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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莞雯《三千世界》(九)(十) | 长篇科幻连载

苏莞雯 不存在科幻 2019-10-28


晚上好!

又到周三了,苏莞雯的最新长篇《三千世界》第一章“袋鼠篇”已经完结,今天起进入第二章!


△《三千世界》宣传片(制作:苏莞雯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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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莞雯 | 未来局签约科幻作家、独立音乐人,北京大学艺术学硕士。擅长在日常生活场景中展现惊奇想象。代表作《岩浆国》《九月十二岛》《奔跑的红》。《九月十二岛》获豆瓣阅读小雅奖最佳连载。


三千世界

第二章  香辛园林

(全文约7700字,预计阅读时间19分钟)

01 长颈鹿的沉思

“今年的失业潮比往年更加来势凶猛……”客厅的电视里播放着令人叹气的新闻。

正在敷面膜的姑姑走到电视边,她按下按钮换了内容,又踩着拖鞋去了厨房。

电视开始播出天才儿童夺得全国油画大奖的新闻。新闻中的主人公就在这栋房子的某处,但吕可颂没有见着。

她拘谨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目光在屋内移动一圈:“映雀,不在吗?”

林映雀是吕可颂的表弟,今天她来姑姑家一趟,是为了参加他的生日宴。

“他呀,成天就在画室里。”

这是一栋装修得像酒店般豪华的大房子,姑丈常年在外出差,平时几乎只有姑姑和林映雀两人居住。姑姑说的画室,就是被改造的卧房。

“你还没找到工作?这都毕业有三四个月了吧。”姑姑的声音从厨房飘过来。

吕可颂本打算笑一笑以掩饰尴尬,但她太不自在了,结果只是难过地“嗯”了一声。

距离她告别肖一切回到城市已经过去一年,她和普通人一样从大学毕业,正式开始了拥抱社会的征程。

“已经有一些面试邀请了。”她提高声调补充了一句,生怕姑姑听不见。

姑姑端来了水果,是一盘红彤彤的圣女果。她坐下来,往红红的嘴唇里送入一颗圆鼓鼓的果实。

姑姑年轻时是一名颇受好评的舞台剧演员,后来因为咽喉出了问题,不能继续高歌。如今退居幕后的她,总结了一套自己的养生理念。“咽喉发炎的时候,只要一直吃东西就感觉不到炎症了。”她说着,又飞快地往嘴里塞入一颗圣女果,“生活也是这样,只要忙起来,什么烦恼都感觉不到了。”

吕可颂知道姑姑在暗示找工作的事,在劝告她与其精挑细选,不如先找一份工作干着,让自己忙起来。

“本来可以让你住我家的,但是现在空的房间都作为映雀的画室了。”姑姑抽出纸巾,擦擦嘴唇。

“没关系。”吕可颂这一次成功制造出了尴尬的笑容,“我已经在外头租了房子。”

她没有说她租的是三个招牌屋拼成的房间,要是姑姑知道了准会露出白眼。但吕可颂心想,住上招牌屋能把生活费省下来,而且还能住在市中心,好处有不少。

“吃饭啦。”姑姑往画室方向一喊,起身去餐桌上摆好碗筷。没拆封的蛋糕就静静躺在桌角。

吕可颂在饭桌边坐下,姑姑先动了筷子。

“映雀……他不来吗?”吕可颂小声问,担心自己说错了话。

“他不来就算了,等下给他送到画室去。”

“可是,今天不是他的生日吗?”

明明是林映雀的生日,却不见寿星的影子,只有妈妈和表姐两个人吃着冷清的饭,怎么想都太奇怪了。

但吕可颂不敢在姑姑面前多说什么,唯恐一个叹气或者抱怨,就会将潜伏在姑姑胸口的不安戳破。在她的印象中,姑姑是一个脾气飘忽不定的人。

她将目光移开,低头吃了两口饭菜。

耳边突然传来东西摔落的声音。

姑姑手中的筷子还在夹菜,听到动静时也只是顿了一下。“老是这样。”她咕哝道。

“老是这样?”

“爱发脾气,没办法。”

又是一阵既尖锐又粗重的混杂声响,画室那头似乎成了一个桌椅家具的战场。

“我去看看吧。”吕可颂放下筷子,站起身,朝近处的一间房间走去。

她敲敲门:“映雀?我是可颂姐姐。我进来了哦。”

她掌心向前推了推,门卡在了一处。有限的视线范围内,到处堆满了画板和桌椅杂物。她侧了个身,小心地踩进去。

房间的高处,有股颜色在流淌——是真的在流淌,吕可颂吃惊地眨着眼。黄色与黑色两股色彩在屋内转了半圈,迅速潜入几块分散的画布中,成为昂着头的长颈鹿像、咧着嘴的长颈鹿像、居高临下的长颈鹿像和斑马画像。

吕可颂想起刚才电视里的介绍:得奖者林映雀专注绘画长颈鹿与斑马两种动物。但这飘动的色彩……她当作是自己看错了。

“映雀,你在哪里?”她放低目光,在屋内移动,“吃饭了……”

她听到了一点躲躲藏藏的动静,但一转头,就会有蠢蠢欲动的东西出来干扰她,叫她困惑不解。

是摇晃的色彩。

是颤抖的桌椅。

是倾倒的水杯。

吕可颂隐约感知到,她与林映雀之间横着许多道墙——地面上耸立的这些颜料架、巨大画板和椅子,都像是为了隔离她而组合成现在这样的。

她盯住了一个目标,看着窗帘附近的一块画板,并且将身子低下来,用膝盖在地上行动。悄悄越过画板一侧时,她看到那个瘦小的十岁男孩就躲在后头。

“可颂姐”——他本来该这样叫她的,她记得他过去虽然容易害羞但也懂得温柔。而现在,他却因为愤怒和羞耻抱头尖叫。

“啊——我不吃饭——”

“映雀……”

“别让我看见那个什么豪华慕斯蛋糕,我不想吃,我不饿。我画不出来是不会吃的——”林映雀踢开脚边的一罐颜料,“要去动物园才画得出来!”

吕可颂沉默着回到餐厅。

“我就说他不来吧?”姑姑在餐桌边没有动,桌角那只蛋糕盒的丝带依然扎得结结实实。

“姑姑,动物园是怎么回事?”

“他每天都要到动物园去。”姑姑放下筷子,“现在都开学两个月了,他一天也没去学校,只肯在动物园里过。我也很心急。”

吕可颂瞥了一眼她的眼角,她的嘴唇,不是心急的模样。

“你知道他去动物园干什么吗?”尽管知道不该多管闲事,吕可颂心中还是涌起种种好奇。

“对着动物画画,还能做什么?”姑姑的口吻满不在意,又显得十分宽容。

“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吕可颂的问题被推了回来,因为姑姑转念一想,问她:“你是不是做过辅导老师?”

“是实习的老师。”

“那就看你的了。”姑姑重新拿起筷子,“你帮我劝劝他,我是这样想的,学习不能耽误,期中考总成绩要在全班前7名以内。画画也不能丢,下个月的国际儿童油画大赛,我们是要拿奖的,但是动物园只有周末两天能去……”

“姑姑,你说我去劝他?”吕可颂并不打算插手这件事,而且她自己还得继续为找工作而奔波。

“你是他表姐,做过老师知道怎么和小孩子沟通,现在又闲着没事干,当然靠你了。”姑姑越发理直气壮,“让自己忙起来吧。”

吕可颂虽然皱眉了,却又感到无法拒绝。

客厅的电视还在播放天才儿童的得奖新闻。那是被录好之后反复循环的画面,总是没法往下多突破一秒钟。

只能先试试看了。她想。

第二天,吕可颂在动物园里找到了林映雀。他就坐在长颈鹿活动区域的围栏外头,面前搭着一只画板,白色的画布上已经铺开了一些颜色。

“映雀,你在画什么?”吕可颂在他旁边俯下身来。

“不是明摆着吗。”林映雀哼了一声。在他的笔刷下,长颈鹿的轮廓就像一团火。

“为什么要画长颈鹿?”

林映雀不说话。

吕可颂去看他画的那只长颈鹿——耳朵在转,尾巴在摆,除了身子基本稳定之外,其它没有一处不躁动的。

“我知道了。”她说,“长颈鹿的脖子长长的,看起来很自信的样子。而且它能吃到最高的树,比我们自由多了。”

“长颈鹿其实感受不到自己的脖子有什么特别的。”林映雀手上的动作稍有停顿,“一旦感受到了,就是它最可怜的时候。”

吕可颂有些吃惊,用目光询问原因。

“它会发现自己的才能会害死自己。”

“害死自己的意思是脖子用多了也会受伤吗?可是,你怎么知道长颈鹿怎么想的?”吕可颂问,“难道是它们和你说的?”

“姐,你是笨蛋吗?”林映雀终于将目光移向吕可颂,“动物怎么可能和人说话。”

吕可颂嘿嘿干笑一声。确实,在大众的常识中,动物是不会人语的。只有经历了平行世界那一趟冒险的吕可颂才会时不时惦记起非同寻常的肖一切。

“换句话说,这就是人类的自大之处了了。”林映雀又说,“其实动物根本不需要说话就能表达它们自己。”

“我看你也画斑马,那你知道斑马又是怎么想的吗?”

“斑马没有人骑,没有才华,只是有自由。徒有自由而已。”

吕可颂记得,在林映雀的油画里头,斑马和长颈鹿所呈现的风格截然不同。如果说长颈鹿是骄阳似火,斑马则像一片起皱的雪地。

但他的画,是真的美妙。

这是因为他对动物有自己的理解吧。她想。

“你也觉得我去上学比较好吗?”林映雀主动问。

吕可颂感觉到了一丝交流的希望,她立马接上话:“总归是要去的呀。”

“为什么?”林映雀反问道,“画画对我才是最重要的。一直得奖,被更多人认识和崇拜,还有奖金拿,这些难道不比去上学更重要吗?”

吕可颂有些语塞。

“而且……”

“而且?”吕可颂偏了偏头。

“你也希望我被笑话人吗?”林映雀的声音小了下去。

“为什么?”

“我的名字。”他说,“他们说像女孩。”

这这个问题倒是出乎吕可颂的意料,但她也迅速理解了他的苦恼。

“如果你帮不了我,至少帮我劝劝我妈,不要再管我的事了。这难道不是你作为姐姐该做的吗?”林映雀瞅了一眼吕可颂,又将注意力移回画板。

看着林映雀鼓起的脸,吕可颂知道此刻的他至少比在家中快乐。真奇怪,本来她是被委托来劝他妥协的,而现在她却想要保护起这份小小的快乐。

吕可颂起身的时候,在她的余光范围内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一只长颈鹿将脑袋从树叶前移开,不再翻动舌头,而是撅起嘴唇,伫立沉思。

一秒,两秒过去后,它忽然前腿一软,往地面跌去,接着庞大的身体开始侧翻,倒在了尘土滚滚的地面。

起初,这只长颈鹿没有引起游客们太多的紧张情绪。只有吕可颂目不转睛地看着它痛苦干瞪的眼睛,感觉有些头晕目眩。

她是亲眼见证过世界偏移的人,并且自那以后总是对动物保持一份奇特的心境。凡是动物所表现的软弱,她都忍不住猜测会是什么原因。

游客们议论开了:“这长颈鹿也不像是睡着呀。”

“你看,一动不动的,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一组工作人员匆匆赶到长颈鹿身边,检查了它的脉搏与心跳之后,纷纷摇头。

“死了。”

围观的游客发出了此起彼伏的惊呼。唯有林映雀无动于衷,依然在仔细地涂抹画板上的一小格色块。

吕可颂感觉口干舌燥,嘴里弥漫着一股坏味道。因为林映雀即将收尾的这幅画中,长颈鹿的姿势几乎与倒地的那只一模一样。而这绝不是一瞬间就能完成的画作,难道他早早就预测出了这只长颈鹿的命运?

“咚——”林映雀将画笔丢入笔筒,开始收拾画板。

“怎么了?”吕可颂问。

“该去画斑马了。”


02 神秘朋友

色彩挪移,骇浪惊涛。这是油画的世界。

仅仅是黑色和白色的组合,加一点抽象的技法,就能让人感到一种奇异的美感。这是林映雀的快乐。

林映雀在长颈鹿区域的隔壁画起了斑马,吕可颂也跟了过来。

长颈鹿饲养员和斑马饲养员正聚在一起,于是流言也飞起来了。有流言说,工作人员查不出长颈鹿的死因。

但吕可颂眼下更关心的是,该如何劝林映雀回学校去上课。

林映雀不愿搭理她的时候,她就在他身后几米外晃来晃去。她没有更聪明的办法,也没法轻易撒手不管。

“只花一天时间就想把他的事解决了,是不是太理想化了?”她自顾自地苦恼,偶尔嘀咕一句。

“如果一点效果也没有,姑姑那边要怎么交代?

“可是也不能把时间都耗在这里,还得找工作和面试。

她心头一凛,突然觉得冷了。奇怪的是,那份寒冷不来自于外界,却是来自于自己体内。

她反复摩擦着手臂,整个人开始发抖。身上的衬衫似乎已经无法为她保存热量。她轻哈了口凉气,嘴唇变得僵硬,僵硬到声音也发不出来,甚至无法向近处的其他人呼救。

我这是怎么了?她焦急地想,唯有大脑还在正常运转。

她瞳孔中的林映雀,成为一个模糊的影子,一动不动。她明白是自己冻住了——在这刚刚抵达十一月的秋天。

一个白色的影子,逐渐在她的视线中不连贯地出现。那是一只斑马突然冲出护栏,疯疯癫癫地跑向人群,引起骚动。

斑马撞了人,又被自己激起的惊呼声吓坏,继续撞倒了其他人。吕可颂颠簸了下,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虽然被斑马撞上了,但她感觉体温渐渐在恢复。

在过去的一分钟内,连她自己也无法形容她遭遇了什么。此刻,她感觉体内有一根危险的线被切断了,她又重新恢复了肢体的自由。

如果不是那匹惹祸的斑马,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真的冻僵。

斑马又撞倒了其他人,最后终于瘸了腿跌在地上,激起一些黄色的落叶。比斑马的哀鸣更吸引吕可颂注意力的,是她身边的其他路人。他们仿佛都松了一口气,或是刚从膛目结舌的状态中重获自由,开始擦汗。吕可颂和身边的陌生人对望了一眼,对方的眼神显然在说:“你也觉得不正常吧?

她身上的怪事,也发生在周围人身上。

这个地方出了问题。

吕可颂赶到一直在画画的林映雀身边,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映雀,你刚才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吕可颂问完,才一头冷汗地发现眼前的画布中正好是一只跨越护栏的斑马。

“不舒服?”林映雀抬了抬头,“我可是每天都不舒服啊。

吕可颂不解地听着。

“遇到挫折的时候,不想说话。事情繁重的时候,说不了话。压力很大的时候,那可就连气都不太敢喘了。只有开心、有空又坦然的时候能说话甚至能唱几句歌,但这种时候已经离家出走很久了。

林映雀难得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在吕可颂不知该如何回应的时候,他又继续说下去了。

“现在我又有挫折又要赶作品,还有你们要给我压力。就算我本来可以胜过任何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发挥了。”林映雀的画笔顿了顿,“我能跟你拍胸脯保证的是,人生就没有顺利的时候啊。

他的感慨,很是现实。

“你肯定在想,我这个小毛孩子懂什么。姐,找不找得到工作什么的,在我看来一点也不重要,真的。”身为小孩的林映雀把“真的”两个字重点强调了一遍,并且老成地问,“要我帮你问问我的朋友吗?

“不用了。”吕可颂连忙摆手,“我还想自己选择自己的工作。

她一时有些羞愧,没有去问林映雀的朋友是谁。她本该有所注意的,他既不和人接触,也不去学校,哪里会有普通朋友。

“现在,你可以不要打扰我了吗?”林映雀说,“我把一些颜料寄存在管理处了,帮我拿一下。

虽然知道林映雀只是想支开她,吕可颂还是照办了。

她到管理处时,发现隔壁一间屋子里有几名工作人员正在处理那只长颈鹿。黄白相间的长腿贴在地面,一动不动。她走近了一些,看到有人一手拿着仪器,一手拿着手机说:“果然,气味数值不太正常,不愧是动物语言专家。

“语言专家?”吕可颂问身边的工作人员。

“一个专门研究动物语言的专家,是我们动物园今年刚请的顾问。可以用一些很奇特的方法了解动物。”工作人员回答了她。

稍加留心就会发现,这位专家的声音带有一些机械感,像是用变声软件加工过的。

“我对人类没有什么兴趣,如果不是因为你们邀请我,我现在也不是很想和你们说话。所以,请提高你们的效率……”专家的这句话引起了吕可颂的注意,她站直身子,仔细地听。

 专家的声音还在继续分析:“我专注研究不同动物的语言已经好几年了,动物的语言依赖于身体。哪怕是气味也是语言的一种形式,你们不要忽视。

“你是……”吕可颂一步步走近传出语音的手机。

“只要你们提取了足够的气味信息,我就有可能分析出动物的想法,了解它真正的死因。

“肖捷?”吕可颂将脑中跳出的那个名字说了出来。

手机那头的声音停止了。过了几秒,才有了回复。

“吕老师?

  果然是肖捷。

十五分钟后,两人在动物园管理处的外头见面了。一年不见,肖捷的个头比过去长高一些,聪慧的目光和有些顽固的嘴角线条还是没变。

“我就在附近,了解动物的语言其实少不了观察。只不过为了显得神秘,我得隐瞒身份。”肖捷一边对吕可颂解释,一边像个大人一样思考,“毕竟,没有人愿意相信一个小学生是语言专家。

“看来,你还在做动物的翻译,而且竟然能够成为专家?”吕可颂很高兴能够再次见到肖捷,虽然她心中难免浮动着一些疑惑与难为情,但那份高兴是毋庸置疑的。

“只不过是找到了一个方向,一直琢磨罢了。对了,吕老师,你怎么会在这里?

吕可颂想到了林映雀,便说出自己的苦恼。

“想让他上学?那倒也简单,只要让他在学校有喜欢的人就好了。”肖捷略带严肃,看起来当真觉得这是个办法。

“好像他受到了点欺负,因为自己的名字像女孩。现在逃课成了习惯……”吕可颂转向肖捷,“说起来,你今天不用上课吗?

“我逃课了。

“你……”

“放心吧,我的成绩不是问题。”肖捷说,“而且我是来研究动物语言的,将来我还要建立很多有关的课题。你为什么笑了?

“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还记得你以前说不愿意理解袋鼠的,现在已经是个动物语言专家了。人生真是充满惊喜和意外。

一想到身边净是些聪明人,吕可颂就觉得自己也得努力才行。努力才能有自己的选择空间。

“还有,我也怀疑长颈鹿和斑马的失常,会不会和我表弟有关系。”吕可颂担忧地说。

林映雀画出的倒地长颈鹿和癫狂斑马,似乎都成了一种成功的预言。

“关于动物的怪事,我也在观察,并且一直在优化手机里的动物语言翻译软件。”肖捷说,“动物的语言绝不是一种公式,翻译的方式有很多,有时候要研究气味和肢体动作。我成功破解了一些,然后发现了一件怪事。

“嗯?”吕可颂听得更认真了。

“比起其它动物园,这里的动物不高兴指数极高。”为了让吕可颂听得明白,肖捷继续解释道,“无论长颈鹿还是斑马,它们都不太高兴。

“不高兴……”吕可颂重复着这个浅显的词,仿佛它很难懂。

“吕老师,你记得吗?”肖捷投来一个寻求默契的眼神。

“你是说……”

“多数人还不知道,这个世界存在着平行世界——除了我们在的这个地球外,还有其它地球。我怀疑这家动物园的怪事也和平行世界有关系。

“难道你找到了有高智力的动物?

肖一切委屈又生气的脸在吕可颂心中闪现了一下。

“这个动物园最近总是有动物相继生病或死亡。我做了个统计,来过这里的游客也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所以我就来潜伏观察了。用了排除法就能发现,源头不在这些动物身上。倒像是有一种流动的媒介在捣鬼……”

“流动的?会不会和流动的色彩有关?”吕可颂咕哝了一句。

“色彩?

“我在表弟的画室里见过,他画里头的颜色好像会流动,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吕可颂如此回忆的时候,一抹淡淡的黄色正好从她身边飘起。

“抓住它!”肖捷喊出声,情绪不寻常。

吕可颂也瞥见了那抹小小的黄色,和她在画室见过的不一样,那只是一只颤颤巍巍的飞蛾。但她还是和肖捷一同追捕起它来,因为她相信肖捷的直觉。

飞蛾逃入树丛,在灰蒙蒙的空气中横冲直撞。

看着它的身姿,吕可颂记起来了,当那只斑马冲出来的时候,满地腾起的不是落叶,而是飞蛾。人们总是对一些东西视而不见,恐怕是因为太阳太过辉煌,而苦涩的东西太过渺小。

她预感,飞蛾会成为一条线索。但他们的追捕很快被林映雀的目光所截断。

飞蛾冲向正在使用刮刀作画的林映雀,绕到他身后,飞行的轨迹松弛下来。

林映雀停了手,抬起头,直勾勾地瞪着吕可颂。

“别动我的朋友。”他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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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 | 康尽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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