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 生命 关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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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 生命 关爱（下）
一
女儿小时候，我不知道该把她培养成“居里夫人”还是“玛格丽特·米歇尔”，反正业余时间都在特长班：民族舞、拉丁舞、小提琴、笛子、羽毛球、画画、练字、奥数……所谓“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渐渐长大的女儿学会了揭竿而起，可就算她是孙悟空，又怎能跳出我这个如来佛的掌心？
“红脸”无效，干脆直接变“黑脸”。一次我带她参加“洪恩宝宝看世界”，她愣是一言不发从头哭到尾。气死我了，怎么能生出这样的孩子！我夺门而出，任凭她在后面追着、哭着。还有一次“内战”爆发在给她报了初三预科班后。“哎，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啊？”我下意识地推了她一把，许是她疼了，许是她正憋着一肚子火，反正不知怎么我俩就扭打在一起了。这次“战争”的后果是她的大腿处有几处紫青，映衬在牛仔短裤边极为刺眼；而我的右臂，也被她用牙齿镂刻了一个肉质圆环。
苦闷让我夜夜失眠，从最初的焦虑不安到后来的抑郁成疾，我无计可施后就开始学习。学的内容多了，逐渐明白对孩子不满意的根源在于一直想让她成为自己心目中的样子，而不是她自己想要的样子。著名诗人纪伯伦曾说过：“你们的儿女不过是借由你们来到这个世上，他们并不是私有财产，可以给他们爱而不是想法，可以庇护他们的身体却不是灵魂。”是啊，为什么非要打着爱的招牌来绑架她呢？
二
有时候我冲着爱人发火，他会说：“王老师，你训学生呢？”看来职业病同样也会让我无意识地把孩子当作学生看。然而，在家里，孩子需要的是一个母亲而不是教师。事实也证明，把学校教育挪到家庭教育显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开车要驾照，开店要执照，会计要资格证，从教要教师证。教育孩子岂能随心所欲地“无证驾驶”？好在认识到这一点还不算晚。学会管理自己的情绪后，我发现了这样一个事实：以前逼她时，她没有多考一分；现在不怎么理睬她，她也并没有少考一分。
反倒是因为“无为而治”，女儿和我之间的关系开始由敌对走向了和谐，她会给我讲班上同学的糗事，还会和我勾肩搭背。汪曾祺说“多年父子成兄弟”；我想说“多年母女成姐妹”。哈！现在的我，真的好开心。
汾河公园
西安
北京长城
三
与女儿在沙发上促膝谈心，说到以往的不堪我真诚地说了声“对不起”，她云淡风轻地笑着说：“嗨，都过去了，说这些干什么。”“那你告诉妈妈哪件事让你最难过？”“在姑姑家我动了一下你的手机，你埋怨我把它弄坏了，你送我上学后我哭了一下午……”哦，我原以为她耿耿于怀的事情应该和我一样，没想到她说的是这件！可是，她说的这件事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她回答我时脱口而出，说明这件事在她心里并未走远。看来，她身体上的淤青早已康复，但她心里的伤却不好愈合。意识到这些年来对她的粗暴，我特别想给她写一份检查。可是，往后余生，就算我千方百计地弥补，还能帮她消除语言暴力导致的耻辱疤痕吗？
女儿一贯待我如初。她的宽容让我无地自容，也让我在自责中不断自律、自省，想起以往歇斯底里地发泄时，她无比的乖巧恭顺，感觉她才像大人，而我却像一个丧失了理智的孩子。也因此，我逐渐醒悟到：所谓大人和小孩不应该只看年龄，还应该看行为举止。
这些天来，她利用在家上网课的间隙，还会踩着我下班的点做出可口的饭菜。这也推翻了我一度自以为是的观点：原本以为我对她的爱很深，但现在看来，她更加爱我，而且她的爱是纯粹的，是无条件的，是无边无际的……
台湾中山纪念堂广场
新疆禾木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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