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第斯奇迹：幸存者靠吃人续命，道德吗? | 循迹晓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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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讲：谢承汇

策划：谢承汇

责编：马戏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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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之前节目里，说过几个吃人的恶魔。关于吃人这件事儿，通常来说是极端不道德并且违法的行为，可谓人类道德最底线。但人类历史上总是充满例外，饿急眼了，吃人这种事儿屡见不鲜。比如今天要说的这个故事——安第斯奇迹。

故事发生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初的南美洲。

1972年10月12号，乌拉圭的一支业余橄榄球队，准备坐飞机到智利打比赛。球队在赛前拉了一些赞助，还特意租了一架专机，这让球队所有人喜笑颜开。毕竟专机出行，这种事儿在如今也是顶级职业球队才有的待遇。

飞机和飞行员都是乌拉圭军方的人，可以说驾驶水平应该是过硬的。

没想到的是，临登机前清点人数，发现飞机上还有10个空位。球队队长临时决定，反正空着也是空着，不如让球队家属一起前往。一来作为福利，二来也可以让球员在异国他乡，感受到家人的支持。

◇ 老基督徒球队队员合影照

总而言之，球队开始了一次欢乐的客场之旅。不过飞行过程就不太顺利了，飞机刚到安第斯山脉，就赶上了恶劣天气，被迫降落在附近的阿根廷门多萨机场。当天再飞是不可能了，队员们只能等待第二天天气好转。

第二天，天气好转，飞机再次准备起飞。做好起飞准备后，机场地勤人员找到飞行员，劝阻他们说：中午起飞，下午会穿越安第斯山脉，这个季节的下午，安第斯山脉常有不稳定的上升气流。并建议机组人员再等一天，第二天一早再走。

地勤人员并不知道，两名飞行员是乌拉圭空军出身，空军的骄傲让他们无视地勤人员的劝阻，带着全部45名乘客，开始了一场噩梦之旅。

◇ 起飞前的合影

◇ 球队包机的飞行路线

◇ 失事的571号飞机

◇ 失事飞机的撞击点

飞机刚刚起飞不久，就碰到了上升气流。飞行员嘴上说自己很牛X，但真实水平不怎么样。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飞机往下杵。飞行员紧急联系地面，但因通信系统故障失败了。加上气流紊乱，飞机已经被吹离航线。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哪。随着飞机彻底失控，飞机以一种最不可能的方式——尾部着地——撞在安第斯山上，两名飞行员当场死亡。

不幸中的万幸是，安第斯山顶有厚厚一层积雪，飞机掉在积雪上抵消了很大冲击力。机上45名乘客，有33人幸存下来，这在空难史上实属罕见。不过也有重伤的。有一名队员被飞机上的碎片插入腹部，众人想要帮他但是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队友离开人世。其他幸存者怀着悲痛的心情将他简单埋葬，假如这些幸存者知道即将发生的事儿，恐怕他们会希望这个死者是自己。

还有不少人在撞击中昏迷，有个叫南多的队员昏迷了整整三天。他醒来之后，被队友告知事件经过。值得一提的是，南多的母亲和妹妹都在飞机上，而且身负重伤。南多醒来不久后，妹妹就在他的怀中去世了。

◇ 南多和她的妈妈、妹妹

安第斯山脉是世界最长的山脉，平均海拔3660米，而飞机坠毁的地点，海拔4000多米，属于山脉中极端寒冷的高度。终年积雪，夜间温度零下30度。幸存者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解决取暖问题，否则没有人能坚持下来。

当时的他们还算冷静，把遇难者搬出飞机，腾出空间躲避。又把行李箱、窗帘、座椅靠背扯下来，用他们挡住破碎的窗户，创造了个室内空间。大家一起动手，把座椅靠背拼凑成一个大被子，每天晚上睡觉时，人挨人，人挤人，靠旁边人呼出的哈气取暖。就算这样，夜里的寒冷也是出人意料的，飞机外零下30度，机舱里也有零下20度。

◇ 终年积雪的安第斯山脉

第一天夜里，就有5位幸存者被活活冻死了。

队员们开始想办法生火，他们有人随身带着打火机，把一切能找到的东西都拿来烧。可惜，在安第斯山上，很难找到可以燃烧的东西，他们经常无法生火。而且他们坠落的区域，事后证实是一片死亡地带，几乎没有人类的踏足。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又有几人不幸遇难。

幸运的是，当时的飞机上有很多设备都没坏，幸存者找到一台收音机，通过收音机，他们知道，乌拉圭、阿根廷、智利三国，已经出动救援队寻找他们。幸存者凭借这点信念，顽强的坚持着。

◇ 滑落山底的机身

◇ 失事飞机的机身（电影剧照）

但是在空难发生后第十天下午，幸存者的意志也被摧毁了。

他们通过广播，得到了一个绝望的消息。搜救队无奈的宣布，找了所有可能的地点都没发现幸存者，加上天气恶劣，再找下去只能增加更多损失，只能放弃搜救。听到这个消息，幸存者们彻底崩溃了。屋漏偏逢连夜雨，空难后第16天，安第斯山发生雪崩，把他们用来取暖的飞机残骸冲毁了。又有8个人当场遇难，此时的幸存人数，从开始的33人，减少到16个。

飞机上仅有的食物早就被吃完了，幸存者不得不啃食行李箱上的真皮皮带以及坐垫下的稻草。食物成了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在这种绝望时刻，幸存的16人围坐在一起，做出了惊人的决定：为了生存下去，必须吃遇难者的尸体。

16人手拉手，彼此看着对方的眼睛，对所有人承诺：“如果我死了，你可以吃掉我。”

◇ 失事后，幸存者用自带相机拍下的照片 

◇ 幸存者用自带相机拍下的照片 

虽然这是无奈之举，但真吃人还是要下很大决心的。为了心里不那么痛苦，幸存者决定，先从飞行员开始吃，毕竟谁也不认识他俩。真是饿极了，两个飞行员很快就不剩什么了。幸存者开始吃其他认识的遇难者。

这些遇难者都是幸存者的朋友，甚至家人。为了不那么痛苦，幸存者们相互交换家属，你吃我的，我吃你的。很快轮到南多的母亲和妹妹，他背过身去，任凭其他人吃掉自己的亲人。南多事后说，如果换成我躺在那里，我也会希望你吃掉我。

就这样，靠着吃人，他们支撑了两个月。

空难发生后第61天，幸存者们决定外出求救。他们派出身体状况还不错的三人，穿上能找到最好的衣服，带上肉干——当然是人肉的——外出求救。这个举动非常大胆，幸存者并不知道自己的位置，也不知道最近的村庄在哪，但这也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 1974年帕拉多三勇士采访照

◇ 智利当局在飞机上拍下的照片 

三名勇士带着所有人的希望，在茫茫山脉中走了9天，精疲力尽，终于看到河流。并在那里碰上了一名当地牧羊人，三名勇士拦住他寻求帮助。在牧羊人的帮助下，三人联系上救援人员，他们又带着救援队往返坠机点。

返回的过程也惊险万分，南多乘坐的救援直升机，差点在极端气候中发生坠机。说句犯忌讳的话，我估计南多有坠机体制。不过结果还是好的，最后这16个人全部获救，从空难到获救，足足72天。

消息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在荒无人烟的雪山上，生存72天，这是人类历史上绝无仅有的奇迹。不过很快，质疑声开始出现。有些媒体找到他们，质问他们是怎么活下来的。毕竟没有充足的食物和保暖，就算是奇迹也肯定大有隐情。

◇ 获救后的幸存者

一开始，幸存者守口如瓶，谁也不说吃人这事儿。奈何媒体为了吸引眼球疯狂猜测，给幸存者带来巨大心理压力。有人实在受不了了，把吃人的真相说了出来。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炸锅了。媒体更是大加报道，批判这些人是冷血无情吃人机器。甚至有家媒体说，这16个人应该自杀，弥补自己的罪行。

当然，也有人站出来为这16人说话。

在那种极端条件下，人类社会的任何规则都不适用了，为了活下去，他们不得不做一些常人不能理解的事儿。笔者很庆幸，最终这种说法，得到大部分人的认可。这16名幸存者每年都会聚会，那个叫南多的人，前后11次回到坠机地点，缅怀那些没能活下来的朋友亲人。

这就是安第斯奇迹的来龙去脉，直到今天，还有不少人不能理解他们的行为。有些人说这场奇迹是靠吃人创造的，如果一定要吃人才能活着，那宁愿去死。还有人更是恶毒，说这16个人应该被审判，他们不值得同情。

◇ 幸存者之一的卡内萨在其所著的《活着：安迪斯山空难幸存者的故事》 一书中，如此回答

我并不想评价这16位幸存者的行为，从这个故事，笔者联想到这么一个问题。在极端环境下，人类的道德标准到底应不应该改变，想了一下我认为：应该。不同环境下适用不同的道德标准，道德标准也应该随着环境变化而改变。再者说，人饿急了吃人的事儿一点儿不少。

事实上，我们人类的老祖宗就有大规模人吃人的现象。例如，1936年，贾兰坡找到了三颗北京猿人头盖骨，头骨上面的一些裂纹和孔洞，表明北京猿人有同类相食的行为。不仅北京猿人有此类行为，1899年在克罗地亚的克拉皮纳山洞发现的尼安德特人；1924年在南非发现的数百万年前的南方古猿化石，他们头上都存在圆形尖状物打击的痕迹。

◇ 阿兹特克人头塔一角，据说是“骷髅塔”的一部分。在阿兹台克文化全盛时期，每年大约有25万人被系统地吃掉。

那么， 我们人类的老祖宗为啥要同类相食呢？

无非以下几种原因：

一，同类是重要蛋白质补充，为了活下去，老祖宗被迫如此。即使在相对摆脱蛮荒的古代文明，易子而食，同类相食的案例也是比比皆是，安第斯奇迹就是其中一个。

二、争夺地盘。原始人为了争夺“生存空间”，杀戮在所难免，部落间战争后吃掉对方更为常见。例如，南非祖鲁酋长马图阿纳，一生喝过三十个敌对酋长的胆汁。

三、原始宗教迷信。即便是现代社会，地球上还是生存着极少数原始的食人部落。例如生活在新几内亚岛的科罗威族的Letin部落，该部落仍保持着吃人的习俗。在他们的眼中，吃的不是人，而是让人生病死亡的巫觐。再比如还未步入现代文明的非洲南部的巴苏陀人，会在杀死敌人后会立即吃掉对方心脏，他们认为可以获得对方的勇气和力量。

这些食人理由对于我们现代人来说，是无法接受的荒谬观点，但食人现象之所以存在，归根到底还是缺乏食物。

对于安第斯奇迹的幸存者来说，这场空难的确彻底改变了他们的人生，也让他们对生命有了不同的认知。

而对没有经历过极端环境的普通人来说，“吃人”是一件不能想象的事。但在当时那种绝境下，幸存者的行为已经不能用简单的人类道德来衡量，因为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 93年版电影《天劫余生》大致还原了安第斯奇迹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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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4年帕拉多三勇士采访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