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17年后《走向那啥》依然是国产剧的天花板 ？| 循迹晓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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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有一部历史神剧，在仅播放一次的情况下，一直在豆瓣保持国产电视剧评分第一的宝座长达十多年。

这部剧就是由张黎导演，众多老戏骨参演的历史大剧——《走向那啥》。

国产历史剧中与《大明王朝1566》并列第一

回顾近几年国产大多数所谓“历史正剧”，大都空有其名，其实际内容还是由一个个青春偶像加持的爱情戏。

如今，回过头来再看这部17年前的历史剧，不仅制作精良而且整部剧的历史基调不可谓不“厚重”，更多了一种说不出的悲凉。

整部剧的时间截取了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在这短短的二三十年中，中国人经历了“数千年未有之大变局”（李鸿章语）。

海报 局部

从洋务运动、甲午战争、戊戌变法再到辛亥革命等一系列事件，而这些对历史发展影响巨大的事件背后有其代表性人物。

这部剧就着重刻画了慈禧、李鸿章、袁世凯、孙中山四位人物，此剧亮点颇多，其中一个特点就是突破了脸谱化的人物刻画。

今天笔者就从这部剧中的慈禧入手，展示这部剧是如何塑造一个复杂的人物，为何这部剧在17年后依然无法被超越。

01.爱面子的慈禧

在第二集里，吕中饰演的慈禧太后面对大臣节俭过寿宴的请求时，大发雷霆，并说了一段自我辩解的话。

慈禧充满委屈和愤怒的说道：“十几年里我何尝睡过囫囵觉，这才换得个同治中兴！（委屈+表功）这不是为的江山社稷又是为了什么？就说这万寿庆典吧，知道的人说我该享享福了，不知道的骂我穷奢极欲！谁个知道？我这也是为了江山社稷的一片苦心！（找理由）寻常百姓家的老太太六十大寿，办得风光热闹，左邻右舍就会说这老太太好福气有面子，这户人家在那一带就做得起人！百姓如此，国家更是如此！（偷换概念）如果连我的生日都办寒碜了，不但我的面子，朝廷的面子也没地方搁！又怎么个体现我中国河清海晏国泰民安？这样一来，不但洋人瞧不起，连老百姓也瞧不起！洋人瞧不起你他就欺负你，老百姓瞧不起你他就不服你，这样就会出事儿，祖宗的基业就会毁于一旦！（把自己的生日强行和祖宗基业挂钩，提高生日的重要性）这些道理你们是真不懂假不懂还是不想懂？我看你们是不想懂！也就是说你们做儿子的孝心做臣子的忠心都让野猫子叼去吃了！那好，今儿我也把话撂在这了，谁让我这个生日过得不舒服，我让他一辈子不舒服！（恐吓）”

总结起来一句话：由家到国，只有把我的寿宴安排好了，才能够让各国不敢轻视大清，维持大清国长治久安。

剧中截图

此时的慈禧不是我们印象中犹如巫婆的老太太，此时的她更像是一个爱慕虚荣、小孩脾气的普通老太太。

在她眼里，帝国的精锐水师能否与倭寇一战？舰队的武器弹药是否充足？都不如她的60岁生日重要。

显然，慈禧的这番“大道理”没有说服日本人，天皇见识到了老太太寿宴如此豪华后表示很感动，于是赶紧压缩了皇室用度，节衣缩食省钱，用来投入海军。

但是，给慈禧长面子的奢华寿宴无法掩盖帝国的虚弱。北洋舰队都有什么舰船、都是什么战斗力，日本人早已摸清。

剧中截图

慈禧把大清国看做自己家，就算家里的孩子马上被隔壁摁在地上揍，也没这家主人的生日过得好不好重要。

在剧中，袁世凯有句经典的台词：太后就是大清，大清就是太后，微臣的一颗心，永远向太后。

这句话一点错都没有，太后就是大清，没有太后你什么事都干不成。

再比如此剧第一集开始的一场戏，王冰饰演李鸿章正在一边吃鱼一边听下属在汇报工作。

李鸿章吃鱼 剧中截图

下属：中堂，丁汝昌又来信崔银子了，说是咱们北洋水师，定远、镇远两艘主力舰，原设大小炮位，均系旧式；经远、来远尚需尾炮；威远需改换克虏伯新式后膛炮。

李鸿章：噢（忙活吃鱼）

下属：大人，前些日子传闻的日本制定征讨清国策的消息，已经被证实了，日本人的具体步骤，第一步攻占朝鲜，作为进攻清国大陆的跳板，第二步，占领台湾，控制东南亚地区，然后…

李鸿章：知道了（忙活吃鱼）

下属：禀中堂，湖广总督、南洋大臣张之洞上了折子，由法国人督建的汉阳铁厂，已经出铁，共耗资官银二百八十万两。张之洞上的折子说，此后我大清，军工生产、铁路铺设，乃至我北洋新造招商轮船，皆可由他汉阳铁厂供应生铁，保证数十年供应不辍。据闻，朝野喧嚣，说张香帅此举，到底压过我北洋一头。

李鸿章：袁世凯从朝鲜跑回来，怎么就不见了人影啦（忙活吃鱼）

下属：袁…袁世凯

李鸿章：行了，你下去吧（忙活吃鱼）

下属：大人，英国人来电，我北洋水师定制的铁甲舰，几近完工，可这款项……

李鸿章：（继续吃鱼）

剧中截图

从北洋舰队、日本情报到朝廷内部党争，李鸿章一概没有理会，一直在专心致志的吃他的鲈鱼。

就在此时，下属匆忙跑来向李鸿章禀报：老爷，老爷，准备进贡给太后的那只鹦鹉，已经一天多不吃不喝了。

这时的李鸿章再也不淡定了，进贡给太后的鹦鹉病了，这事儿可远比军国大事重要的多。

从袁世凯和李鸿章的表现看，他们心里清楚的很，这家没了你李鸿章和袁世凯都行，但没了慈禧老佛爷那可是万万不行，但治国不能简单的看做是“当家”。

慈禧作为领导人显然没有接受过一个政治家专业的训练，把国家治理简单的看做“过家家”。这种家国一体的观念直接误导了慈禧的决策，而且还不止一次。

02.反水的慈禧

戊戌变法前，慈禧曾经和光绪有过一次长谈。

慈禧明白在祖宗基业需要变革，她愿意放手让光绪去做。但要求光绪帝不要“翻云覆雨”动摇根本。

在剧中慈禧对光绪这么说道：“其实就是一句话：不管你怎么变法，用什么人，都要记着，这江山是咱们大清的江山。”

网络截图

但什么是“翻云覆雨”，显然光绪和慈禧的看法不太一样，这也是造成戊戌变法的失败的原因。

在剧中，光绪帝为了变法成功，打算提拔新人来替代顽固老臣。

那帮老臣便找到颐和园养老的慈禧诉苦。对于慈禧来说，老臣便是江山稳固的前提，动了老臣的利益，显然就是光绪要“翻云覆雨”，这种喜新厌旧的举动“必然”要断送大清江山。

康有为剧照

后面的剧情中，慈禧不仅提拔荣禄担任直隶总督，而且发动政变逮捕了维新党人，光绪帝也差一点被废。

在变法和老臣之间，慈禧选择了后者。

她的选择是人治的必然结果，维新党人就算再开明也不如那些忠心不二（利益共同体）的顽固派好用。既然她选择了顽固和愚昧，大清也会为这个选择付出了代价。

03.冲昏了头的慈禧

在这部剧中，慈禧和洋人交恶的最大诱因是各国公使告知慈禧，“只认光绪二字”，敦促慈禧归将权力还给光绪。

剧中截图

于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的慈禧说了这么一番话：“这国难，非自今日始啊。……我大清入关以后，国泰民安，关起门来好好过了两百年的好日子。可到了道光朝，英国人来了，……以后没几年，英国人和法国人合着伙又来了，……英法联军……法国人……日本人……还有美国，说要利益均沾，别的国家占了咱大清便宜，他也得占一点，不能落下。这都没什么，咱都可以谈，只要咱们还能和平共处着，可怎么着了，他们得寸进尺，竟然管起大清的家事来了……洋鬼子蹬鼻子上脸，竟然欺负到我头上了……我的脸面，就是大清的脸面。我是为江山社稷和洋人打仗……打败了，不要怪我，说我断送了大清江山。皇上，拟旨吧。”

慈禧始终认为权力归谁、甚至是否废帝都是自己的“家事”，外人不该干预，一气之下向十一国宣战。

剧中有几点值得注意，一是朝廷宣战之时，有两位大臣劝谏打不赢、不能打，被顽固大臣指责为汉奸拖出去杀了；二是慈禧明知道义和团装神弄鬼，但依旧觉得他们可以作为消耗洋人的炮灰；三是慈禧自认为自己的脸面便是朝廷的脸面和国家的脸面。

我的脸面=大清的脸面

后来慈禧战败出逃后，又在指责为什么朝堂上没人拦着她。这帝国主义铁拳都是她自找的，作为最高统治者，外交上过于看重自己脸面（其实更看重手中的权力），不顾自身实力与列强对抗，不仅煽动愚昧民众，同时对反战大臣扣上汉奸帽子杀掉。

这样一系列的决策下来，有头脑的要么装聋作哑（例如荣禄）、要么东南互保（例如张之洞、李鸿章）。只有让慈禧自己撞了南墙，才知道自己错了。

而吕中老师的表演成功的把慈禧色厉内荏，纸老虎的本质塑造的非常完美。

慈禧的表演，让吃饺子的荣禄甚是心疼

在西狩前，慈禧能对着光绪说出将珍妃“扔到井里头去”，在列强追责时，像个脆弱的小白兔一样哭着对荣禄说：“我不想死，你代我去死”。

甚至后来慈禧还说过：要是连我也杀了，他们（指八国联军）朝谁要银子去。

纸老虎式的慈禧就像一个性格乖张的孩子，在自己说一不二的时候可以装作老谋深算的君主，对任何人采取极限施压；在自己自吞恶果要付出代价时，也可以装作楚楚可怜的寡妇，让别人替自己背锅。

帝国在她手里能续这么长时间的命，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04.平衡高手慈禧

作为帝国的统治者，很重要的一项任务就是平衡各大臣的权力，避免权臣的诞生。

这个细节也在这部剧中有所体现，这里简单讲两个情节。

在剧中，为了凑钱过寿宴，慈禧授意李鸿章搞海防捐捞钱。等李鸿章这边钱收的差不多了，再让张之洞弹劾海防捐弊端来停止海防捐。

张之洞弹劾李鸿章的海防捐

这样一来，慈禧这头不仅得了钱和名声，并且打压了李鸿章，提升了张之洞的威望，避免了一家独大。

自新政以来，慈禧通过重用瞿鸿机和岑春煊来打压庆亲王和袁世凯，但却只是敲打他们，并不真正查办他们。等到袁世凯搞新官制弄得官怨沸腾的时候，才顺势夺了袁世凯的权力。

通过大臣之间的攻讦，使得朝廷之中难以诞生权臣，这样权力就永远归属于慈禧，这不得不说是她的厉害之处。

真假还是分得清楚的

但对于清朝这个行将末路的王朝来说，却是致命的癌症。慈禧太后以身作则，各地都知道新政是假，抓权是真。

所有人抱有的最后一丝幻想就此破灭，大清国最终只能迎来真革命。

结语

在这部剧中，摆脱了过去正邪一看即知，脸谱化的历史人物形象，也打破了大众被禁锢的历史观和思维方式。

比如李鸿章不是卖国贼，成了一个精于世故、老成谋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忠臣、能臣（过渡美化了）。

使那些为人所熟知的历史人物比较丰满的呈现于观众面前，让大家从这部剧感受到历史的脉搏，从而开始真正去主动了解历史，探寻历史真相，这正是这部剧最大的贡献。

如今，17年过去了，这部难得的历史神剧依然值得喜爱它的朋友拿来反复咀嚼。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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