认为应该尽一切可能减少非必须的旅行。
Q
我们是否应该建议学区停课？
答：我们还不知道儿童对病毒传播的影响。如果他们对病毒传播影响不大，那么对社会来说关闭学校可能会比病毒本身造成更多的问题。另一方面，如果新冠病毒如流感一样在儿童中广泛传播，那关闭学校系统可能是个好主意。从流行病学的角度，从科学的角度和医生的角度来看，我会说，这可能是一个阻止传播的好方法。我们应该非常仔细地考虑这个问题。但从社会的角度来考虑。许多人必须工作，特别是低收入人群。如果学校停课，这些人就不能再工作了。如果人们不能支付抵押贷款和房租，就会有许多经济后果。因此，这是一个极其复杂的问题。但从传染病的角度来看，我认为关闭学校将有助于减轻传播。
Q
如果学校不停课，我是否还要送孩子去学校？
答：如果你的孩子可能感染，或者如果你家里有人可能，我绝对会要求和恳求你不要让孩子上学。如果在当地出现感染病例，而学校无动于衷的话，家长可以考虑联合起来不送孩子上学。我认为在未来几周，我们应该预计，学校将开始暂时关闭，可能一个月或更长时间。
Q
学生除了学校，还参加课外活动。我女儿每周末参加乐团排练，她们还要举办音乐会。
答：我认为课外活动目前都应该叫停。几十上百学生聚集在音乐厅，病毒传播的风险很高。病毒在户外也可以传播。如果我们不能停止所有的活动。我想我会优先考虑把室内的活动移到室外，然后再减少室外的聚集活动。
Q
我们是否应该建议市长取消波士顿马拉松？
答：我的建议是取消。还有今年夏天的奥运会。另一种可能是照常举行但不要观众。从流行病学的角度来看，马拉松赛人群传播的风险很大，我认为市长目前正在考虑这个问题。
Q
需要停止人员聚集的阶段会有多长？
答：现在很难说。整个美国，包括波士顿和马萨诸塞州疫情爆发才刚开始。我们绝对可以预见，未来几周会继续增长。也许会持续到5月。如果各方面能迅速采取行动，我们有可能大大减缓传播。现在很难说它会持续多久，但我认为至少可以假设一到两个月后。我们不应该计划让这种病毒继续在人群中传播。在我看来，目前最大的风险是那些易发展成重症的易感人群，包括老年人，免疫功能低下和免疫系统功能障碍的人。另外，病毒可能会造成医疗体系的过载。因此，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尽量减缓传播， 防止医疗系统负担过重而引发巨大的危机。
Q
病毒会在夏天传播吗？
答：我认为目前没有证据可以预期夏季传播将会减弱。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对病毒易感，而使病毒在整个夏天都继续传播。我们已经看到病毒在热带地区的传播并没有停止。一旦温暖的月份到来，我们希望即使病毒的传播不消退，疾病的严重程度可能会降低。因为更潮湿的空气，对肺脏有保护作用。
Q
目前检测能力是否足够？如果出现轻度症状，医生会检查冠状病毒吗？
答：应该说，试剂盒和材料是足够的。但实际的检测能力，以及所需的人力和仪器仍然缺乏。我建议，如果症状不重就留在家中。绝大多数人都能自己恢复。如果你觉得你真的需要再去检测。未来检测能力提高了，我会建议检测尽可能多的人。但此刻，我们没有足够的容量。
Q
冠状病毒感染和普通流感在症状方面的主要区别是什么？
答：冠状病毒感染的主要症状之一是干咳。许多人没有流鼻涕。从症状的角度来看，这两种感染有很多相似之处。所以，当病人出现症状时，我们做的第一件事是检测流感。如果他们是流感阴性，那么我们可以测试冠状病毒。
Q
如何保护孕妇和新生儿的安全？
答：这种病毒似乎不会在婴儿发病，这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在这里。目前还不确定是否婴儿是否受到100%保护。当然，我建议任何人在怀孕期间，尽量留在家中，并试图试图限制户外运动，或至少试图限制在公共场合的行动。如果有口罩，特别是在怀孕的后期阶段，我可能会建议在出门时戴上。传统上孕妇被认为是传染病的高危人群，我预计对新冠病毒也是如此。
Q
新冠病毒是否可以想艾滋病毒或乙肝病毒那样在体内长期存在？患者是否会长期免疫？
答：不会，我们相信这将是一个短期病毒。新冠病毒仍然是冠状病毒，这意味着它仍然是一个急性呼吸道感染病毒，并不会在体内存在几个月或几年。在感染恢复后，人们对病毒产生免疫力。这种免疫力有多好，能持续多久，仍然是未知数。人们对导致普通感冒季节性冠状病毒，通常在得病后产生短期免疫力，然后再一年里逐渐减少。对新冠病毒的免疫反应也可能如此。
Q
如何看待患者治愈后带毒？
答：康复患者虽然能仍能够检测到，但不见得否会传播病毒。例如当儿童感染麻疹后，他们通常在两周后康复，但通过PCR等检测技术，我们发现，病毒核酸会在体内存在六个月，但他们不具备传染性。
Q
无症状患者传播病毒的风险有多高？
答：不幸的是，无症状患者让我们很难控制病毒传播。一方面，没有症状的人可能比有症状患者传染力弱。目前大部分感染不是来自无症状病人。另一方面，我们周围可能已有很多没有症状或只有轻微的症状的感染者。我相信这种病毒至少部分是由有非常轻微或没有症状的人传播的。
Q
在美国健康人戴口罩会让人鄙视。你认为作为流行病学家，需要纠正这一点吗？
答：公共卫生信息是面向大众，往往必须黑白分明。从医学和流行病学的角度来看，我们可以预期，适当佩戴口罩将有助于防止感染。问题是，许多人不会正确戴口罩，口罩也可能导致人们有一种虚假的安全感。这在很大程度上促使官方不建议健康人戴口罩。我们知道，生病的人戴口罩对防止病毒传播非常重要。但如果我有一个免疫功能低下的父母或祖父母必须上飞机，我可能会要他们戴口罩。戴口罩也可以帮助人们不触摸他们的脸，并且减少无症状患者传播病毒的风险。我认为理论上更多的人戴口罩可能有好处。但我们现在非常担心口罩不够用，尤其是一线医护人员和已经生病的人。因此，这是一个非常困难的决定。现在公卫的共识是，除非你生病，否则不要戴口罩。
Q
希望有更多专家能像您的一样认同戴口罩的益处。即使益处只是减少手下意识地去触摸脸，这也是有价值的。
答：是的，我想你是绝对正确的，在美国社会戴口罩是被污名化了。我们目前不推荐大众戴口罩是因为我们不想给人一种虚假的安全感，也是因为口罩紧缺。但如果口罩供应充足的话， 我认为戴口罩也没有什么不好。感谢您的评论。
Q
我们在努力建立一个社区组织。如果最坏的情况发生正确，我们希望这个组织提供医疗相关服务，这是否可行？
答：我想如果你是提供咨询而不是实际给人治病的话， 如果你提供的是明确的信息， 包括信息提供者的资质，以及信息的局限性， 尤其是你们组织中有医生，或其他医疗保健专业人员， 能够传播正确的知识，那是很好的。不过我不建议给病人做具体的诊疗。当然你说这是在最坏的情况下，我希望我们不要到那一步。
Q
伊朗等一些国家的死亡率似乎远远高于其他国家。你对此有解释吗？
答：我们测量的死亡率与谁接受检测以及有多少测试有关。因此，如果我们不测试很多人，那么我们将看到它看起来好像有更多的人正在死亡。例如，似乎许多伊朗高级政府官员正在感染，有些人已经去世。可能是他们优先优先测试那些病得很重的人，或者政府高级官员，这也许导致死亡率上升。美国也是如此，我们目前在美国各地提供的测试数量非常少。它使得这里的死亡率看起来也非常高，但实际上这只是因为我们没有足够的测试，无法有一个大分母。但我们也知道，某些不同病毒的某些人群的死亡率可能不同。例如，我们对中非撒哈拉以南非洲和印度、尼泊尔、孟加拉国部分地区感到关切，这些地区的保健和营养有时可能很差，我们可以预料到，在有卫生保健不足的地方，死亡率可能会更高。
感谢大家的参与，非常感谢大家提出这么多好问题。作为一名公共卫生专业人员，我非常高兴地看到你们通过学习来保护自己和亲人。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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