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前祭祀：求神拜鬼就能赢？ | 循迹晓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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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稿：三喵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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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我讲了不少打仗的话题，在古代，要想让士兵们舍生忘死，上阵杀敌，就得让他们相信自己一定能赢，这时候就得借助祭祀占卜这类玄学。

这绝不是开玩笑的事情，古代的人们特别信这个，要是打仗前求神求佛这种祭祀搞不明白，一定会影响军队士气，闹个满盘皆输。那么，古代军队的祭祀和占卜都有哪些故事？今天，就来聊聊这个话题。

战前祭祀在中国古代有各种说法，最常见的叫“衅旗”，“衅兵”，这个“衅”，最早在中文里指的就是“用血涂抹在物体上祭祀”。把这些鲜血涂在旗杆上，叫做“衅旗”，涂在兵器上，叫做“衅兵”，古人相信血有灵性，沾上血的玩意儿会受到神灵保佑，在战场就无往不利了。

当然啦，活物的血，尤其是人血最好。

古代大军打仗之前会经常杀个人祭旗，就是干这个的，比如《三国演义》里赤壁大战之前，周瑜把蔡和抓过来斩于阵前，这就是一次典型的祭旗。

◇ 杀了蔡和激励士气

这么玩的话，被杀的人就特别惨，除非你能临死之前让对面主帅回心转意。

春秋时候楚国有一次攻打吴国，吴国派使者讲和，楚灵王根本不把使者放在眼里，要杀了吴国使者用他的血去“衅鼓”，也就是说要把这位使者的血涂在鼓上。楚灵王都要杀人了，还侮辱吴国使者，说你丫出门前不是占卜今儿个吉利么？没想到我要给你放血吧？结果没想到这吴国使者是个小机灵鬼，当场就给怼了回去：没错啊，就是很吉利，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你要是杀了我，吴王肯定会跟你死磕，给我报仇，到时候还不是谁杀我谁倒霉？所以这是吉利啊。

大家都看着呢，楚灵王给弄得无话可说，只能把吴国使者放了，这次“衅鼓”也就不了了之。

不过，祭祀不用人血也没啥大不了，用牲口血也行，历朝历代，出征仪式都得杀牛，这叫做“祃祭”，这杀牛讲究的是一刀毙命，不然的话就大不吉利，非常影响士气。

明朝万历末年萨尔浒之战，明军出征之前杀牛祭祀，结果出事儿了。牛不知道咋回事儿，折腾了半天就是不死，所谓的“三割而断”，屠夫费了好大功夫才把它杀掉，有人说是明朝军队太拉胯，连个锋利的杀牛刀都找不着，但也可能是这牛生命力特顽强。

无论如何，这“祃祭”搞得太不顺利，誓师大典出了这事儿，明朝官兵们议论纷纷，说此去怕是凶多吉少，士气受到严重打击，甚至几路军队主帅都发生了争执，后来这支军队果然在战场上全军覆没。

◇ 罗马军队进行战前动员和祭祀

当然这祭祀不是咱们老祖宗的专利，外国军队也搞这个。古罗马军队出征前会组织各种祭祀仪式，一般也是杀牲畜，然后取出内脏观察上头的纹路，以此判断吉凶。当然这活儿得专门的祭司去干。

除此之外，更直观一点的办法是找一只鸡，撒一把谷子让鸡去吃，要是鸡吃完了谷子，那就说明这次打仗有神灵保佑。问题在于这鸡吃食儿完全随机，要是吃不完咋办呢，迷信的罗马人就会觉得这样子就千万别打仗了。

当然也有不信邪的。有个罗马将军叫普尔喀，他带着舰队作战之前搞了个鸡吃谷子的占卜，结果鸡果然没把谷子吃完，普尔喀一怒之下把这些鸡都给扔进了海里，并且扬言既然你们不肯吃，那就让你们喝个够吧。后来在海战中，普尔喀的舰队全军覆没。这在当时的人看来，这次失败这肯定跟战前祭祀没好好搞有关系。

说到底，这种祭祀甭管如何玄之又玄，最终的目的还是为了激励士气，既然如此，有的将领就会在这个环节想办法作弊，反正甭管神灵咋想的，能让我的士兵替自己卖命，那怎么着都行。所以，军队主帅有时候亲自装神弄鬼。

◇ 圣索菲亚大教堂的马赛克镶嵌画中的君士坦丁形象

有号称收到神灵启示的，比如古罗马的君士坦丁大帝。他在跟对手决战之前一度犹豫不决，不知道该去祈求哪位神灵，后来据他自己说，夜空中忽然出现了基督教的符号，这符号就他自己看得见。于是，君士坦丁号称受到了耶稣基督的天启，并把基督教的符号绣在了军旗上，然后第二天的战斗中，君士坦丁的军队气势如虹，战胜了敌人。

君士坦丁这么做也是深思熟虑的，当时基督教在罗马的流传非常广，怎么禁都禁不了，军队里大部分士兵也都皈依了基督教，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就坡下驴，用这种所谓的“天启”去承认大家的信仰，结果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这事儿之后，基督教被正式确立为罗马的国教，一直影响后面的西方世界。

君士坦丁这种全靠一张嘴去编，万一有士兵不信咋办？所以有人更进一步，想到用道具证明神灵跟我们同在。

◇ 狄青（1008年-1057年），字汉臣，北宋时期名将。

北宋时期，大将狄青带着士兵去广西平叛，士兵们疲惫不堪，士气非常低落。狄青看到自己的兵这样子，就设了个祭坛，焚香祷告，并拿出一百枚铜钱，说我往天上把铜钱撒出去，落地的时候要是这一百枚都是正面，咱们就赢定了。

光看概率，这事儿属于绝对不可能事件，所以大家就特紧张，看着狄青撒铜钱，结果撒出去之后大伙儿一看，嘿还都是正面朝上，这怎么可能呢，一定是天意，士气一下子就起来了，打了个大胜仗，后来狄青把这些钱拿给大伙儿看，原来这些钱两面都是正，这是狄青为了鼓舞士气特地做出来的道具。这要真没这种道具和狄青的表演，这次平叛之战打成啥样还真不好说。

所以，不管中国外国，古代战争前的战前祭祀都非常重要，这一方面是因为古代科学不发达，任何将军都必须顺应大家的迷信。更重要的是在近代民族国家出现之前，士兵们有不少都是抓来的壮丁，他们在战前无法合理地解决“我到底为何而战”的心理建设问题。

这种时候说别的都不好使，只能连蒙带骗，告诉他们有神灵保佑，先进了战场再说。在这样的背景下，战前祭祀就有非常重大的意义。

等到了近代民族国家出现了，军人越来越职业化，他们明白“自己为什么而战”，不用战前祭祀也能鼓舞士气，甚至明知情况不利，都能做到死战不退。到这个时候，战前祭祀就不那么重要了，如此一来，这个有着悠久历史的仪式，也就慢慢退出了历史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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