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寻谣第一回｜夏日摇篮曲

2020年6月14日，夏日午后，雍福会小院，宜赏花，宜观鱼，更宜吟唱。

东北角乌云层层来时，寻谣团队刚架好设备，雨滴突然大了起来，大家手忙脚乱地刚把东西都搬回廊下，不一会儿，天又大亮了，开玩笑似的变脸。于是，「海上寻谣」第一回的演出，如期在这棵百年的玉兰树下进行。

六十多位观众，大多并不相识，只见得一张床摆在玉兰树下面，上面是穿着睡衣的导播，床旁边则是张玮玮，是我们寻谣计划线下第一回的嘉宾。

在这个混合着驱蚊液和草木香的午后，和寻谣计划一起，跟上九十阿婆，追着八十爷爷，用三个小时时间，完成了两首风格不同，但都很可爱的《摇篮曲》。

睡吧 好宝宝 快点睡觉了 天上的星星睡了 树上的鸟儿睡了 什么都睡了 多么安静呀

多美的词，几句话就让整个世界安静了下来。跟着90岁的张瑞时奶奶，大家不断尝试，从不敢用嗓子的小声哼唱，到慢慢放开，声音一遍遍清晰起来，小朋友一遍、张奶奶一遍、陆晨一遍，再来合唱，曲子的情感层层加重，哼唱与小提琴搭配起来，让人想眯眼躺在枝头的玉兰花心里。

张奶奶的灰色开衫下考究地搭着条纹短袖，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小朋友围坐在她身边的蒲团上，唱歌间隙，她笑着鼓励孩子们大点声，穿黄裙子的宝宝，奶声奶气地慢慢唱化了大家的心。

张奶奶是在拜访红日咏华养老院时遇到的，她1955年从徐州老家来到上海，曾是抗美援朝战地记者，回到上海后做了静安区第一代检察官，又在语文教师的岗位上干到退休。

众人在小河的指挥下重复着「什么都睡了，多么安静呀」，奶奶一边听，手指一边在水瓶上打拍子。每位参与者在这里都是创作者，也是音乐的一部分，原本沉在老人记忆中的音乐，也这样变得鲜活和丰富起来。陆晨闭眼听着，说：「每个人都很用心，知道应该什么时候进，什么时候走，唱得越来越好了。」

这种现场创作的模式，从2018年北京前门的胡同童谣，到钱塘，到长沙，再到沪上，他们给每个城市留下十来首寻到的当地童谣，一次次将连接人与时空，让年轻人坐回到爷爷奶奶的身旁，发现这些故事和旋律，不但不遥远，还动听得紧。

脖子上挂着一条黄毛巾的小河，指挥起来热情而激动，他不时擦一把汗，真性情地说：「音乐像一个时空穿梭机，等到十年后听的这首歌，你会想到今天下午的温度和今天下午的味道，此时此刻的风和彼时又不一样，这是我们这些人在一起的唯一一次机会，多难得啊。」

寻找和唱响童谣，他们就是为了留下些感动与美好。他相信，在大家日后或幸福或困苦的日子里，这些感动与美好会不断回响。

摄影：滕晨

悠悠歌声里，真有孩子在石凳上沉沉睡去，唱歌的黄裙小姑娘还吃起了东西，小河和陆晨默契地笑着唱起「手里的面包睡了，屁股下的草垫睡了，我们要唱歌了……」

今天的第二位主角是奚保国爷爷，今年80岁的他是土生土长的张江人，他是上海市非物质文化遗产浦东山歌的代表性传承人，浦东山歌的韵文是一种民间口头文学，曲调是一种民间音乐，寂静了近半个世纪，浦东山歌已面临消失的境地，为了抢救这一文化遗产，奚爷爷收集整理了本地比较经典的山歌，编写了《浦东山歌》歌曲教材。

奚爷爷给大家带来的这首《浦东摇篮曲》里，就有自己的童年回忆，家里有两间草屋，两间瓦房，还有长着数不尽蜜桃的「北海农园」。

昂昂咾，宝贝咾，伲宝宝要咕咕咾；小花猫，勿要叫，伲宝宝要睏觉。昂昂咾，宝贝咾，伲宝宝要咕咕咾；小黄狗，勿要闹，伲宝宝要睏觉。

听着摇篮曲的导播VV

奚爷爷特意给大家解释，昂昂是抱着孩子哄睡觉的声音，咕咕就是睡觉的意思，而且是对六岁以下的宝宝唱的。他说，自己小时候在妈妈的怀抱里，就接受了摇篮曲的熏陶，学说话的时候妈妈就教自己唱「谣」了，童谣是儿童接受音乐和语言启蒙的好载体，解放前都是唱山歌的，山歌是那个时代的流行歌曲，因为爱好乡间的民俗文化，所以才专门出书记录。

 自己婴孩时的记忆模糊了，但是两个弟弟出生时，妈妈也这么唱，旋律便扎根在心里。奚爷爷指挥过合唱团，还被学校请去教孩子们唱山歌，指导起来游刃有余，男女生分开唱时，男声低沉温柔，女声轻巧悠扬。唱着唱着，雨又不期而至，大家撑伞录完最后一遍时，小河说：「雨声也录进去了，太美了，刚有一片叶子落在了朱老师的小提琴上，画面美极了。」

今年春天，小河与寻谣团队开启了魔都寻谣之旅，疫情让很多的线下活动停摆了，所以寻谣的绝大部分工作也都转到了线上，却也因此撞到了「神」，收获了不少惊喜。

在快手平台上，他们搭建了不同方言区的寻谣专区通道，还有专属直播间，连线各地的音乐人，产生了很多有趣的互动，还有了线上音乐会……跟PSA上海当代艺术馆合作，在线上联动其他领域的艺术家，发起线上艺术项目，也产出了很多有意思的作品。

随着上海疫情形势缓解，寻谣团队从4月下旬开始，走访了上海及周边的村镇，足迹遍及12个区，去了25个公园 、15个村、7个镇，舍去重复的，得到了116份一手资料、有17首相对不错的童谣以待备选，这才终于进行了第一次现场演出。

从这两首《摇篮曲》开始，寻谣计划的童谣礼物还会继续送出，下个周末，一起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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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寻谣第一回｜什么都睡了，多么安静啊

虽然我写了一些歌，可哪能比得上那支童谣

 设计 〠 vv  

 编辑 ☻ 旷四旬 

 文字 ✐ 刘雪妍 

 摄影 ✄ PonyBoy 滕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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