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尹锡悦夫妇前脚离开华盛顿后,5月1日,菲律宾总统小马科斯在白宫与美国总统拜登会面,成为了近11年以来,首位正式访问美国的菲律宾总统。而自小马科斯去年上任以来,菲律宾与美国的关系迅速升温。
去年5月,小马科斯赢得菲律宾大选,之后他推翻了前任杜特尔特对美国的敌对态度,重新开放“拥抱美国”。8月,美国务卿布林肯访问菲律宾;11月哈里斯成为首位访问巴拉望岛的美国副总统。
之后更是一系列的军事合作升级:2月初,美国国防部长奥斯汀访问菲律宾,菲律宾同意向美国开放四处新的军事基地。4月初,菲律宾公布了这四个军事基地的地点,其中三个面向台海,一个靠近南海。4月中旬,美菲又联合开展“肩并肩”军事演习,多场演习内容在靠近南海、台湾以南等海域进行,这是该项演习38年历史中规模最大的一次,有 12,200名美军参加。
拜登在椭圆形办公室发表讲话时指出,小马科斯此前曾与父亲一起访问过白宫。他的开场白是“欢迎再次回到白宫,距离你上一次来这里已经过去了太久。”随后拜登承诺,美菲共同防御条约覆盖南海。
在会后发表的联合声明中,两位领导人称赞“美菲关系的历史性势头,并决心继续扩大在所有共同关心的问题上的接触与合作”。
拜登重申“美国对菲律宾的坚定同盟承诺,强调在包括南中国海在内的太平洋地区对菲律宾武装部队、公共船只或飞机发动武装袭击,将援引美国根据《宪法》第四条作出的共同防御承诺。 双方领导人欢迎根据美菲加强防务合作协议确定新地点,这将加强菲律宾的安全并支持菲律宾武装部队的现代化目标。美菲双方强调他们对南海航行和飞行自由的坚定承诺,以及根据国际法尊重各国在其专属经济区内的主权权利的重要性。领导人支持菲律宾渔民追求传统生计的权利和能力。双方重申维护台海和平与稳定的重要性,认为这是全球安全与繁荣不可或缺的要素。”
美国官员表示,作为会面的具体成果,美菲将宣布一套加强军事合作的新指导方针,加深两国在陆地、海洋、空中、太空和网络空间等作战领域的联盟合作。美方将支持菲律宾武装部队现代化的措施,包括为菲律宾提供三架C-130飞机(需国会批准)。继1号访问白宫后,马科斯3号访问了五角大楼,美国国防部长奥斯汀为他举办了欢迎仪式。奥斯汀表示,菲律宾不仅是盟友,还是家人。菲律宾作为美国海外殖民地之一,即使在完全独立后,两国仍保持着密切的关系。而就小马科斯而言,对于美军的依赖和服从,更有另一层的“历史渊源”。1965 年,小马科斯的父亲,老费迪南德·马科斯 (Ferdinand Marcos Sr) 就任菲律宾总统后,第一步就是加深与美国之间的关系。
70年代美国发动越南战争,老马科斯不但将菲律宾作为美军的军事基地,同时还向越南派遣支援部队,以换取美国对于菲律宾源源不断的投资。即使在老马科斯于 1972 年宣布戒严、暂停议会、逮捕他的政治对手并控制法院后,华盛顿仍将他视为值得信赖的盟友。当他最终在 1986 年的人民力量革命中被推翻时,美国提供了一架飞机将他的家人送往安全的地方,并允许这位倒台的独裁者在夏威夷流亡。
马尼拉雅典耀大学历史学家迈克尔·潘特教授表示:“美国对该政权侵犯人权和腐败视而不见,已故独裁者和美国需要彼此。美国希望在东南亚有一个顺从的附庸政府,因为它的主要地缘政治目标是高举冷战时期反共主义的旗帜。”
这种关系的强度在军事上得到了体现。菲律宾曾经是该地区一些最大的美国军事基地的所在地,包括俯瞰南海的苏比克湾。这些基地于1992年关闭,当时的菲律宾刚刚结束了戒严时代,猖獗的腐败和滥用职权之后,菲律宾寻求重建民主。从那时起,美军根据2014年《强化防务合作协议》,轮流前往菲律宾使用国内军事设施。美国也是菲律宾最大的军事装备供应国,而菲国在东南亚接受美国军事援助的份额最大。新扩建的《强化防务合作协议》意味着美国可以使用菲律宾的九个基地,其中三个位于北部的吕宋岛,距离台湾仅300公里。
在上个月举行的美菲防长和外长二加二会晤上,菲律宾防长防长加尔韦斯淡化四个新增美军基地的军事用途:“在这个阶段新的基地已经公布,主要是旨在增加互操作性,以及应对潜在人道主义灾难和气候相关的灾难。在操作性方面,这些基地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而马科斯此次访问期间,外界最关心的问题就是,菲律宾是否允许美军在战争时期使用菲律宾基地?白宫匿名官员是这么说的:“美国与菲律宾就如何深化安全防务伙伴关系进行了非常具有实质性的讨论,这需要菲律宾更多的力量参与进来。美菲的海军、空军合作较少,海域意识和海上能力都需要加强。”“美国已经明确了美菲安全防御条约的重要性,美国也准备在菲律宾受到直接挑战时支持菲律宾。但对于尚未发生的假设情景,我们需要非常小心。我可以保证的是,美菲正在采取必要措施加强双边关系,同时鼓励菲律宾与其他国家爱在安全方面的合作,这表明我们决心全面实现双边关系的多元化。”
“加强美菲在和平时期的协作能力,显然是避免其他突发事件的最佳途径之一。”
马科斯此次访美之行,美国还计划加强与日本和菲律宾的三边对话。马科斯3号访问五角大楼,讨论海上联合巡逻的问题。这被视为美日菲进一步加强所谓“安全合作”。
就在3月底,日本共同社报道称,日本、菲律宾和美国计划设立一个“安全保障事务磋商机制”,以应对所谓“中国在印太地区越来越强硬的威慑力”。该机制由日本提出,美日一致认为,与菲律宾建立更紧密的军事安全关系至关重要。美日官员同时还希望在不久的将来,能将磋商机制从对话,扩大到三边防务合作和演习。而在今年2月马科斯访日期间,日本和菲律宾也同意深化安全领域合作。岸田文雄与马科斯在会谈后的联合声明中提及,菲律宾可能接受由日本提供的警戒管制雷达等国防装备和技术。在构建地区战略过程中,美国不断强调盟友之间的相互配合,希望借助日本或其他地区盟友的力量,来进一步施加对东盟国家的影响,从而推动美国“印太战略”的走向,改变中国的周边环境。而日本对于美国而言,就是这样一颗重要的棋子。从日本角度而言,日本也急需突破和平宪法束缚,实现“大国梦想”。借助美日同盟关系的加强,日本也在印太地区不断“精耕细作”,提升自己的影响力。因此,在涉及到菲律宾的问题上,美日一直在保持着沟通并共同发力,而这种在同盟体系内部加强合作的意愿以及未来的推进速度,可能还会进一步明确。就此下定论还为时尚早。在出访美国之前,马科斯在飞往华盛顿的飞机上对媒体表态,菲律宾不会鼓励任何国家采取任何挑衅行动,将菲律宾卷入其中。“我们不会允许菲律宾被用作任何军事行动的补给站”。而就在马科斯启程访美前不到十天,中国外交部外长秦刚应邀访问了菲律宾。马科斯在与秦刚会见时表态,菲方将坚持独立自主,不选边站队,愿深化菲中友好,扩大合作,加强沟通,妥善处理海上问题,不使其干扰两国关系大局,维护地区和平与繁荣。在成为菲律宾总统前,马科斯曾经说:“如果让美国近来,那就是在与中国为敌。”而成为菲律宾总统后,从小马科斯的表态可以看出,菲律宾方面目前还不想完全服务于美国的地区战略,不想被美国卷入大国竞争中,也更不想因此得罪中国,牺牲自身的利益。而中菲同样就南海地区的争端进行了沟通:这样的沟通是“非常坦诚的,不回避问题,更没有激烈的争吵。”这也意味着菲律宾在安全政策方面,特别是处理复杂敏感的问题上,仍然在试图保持某种平衡。马科斯在出发前还说,这次访问的优先事项之一是推动更大的经济参与。菲律宾面对的更重要的问题是自身的经济发展。如今中国是菲律宾最大的贸易伙伴,截至2021年底,中国已连续六年成为菲律宾最大贸易伙伴,并跃升为菲第二大出口市场。2022年1月至11月,中菲贸易额804.1亿美元,同比增长8.3%。目前,菲律宾已成为中国最大的香蕉和菠萝进口来源国,椰子、牛油果、冷冻水果等也相继进入中国市场。
小马科斯在出访美国前,1月份时对北京进行国事访问。当时随马科斯一同来到北京的代表团规模约200人,其中大多数人都为商界代表,访华期间,中国和菲律宾签署了10多项协定:涵盖两国在农业、能源、基础设施、科技、贸易和投资、人文交流等领域。
如今南海已经成为全球最大的热点之一,这里不仅仅有着台湾问题与领海争议,这里的水道每年还承载着价值5万亿美元的全球贸易。利字当头,谁也不愿意损害自己的直接利益。如今小马科斯在半年内先后墙边倒,已经引起了国内反对党的批评,新爱国者联盟秘书长雷纳托·雷耶斯说,马科斯对于公开支持美国的军事行为所带来的风险“一无所知”。“美国的军国主义,不是菲律宾缺乏对外防御能力的答案。小马科斯应该清楚,他现在可不是在玩电子游戏《命令与征服》。”菲律宾作家(Gina Apostol)在《纽约时报》撰文称,对于她这样在老马科斯统治下长大的菲律宾人来说,看到美国扩大驻菲律宾军事存在简直令人眩晕和受伤,这是美国打着东亚安全的幌子,对菲律宾进行又一次悄悄的占领。1898年,美国吞并曾经被西班牙殖民的菲律宾岛屿时,就是希望把菲律宾作为中转站,成为进入中国巨大市场的基地。一百多年过去了,美国再次以中国为借口,加大对菲律宾的军事部署。美国的贪婪成为了菲律宾挥之不去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