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写 | 那个著名的虎妈被耶鲁大学停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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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自：加拿大和美国必读

ID：jianadabidu

文：Alan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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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9年前，曾经因《虎妈战歌》一书而名声大噪的美国华裔母亲蔡美儿吗？曾经引起广泛争议的她，如今再度因疫情期间在家同学生举办饮酒派对而被耶鲁大学停职。在此之前，蔡美儿的丈夫鲁本菲尔德也曾因被指控性骚扰女学生而被停职两年，令蔡美儿一家的声誉陷入严重的危机。

回望过去，蔡美儿虽然最终是因推崇较为极端的教育手段而闻名全球，但很多人并不了解，她在国际政治是有很深的学术造诣的，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蔡美儿一家从当年的令人羡慕，到如今名誉扫地，确实让人感慨。

（蔡美儿和两个女儿参加活动）

形象日渐崩塌

近期，根据《耶鲁日报》爆料，多名法学院学生起诉蔡美儿于疫情期间在家中举办私人聚会，并且在聚会中提供酒精饮料。据一名校友称，蔡美儿在聚会上大量饮酒，严重违反了她与法学院行政部在2019年达成的协议。在这份协议中，明令禁止了她与学生举办宴会或是饮酒。

目前，蔡美儿已经遭到耶鲁方面的停职处理。

这已经不是蔡美儿一家人第一次曝出丑闻。在此之前，蔡美儿的丈夫——同为耶鲁大学法学院教授的鲁本菲尔德就曾遭到过多名女学生举报，指控其在课上或是私人派对中对女学生进行抚摸，言语骚扰甚至是试图亲吻。同时也有人指出，鲁本菲尔德还很喜欢在女学生醉酒后主动提出要送其回家。

在事件曝光后，鲁本菲尔德遭到了两年的停职处理。

（蔡美儿和丈夫）

蔡美儿夫妇与美国最高法院的保守派大法官卡瓦诺的关系，也备受争议。卡瓦诺在得到特朗普提名被任命为法官时，被多名女性指控早前有多次性骚扰行为，3名女性曾先后出面指控卡瓦诺行为不轨。

但是当时共和党控制着有用人决定权的参院多数席位，将最高法院保守化是麦康奈尔等共和党大佬的核心议程，自然会力挺卡瓦诺，而特朗普政府更不会在乎这些指控，毕竟特朗普本人这方面的纪录更不堪入目，所以白宫只走形式进行了调查，结论自然是没有证据证明卡瓦诺性侵，最终让卡瓦诺在2018年10月成为了美国最高法院第114任法官。

据英国《卫报》此前爆料，蔡美儿非但从未对卡瓦诺的争议做出过任何回应，甚至一直在迎合卡瓦诺的“审美”。她曾在2018年与耶鲁法律系学生谈及卡瓦诺时表示，卡瓦诺注重外表，建议女性学生在面试卡瓦诺办公室实习职位时应该打扮的更加“女人味”。

这样的言论，可能在某些国家会觉得很正常，但是在女权主义越来越得到支持和认可的美国，自然是引起了轩然大波，不少本身是奔着积累工作经验而去的学生，对这种近乎“色诱”的建议，感到极为不适，再加上卡瓦诺曾被指控性骚扰的前科，更是令人感到极为奇怪。

并且，不仅蔡美儿对卡瓦诺的性骚扰问题熟视无睹，蔡美儿的丈夫鲁本斯菲尔德也曾经向一名女学生建议，声称卡瓦诺喜欢有着“特定外貌”的助理。而蔡美儿在为卡瓦诺“贡献女助理”方面，也是显得十分不遗余力。在10年之内，她将自己指导的10名耶鲁大学学生都送到了卡瓦诺身边担任助理，其中有8位都是女性。

（蔡美儿）

也是一位优秀的学者

人们对蔡美儿的认识，大多来自于《虎妈战歌》的出版。然而，蔡美儿实际上在政治与经济方面的作为并不亚于其在教育界引起的轰动。在2003年，蔡美儿出版了自己的第一本书——《起火的世界：输出自由市场与民主如何带来种族仇恨与世界动荡》。

这本书被分为了三部分。第一部分讲述了在全球市场化的影响下，财富是否在自由经济中得到均匀的分配。而据蔡美儿对东南亚华人，拉美地区的白人，俄罗斯的犹太人以及非洲的白人这些在当地的“外来群体”所分析，她所得出的结论是全球化并未带来均匀分配的财富，反而是聚集到了这些“少数族群”的手中，从而带来了这些地区的种族矛盾。

蔡美儿在书的第二部分对民主问题进行了自己的进一步分析。蔡美儿认为，随着市场主导者逐渐被少数族群所掌控，实施民主政策不仅不会为当地带来正面效果，相反会成为为民族主义与本土主义推波助澜的道具。

（蔡美儿）

在民主制度下，政客们更能将拥有财富的少数族群当成“替罪羊”，而其最终结果轻则是社会的排外氛围浓烈，重则是类似印尼屠华事件这样的流血事件甚至是种族灭绝。

在第三部分，蔡美儿对西方世界向世界推广民主制度的问题作出了一些自己的看法。蔡美儿认为，强迫从未有过民主化进程的非西方国家，接受西方的民主价值观，很容易造成民主的劣势被无限放大化。

蔡美儿特别提到了中东问题，并表示中东就是无法接受西方世界贸然推广民主化的真实案例，并以此解释了为何中东地区反美情绪盛行，本质上也是将美国当做了那个掌控财富的“少数族群”。

蔡美儿的这本书出版于2003年，正值伊拉克战争时期。彼时，全球化几乎是所有人共同认同的价值观，而不少人也对“自由市场能够推动民主变革”这样的理论深信不疑。因此，蔡美儿的书在当时凭借着与主流媒体相悖的言论获得了大量关注，不仅成为了《纽约时报》的畅销书，而且还被《经济学人》列为了2003年最佳读物之一。

（蔡美儿撰写的书籍）

总体而言，蔡美儿的书明显地借鉴了例如萨缪尔·亨廷顿在《文明冲突论》中对全球民主化的一些看法，但她仍然结合了自己所学到的理论知识以及针对现实生活中的实际案例，对西方国家传播自由市场以及民主制度的现象作出了自己的批判。

蔡美儿在2003年所做出的推断，在今天也得到了一定的证实，能够解释很多现实问题，随着世界各国保守主义的兴起，人们对全球化的热情也的确正在越来越淡。

靠“残酷教育”一举成名，三个孩子都极为出色

不过，真正令蔡美儿名声大噪的，还要属2011年1月出版的《虎妈战歌》，令蔡美儿彻底在世界打响了自己的名声。《虎妈战歌》是蔡美儿出版的第三本书，在书中回忆了如何抚养了两名女儿进入名校的同时，也比较了东西方的教育差异，并最终得出结论称华人母亲的教育方式要更优越于西方所谓的“快乐教育”。

在整本书中，最令人瞠目结舌的便是蔡美儿为两个女儿定下的10条家规：不准夜不归宿；不准参加学校的小组娱乐活动；不准参加校园演出；不准抱怨没有参加校园演出；不准看电视或玩电子游戏：不准擅自选择自己喜欢的课外活动；不准有任何一门科目的成绩低于A；除了体育与话剧，其他科目不准不拿第一；不准练习钢琴及小提琴以外的乐器；不准在某一天不练习钢琴及小提琴。

（蔡美儿的女儿）

即使是在以重视教育而出名的中国，不少提倡素质教育的中国人甚至也无法接受蔡美儿的这些价值观。与此同时，蔡美儿对教育的着重点在这10条家规中被彻底放大——除了学习与练琴，剩下的任何娱乐活动，社交活动，或是能够培养孩子良好品格的活动，在蔡美儿的眼中，似乎都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而对于一直以来提倡快乐教育的西方世界来说，蔡美儿如此公开宣传如此与主流价值观相悖的逻辑，更是在社会上引起了轩然大波。不仅蔡美儿在书籍出版后受到了不少死亡威胁，许多读者在阅读后也指控蔡美儿的教育方式是极端病态的，并要求以虐待儿童罪逮捕她。

同时，对于两名女儿的心理问题许多人也抱有着怀疑。人们的潜意识是“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因此在蔡美儿如此高压的强迫学习下，人们都下意识地认为两个女儿就算最终取得了成功，其内心也会对蔡美儿残酷的教育理念怀恨在心，并会在长大独立后最终进行自己的控诉，甚至很可能会与蔡美儿断绝母女关系。

那么，两名女儿的目前状况究竟如何呢？大女儿蔡思慧后来考入了哈佛主修哲学和梵文，之后进入了耶鲁法学院。蔡思慧曾经拿到了美国预备役军官训练（ROTC）的奖学金，这个项目是在美国的大学中为未来的候选军官所准备的。蔡美儿表示，自己加入ROTC的原因是因为美军曾在二战期间解放了菲律宾，对此她一直心怀感激，并一直希望能够以自己的一己之力报效美国。

蔡思慧曾经在2018年表示，自己将不会申请最高法院法官助理的职位，她希望能走一条更加自立的路，而不是只是被看成“虎妈”的孩子。

（蔡思慧和母亲）

她更是曾向媒体表示过，自己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军队中的法务官，并且专注于军队中日益严峻的性侵犯事件。然而，蔡思慧在拿到了ROTC的奖学金后却在毕业后并未从军，反而在2019年成为了被性骚扰问题缠身的法官卡瓦诺的助理，这种作法一时间让舆论大哗。

不过，蔡思慧最终于2020年8月加入美国陆军军法署，其目前军衔为上尉。

在2019年，蔡思慧为蔡美儿写了一封公开信，借此希望公众能够消除对蔡美儿的偏见。在信中，蔡思慧表示一家人在平时的生活中其实十分融洽，而母亲的严厉使得她能够变得更加独立，对自己的要求变得更高。最后，蔡思慧表示自己正以110%的努力活着，并对母亲表示了十足的感谢。

同时，小女儿蔡思珊也在《虎妈战歌》出版后，为蔡美儿的教育理念背书。蔡思珊在小时候被蔡美儿逼迫每天必须练习六小时小提琴，在三岁时曾经因为与蔡美儿起冲突而被关在房子外任凭风吹雨打。蔡思珊最终进入哈佛大学学习艺术历史，常年保持着GPA 3.9分的成绩。目前，蔡思珊正在哈佛大学法学院就读。

在接受了众多采访后，蔡思珊仍然表示自己并不会因蔡美儿的教育手段过于严苛而对她心怀恨意。她表示，父母教会了自己如何更加勤奋努力，使自己变得更加成功。她认为，《虎妈战歌》中的许多内容其实都是蔡美儿本人的幽默与自嘲，因此才遭到了许多外人的质疑和误解。

最后，蔡思珊也信誓旦旦地向媒体表示，等到自己生儿育女了以后，她也要成为像蔡美儿一样的“虎妈”。

（蔡美儿和女儿）

价值观从何处而来？

不过，曾经看似完美无缺的“虎妈神话”，如今却因各种丑闻而岌岌可危。给人的感觉似乎是，蔡美儿一家人对学业成绩的过于看重，在品行道德方面反而有所缺失。

有一种说法，认为对学业的看重，则很大程度上源于蔡美儿从小的家庭氛围和生活经历。

蔡美儿出生在伊利诺伊州的香槟市，其父母是从菲律宾移民到美国的华裔，祖籍是福建泉州。她的父亲蔡少棠是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电机工程与计算机系的教授，被认为是非线性电路理论之父，在学界享有极高的声誉。而蔡美儿的母亲则是从菲律宾圣托马斯大学毕业，对化学工程也极为精通。

正是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造就了蔡美儿自小以来对知识的疯狂迷恋。同时，父母从小也对她和姐妹们的要求十分严格。二女儿蔡美文后来在哈佛大学从本科一直读到了博士，现任斯坦福大学的教授。而三女儿辛西娅尽管先天残疾，却仍然在日后凭借运动细胞获得了残奥会的金牌，足以可见一家人有多么的刻苦。

对于蔡美儿来说，童年的回忆也充满了拼搏的历程。据蔡美儿所述，她从来就不是学校里的明星。她自称自己小时候是个“丑孩子”，而且在讲英语时有着很浓重的外国口音，因此经常被同班同学所欺负。

（菜美儿）

然而，这并未阻挡蔡美儿刻苦学习的动力，她最终凭借优异的成绩考入哈佛大学，先后学习了应用数学和经济学。在本科毕业后，她进入了哈佛法学院并成为了法学博士。在毕业之后，蔡美儿曾经就职于华尔街，并在此之后前往杜克大学，哥伦比亚大学，纽约大学以及斯坦福大学任教，最后成为了耶鲁大学的法学院教授。

纵观蔡美儿的家庭背景和人生经历，一直以来都是与“实干”分不开。她的父亲蔡少棠原本在菲律宾的家庭富裕，但他却硬是自己来到美国，凭借着刻苦学习的“真本事”拼搏，才最终在美国打出一片天下，成为了令人尊敬的教授，跻身成为了美国上流社会精英，也为蔡美儿带来了如此优越的成长环境。

同时也正如前文所提，蔡美儿自小也曾由于长相和英语口音重而饱受欺凌，令她最终下定决心靠“知识改变命运”，并也最终将这样的想法完全用在了对女儿的教育之上。

有这样的成长背景和打拼的经历，蔡美儿不论是在政治还是教育方面，以“务实”，甚至是“逐利”的想法为主，似乎也并不令人吃惊了，这也是很多华人移民表蔡美儿表示理解的原因。

“人设崩塌”之后

针对这一问题，笔者和华人教育专业人士Jade聊了聊，她自从2015年开始经营教育机构，服务对象从小学生到研究生都有。其合伙人曾经在大学任职，或是在安大略教育局做安置顾问，不仅教育经验异常丰富，也能拿到第一手的加拿大教育相关信息。

Jade同时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由于孩子们都是在安大略省上学，因此对西方教育更有体会。

Jade认为，华人家长普遍对快乐教育敬而远之的原因，主要是由于对孩子缺乏最基本的信任。Jade指出，在中国，60年代或70年代的人普遍非常具有成就感，尤其是赶上了改革开放等机遇并因此富裕的一代人尤其对自己非常自信。而这样的结果则是，这一代父母总是下意识地觉得自己的孩子没有吃过苦，因此也会想尽办法对孩子进行某些“历练”，以期望孩子将来能和自己一样成功。

然而，Jade认为这样的想法并不正确。Jade提到，在那个年代，学习的意义与现在是完全不同的。曾经，不努力学习就得回家去种地，对于不少学子来说是一个非常残酷的现实。正因如此，才会有那么多人拼了命的学习，相信知识改变命运。可是如今时代已经变了，现在的许多孩子已经没有这样的担忧了，继续抱有如此的想法，显然显得已经有些过时了

（蔡美儿、丈夫以及女儿）

对于蔡美儿的教育方式，Jade认为，目前还无法用简单的一个“成功”来定义她的教育成果究竟如。Jade说道：“她的孩子们到现在也只是二十多岁这个样子，还并没有真正地步入社会太久。并且，就算她的孩子们并未对她表达过反感，但实际上孩子原谅父母是个很容易的事情。至于这样的教育是否会在日后带来更多的问题，我们还无从得知。因此，现在就对虎妈式教育盖棺定论还为时尚早。”

不过，Jade并没有完全否认蔡美儿的教育理念。Jade强调，关键并不是看家长以怎样的方法去抚养孩子，而是家长是否有真正的用心去抚养。Jade认为，很多家长只是看到了蔡美儿的孩子们个个都考上了一流大学这一结果，却并没有看到蔡美儿在背后花费了大量的时间与金钱来陪伴孩子。

Jade提到，许多华人家长并没有把孩子当孩子来看，而只是当做自己炫耀的一个资本，一个物件。就像曾经在国内风靡的少年班神童那样，最终这些孩子只是像被当做展示品一样博人眼球，而并未得到父母悉心的照顾。Jade最后强调：父母在教育孩子之前，一定要先考虑好——你是真的为了孩子好，还是只是为了将孩子当做饭桌上的谈资。

诚然，蔡美儿的育儿经历，曾经坚定了许多华人对子女实施严苛教育的决心。然而，在要求女儿们必须完成学习任务的同时，蔡美儿也耗费巨大的经历和时间带着孩子们旅游。这也令许多教育学者指出，蔡美儿的教育成果需要背后有着极强的经济实力，精力和心理承受能力的支撑，蔡美儿的成功并非对每个家庭都适用。

同时，如果蔡美儿一家的故事仅仅只止步于此，那么这一案例仍然具有很强的参考价值。只是在此之后，不论是蔡美儿带学生喝酒，还是丈夫性骚扰女学生，以及蔡思慧投奔问题法官卡瓦诺，都可以看出不论是蔡美儿本人，还是其一家人的价值观都存在着一定的问题。一系列丑闻不仅令蔡美儿一家的名誉扫地，更是令人们重新开始审视蔡美儿曾引以为傲的教育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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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经授权转自《加拿大和美国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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