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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立平:我是一个悲观主义者

立平坐看云起 老孙荐读 2024-01-27

近几年,在好多类似讲座这样的场合,我首先都申明一点:我是一个悲观主义者。但我同时也坦承,我在讲自己看法的时候,内心是有些纠结的。听者往往是企业家朋友,尤其是一些年轻的朋友,他们正是干事的年龄,干事总得有点乐观精神的。但我又不能说假话,假话误导的危害可能更大。

于是,我又经常再送给他们一句话:悲观主义者往往是正确的,但成功的往往是乐观主义者。这句话,其实不是我说的,是我听来的,转送给他们。

悲观主义者往往是正确的,而成功的往往是乐观主义者,这意味着,理论的逻辑和实践的逻辑不完全是一样的,宏观的逻辑和微观的逻辑不完全是一样的。在我们今天所处的时空当中,个人做事的空间确实与宏观背景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但尽管如此,两者也不是完全重叠的。

那既然如此,为什么还抱持一种悲观主义的立场呢?

悲观主义,其实是一种思维方式。有这么一个著名的比方:假如有一个瓶子,里面装着半瓶水。这时乐观主义者会说,这个瓶子有一半是满的;而一个悲观主义者会说,这个瓶子有一半是空的。你说哪个对?其实这两种说法都是对的,强调的是一件事情的两个不同侧面。悲观主义者强调的往往是事情的负面的、令人不满意的一面。但这是一个不可或缺的认识问题的角度。

那悲观主义的意义在什么地方呢?我觉得主要是在于如下两点:

第一,在具体的做事的层面上,要正视现实,从坏处着眼。记得在2018年夏天的时候,我在饭桌上反复讲一个问题:中国有没有可能进入艰难十年?之所以提出这样一个问题,主要考虑的是三点。第一个是,当时特朗普已经开始执政,中美贸易战正在酝酿当中,这预示着外部环境可能发生重大变化;第二个是,中国经济有可能从扩张期转入收缩期,特别是以房子为中心的时代即将结束,下一步要上一个艰难的台阶;第三个是,在高速发展时期积累的问题,已经到了不得不面对、不得不解决的时候,尤其是债务和财政问题。当然还有其他原因了。因此,当时我提出要有一种收缩型思维。

那年的十一月,在海南,我见到一位做企业的朋友。他说,孙老师,您的那句话,我整整悟了4个月,但我终于还是悟出来了。于是,赶快进行相应的调整,现在,我的情况主动多了。我想说的是,能够提前对一些问题有所考虑、有所预见,是非常必要的。而这有时需要悲观主义的思维。古人说,没有远虑,必有近忧。在现实中,有人往往把悲观主义与消极相提并论,这是片面的,简单化的。

第二,在抽象的思维的意义上,要多想一层,增强见识。从一个更广泛的意义上来说,悲观主义可以使得人们的思维更深邃一些,更厚重一些。我们虽然不能说悲观主义一定比乐观主义更为深刻,但一个不容否认的事实是,历史上有不少思想深刻的悲观主义者,而思想深刻的乐观主义者却难得一见。因此,一个人也好,一个企业也好,一个社会也好,如果没有一些悲观主义的气质,就有可能会失之轻飘与浮躁。

华为是中国企业的佼佼者,而华为的成就与任正非的悲观主义思维是分不开的。任正非说过,我天天思考的是失败,对成功视而不见,也没有什么荣誉感、自豪感,而是危机感。记得去年,任正非就提醒人们,这是一个非常痛苦的历史时期。要准备过冬,要将寒意传达给每一个人。凯利·麦格尼格尔在《自控力》中说过一句话:乐观的悲观主义者更可能成功。因为乐观给我们动力,但少许的悲观能帮我们走向成功。研究发现,如果能预测自己什么时候、会如何受到诱惑和违背承诺,你就更有可能拥有坚定的决心。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悲观主义者在思维上往往有两个特点:深究与敏感。所谓深究,是说他们容易看到问题,也倾向于去思考和探索问题背后的原因。因此,他们对问题的认识往往更立体,更深一层。所谓敏感,是说因为他们更关注问题,更关注问题背后的原因,他们会对有关的信息更为敏感,特别是对那些别人往往忽视的弱信号。而在弱信号中,有时会隐含着强风险。这个问题我原来曾经讨论过。

最后附带说一句,思维方式与生活态度,不是一回事。我倾向于,在思维方式上做一个悲观主义者,而在生活态度上做一个乐观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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