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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住在台湾靠海的小村庄,1948年出生。我们那个小村庄有个奇怪的现象,彰化市其他村都没有教堂,我们村有。有个人想当传道士,就到了我们的村庄。
我一岁就开始看圣经,一岁到三岁半,会背诵经文。从创世纪开始,我的大脑里大概有一百到一千个故事,五十到一百个厉害人物。每个人物都很厉害,耶稣基督会创立,可以使瘸子走路,可以使瞎子看见,摩西可以分开红海,诺亚可以製造方舟,而蔡志忠什么都不会。
什么都不会很惨,因为每个乡下三岁半的小孩都很明确知道他以后该干什么。拉车的小孩就该拉车,农夫的小孩就去种地。只有蔡志忠不知道做什么。
我思考了整整一年。我躲在桌子底下,因为怕爸妈说我神经病。四岁半的时候,我找到了我人生之路,就是绘画,爱画。我要画一辈子,到今天也一样。
现在,我一天没有吃超过一个馒头。来杭州大约75次,最长46天,最短7天。一次都没有到外面吃饭,就是喝咖啡,喝咖啡,喝咖啡。抽烟,抽烟,抽烟。不要以为这样会死掉,我一辈子没生过病,没去过医院,身体特别好。这些都可以让自己很快乐。
那时候就很爱画,开始看很多书。那时没有画画这个行业,最接近的行业是画电影招牌。小学三年级,1957年,台湾流行漫画了,我就立志要当漫画家。我9岁时,已经读了500~1000本书。基督山恩仇记、汤姆历险记等等。要当漫画家,就要会编故事,会讲故事,会画故事。
我智商超过200,我小时候几乎所有科目都考100分,全校最厉害的十个去考省一彰中,那时候还不是联考。我一心要当漫画家,所以无所谓是不是要拿文凭。没有实力支撑的文凭,只是一张废纸。
现在,我只剩下诺贝尔跟奥斯卡奖杯没得。桥牌亚洲冠军,奖杯125个,没发奖杯的不算。念书不是为了拿文凭,是为了学习。为了使自己有一技之长。全世界最厉害的人,没有机会念大学。
有次我去大学讲座,说,各位同学,很明显你们没有理想,因为有理想的人老早就离开了。老虎伍兹十个月开始拿球杆,两岁上场一杆进洞,那时候没有录影。乔丹三岁半开始在后院打篮球 。
任何厉害的人,从小就开始想通,这辈子要拿什么刷子混饭吃,及早就把刷子选好。所以我初中二年级就向台北出版社投稿,不晓得几岁签约当漫画家。我跟我妈说,妈妈,明天我要去台北,画漫画。就是永远不回来了。她说,你要跟你爸讲一声。我说好。
吃过饭(我爸爸不讲话的)我就站在他后面,他在看报纸。我说,爸,明天我要去台北。他说,去干嘛。我说,画漫画。他说,找到工作了吗?我说找到了。他说那就去吧。一共27个字,他讲13个字,我讲14个字。他没有回头,我也没有走到他面前。
去台北的时候,那时火车可以坐在最后,火车有一个铁栏杆,甚至脚可以跨在底下,看著铁轨一直往后面跑,心里狂喊:永远不回来了!很高兴。
到台北,开始住的很糟糕,画好了把椅子拿起来放桌上,然后睡在桌子旁边。睡梦中,从鸡鸣狗叫声变成卡车发动的声音,才意识到,哇,我现在是职业漫画家了哎!非常高兴。
所以选择自己最喜欢的事,把它做到极致,是人生最大的快乐。我们来这辈子,不是要去换人民币,是要来完成自己的梦想,走自己的路,其他都不值得。
这之后我画漫画,画了200本,去电视台5年,去漫画公司7年,拿过动画金马奖——总之所有的奖都得了。
36岁的时候,有220万人民币,三栋房子。我说,这辈子赚钱的事够了,从此不切割任何生命去赚钱盈利,所有的时间都归我享用。
我去日本4年,画诸子百家。我不急著出版。几乎画了20本,才开始出版。
1990年5月1日,我带著女儿移民温哥华。我们家有玻璃屋,我对著玻璃屋看著星空,觉得我好丢脸,竟然抛弃养育我长大的母亲——台湾这块土地。于是决定回来,留我太太和女儿两个人,我跟我老婆说,你们留在这里,我一定要回去。我如果死在温哥华,我会哭。所以就回来了。
回来时,我觉得我应该要为别人多做一点事。一朵花可以开,树可以长,杯子可以装水,这就是功;把它(自己的事)做到最好就是德。雨会飘,水会流,风会吹,树会长,花会开,时钟会走,这就是功,把它做到最好,就是德。什么是生命的实相——生命的实相就是当下。我们只能把每个当下当作生命的微分,就像每个当下是你生命的切片。用这样的态度,你会马上感受到有什么不一样。那就是生命的实相。
你要知道,1岁的你跟今天的你,跟70、80岁的你,是不同的人,去年的你、今年的你、明年的你是不同的人,因为条件都在变化。当你把每一个刹那当作时间切片来生活,你就会非常感恩。我开始在台北坐公车上班,上班时间很塞车,所以大家都7点或6点半就先到公司。我一上车就会感谢司机,早上五点可能闹钟响了,刷牙洗脸,赶到公交总站,就是要开车来载我去公司。你会觉得,所以人人为我,会觉得非常谦卑,非常喜欢。我去温哥华,大约25趟,50班飞机,每班12个钟头。这12个钟头好像什么都不能做是吗?才怪。我将这12个钟头视为完全独立不受影线的空间,在这期间,我读了600本书,写了12本书。你不可以改变空间,但可以改变自己。往好处想,但不是阿Q式的。
面对任何,不要站在自己的角度去看待,去反应,而是如是地过著每一刻。100%投入,心像镜子一样。然后就可以体会到,其实生命不需要那么多。
我知道,人生不是来换名利的,人生是要做自己想做的事。
我曾经坐在椅子上58个小时。坐椅子只坐5公分,姿势很正,所以手不会酸,脚不会酸,肩膀不会酸痛。我唯一会动的只是手指头。你置心一处,置身一处,所有的全部都听不到。
我曾经42天没打开门,在屋子里面完成一件工作。58个钟头,为了完成一个电视片头。曾经去日本4年画诸子百家。曾经10年又40天研究物理。我非常喜欢一个人做自己最喜欢的事。
一个人,在做自己最喜欢的事,那会是怎么样呢?我平常天黑就睡觉,醒来就视同第二天。通常都在早晨一点左右醒来。通常抽烟,泡咖啡,站在窗口,对著天空,假装可以看到星星银河思考——台北市已经看不到星星了。思考了大约十分钟到二十分钟,思考很多,第一个当然是这一生,然后是这一年,这段时间,再来是今天。今天要做的事全部想一遍,然后回到桌边开始工作。
当你工作时,你能随心所欲,做出来速度比你想的更快。你会觉得自己像神一样。无中生有,刷刷刷刷。画漫画时,大雁、可爱的小嘴巴,都是同时瞬间出现,你的心怎么想,完全照应出来。有时候画出来比期待的还好。你会觉得,生命像一股甜蜜的河流,通过你的身体,你会感动地想流泪。原来生命竟然是这么的美妙。
我很早就体悟到,打开门,走出去,是知道自己要去哪里的。你们昨天打开门,知道要来径山。我们开车上高速公路,是知道自己要去的目的地。而人生这么大的旅程,99%人却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地是什么。厉害的人很早就非常确定他们的目的地,然后一心朝向那个地方走。
两岸没有直航以前,我在香港转机大约50次。我的旅程就是香港出发回台北。但是我归心似箭。我的理由是要去巴黎,纽约,夏威夷。但多数人虽然是要去伦敦,都还在羡慕人家去大溪地。
我一辈子会做到死的那一刻,连死的那一刻倒回来我都想好了。我会葬在少林寺塔林。死掉前一礼拜会在西溪湿地办一个60人的party。
如果你有去我们家会看到,所有桌子都是一样的,排两排,可以坐60人。高度75,宽度90,长度180,厚270,排整齐都一样。
人要早点想通,这一辈子到底要来干什么?我们不是要来赚钱,是要来完成自己想做的事。
一个人要及早选择他最拿手、最喜欢的事,然后做到极致。无论做什么,没有不成功的。做汤包、做漫画家、做工程师,都一样。
第二个,在做的过程中,如果你做出来的比期待的好,就会更好,比期待的快,就会更快。这也要自我要求,比期待的坏,你后来会做不下去。比期待的慢,会越做越慢,最后放弃。要有自我要求。
我画画,没有超过十张是不会站起来的。画画期间也没有抽烟,因为忘记了。你到我西溪湿地那里,说是A栋蔡老师,警卫会让计程车进去,因为警卫都被我买通了。一共22个警卫,我送他们每人一张画。我坐那画22张,送给他们,回来时在想,如果我画到屁股痒到非站起来不可,到底要画几张?第二天开始坐下去(画),34张。一张可以卖8000块。
所以你一定要对自我有要求,当然这件事要是你所喜欢的。如果做到第一点,选择自己喜欢的,最拿手的,然后做到极致;第二点,越做越快,越做越好,你就达到第三点:品质最高、效率最高、成本最低,这样就没有敌手了,敌手都死光了。用这样的方法,没有什么不能达成的。
另外一个,所有做的事情,要改变观念。每个人都说,我要努力,我要努力,我要努力做,这样不对的。去街上看,没有人不努力。一个人,下午三点半,冒著大太阳,骑著摩托车,你问他在干嘛?他在努力赚钱。努力,不会达到最好的结果,所以要倒过来,一定要先想你要达成什么目的,然后想需要什么条件,然后设计一条路去达成这个目的。亚里士多德讲过一模一样的话:每个人都有理想,成功者的法门,就是做好所有的准备,第一是准备好朝向目标的金钱和智慧,第二是死命朝向一个目标前进。
我拿过很多桥牌冠军,比如亚洲桥牌冠军。17个国家,没有哪一个~如果拿到第五第六名,会不好意思,因为台湾几乎是前三名。别的国家也是。会场上要打12天,到第5、6天,你的成绩还是第八、九名,别人问你们队成绩如何?会不好意思说。走路都头低低的。所以没有人不努力。
我的习惯是,第一,出发前,先把回来要放奖杯的位置擦干净,然后拍拍它,说,要乖哦,我要带一个奖杯回来放这里。男生娶老婆不也是这样吗?礼车要出发前,新房要准备好吧。
第二个,到了会场,先去看后面的颁奖台,奖盃都在那里放著的。我去抚摸冠军杯,(跟它说)要乖,12天以后我带你回去。这都是在对自己宣誓。
心态很重要,有一个最关键,一般人常常不容易办到:很多人都在关键时候表现失常。只要更关键,就失常地更厉害。厉害者不一样,最后一场一定完美,倒数第二场几近完美,倒数第三场差不多完美,这样。
林海峰第一次跟坂田龙斗,他的老师跟他讲的第一句话是:平常心。意思是,你只要正常发挥就能把他打败。事实上,林海峰本来很紧张,后来就没有紧张。最后4比2,赢了。
所以平常要自我训练,你想要做什么,一定想要完成什么。一定要像画一本漫画书,书出版了,读者看完了,觉得很棒。他看得懂,觉得很棒。然后再开始画。
我们生活,一定要用时间切片,去感受,这才是生命的实相。就像我送人家一张画,我会说:“过去我没有欠你,此后你没有欠我”,意思听得懂吗?就是说,我不是欠你才送你画,你得到画也不不必觉得你欠我。做什么事都要这样。此时,此地,此刻,尽可能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刚刚各位向我跪拜,其实我很惶恐的,我跟你们一起跪。现在我坐在台子上,其实我的演讲能力是不太好的,但坐在上面,我尽可能让自己讲得比较好一点。尽可能扮演好自己应该做的角色,然后,当做完以后,不需要后悔。人生一定是实况转播,人生从来没有试验。一生下就开始了,没有错了再来过这回事。我们不可能重複回到过去,再去过一遍。
任何时间,就像你认识一个人,可能一辈子只碰到一次。所以我很不喜欢欠“一辈子只能碰到一次的人”的人情,也不会去得罪。自己的心永远要保持“永远活在当下”。对别人,所有的宗教都很像,只是讲法不同。很多媒体会问我,蔡老师,你是天主教,你又画道家儒家画佛经,那么多宗教,他们到底有什么不同?我说,其实所有的宗教都是在教人家好的,目的是让一个人无论遇见什么样的情境,都能够身心安顿。虽然讲法不一样。
一般人境界很低的时候,会觉得都不太一样,就好像在山脚下,看到很多不一样;当他到了半山腰,看到是一样的,很多不太一样;当他到了山顶,几乎所有人看到的那边都一样。分别只是他的眼力不一样而已。
什么是忠,什么是恕?儒家是人与人的和谐,道家是人与自然的和谐,禅宗、佛家是人与自己的心的和谐。他们用的词不太一样,但终极的那个是一样的。基督教讲的是爱,爱就是把别人当做自己。道家讲的是忘我,佛学禅宗将的是无我。没有自己。儒家讲的是恕,恕听起来好像不太一样,那是不了解恕的真正原因。儒家讲两个事情,一以贯之无非是忠、恕两字而已。忠就是恰如其分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每个人做好自己的角色,人家的小孩、人家的父亲、人家的先生、人家的邻居。在其位谋其政。跟别人在一起就是恕。恕,就是推己及人。当我们跟别人在一起,要站在别人的角度思考。作为自己,已经做到止于至善,当我们跟别人在一起,要站在别人的立场思考。
无论是犹太人、阿拉伯人,都是一样的思想。站在别人的立场思考。此文一切功德,皆悉回向给文章原作者及众读者.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不当请联系641256827@qq.com,我们一定及时更正!感恩您的阅读,如果喜欢本文请“点赞”和“在看”,您的支持是我们更新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