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的右手是黑暗，问题的左手是答案 | 经典科幻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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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精选了世界科幻史上最为经典的数十部小说，每期一部，让读者们在大约5分钟的阅读时间里，快速了解到这部科幻经典的内容和特色。通过这个栏目，读者们可以了解到科幻史的演变发展，各种科幻想象的类型和源头，为自己的将来的科幻阅读提供指导。
《黑暗的左手》
The Left Hand of Darkness
在远未来，不同星球的人类组成了一个叫做爱库曼的联盟。特使金利·艾被派往格森星，邀请格森星人加入联盟。
格森星异常寒冷，所以也被称为冬星。
格森星人的性生理周期很特殊，在每轮26天的性生理周期中，他们大部分时间都是没有性别的。在周期的第22天之后，他们会进入一个叫做“克慕期”的发情期，在此期间，他们如果遇到另一位同处克慕期的格森人，身体就会发生变化，近乎随机地变成男人或者女人。
艾在一个主要国家卡亥德进行游说，当地技术水准并不低，有电力机械，却仍维持一种中世纪的统治模式。卡亥德的首相伊斯特拉凡是推动格森星接受联盟邀请的中心人物，但随着他在国王面前失势，艾不得不到另一个国家“欧格瑞恩”试试运气。
但在那里，艾被捕，并被收押在志愿农场。好在伊斯特拉凡只身来救，之后两人试图翻越大雪原回到卡亥德。在这场孤独而艰苦的旅行中，两人相互了解，建立了跨种族的友谊。
在伊斯特拉凡牺牲之后，艾成功回到卡亥德，使国王接受了邀请，允许联盟的飞船降落，而艾却发觉自己看待事物的眼光变得和格森人一样了。
无论是今天，还是女性主义运动刚刚兴起的18世纪，甚至在更早之前，关于性别的问题都是既难解又敏感的，很难有一个让所有人都满意的解决办法。于是有时不禁会想，如果本来就不存在性别，这些问题是不是都可以解决了？
01
没有性别之分的冬星人
冬星人在每个月的大部分时间里是没有性别的，直到进入一个叫“克慕期”的生理周期，他们才会根据外部条件近乎随机的变成男性或女性。
也就是说，在克慕期之外，冬星人既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而在克慕期中，他们既可能是男人，也可能是女人。
冬星人永远是双性同体的。
所以，在格森星上，性别的差异和对立不再是一个难题——这个问题被他们的生理特性解决了。
这似乎会是一个非常美好的世界。
凭借这个惊人的设定和优秀的文本质量，《黑暗的左手》一出世便引起轰动，获得了1969年的星云奖和1970年的雨果奖，并一直畅销至今。而勒古恩本人也在2014年拿到了在美国和诺贝尔奖、普利策奖并称的国家图书奖。
02
好设定扎根于现实
没有任何一种思想是凭空而来的。
二战后，性科学的发展和由此引发的社会思潮的变动对生活在这个时代之中的勒古恩必然造成了相当大的影响。在1952年，一位前美国大兵通过激素和手术由男变女，这虽然不是第一例变性手术，但由于大众媒体的传播，却让人们了解到性别是可转变的。
50年代，金赛将量化调查研究引入性学。在1966年，性学著作《人类性反应》出版，指出在生理上男性和女性的性反应非常相似，隐约给出了在生理上自然转换的可能性。
而《黑暗的左手》出版于1969年，大胆设定了一种双性同体的文明。
当时正值第二次女性主义运动风起云涌，勒古恩并未直接参与其中，但《黑暗的左手》作为一部畅销作品，无疑也对社会观念产生了相当影响。
到了80年代，社会性别连续体的概念被学界广泛接受，这个理论认为社会性别如光谱一样是连续的、可变的，可以说这个概念本身就是一种性别同体。
从性别变动的克慕期到性别连续体的概念，是巧合，还是一种思想路径上的必然，在这里没法说清。不过，无论如何，今天的人们对性别认同已经相当包容了。和冬星一样，解决性别的问题，似乎指日可待。
但是，冬星真的是一个完美的“乌托邦”吗？
03
黑暗是光明的右手
冬星也有黑暗面。
在艾的旅行中，我们看到了卡亥德森严的等级制度，在那里，技术的发展对普通人的生活没多大改善，封闭的社会结构更是带来了一种短视，他们甚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想发明飞行技术……而在欧格瑞恩，战争正酝酿。
这个世界远称不上完美。
事实上，完美的乌托邦本就不可能存在，《黑暗的左手》的意义也不在于指引人类改造出一个“克慕期”，进入双性同体的演化之路。
正如重版时的序言所说，有一类科幻小说并不是预言未来，而是描述现实，是一种思想实验，帮助我们更好的思考，更好的去看待当下。
不是取巧回避，而是直面问题，然后找出解决办法。
在小说中，艾和伊斯特拉凡原本互不信任。但当他们进入大雪原，雪原使他们和整个世界分隔开来，于是，诸如性别、地位、种族等等的差异在这里都消失了，他们只将对方看做同样的“人”。
在这里，他们建立了深厚的友谊，而艾也完成了使命。
将对方看做同样的人，这个解决方法是如此简单，又如此有效。
故事里的雪原帮艾和伊斯特拉凡抽剥掉了无意义的外部因素，显露出问题的本质，而讽刺的是，问题的本质正是那些无意义的外部因素——那些无意义的外部因素干扰了他们。
思想实验的优势也在这里，它可以清除掉干扰项，放大需要观测的目标，让问题明白显形。
可以说像《黑暗的左手》一样的思想实验系科幻小说，就是我们的雪原。它们可以将现实中难以厘清的问题置于极端环境下，寻找问题的本质。而真正的问题一旦出现，解决之道，往往也会紧随而来。
正如光明的右手是黑暗，问题的左手亦是答案。
金句
01
在我们的社会里，一个男人想要别人认为自己阳刚有力，一个女人想要别人欣赏自己柔弱温婉的女性气质，不管这种认可同欣赏表现得多么间接、多么微妙。而在冬星，这两样都不会有。尊重一个人、评价一个人，都只是将他看作是一个纯粹的人。这种体验的确匪夷所思。
02
一个正常人在克慕阶段转化为两种性别的概率相等。他们事先无从知晓自己会变成男性还是女性，而且也无法自行做出选择……好几个孩子的母亲很可能同时又是好几个孩子的父亲。
延伸思考
不妨现在就来做一个思想实验——有研究预测，人类的Y染色体会在一千万年内消失，这意味着在未来，男性可能不复存在。现在，假设这一天会在百年内到来，而人类的科技又能保证单性繁衍不会断绝，那么，这个大事件会对平权运动和社会观念造成怎样的影响？
作者 | 布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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